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执念》北歌唱清梦

25、林娘

　　魏无羡其实已猜到八九分了，但着实没想到个中细节。
　　尸山却没有听到怨灵的声音，大概率是有人以肉身为引，压住了这满山怨气。
　　方才，魏无羡吹笛欲召怨气和走尸攻击树妖，树妖却有了反应，自己攻击自己。便怀疑这树妖与怨气有关，借符篆之力，以肉身为引，以大地为器，暂时将方圆几里的怨气尽数压入大地中。
　　此法原理简单，实则凶险万分。
　　施术者连接大地，怨气通过以肉身搭建的桥梁进入地下后，施术者还要承担起“瓶盖”的作用，以身为符，暂时压住刚引入地下的怨气。
　　引入地下的怨气会不断发起进攻，试图突破施术者以身体暂当的“瓶盖”。稍有不慎便会被撕碎，爆体而亡。更何况是在这怨气横生的尸山——方圆几里的怨气，足够多了。
　　不是谁都能忍受怨气贯体而入的感觉，可魏无羡只有一句：小事小事。
　　他们遇到的是几只妖，本该与怨气没什么关系，按理说，魏无羡暂封了周围的怨气，树妖不受影响，可它们居然瞬间失去了行动力，这证实了魏无羡的猜想。
　　再者，既然有人压住了这满山怨气，那这些树妖，包括它们的怨气，一定是受那个人驱使的。
　　魏无羡吹笛的时候，吴烨也变得癫狂，主动去咬那些藤蔓，他和蓝忘机便顺理成章以为吴烨是那个压住怨气，并且操纵树妖的人。
　　所以吴烨被藤蔓抓住时，蓝魏二人并无着急之色。
　　谁知压制怨气者另有其人，吴烨受笛声影响只是因为他身体里也有怨气罢了。
　　“说得那么可怜，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为什么要让树妖攻击我们？”金凌没有想通那些关节，但总觉得吴烨和林释是能控制树妖的。
　　“对不起，我是想试探你们的，阿释不行了，我要找能救他的人。”吴烨咬紧唇，手下将林释抱得更紧了。
　　魏无羡蹲下看了看，林释两眼泛白，很明显没有意识了。
　　“不急，我先问你几个问题。”魏无羡皱了皱眉，心知棘手。
　　吴烨点点头，眼睛从未离开过林释。
　　“林宅那些人，无论跑多远，第二日都会重新回到林宅。”
　　“这不是我们做的。”吴烨道。
　　“噗”魏无羡笑道：“我知道不是你们做的，林家祖先为富贵与此地山精地灵签了契，如今背负这契约的人却怨气侵身，恍若身死，再也不能给它们贡献精气了，这算破坏契约。”
　　吴烨垂眸不语，是的，他都猜对了。
　　“所以，那些山精地灵便将长期与林释接触，身上有林释气味的人压在林宅，暂时代替林释的位置。”
　　吴烨道：“嗯。”手心却不自觉的攥紧了些，似乎有些紧张。
　　蓝忘机手上用力，将魏无羡拉起。
　　魏无羡冲蓝忘机笑笑，回头面对吴烨时笑意不减，反而增加了：“但是，山精地灵只是困住他们，是谁隔一段时日就去取人家性命，将人吸成干尸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
　　原来林释一个从未修仙的普通人之躯，在救了吴烨的几个月后就不行了，隐隐有发狂的迹象。吴烨以前跟着父亲学了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他知道，如果林释彻底被怨气侵蚀，他的林释就再也回不来了。
　　修仙之人有灵气，可吴烨他们是个小家族，吴烨并没有练成金丹，只有将赖以生存的精气。精气被吸，轻则一段时间内萎靡不振，重则夭寿横死。
　　一开始，吴烨试图用自己的精气，可是他本是将死之人，靠怨气苟活于世，哪来的精气渡给林释呢？
　　后来，吴烨又想帮林释分担一点怨气，哪怕是两个人换个处境也觉值得。可那时吴烨刚与这山上怨气接触不久，远不如身负契约，主动与怨气结合的林释有吸引力。
　　焦头烂额之际，他偶然路过山下一处小院，里面正有人议论此事。
　　吴烨听得解决之法，只身前往林宅，吸走生人的精气，再将其渡给林释，以此暂时保住林释的意识。
　　后来，林释发作得越发频繁，吴烨不得不隔三差五去林宅杀人。如今，林宅已空，吴烨心急如焚。
　　林家人是死有余辜，这些百姓属实是没有罪过的。他不想去杀村民。
　　尽管吴烨一直在帮林释承担怨气，可林释以凡人之躯强撑两年，已是强弩之末。若再没有精气或灵气压制，将彻底入魔。
　　万般挣扎中，魏无羡和蓝忘机来了。
　　不知怎么想的，吴烨想试探一下二人的能力，想求二人救命。
　　魏无羡叹气，难怪没人救得了林家人，自己祖上定的约，也是自己杀的人造的孽，谁都解不开的。
　　“那几棵树靠怨气迅速成妖。因为你给林释投喂精气，它们也长出藤蔓来吸人血液精气了是吧？”这很好猜，树妖乃至整座山，都与林释息息相关。
　　想必背后推蓝忘机他们的也是林释感受到吴烨试探他们的想法，潜意识里控制的某棵树吧。
　　吴烨供认不韪，道：“我知道我罪该万死，犯了很多错，你们可以杀了我，但请救救他，他能听到我说话的。”
　　说完还把怀中人的脸露出来给蓝魏二人看，小心翼翼，又期待一个答案。
　　魏无羡方才已经看过了，能救的概率不大。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小朋友说。
　　蓝忘机扫了一眼，道：“听不到的。”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抱着魏无羡，一遍遍跟魏无羡说话，也觉得魏无羡一定能听到。
　　这种感觉蓝忘机懂，所以他更不知如何与吴烨说救不了这三个字。
　　魏无羡读懂了蓝忘机眼底的痛楚，心脏抽痛了一下，忙上去安慰：“蓝湛，不会了。”
　　说完朝蓝忘机轻轻抬了抬下巴，一只手搭着蓝忘机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另一只手捏着蓝忘机的抹额——这是二人间一种莫名的约定，非父母妻儿不可触碰。
　　蓝忘机清冷的眸子变得柔和，并没有阻止魏无羡轻佻的动作，只道：“嗯。”
　　再回头去看吴烨，少年眼中蓄了泪水。
　　“我可以承担所有怨气的，只要能救他，求你们了”将有些躁动的林释抱得更金紧，吴烨的声音也变得哽咽：“他，没有过过自由的日子，他什么都没做错，不该死的。他还有那么多地方没有去过，怎么会放弃？”
　　魏无羡和蓝忘机本身也不是清白的关系，他们比谁都明白那刻骨的爱意，此刻如何不是狠狠共情？
　　魏无羡叹气道：“你可知独自承担怨气的后果。”
　　“我本是已死之人，承蒙阿释舍命相救，与其相守两年，此生足矣。待我吸出阿释身上的怨气，还请二位杀了我，不能让我去祸害人间。”吴烨笑了笑，眼神无比坚定。
　　林释已变得狂躁不安，身体也止不住抽搐。
　　吴烨心疼极了，乞求般看着魏无羡：“来不及了，我已经五天没有给他补充精气了，求你们了，一定要救他。”
　　魏无羡点点头，“尽力而为。”
　　蓝忘机揽着魏无羡的肩。此刻他也是纠结的，魏无羡的身体不能再次沾染怨气了，可是他要如何拒绝吴烨的请求呢？
　　吴烨没有耽搁，得到魏无羡的话后，低头吻了林释。唇瓣分开后，吴烨的眼睛正以奇快的速度的速度变白。
　　相反的，林释的眼睛清澈了不少。就在魏无羡观察情况，准备画符篆的时候，方才在山洞门口衣衫褴褛的老人以奇快的速度冲进来，将一个发着寒光的东西刺入吴烨胸膛。
　　吴烨猛的喷出一口血，眼神清明了一瞬，不可置信地看了老人一眼。
　　“贱人，都该死，都给我死！”
　　老人一边喊着，一边还要拔出短刀去刺林释。
　　蓝忘机目光一凝，避尘挑飞了老人的短刀。
　　吴烨已经倒在地上，嘴里不断涌出黑红的血。很明显，他没有来得及吸完林释身上的怨气。但林释已经恢复了不少意识，他哭着上去抱起吴烨，试图用手堵住吴烨的伤口。
　　奈何生命流逝，即使蓝家上好的丹药也无济于事了。
　　“阿娘，林释自问与烨哥从未为难过你，为什么要这么赶尽杀绝？！”温柔如林释，此刻也歇斯底里喊了一句。
　　阿娘？？！
　　此话一出，蓝忘机和魏无羡被喊呆了，金凌被今天这一幕幕震得石化，这石破天惊的一句居然把他喊醒了。
　　阿娘？哪个阿娘？是林夫人？还是传闻已死的林家小女林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