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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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芜打开了被称为个人面板的光幕，只有自己能看到的默认权限下，那行金色的“旧世纪的支配者”下面，多出了一个青蓝色的图标，其形长风裹雪，勾勒出一笔精致的南川花。
庭芜点开了那个图标。
“守序者
风与雪的臣民，旧浮光的戍卫者。
‘吾等神明有一双深绿色的眼，旧浮光之下，新岁伊始，乃至岁聿云暮，南川常开不败，而吾等意志，坚贞不渝。’”
南川，生长于风雪中的花，枝叶深绿色，花色白而形如六瓣雪，寿命悠长，全年盛放。
“原来是这样……”庭芜轻声说。他一直盯着个人面板，而他的面板后面，有一株盛放的南川花。于是他就好像正在透过面板，凝望着那株特别的花。
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庭芜收起面板，转向南桥和南风：“我明白了。观测和巡逻的工作，我可以胜任，是明天就开始吗？”
正在和南风私聊的南桥一直分着心神关注这边，她感觉这孩子的目光依次划过她和南风，无端地，南桥觉得这道目光仿佛带了重量。
挥去这种无厘头的感觉，南桥笑了笑，语气很温和：“先让南风带你去住的地方，熟悉几天这里的生活之后再开始工作也不迟。”
她朝南风点了点头，南风就站了起来，如来时一样引着庭芜离开了。
南风带着庭芜来到了一座空置的房子，房子的前主人应该是位雅致的人，屋檐下挂了一串红艳艳的灯笼，深绿色的藤蔓爬过灯笼的绳索，绕着白墙开了一圈黄色的花。门口系了风铃，随着他们推门的动作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南风说原主人也是巡逻队的一员，半年前在突然出现在望南川附近的秘境中牺牲了。
庭芜见他还要叮嘱什么的样子，但是忽然眉头一皱，好像接到了什么紧急的消息，只好匆匆地放下了一本书，将庭芜一个人留在了房子里。
身边安静了下来。庭芜坐在藤椅上，没有去拿那本书，而是又点开了自己的面板。
南桥其实猜的八九不离十。
既然机械音提到了检测到“已存在”的用户，那么庭芜当然是登陆过新浮光的，只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他的手指划过个人信息，阵营，背包等标志，最终停留在简笔的山脉图标上。
这是庭芜没有见过的地图功能，三维立体的建模上，黑色的部分包围着中心的白色，名为浮光的陆地被切割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
白色的那部分风雪不息，原本被用作标识的“旧浮光”三个字在庭芜的注视下被奇异的力量缓缓抹去，挑衅一般浮现了新的字迹。
“新浮光”。
庭芜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虽然才刚刚接触新旧浮光这样的说法，但是他已经完全理解了其中的含义。
没有关掉地图，庭芜伸手拿起桌上的那本书，不知道是不是南风匆忙之下拿错了，其扉页上彩色的绘画童真可爱，竟然是一本幼儿启蒙读物。
幼儿读物用词天真圆润，插图活泼有趣，却掩盖不了文字间那段历史的血腥气。
还记得那段未竟的歌谣吗？
后来啊，残暴的神王被愤怒的人群推翻，于是风雪筑起的高墙倾倒，人们欢呼着奔向自由的外界，却将自己送入了更加绝望的境地。
外界并不是什么仙境，反而是一只张开了巨口的凶兽。
暴戾的力量粗暴地冲入浮光，无数人在这股洪流中湮没，粉碎，也有少部分在痛苦中与它融为了一体，获得了不亚于神官们的力量。
新的执政者高调宣布了祂的到来。
风雪铸就的高墙，既是束缚，更是保护。
当然，那旧执政尚在的年代即是旧浮光，新浮光踩踏着旧神的尸骨，在大地上投射出遮天蔽日的阴影。
而现在，旧浮光更普遍代指一片区域——旧日风雪之国的王城南川及其近郊。
将最后一页翻过，庭芜轻轻地合上了那本幼儿读物。三维地图仍旧闪烁着轻微的光芒，新旧浮光标识分明，仿佛刚刚那一幕挑衅只是错觉。
“请问有人在吗？”门口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庭芜便关上了面板，起身开门。
门外是面相和蔼的老人家，穿着虽然简单，但是能看出精心准备的样子。她的鬓边别着一支盛放的南川花，微笑着邀请庭芜：“今天是陛下神诞的日子呢，年轻人，要和我们一起准备庆典吗？”
月亮已经悄悄升到了头顶，透过门框，老人家的身后是热闹起来了的望南川，五彩的丝带拉满大街小巷，一簇簇篝火被点燃，有年幼的孩子不熟练地凝聚着小小的光球，踮起脚尖想要挂到丝带上……
庭芜的眼睛里映照着火焰的光芒。
他很怀念地笑了一下，对着老人家点了点头：“当然，我也很久没见过这种庆典了。”
老人家讲，她是南风拜托过来照顾一下庭芜的，称呼她为南婆婆就好。南婆婆见他很新奇地左右张望，不由笑呵呵地说:“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庆典吗？”传统的神诞庆典，其实要比望南川的庄重肃穆很多，规矩也更繁重，但是望南川的大家都认为，既然是庆典，就要大家一起开心才好，这才逐渐讲庆典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庭芜慢慢想了一会，摇了摇头：“我见过的，不过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想起那夜的篝火，舞蹈，欢声笑语，即使刚刚经历过一场灾害，人们脸上的笑容也显得生机勃勃，如同冰雪里顽强生长的草叶。
庭芜因此被吸引。
“那一定是一场很难忘的庆典。”南婆婆微笑着看着他，他的脸上带着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怀念。
庭芜认真地点了点头，他忽然涌起了一丝陌生的情绪，千言万语汹涌着，想要就此发泄出来。于是他和南婆婆讲起那场庆典。
“……那个晚上有很明亮的月亮，”庭芜按照记忆描述，“他们在空地上点了火，把积雪堆成一个圆圈。”
圆月下，人们将暴雪覆盖的地面清扫出来，扫出一个圆圆的坑地，积雪仿佛一圈屏障，为雪坑里打火的人遮挡了寒风。
雪后干燥的树枝并不好找，他们折腾了好一会，橘红色的火苗终于燃烧起来，映亮了人们如释重负的笑脸。
有人大声唱起歌来，于是很快歌声连成了一片，传出去很远很远。
这是暴雪过后的第一个夜晚，其实很多人的住所都还埋在雪里，他们尚带迷茫，看不清未来的模样。但是这歌声充满了生机，充满了勃勃向上的活力，让人能想到某些坚韧不拔的生命。
庭芜那个时候还要更懵懂一些，他路过了这个小小的聚集地，被这样的生机所吸引，于是走近了他们。
“我加入了他们，和他们一起过了庆典。”庭芜说，南婆婆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她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对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提出质疑，这个时候也只是说：“然后呢？”
然后，庭芜想了想，说：“有个很特别的年轻人邀请我留下来，他说他们在祈求神明的到来。”
他现在还能记得年轻人闪闪发亮的浅紫色眼睛，它们曾注视了风雪很久很久，直到不再闪闪发亮，变成沉静幽邃的深紫色。
“他是你的朋友吗？”南婆婆问，她睿智的眼中带着一丝思考。
“现在不是了。”庭芜回答。他说这话时几乎没怎么犹豫，神色平静，于是南婆婆贴心地转移了话题，跟他介绍起了望南川的庆典。
“我们到了。”简单说了两句，她止住了话头。
这个时候，两个人已经来到了那棵古老的大树下，有人在派发着小小的花灯，周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带着庭芜接过花灯，南婆婆冲着他笑了笑：“咱们这啊，可不是祈求神明到来，而是感恩祂曾存在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