《非人类偃师》雾近

23、双生

　　仲文先也不知怎么收到的消息，很快也找了过来。

　　那天是他带着纪家父女来找的檀溪，所以对于游戏的事情仲文先也大致听了个全。他这段时间多少有点不安，整个人都低调了很多。

　　毕竟他们也没有办法确定游戏只针对年轻人，万一哪天扩大了范围，自己防不胜防。

　　来了之后，仲文先先主动跟她聊了聊最近听到的异闻奇事。说是有个植物人女孩躺了六年，如今奇迹般的苏醒了。

　　而和她同一时间成为植物人的其他几个小孩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最终还是没撑过来，陆续彻底断了生命体征。

　　有媒体想要采访，被他们家拒绝了，不过还是传出了点风声。说是那个女孩儿现在精神好像不太正常，听说以前是杀了人又自杀，抢救了好久才抢救过来的，不知道跟这个有没有关系。

　　随着这件事进入大众视野讨论，不少人开始讨伐女孩，认为她蛇蝎心肠，咒骂她赶紧去死。

　　六年前她多大？撑死了也就是个高中生，小小年纪都敢持刀伤人，弄出两死五伤的局面，以后恢复了还得了？那不得报复社会啊？

　　或许是最近的互联网太过于风平浪静，以至于有这样的消息出来之后，很多网友都被吸引了眼球。不少人只捕风捉影听了一个大概之后，就开始义愤填膺做着正义使者，把那家人的信息瞬间开盒出来了。

　　六年前网络还没有那么发达，发生这些事情只有一小部分当地人知道，这一次算是彻底抬到大众眼前了。

　　不少人都愤怒于女孩的歹毒，觉得她恐怖，纷纷艾特晏城警方希望他们赶紧把女孩抓去坐牢。

　　呼声越演越烈，直到顶峰时，忽然出现了猝不及防的反转。

　　有人匿名向警方提供了一个U盘，里面是一段段监控，还有一部分文字资料。匿名人士同时也在网上进行了纰漏，举报已经废校的晏城七中曾存在极端霸凌现象，校长老师不作为并贪污受贿的实证。

　　匿名者只放出了一部分剪辑过的视频，视频也进行了马赛克处理。

　　可即使那么糊的视频，也能看见一个女孩被人堵在墙角任打任踹，被按在厕所里用水龙头冲脸。甚至上着厕所忽然一盆水从天而降，外面还能听到尖锐的取笑声。

　　还有一段彻底堵住了悠悠众口。视频中，女孩已经被折磨到不堪其辱，她的衣服被扯破，脸上交错着鲜红的掌印，嘴角高高肿起来，头发凌乱。

　　她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捡过那群人用来威胁时抵在她脸边的刀，让他们不要再靠近自己。

　　可那些人怎么会在意？他们欺负了她这么久，她在他们眼中毫无威胁。

　　甚至其中一人拉过她的手，把刀尖抵向自己的心脏，扬言让她动手，一遍遍的逼问她敢不敢。

　　女孩的心理压力到了极限，只听她尖叫一声，向前刺去。被刺的男孩大概是不可置信地朝她伸出了手，却不受控制的倒下。

　　后面一个女孩反应过来想要冲上来抢刀，可女孩已经失去了理智，闭着眼一顿乱挥乱砍，刀刺进了女孩腹部，她也随之倒下。

　　其余几人顿时慌乱起来，有人吓破了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祈求女孩手下留情放过他们。

　　这句话刺激了女孩的神经，她被欺凌的那两年，又有谁主动说过一句放过她？

　　她带着一种冷静的疯狂走向那几个想跑却腿软的同学。

　　结局已经早就被大众扒了出来，女孩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再度崩溃选择自杀了结这一切，却被抢救了过来。

　　而除了一开始那两个同学以外，其他同学的伤幸运没有危及生命，也被抢救了回来。

　　视频发酵后的两个小时就遭到了强制下架，可不少人已经录屏转发，这件事情再次炸了锅，引起热烈探讨。

　　不少前面叫嚣要让女孩去死的人都注销账号，之前开盒的人也遭到了讨伐。

　　同时网上也一片哗然，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也有当年事件的亲历者站了出来佐证，当初女孩被欺凌了两年，同时也表达了愧疚。

　　学校里总是不乏有一些刺头，因为胆小，大多数普通同学可能不太敢站出来与他们作对，也不敢维护其他人，生怕一并遭到报复。

　　他们旁观着这一切，久而久之变得麻木，开始彻底忽略了被欺凌同学的痛苦，并自发的拉开距离。

　　没有人想要主动蹚进浑水。

　　可如今长大成熟之后才忽然意识到，他们或许也是霸凌的帮手之一。

　　还有人持续爆料出七中其实一早就存在霸凌行为，且已经有好几个学生不堪重负选择了结束生命。

　　有人也顺着匿名人的线索扒出了蛛丝马迹，那人是一位死去学生家长的母亲，早年就曾因为女儿的枉死四处奔波，也在网络留下过求助。

　　只可惜那时这件事并没有掀起波澜，直到八九年后的今天才被人知晓。连同着当年七中校长老师贪污受贿的事情也再度被挖掘深讨，七中废校的原因也被揭露。

　　强行开盒的网友也被人围攻，如今网上一片混乱的讨论，牵扯出了全国各地类似案件再次进入大众眼帘。

　　这瓜仲文先从头到尾吃了个全，他时髦得很，玩起手机电脑比檀溪都要熟练得多。当初檀溪这店里的智能化一体设备也都是在他推荐下换的，别的不说，有些智能家电确实好用。

　　他提起这事不免觉得唏嘘，檀溪从他开始说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听出来大概和李盼有关，听完后没表现出太多情绪。

　　目前为了不再次发酵，已经开始压制热度了。至于这件事情真正要怎么处理，那就是警方的事情了。

　　仲文先以前就觉得这丫头什么都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权当她冷静，换了个话题：“溪丫头，听说你进那个什么游戏了？”

　　檀溪那会儿正在调整之前本来说给李盼做的身体，虽说李盼用不上了，但是她做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把它做完。再加上本来也好久没有怎么动手了，闲来无事玩玩也未尝不可。

　　听到仲文先这么问，随意嗯了一声：“进去了。”

　　仲文先虽然年纪大了，但好奇心可一点儿没减。谨慎归谨慎，他却仍然爱探索那些离奇秘闻之类的。两人当初就因为邻居误会檀溪的房子没人住半夜闹鬼，请他来看才认识的。

　　事实上，是因为她基本足不出户，左邻右舍挨的又不算紧，从来没有见过她。阿情在家里憋得慌，晚上总喜欢操控着那些玩偶闹腾，动静太大，无意间被走夜路的婆婆听见了，才闹出了这样一个乌龙。

　　檀溪住的这片独栋别墅区，左邻右舍都是老年人，她们也都熟。平常总是会聚集在一起聊天，这一来二去就聊得所有人人心惶惶。

　　她们甚至不记得檀溪什么时候搬进来的，总觉得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住人了。

　　实际上檀溪搬进这个房子时为了掩人耳目，还特地制造出过一番动静。但可能是因为她足不出户，所以周围人渐渐都忘记了这个房子已经有人搬进去的事情。

　　后来和仲文先合作上则是机缘巧合。

　　她并不反感仲文先展露出的那点直白的贪心市侩，仲文先对与她相处也非常知分寸界限，除了这次之前从未逾距。

　　他可以算是檀溪目前唯一的人类朋友，檀溪不会去约束他什么。

　　檀溪只淡淡瞥了他一眼，没有对这件事多言：“您还是别知道太多的好。”

　　仲文先见过一些玄妙的东西，对这些并不算一知半解。但灵种这东西可不是一般的存在，如果因为他知情被感应到而被盯上的话，可能有点麻烦。

　　仲文先爱钱，很会做人情官司，这些年结识的人脉之广，令檀溪都得说声厉害。不过要真出了事，这些人里是否真的有人愿意伸出援手也不太好说，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

　　仲文先本想追问下去，但看到她这个表情之后又乖乖地闭上了嘴。

　　没闭上两分钟，他又好奇开口：“纪家那个找你了？你们谈的还成？”

　　“一般，就给他说了点东西。”与人交易，还是这么充满不定性的交易，自然得定期回馈一些信息，这是基本的诚意。她随口说，“不过纪景序那个女儿，后面应该不会再来。”

　　“哎呦！”提到纪明依，仲文先一拍脑门露出一副无奈神色，“怪我怪我，上回也没跟你好好道个歉。那个小姑娘一开始跟她爸出来的时候我瞧着也正常，再加上纪景序说他一半原因也是为了女儿，好说歹说我就信了。”

　　谁承想，也是个祖宗。

　　连他平日里都只敢跟檀溪开点无足轻重的小玩笑，领来的人也大多都是客客气气的，从来没有一个像纪明依这样，一上来就把人劈头盖脸骂一顿的。

　　他也只能庆幸檀溪现在脾气看起来比较好。

　　说起来，当初仲文先猜测过檀溪的身份，总感觉她像是什么隐世家族出来历练的小女儿，所以才一身神秘的本事。

　　后来试探了几次，檀溪明显不愿意说，他也识趣不去多问。两人合作一来二去，也算是有了些默契，仲文先也不再会去刻意探究她的来历，偶尔笑称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能有个忘年交。

　　“他那女儿娇纵得厉害，日后十之有九会尝到教训。”檀溪转身给仲文先泡茶，不以为意地说，“至于纪景序对您说的为了女儿？并不见得，多是借口罢了。”

　　纪景序这人就是典型的商人，精明狡黠，功利又很有手段。他拿女儿出来当作感情牌，事先大概也有了解过仲文先的个性，知道怎样做才不会惹得他反感。

　　仲文先曾有个女儿，死了。

　　“你说他是为了自己？”仲文先深思，“那他那天说的，我听得情真意切的，难不成他是…想确定自己想找的那个人在游戏里死了没有？”

　　檀溪不置可否：“也不排除这种可能。”

　　仲文先感觉不能再深想下去了，只觉得细思恐极。

　　顿了顿，又觉得不对，赶紧追问：“那接这个单子会不会对你不利？别后面卷进他们的纷争里了。不然还是别去了？那个游戏听着也不安全的样子。”

　　“到了我手中的东西哪有再还回去的道理？”檀溪轻哂，给他端去泡好的茶，自己也拿了一杯，在唇边呷了一口，“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仲文先见她这么说，也没再说什么。他促成这次交易的利益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他也不是很想把这笔钱拱手归还。

　　想起什么，他问：“诶？那下次你打算什么时候进游戏？”

　　檀溪微挑了下眉：“三日后。”

　　—

　　三天后。

　　【欢迎来到《见神》，副本已加载完毕，此次副本评级：B，困难指数三星。祝玩家旅途愉快！友情提示，游戏只有一次生命，请珍惜。请找到属于你的那扇门，神明会在“门”的尽头等待最有能力的信徒到来】

　　再一次听到那诡谲的声音，檀溪已经感觉似乎适应了。她注意到这次的内容里增添了评级和星级，脑海中快速涌出一些头绪。

　　可进了游戏之后，檀溪发现自己的感觉多少有点错误了，她也没那么快适应一切。

　　猛然间扑鼻而来的臭味让她呼吸一顿，睁开眼是一片天花板，白色的瓷砖上是黑色的小波点，看的人莫名不舒服。

　　是医院。

　　几乎是第一时间，檀溪就确定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她只来过一次医院，当初是为了找东西。但这种熟悉的恶臭，除了那里，大概率也就只有医院会有了。

　　她坐起身来，看着身上的病号服，有些嫌弃这没品味的蓝白条纹丑衣服。实在是搞不懂游戏这是什么恶趣味，还带给他们换衣服的。

　　檀溪在心里吐槽了一下，随后开始打量环境。

　　她的床两边都有帘子隔着，目前还看不见旁边的情况，她一眼望过去只能看见对面。对面一共四个床位，床与床之间也拉着帘子。

　　檀溪猜测两边对应，她现在应该正在和对面一样的第二张床位。对面四张床有三张床上都是隆起的，明显有人，但还没起来，不知道是男是女。

　　滑轨的声音咔啦啦的响起，两边的床帘被人同时拉开。

　　檀溪先与右边那人对上了眼。

　　对方冷冷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里全是陌生，很快就侧目将另一边的床帘也拉开。

　　檀溪稍有诧异，本以为是因为上个副本那件事有了隔阂，装作不认识她，她也不在意。但觉得有点不对，再定睛细看时，发现了端倪。

　　右手边这个人和谢韵纾可以说是长得一模一样，如果只是看脸的话毫无分别，也不怪她第一时间以为是谢韵纾所以诧异了一秒。

　　细看其实还是有细微区别的，比如她们两个给人带来的截然不同的感觉，眼前这人很明显更为沉稳疏离。如果说谢韵纾的灵魂是一泉相对澄澈的水，那么眼前人的灵魂则要浑浊得多。

　　一个是灰调的白色，一个则接近黑色。

　　檀溪顿了两秒恍然，同时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不自觉落上了深意。

　　双生子啊，通常都意味着两极的命运呢。

　　这两姐妹相继被游戏给盯上，未来别落得个手足相残的下场。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视线停留有点久，那人回过头来，探究地与她对上视线：“你认识我？”

　　檀溪回神：“并非，恰好见过和你相似的面孔。”

　　她也并没有完全笃定对方是谢韵纾的姐姐或者妹妹，毕竟尘世莫大，有两个极为相似的人也不足为奇，并不一定会参杂着某种关系。

　　“相似？”女孩反应了一下，很快再次打量她，半晌问到，“你是檀溪？和我妹妹一起参加副本的那个？”

　　檀溪随意应了声。

　　女孩这才放下防备，眼里的冷漠散去，又反应过来不对：“你好，我是谢韵妤，谢韵纾的姐姐。听说你在副本里帮过我妹妹好几次，感谢……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谢韵纾醒后，她们简单聊过一些副本情况，这是谢韵纾第一次过副本，她自己都稀里糊涂不知道自己怎么通关的，在副本差点死掉。

　　她提到了其余几人，说起檀溪最为详细。谢韵妤对人很敏感，檀溪说了几句之后，她就立刻对应上了脸和名字。

　　确实如谢韵纾所说，看起来柔和又不失距离，还给人一种神秘感。

　　只是，谢韵纾还有大半个月才用再次进入游戏，她积分不多，进也是进C级副本，运气好的话还能进D级也就是新手副本。先在低等级练练，后面攒够了积分也有了一定自保能力才会进入B级及以上等级副本。

　　就连谢韵妤也是在C级刷了十几次才升上的B级副本，B级的危险程度和C级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檀溪不过是一个刚过新手副本的新人，怎么会投放进B级副本？

　　谢韵妤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最近引爆论坛的一条讨论帖，她顿了顿看向檀溪：“最近那个校园新手副本，是因为你崩毁的？”

　　最近论坛上讨论得热火朝天，主要内容是关于某个学校副本出现崩毁情况，所有新手副本将做出调整的公告。

　　玩家不由得震惊。

　　副本当然不是第一次崩毁，不过次数也不算太多就是了。但以往崩毁的副本大多都是中级，玩家有一定实力加上应对更有经验，合作击杀Boss导致副本崩毁。

　　可从来没听说过新手副本和高级副本有过崩毁现象，一个是初出茅庐什么都不知道，一个是更加复杂更危险，两种副本里玩家不丢命就不错了，更别提击杀Boss这种风险无法预估的行为。

　　不对。

　　新手副本曾出现过一次崩毁，这是第二次，没有人知道导致副本崩毁的人究竟是谁。高级副本从来没有崩毁过，就连曾经排行第一的那位也不曾做到。

　　只可惜如今排行第一已经杳无音讯，谁也没有再在副本中见过他，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已经逃离的游戏。

　　但他所创下的成绩至今也没有人打破。

　　谢韵妤看着她，觉得很有可能。如果是她一手导致副本崩毁，那么会获得一笔不小的积分，直接升上B级副本就很合理了。

　　不过，那就得重新审视一下她的能力了，有这样的手段却从来没有露出过风声，会是哪家的人？

　　谢韵妤的神色一时间复杂起来。

　　其实她本不必在这个时候进游戏的，只是她必须尽可能得多攒一些积分。

　　有一个只有中级以上玩家才知道的秘密：积分不止对应着排名，也不止可以购买保命道具升级能力，还能够延长现实里的生命。

　　这也是谢韵妤破了第一个B级副本后才得知的秘密，知道以后她追悔莫及。C级副本危险度没那么高，能够获得的积分自然也不会有很多，而B级就连基础积分都是成倍翻涨的。

　　她在C级耽误了太久时间，也没捞到什么好处，反而还耽误了挣积分。

　　她刚从B级副本回来，就得知妹妹过完新手副本回来又开始心脏痛，紧急诊疗。

　　这更是奠定了她要多闯副本刷积分的决心。

　　积分是可以进行交易的，她多挣一些，就能够延长谢韵纾的生命。

　　在谢韵纾很小的时候就有医生断言她可能活不过三十岁，任何危险都会加速她的生命进程。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机会，谢韵妤对她自觉亏欠，自然要努力弥补替她挣命。

　　谢家女儿从根上就不会弱了谁。

　　随意任人怎么背地腹诽唱衰，谢韵妤偏不信命。

　　“不太清楚。”檀溪耸了耸肩。

　　崩毁副本这件事并不算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檀溪也不是爱表现的性格，不会傻傻把这些当做资本广而告之。

　　见檀溪寡淡的态度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有她那个傻妹妹才容易跟人推心置腹，好在她进的新手副本里都不是坏人，不然谢韵妤都不敢想她会遭遇什么。

　　大部分人和檀溪一样，都抱有警惕，没有办法完全相信其他人。也有很多人发现了这个游戏似乎对人抱有很深的敌意，通常会想尽各种办法让他们分崩离析，甚至是自相残杀。

　　这是游戏喜闻乐见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抵得住游戏的蛊惑。

　　越是往高处走，就越难相信身边的人。

　　这件事谢韵妤早已深有体会，好在她本来也不是会随意相信别人的性格，目前还没有被人背刺过。

　　虽说谢韵纾描述的檀溪对她很好，帮她缓解心脏痛，从枯手里救出她，但谢韵妤还是习惯性留了个心眼。察觉到檀溪的态度并不算热络，她也没再继续话题。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的途中，其余几人也陆陆续续醒了过来。大家都不是第一次进入游戏，唯一的一对情侣以前还恰好和谢韵妤通过同一个副本，互相就没有太过于防备了。

　　对面一号床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女生，她的脸有一半大面积烫伤，说话声音也细细弱弱的：“我是蒋文希，你们好。”

　　她只抬头简短的提了一下自己的名字，随后就迅速低下，接着嗫嚅解释脸上的疤是意外来的，怕吓到他们。

　　二号床和三号床是情侣，女生叫周静，男生叫袁成宇，两个人身上都挂了彩还没完全好。周静比较内敛，袁成宇替她一起解释，两人是因为上一个副本受的伤，比较严重，想要完全医好需要的积分太多了，就简单处理了一下。

　　达到一定的积分以后可以开启团体副本或者组队副本，也可以选择一人绑定关系，后面两人每次都会同时进入游戏。

　　周静和袁成宇就进行了绑定。

　　四号床位是空的，五号床和四号对应，也是空的。六号床是谢韵妤，檀溪是七号，她左手边的八号床是个偏高偏壮的男生，叫徐哲。

　　六人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过后，开始商讨起这个副本的情况。首先很显而易见他们所处的是一家医院的病房，抛去男女同住的不合理性，这里的一切目前都看似正常。

　　几人也没有耽误，自发的开始寻找线索，先从自身查起。但几人身上穿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病号服，就上衣有两个口袋，空空如也。

　　手腕上也没有绑填写了身份信息之类的手环，几人很快放弃先从身上找线索，翻起了床边的柜子抽屉。

　　檀溪下床后先去看了那两个空床，空床是已经被整理过的，她掀开被子也摸了摸枕头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床头插卡的地方也是空的，并不能确定这里之前是否有睡过人。

　　两张床都是同样的情况。

　　檀溪又回去检查自己的那张床，枕头下依旧一片空荡，旁边柜子上摆着一股凉水，一提果篮。柜子的抽屉打开，她看着里面的东西，皱了皱眉。

　　檀溪伸手拿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个娃娃。

　　娃娃穿着迷你版的病号服，眼睛由一对叉叉替代，舌头拉得很长。头发乱糟糟嘭成一团，檀溪捏了一簇在指腹间捻了捻，是人的真发。

　　不仅如此，娃娃的背后和额头还分别扎着几根细针。额前的针下还压着一指长的黄符，不过是印刷出来的玩意，没有任何真实作用。

　　这娃娃檀溪也想了起来，是诅咒娃娃，又叫巫毒娃娃。这是以前巫族内传出来的东西，不过早在几百年前巫族灭族后连带着这些东西也全部失传，她也很久没见过了。

　　这种娃娃的身体里一般会埋上被下咒人的生辰八字，经过巫术赋予娃娃和被诅咒者的生命连接。此后，只要是对娃娃做出什么伤害，相应就会反馈到被诅咒者本人身上。

　　檀溪若有所思的翻到娃娃背面，从缝线处抠开娃娃的身体，看看里面有没有藏下什么东西。里面填充的棉花中夹着一张纸条，她把纸条拿出来，看到了上面赫然是她自己的名字。

　　檀溪微微皱起眉头，将纸条攥进口袋，捏着破了一半的娃娃转回正面，她不自觉轻啧了声。

　　这副本那个最好是好好藏起来不要让她看见。

　　她最讨厌的就是丑东西。

　　檀溪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随手将娃娃扔到一边，起身走向窗边。从这里往外看去是一片白茫茫的雾，让人看不清身处何处，有多高，在第几层。

　　也分不清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檀溪掌心撑在窗沿，指尖轻敲。

　　医院，可是最容易滋生绝望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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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五一可能会更忙，更新时间不定，v前随榜，会更足字数。感谢阅读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