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调》狼叁

7、柒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充斥着鼻腔，陈临寻慢慢的走到展允非病房门口，看见里面还有人，他就靠在墙边没进去。
　　他不喜欢医院，因为来到医院就意味着他要躺在床上一整天，有时是好几天，并且从始至终只会有他一个人。
　　姚希雨站在床前有点窘迫，把买好的饭菜放在桌上，展允非听见声音睁开眼，见是姚希雨，皱了皱眉：“陈临寻呢？”
　　姚希雨：“他……”
　　不等她说完展允非冷然的打断她：“抱歉我不需要，你拿走吧。”
　　拒绝得太绝情，窗外的陈临寻听到后略微有点惊讶。
　　说完他就透过门窗看到了在门外晃头晃脑的陈临寻，喊：“陈临寻！你给我进来。”
　　陈临寻被展允非看到站在门外尴尬的抠脚，不进去就是不想进去啊，自个儿的桃花自个儿看着办吧，我还在生气呢，哼，真以为你是大爷呢！
　　姚希雨站在床前有点尴尬。
　　“允非，我给你的信你看了吗？我，我真的很喜欢你，从很早之前就开始喜欢你了……”
　　展允非目光直视着她，眼神里的淡漠几乎要溢出来了，姚希雨看着这样的眼神如坠冰窟，她全身颤抖，磕磕绊绊的说：“允，允非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从初中遇见你开始我就喜欢你了，我原本也是以为我可以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的，但越长大我越控制不住，我真的好喜欢你。”
　　姚希雨的声音明显颤抖着，带着哭意的嗓音让人感觉很脆弱：“如果你还没想好怎么说，我，我可以等你的，我可以一直等的。”
　　但展允非现在完全没心情在乎这些，这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假的而已，他面无表情的说：“你不用等了，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就算没有那个人，我也不会喜欢你的，请你不要再做这些事情，你做这些只会对我造成不必要的困扰，请回吧。”
　　展允非停了一会才轻声说：“……我不需要。”
　　话音落地，病房里安静的出奇，过了好久，才听到姚希雨带着哭腔的还要装作轻松的声音：“……那我就先回去了，祝早日康复出院哦。”
　　直到姚希雨的身影淡出视野，陈临寻还是没有回过神来。
　　天彻底黑下来之前，两人回到家里，展允非一进门就把自己锁房间里了。陈临寻也不知道该聊什么，也回到房间把自己锁了起来。
　　房间里安静的出奇，陈临寻看着灯发呆，脑子里什么都在想，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气候越发冷了，窗外刮着很大的风，云也被推着走的很快。
　　第二天起来去学校时，陈临寻在展允非门口等了十几分钟，房间里始终没有动静，陈临寻固执的又等了一会，等到再也没时间等，最后才一个人背着书包去了学校。
　　天地灰蒙，好似将下未下的雨天，心情变得沉闷了。
　　最后一科考完，陈临寻给自己买了杯热奶茶，教室里没有空调，大冷天考试他是一边搓手一边跺脚考完的。
　　陈临寻买好饭菜回家，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等他的展允非，他把饭菜放他面前，语气轻轻的，好似不在意昨天的事了：“给你带的饭，快趁热吃吧，今天很冷，很快就会凉的……”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展允非突然抓着他的手，很严肃的说。
　　陈临寻吓了一跳，被吓得结巴都出来了：“啊啊啊你你你说……”
　　展允非：“……”
　　陈临寻：“……”
　　两人视线相交，下一秒又一起笑开，昨天发生的不愉快好像就这样没了。
　　展允非放松了一些，突然就觉得没什么好怕的，只要陈临寻还在他身边，他就一定有办法出去。
　　展允非严肃：“这个事可能不太好理解，但你得理解。”
　　陈临寻：“……好，我试着理解。”
　　展允非挑了挑眉，笑着说：“先借我一支笔和一张白纸。”
　　陈临寻从书包里翻出笔和纸递给他，就看到他在纸上先是画了一个圆，又以圆的直径在它的下方画了一条线段，最后线段变成射线。
　　画好后，展允非看着陈临寻眯起眼睛说：“这里不是真实世界。”
　　陈临寻等了会没听见下文，下意识回应：“哦。”
　　展允非：“……”
　　展允非扶了下额，“这里不是真实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们只是被困在了另一个空间里，我们必须要从这里出去。”
　　陈临寻没有觉得他异想天开，没有惊讶，更没有害怕，他只是轻轻的问道：“为什么你这么肯定？”
　　展允非对于他的反应其实有点意外，不太正常：“这里有多不正常我不相信你没有发现。”
　　陈临寻沉默。
　　昨天他就发现了，他还自欺欺人，这一直灰蒙蒙的天其实就是最大的证据，太久了，久到他都快忘了，秋冬也是有暖阳的。
　　还有每到夜深人静时，他都会出现的耳鸣，他真的耳鸣了吗？
　　他听不见声音，并不能归咎于耳鸣。
　　展允非把那张画了圆和射线的纸给陈临寻，解释：“那个圆代表着循环，射线代表着无限延伸，而我在圆里，你在射线里。我的时间停留在固定的一个时间段里循环，你的时间却一直是向前走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在那个圆里循环了一个月，直到看见了你，循环才被打破了，就好像一个圆和线段相切，切出了一个口，我从循环里出来了，进入你的射线时间线里，跟着你一起向前走。”
　　陈临寻很懵，脑子里只剩下什么我是圆，你是线，什么在圆里，什么在线里。
　　“因为我经历的那一个月不太好。周围的人都像是代码一样运作，每天做着一样的表情，说着一样的话，做着一样的事，而我困在那里却没有出路。”
　　“直到在办公室遇见你，圆和线才有了切点，所以我从循环里出来了，在你的射线时间里，只有你醒了，我才有可能离开这里。”
　　“还有那天，我当时在家里到处找你时，全程没有看见过你的房间，但之后它却又出现了，我认为这是因为两个空间里时间线相交时发生的错误反应。之后你出来了，说明错误被修复了。”
　　陈临寻想起那天突然做的那个像是预知一样的梦大概懂了，说：“而且那天你也莫名其妙就生病了，那……你要怎么叫醒我？”
　　“不知道。”展允非回答的理直气壮的，明明之前还很慌乱。
　　陈临寻有点无语。
　　“先不说这件事的可信性，因为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我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如果原因在我，可能有点难办。”
　　展允非瘫在沙发上，等着下文。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来这的了，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可能一直不会去想这个问题，你知道吗？”
　　展允非点点头，同意道：“我其实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你给拉进来。”
　　陈临寻：“……”
　　展允非：“……”
　　陈临寻：“……”
　　真棒，说了一堆没用的。
　　前面说了一大通都是特么的屁话，啊啊啊啊我要无语死了，展允非是不是有那个大病啊啊！！！
　　“你不知道原因，不知道怎么做，你跟我说是单纯的想找个人一起奇思妙想一番后再一起无聊吗？”
　　展允非试图解释：“……不是，我……”
　　陈临寻不说话就盯着他，一双澄澈的眼睛看得展允非莫名心虚。
　　各自沉默，过了会儿，陈临寻突然问：“你说你一个月前就来了，还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能说吗？”
　　他不想去学校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啊？
　　把自己折腾的那么惨就为了不去学校，看来是真的很抵触啊……
　　展允非不太想说，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他在那一个月里有点疯，疯得都不像正常人了。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精神是不是也出问题了啊！
　　陈临寻见他一脸沉思，安静了半天都不想说，认为他在那一个月里也许过的真的不太好，也就不想问了，干嘛还要问呢？徒增烦恼和把别人的伤疤撕得更大吗？
　　陈临寻深吸一口气：“唉！吃饭吧，都凉了。”
　　陈临寻起身背着书包上楼，想到了什么边走边说，“舒云高中的第一名你给我听好了，接下来要放假两天，没有事可做就好好想想你要怎么叫醒我，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陈临寻背对着他，停顿了一会才又说：“不要再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达成目的的这种手段，这行为在我看来简直low爆了！”
　　展允非：“……”
　　靠！
　　陈临寻躺在床上发呆，没一会思绪就飘到了展允非身上。
　　展允非突然来到他身边告诉他这里是假的，所有的都是假的，那真的在哪里呢？他又是因为什么才会来这里的呢？
　　以前看的小说像这种也是有的吧，难道是穿越？
　　但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穿的啊，这一声不吭就搞穿越也太过分了。
　　还是说他其实知道只是他忘记了？
　　好像还真的忘记什么事了吧，那忘记的是什么呢？
　　陈临寻翻了个身，把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卷了起来，把自己卷成了一个蚕蛹。
　　陈临寻思绪又飘了。
　　其实有点稀奇，这种感觉好奇特啊。
　　这算是只有他和第一名知道的秘密吧！
　　常年位于舒云高中年级第一的展允非不仅住在他家了，还和他一样不属于这里，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说实话，心里其实是有点小激动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天！我精神开始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