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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来历 ...

  •   黛玉闻言一惊,复又一喜,觉得是个进言的好机会,正要开口说话,不想这时李瑞也在场,听得这话,更与她想的一样,立时便抢先站起身来,向祖师说道:“师父,弟子对这事原也略知道些经过,师弟实在是造了杀孽,又得了宝贝,后来不愿事情泄露,还把所得的道书抄给了弟子一份。弟子当时确是犯了些贪念,心里到底觉得不妥,现得禅师点破,才敢当面直言,弟子情愿领罪,还请师父责罚。”

      这样一来却是将他勒索一节推了个干净。孙悟空气得破口骂道:“你这小人,简直厚颜无耻,全无半分师门情谊,我孙悟空真个羞与你为伍哩!”一边大骂个不停。

      祖师充耳不闻,只定定地看着李瑞,问道:“你此言当真?”

      李瑞心中已有些发虚,却再无反悔之理,便咬牙道:“弟子……弟子绝无半句虚言!”

      祖师再不多说,只微叹道:“你退下吧。”

      黛玉见状,已是焦心不已,又看孙悟空只顾发怒,骂人的话也全不在重点,一时再难忍耐,起身进言道:“师父……”

      孙悟空见她出头,这才住了口,忍不住叫道:“师姊……”才刚开了个头,祖师已将拂尘一甩,遥指黛玉道:“事情我已知晓,你不必再多言,速速退下吧。”

      黛玉也是情急,竟以为祖师听信了李瑞之言,更不肯退,力辩道:“师父,弟子原也是亲历之人,知道此事决非李师兄说的那般。师弟虽是无心铸错,那死的人也实属罪有应得。师父向来教说偏听则暗,兼听则明,便要定师弟的罪,也还是先容弟子把话说完吧。”

      祖师不禁微笑,道:“痴儿,痴儿,尘网难脱,旁人躲避都还来不及,偏偏你们一个一个要往里面跳。你既想说,那就让你说吧。”

      黛玉便施一礼,道:“师父容秉:我与师弟前往员峤山本为冰蚕丝,只因凑巧才得了宝贝,当时原非故意,那两位……两位世兄想是因此误会,来时也不说事由,更不问正邪,张口便是辱骂,行事又太狠,竟敢摄凡人生魂,也是弟子见识得少,因此有了成见,只以为是妖邪之流,便用雷法破了他的摄魂术。

      “按理我教雷法威名赫赫,既同为正道,不该认不出来,这时若能稍加分说,弟子也决不敢为一宝贝伤了彼此情面。哪知两位世兄再无二话,一意强攻,用的法宝也是极阴毒的法器,师弟原是疾恶如仇,见此情状,这才下了狠手。

      “另一位世兄因是兄弟情深,当时便要拼命,虽也提到了师父是罗汉之语,可是我等与他们素不相识,若以迹观心,这话听着与他们行径实在不能吻合,师弟只以为是他不知悔改,还托辞欺骗,才又动了手。

      “等到最后一位世兄上门,说是要请师父评理。这本是彼此都有错处,正可当着师长的面分清善恶真假,师弟原也不惧,只世兄不该又以恶语相向,还污蔑他是杀人夺宝,双方都是气盛,一时激怒动手,这才又失了分寸。

      “其实师弟事后也十分悔惧,不知是否该向师父禀告。可是李师兄亦知晓此事,以他见多识广,也只好奇宝贝来历,并未对此事有丝毫见责,师弟就只当无妨,才又渐渐安下心来,否则师父法严,他又岂敢有心隐瞒?他这几番行事,虽是下手太急,毕竟事出有因,并非有心为恶,还请师父开恩,稍稍网开一面,不至于太过严惩吧!”

      她这一番话虽也不虚,到底是有私心,不仅避重就轻,还反拉了李瑞下水,休说孙悟空听得呆住,李瑞更是又急又怒,当时便想出声辩驳,那小和尚却忍不住先笑了,道:“这女娃娃的好巧的心思,好利的唇舌,难怪道友青眼有加。”却是转对女仙道:“照她这一说,事情倒有些不好办了,道友门下法规森严,不知可有借鉴之处?”

      李瑞毕竟不敢插客人的嘴,只得愤愤然忍了。那女仙却笑道:“这有什么好借鉴的?若是照我门规,只怕休逐门墙还不止,必要使其同受恶果,迫令转世才好。可是死的人原是你家门人,你家不是最好讲个业报业果的,若要人以命相偿,仿佛也不是那么个意思罢?”

      小和尚哈哈一笑,正要说话,祖师已摇头道:“道友这话错了。佛门虽讲因缘业力,但也并非不可消解,修道的人更讲求人定胜天,岂能像凡夫俗子一般,只凭喜恶行事?这个逆徒,枉跟我学道多年,半点不知克制收敛,我一世脸面都丢他身上,真是可恨至极。”

      他又转向孙悟空喝道:“孽障!你连造杀孽,就是罚你死上三次都嫌不够,我如不罚你,其他人有样学样,岂不要闹出许多乱子来?我实在饶你不得。现在便罚你兵解转世,以这一条性命偿他三人命债吧!你服是不服?”

      祖师待门人向来宽和,连重话都难有一句,这时突然作此重罚,一众门人弟子全都惊骇不已,大气也不敢出。孙悟空更是心寒气沮,始料未及,他性子本就倔犟,惊怒之下又有万分委屈,不免激起血性,当即高声叫道:“师父!那三人罪有应得,如何要叫弟子偿命?弟子不服!弟子不服!”

      黛玉与他情谊深厚,哪里听得这话?当时便一阵心酸,忍不住惶然跪下求道:“师父!三位世兄早已堕劫,师弟也已知罪,有甚怨仇,以后再寻机化解便是,怎好以命偿命,反而激化仇恨?且此事原由我而起,也不能全怪师弟,弟子甘愿分担罪责,还请师父格外容情,饶了师弟性命吧!”

      孙悟空刚才虽是愤恨交加,原还知道叩头请罪,这下见她愁容满面,一昧苦求不止,一时间心神俱震,心中痛悔无极,不由得腮边堕泪,竟不肯再求饶,只厉声叫道:“师姊!师父要杀便杀,这事却怪不得师姊!”

      其他一众门人早已觉得祖师责罚太重,这时见两人情状,也不免触动同门之义,俱都代为求情,乞赐鸿恩。

      老禅师原在一旁微笑不语,这时才慢吞吞开口,笑道:“善哉,善哉,道兄不必如此,令高足固有错处,我那三个逆徒也是该有此报。

      “他三个原是我山中的走兽,只因听我日夜诵念经文,一时福缘遇合,开了灵智,又受佛法熏染,竟能以极大虔心毅力克服恶性,不仅彼此之间和睦相处,更立下誓言永不杀生,如此潜修数百年,终得以转劫为人。

      “所谓人身难得,他们若能借此机会,化去天性中生来的凶野戾气,本有同参正果之望,可是偏偏慧性不够,堪不破身执,只顾爱那身皮囊,竟将这机会轻轻放过;又少了几分定力,入胎即迷,竟将初心全部忘却,一昧争强斗狠,造下许多杀孽。

      “这次若非遇上令高足,将来下场还要更惨。现在不过将前路重走一遍,虽不免受诸般苦厄,但只要改过向善,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受你门下高足一些好处,一饮一啄,早有前定,道兄且让他们自己纠缠去吧。”

      黛玉一听,简直如奉纶音,正要趁机求情,女仙却笑道:“坏人是你,好人也是你,老和尚真个滑头。菩提道友休要叫他骗了,他只说门人将来要受令高足之助,实则自己才真正是受益无穷,只他也知道这事不太地道,才不好意思说罢了。”

      黛玉心下一怔,便听老禅师宣诵了声佛号,笑眯眯道:“这小猴子原说要背我,这一念之仁,便已种下善缘,免去好些波折,他自是心甘情愿效犬马之劳,道友为何打抱不平?再说了,他打死我三个徒弟,难道就不该赔我一个么?”

      其实老禅师这话原是语焉不详,并没有说怎么个赔法,但孙悟空早已将老禅师恨上,一听他说的话,便忍不住心中骂他无耻,暗道:“谁个要做你徒弟,做梦呢!”虽不敢说出口,却不由得流露出忿然之色。

      女仙原是与老和尚说话,这时却仿佛无意瞟了孙悟空一眼,又扑哧笑道:“金蝉子,我知你在如来处也属辩才无碍,我现在才不理你,只等你来日变得笨嘴拙舌,再来找你说嘴,到那时才有得看呢!”

      小和尚听得哈哈大笑,道:“道友还不知道吧?别看我师兄总爱以这副模样人前示现,实则我佛座下,就属他与阿难最具大众缘,又因为仪容法相俊秀庄严,尤其深得女众敬爱。若要说找他说嘴,将来道友怕还排不上趟!”

      此话一出,女仙与祖师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金蝉子禅师只得摇头苦笑,道:“这都是当年我修小乘法时,心性尚浅,执见又太深,闻得我佛宣说大乘教义,竟至于轻慢毁谤,犯下重罪。将来后果如何,还不好说,只能多做打算,倒叫诸位见笑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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