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执念》北歌唱清梦

24、情深

　　接下来的路倒是没什么危险。只是气氛格外沉默——金凌默默跟在蓝魏二人身后，再也没有跑到前面去，如果任性的代价是家人受伤，那他可以从现在开始长大。
　　蓝忘机本就一字千金，现在更是无言，扶着魏无羡慢慢走，时不时拨开那些挡住魏无羡的树枝草叶。
　　魏无羡倒是想说话，奈何怨气入体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胸口尽是血腥之气，不敢贸然开口。
　　男孩带着几人来到一个山洞前。
　　山洞不大，却铺了杂草和被子，枯木搭的灶台简单却牢固，看其熏黑的程度，应当是用了很久了，里侧墙壁被人为凿了几个口，用来放置一些杂物。
　　山洞简单却不简陋，布满生活气息，一看就知道有人时时打理。
　　山洞门口还有一个面容憔悴的老人，看上去很害怕男孩，哆哆嗦嗦不敢看人。
　　男孩匆匆进洞，一把抱住在角落缩成一团的人。
　　角落里的人抬起头，眼神混沌，本能抓住男孩的手，似乎对男孩颇为信任。
　　“别怕，我回来了，我一直在。”男孩安慰道。
　　金凌看呆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烨，可以给一个解释了吧？”
　　魏无羡问。
　　“抱歉，不该骗你们的。”吴烨看着怀中人，目光柔和。
　　“我父亲当年赶来为阿释…”像是怕蓝忘机和魏无羡听不懂阿释是谁，又改口道“林释治病。无意间撞破林夫人的秘密。”
　　原来，吴父早便发现林家复杂，奈何儿子与林家儿子交好，最终在儿子的软磨硬泡下，来趟了林家的浑水。
　　两年前林释病重，吴父来给林释驱邪治病，用毕生精力治好林释后，本想去给儿子报喜，不曾想撞见林夫人与另一位常与林家交好的道士苟且。
　　吴父大惊，本想赶紧跑，奈何还是听到了不该听的——林释并非林夫人所出，而是早已离去的林家小女林商之子。
　　更令吴父震惊的是，林夫人的亲生儿子居然一直被那个道士带着，那个孩子都亲生父亲竟也是那个道士。
　　吴父想通了多年的种种，一下子不知该心疼林释好，还是该骂林夫人畜牲好。
　　春宵帐暖的林夫人不知为何突然往房门口看了一眼，当即怒问是谁。
　　吴父慌忙逃离，却不知有没有被看见。回了房间，吴父思虑许久，还是决定跟儿子说这一切，本意是让儿子赶紧跟这家人划清界限，不要再管林烨了。
　　因为在林夫人的计划里，林烨就是个替代品，本身就是要去死的。
　　谁知吴父这个决定改变了儿子的一生。
　　他低估了吴烨和林释的感情。
　　第二日，吴父突然昏迷不醒，没多久便咽气了 ，来的道士都说吴父是做法事被反噬而死。吴烨当时还小，无法查清父亲的死因。
　　吴父最后的话是对儿子说的，他说，快跑。
　　吴烨也想跑啊，若不是为了林释，他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可是他跑了林释怎么办呢？
　　林夫人急着发丧，吴烨没来得及再见林释一面便带着父亲的灵枢回了吴家。
　　吴烨儿时丧母，父亲虽然爱他，却待他严格。家族长辈大多落井下石，对一个孩子作威作福。吴父带着吴烨在夹缝中生活，着实没体会过细致入微的关爱。
　　直到遇见林释。吴烨自己都不明白那是什么情感，也不明白那寸步难行的少年为何会如此温柔。
　　林释会用几根枯木搭灶台，会将死面捏成可爱的动物，还会在吴烨小憩的时候给他扇风，将能弄到的花朵刻成木雕，入茶，入画，也入了吴烨的心。
　　吴烨总会带一些时兴的小玩意给林释，实在没东西带也会折两束花，从不敷衍。他带着林释一起玩，一起爬墙，爬树，掏鸟蛋。
　　他总笑林释像个姑娘家，教他一些拳脚。
　　林释反驳，那吴公子便不要吃姑娘家做的桂花糕了。每每这时，吴烨总会笑着认错—不是桂花糕好吃，而是做它的人是林释。
　　林宅后院方寸之地，二人在一起时却从未觉得狭小。
　　不知什么时候起，吴烨总能在林释身上发现一些伤痕。无论他如何逼问，林释都是不肯说的。
　　再后来，吴烨知道，林释每次见自己被发现，都是要挨毒打的。
　　吴烨心惊，他以为林夫人发现了自己那不可言说的心思，不许两个男子拥有这种感情。
　　他逃避了。不知是舍不得林释受伤，还是为自己有那种想法而愧疚。总之，他忍住刻骨的思念，再也没去找过林释。
　　直到林释病危的消息传来，他突然疯了，求着父亲，无论如何都要去看一眼林释。
　　没想到得到的却是那样的结果。
　　匆匆安排完父亲的丧事，吴烨即刻启程，马不停蹄赶往林宅——这次，他无论如何也不会逃避了，他一定要把林释救出来。
　　偷偷溜进林宅后院，吴烨来不及说出自己的爱意，也不忍告诉他身世。只颤抖着抓着那人的手，道：“阿释，跟我走，我带你走。”
　　见到来人，林释眼角泛红。
　　奈何没等到林释的答案，林夫人便带着一伙人闯了进来。
　　当日，少年的血溅满了整个房间。
　　吴烨最后的意识是林释无助的求饶。
　　“我错了！！阿娘，都是我的错，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见他了，求你别打了阿娘，林释以后乖乖听话。阿娘求你了，你打我吧，你打我吧阿娘，林释不怕疼…”
　　笨蛋，别跟那个女人求饶啊，你没错…
　　吴烨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醒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林释就躺在面前，貌似还在昏迷。吴烨看了看周围，天色渐晚，还是他没来过的荒郊野岭。
　　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觉得害怕，反而有一种亲切感。
　　背起林释，二人就在这山上安了家。
　　只是林释醒来以后一直神志不清。鲜少有清醒的时候。吴烨的爱意便始终没有说出口，林释也始终没来得及回应。
　　两年里，吴烨慢慢摸索，与怨灵对话，方知林家祖上与本地山精签了契约。山精保林家世代富贵，作为代价，每一辈有林家血脉的第一个男子都要一生留在此地，供本地山精怨灵吸□□气。
　　他也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了。
　　当日他被扔到这乱坟堆，只剩下一口气。林释不知从何得知的方法，居然以身为引，自愿成为满山怨气的一员，再将怨气打入吴烨体内，以此保住吴烨的性命。
　　只是怨气吊命与灵力不同。怨气吊命不光时刻损着二人的灵魂和心性，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再次补充怨气才能继续苟活。
　　林释本身背负着林家的契约，与这满山怨气结合比旁人要好一些，不至于完全成为不认人的傀儡，保留的那一丝神智全用来定期给吴烨补充怨气。保住吴烨命的同时，还意外减少了自身承担的怨气，二人就这么相辅相成，存活至今。
　　吴烨始终相信林释还有意识，每天带他去林间逛，陪他说话，不厌其烦的喂他吃东西。
　　这些年吴烨一直有在主动承担怨气，他多承担一些，林释就少承担一些，林释也确实有了好转。
　　他一定能救林释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