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执念》北歌唱清梦

73、番外一·为家兴

　　从小，父亲便说，他心性不足，不足以胜任家主。
　　而他的弟弟秦淮扬，温润如玉，彬彬有礼。修为灵力在家族中一等一，父亲长辈也总夸他心如赤子，无暇丹心。
　　凭什么？分明他也很努力，分明，他才是想做家主的那个。
　　那时，商丘一脉的秦氏还受温家管辖。
　　温家蛮横，他们的日子算不得好过，但那时，温家势大，所有世家都不好过。
　　秦氏常帮温家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温家也给予秦氏庇护，是以秦氏虽小，却颇有地位，鲜少有世家敢惹他们。
　　射日之征后，温家倒台，温氏一族几近覆灭。作为温氏走狗的秦氏也差点在仙门百家正义的讨伐中消失。
　　当时，驻守一方的仙门世家，竟过上了人人喊打，食不果腹的日子。
　　事实上，秦老宗主和秦淮扬一直极力反对帮温家做事，每次都是百般推脱，消极怠工。
　　但射日之征大胜，仙门百家意气正发，每个人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尽情挥舞着自诩为正义的剑。
　　没人会管你做走狗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总之，与温氏有联系的，就是该死。
　　至此，几乎再无商丘秦氏，金氏部下，秦苍业一脉的秦氏成为正统。
　　于是，后来金光瑶暗中打压秦苍业一脉时，秦淮竹主动出手，几乎将秦苍业亲眷清剿干净。
　　金光瑶则对外宣称，说秦苍业外出游历，享天伦之乐去了。
　　商丘的秦老宗主在这场风波中含恨而死。死前，曾将风雨飘摇的秦氏交给秦淮扬，让他一定要让秦氏复兴。
　　秦淮扬心知哥哥脾性，并未做这个家主，只收下母亲生前留下的玉佩，当了一个闲散师叔，从旁协助，尽心尽力。
　　只是，虽然秦淮扬没做这个家主，却依旧忙于家族事务，秦氏人眼中似乎并没有秦淮竹这个家主。
　　无妨，秦淮竹想。
　　等到他让秦氏跻身名门之列，这些人就知道谁才是最好的家主。
　　都说温家罪该万死，一手遮天，可仙门百家又何尝不是自诩正义，不辨黑白？
　　谁不曾被温家胁迫过，做过违心之事？
　　只不过他们离不夜天近，为生存妥协得多些罢了，为何温家倒台，要将他们逼上绝路？
　　仙门百家不可信，秦淮竹能信的，还是温氏一族。
　　尽管自己日子很难过，秦淮竹还是四处搜罗联系残存的温氏族人，暗中将其保护起来。
　　直到一次偶然，他在金陵台遇见了温清芷。
　　温清芷是温氏主家一脉，地位应当颇高，此刻却十分憔悴，看得出温家倒台后她也不好过。
　　可是，她已嫁作人妇，成为金家人了，怎还会活得如此痛苦？
　　几番试探后，两人终于敞开心扉，将心内想法悉数告知。
　　金家这边盯得紧，温清芷虽找到了一些温氏族人，却不便将人集中保护起来，只零零散散地托付在村民家中。
　　她说，总有一天，她会让太阳重新升起。
　　潜伏在金氏，温清芷暗中探听到了不少消息。
　　比如，献舍禁术，比如，可以修复阴虎符的薛洋。
　　金氏觊觎魏无羡控制怨气的力量，背地里研究了不少。
　　魏无羡死后，阴虎符只剩一半，金光瑶曾派人将魏无羡到过的地方四处搜罗了一遍，希望找到与阴虎符差不多的材料。
　　其中包括屠戮玄武洞。
　　只是当时洞中虽阴气极盛，却并未发现什么东西。
　　温清芷不知薛洋逃去了义城，只当薛洋已死，便嘱咐秦淮竹，让他寻个怨气四溢又偏远之地，好将养薛洋的魂魄，日后为己所用。
　　这种地方并不好找。秦淮竹派人遍寻不见，正愁云惨淡之际，忽闻一商贾之家广纳道士仙长，想要为将定亲的女儿算一卦。
　　旁人定亲算卦，算的是八字是否相克，夫妻是否恩爱，这家算的却是，夫家家规可有异。
　　秦淮竹心下疑惑，前去询问。
　　这家姓季，世代行商，夫家家底没他们厚，但在当地却颇有声望，能让他们的生意推到那边去，是以同意嫁女。
　　只是这夫家家规颇为蹊跷，每一代出生的第一个男子，此生都要困于当地，不得外出。
　　对生意人而言，这倒是没什么，大不了再生一个。
　　这家女儿却闹开了，说什么都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困在宅中蹉跎一生。
　　是以季家父母特意寻了道士来算卦，好安了女儿的心。
　　普通道士自然说不上来什么，只道无事。秦淮竹是正统世家出来的，一听便知这家规颇有蹊跷，提出要去当地看看再做定论。
　　到了地方，秦淮竹便发现了那座尸山，颇为满意。
　　这里地处偏僻，丝毫不用担心那些仙门百家过来坏事，怨气也够足够烈，只是较为分散，若是用聚邪符的话，恐怕要养十几年。
　　林氏人迂腐，并不愿与秦淮竹过多交集，秦淮竹没问出关于家规的事。
　　但是他既相中了这个地方，自是要同季家女说没问题，让人安心嫁过去，同时又极力维持与季家女的关系，将季家女作为靠近林宅的唯一突破口。
　　在与秦淮竹日益长久的相处中，季家女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他，甚至提出要私奔。
　　秦淮竹怎么可能带她走？他隐藏身份，说自己穷困潦倒，不舍她过苦日子，让她嫁去林氏享福。
　　软磨硬泡中，季家女终究还是嫁与林氏，成为了林夫人。
　　秦淮竹也常借道士身份去看她，以打探消息。
　　一次醉酒中，林夫人听丈夫说起林氏家规的秘密，说起那份与山精签的契约。
　　秦淮竹默默记下，回去与温清芷商议。
　　不久，二人发觉，这简直是天然的容器，能将漫山怨气集于一身，用以供养薛洋的魂魄。
　　过了一段时日，林夫人害羞地告诉他，她怀孕了。
　　自从知晓林家长子能背负契约，秦淮竹便对孩子表现出一股浓厚的兴趣。
　　林夫人说她怀孕了，本意是说怀了他们二人的孩子，秦淮竹却以为她怀了林氏的孩子。
　　二人都得偿所愿，十分开心。
　　孩子生下来后，林夫人不想让孩子困在后宅，便让秦淮竹将人带走。
　　秦淮竹一想也好，这孩子背了契约，他一走，几年内林氏必将覆灭，届时再无人知晓这个秘密，他便能让这个孩子去承担怨气。
　　是以带走孩子之日起，他便时刻给他灌输牺牲精神，告诉他，要为家族复兴献身。
　　各种脏手的事，他都交给这个孩子做，反正注定就是个容器。
　　甚至，连秦这个姓氏都不肯给他，美其名曰纪念母亲，随母姓。实则是怕一个流着林氏血液的野种污了门楣。
　　可是，将季节带出来好几年了，林氏丝毫没有衰落的迹象。
　　秦淮竹察觉不对，旁敲侧击询问林夫人。
　　林夫人不知这是试探，如实道季节是秦淮竹的亲生儿子。
　　来不及震惊，秦淮竹第一件事，便是去确认现在林氏的契约落在了谁身上。
　　花了一番功夫后，秦淮竹确定，这契约目前是由林释来背的。
　　只是林释也大了，他根本没可能改变林释的性格，让他主动集合满山怨气。
　　观察了一阵后，秦淮竹发现，林释是有软肋的。
　　他最在乎的，是一个叫吴烨的小子。
　　那便好办了。
　　……
　　这边事了之后，蓝魏二人已发现行路岭之事了。
　　不久后，他又得到消息，说魏无羡在莲花坞小住。
　　彼时薛洋已活过来了，他要了一些带有阴虎符之力的符篆，寻了一些平日里对莲花坞不满之人，让他们将符篆贴在莲花坞各处。
　　那种被兄弟压一头，永远翻不了身的滋味，没人比他更懂了，他知道，江澄也懂。
　　可是，他精心为江澄布的局，一个可以陷害魏无羡的局，江澄却没接。
　　他不但没有将计就计，让魏无羡受人猜忌成为众矢之的，反而数次站出来，为魏无羡证明清白。
　　…当真是蠢，不成器的家伙。
　　相比之下，几年前秦楚因意外受伤之际，他便知，机会来了。
　　秦淮竹不是江澄，他会把握住一切机会，牺牲兄弟又如何？他为的是家族。
　　不舍秦氏子弟受伤，他特意招了不少平民进来，作为灵力受损的秦楚的对照组，让秦楚心生怨恨，自愿献舍。
　　而这些平民，包括他故意扮演，吸引仇恨的秦淮扬，在计划里，都是注定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