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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拾柒】以正派的角度讲述原文 ...

  •   各位看官好,下面由我为大家呈现耽美文《舔狗和他一心想飞升的师兄》原文剧情:
      ……
      鄙人纪守砂,乃山月遗风上节尊人座下二弟子,也是涂山未来的师傅。关于我的故事还得从我初入修真界讲起。
      腊月隆冬,那是我初遇师兄厚朴,哦,还有尊人上节的日子,也是改变我一生原定轨迹的重要时刻。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冷峻的冬年是我失去父母的第八个冬年,原本该冻死在街头的我看到一双缂金丝鹤纹的鞋面,我顶着满头灰雪,在灰暗的光中看见了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白齿红唇,过度好看的师兄。
      那年我十一,师兄十六。我在星光黯淡的日子,遇见了独属于我的月亮。
      他对我温柔浅笑,嗓音清脆通透,说着,“这就是我未来的师弟吗?尊人。他长得真好看,鼻头红红的像根胡萝卜。”
      站在师兄身后束发挽玉簪,仙风道骨的白衣尊人掐指演算,“根据星宿定位,确实是我命定的第二个天赋异禀的徒弟,只可惜……,唉!天命注定,无法更改。”他朝我皱眉叹气,眼中是当时的我看不懂的怜悯以及选择顺从天命的无奈,我不明白。
      直到后来注定一生过不了“人劫”的我回忆往昔才想起尊人之意。
      他早已洞悉一切,从他会推演天命时就知道自己会收三个徒弟,也注定会被这三个徒弟镇压在山月遗风宗门下。可他还是依照结局走了,正如他明知我在凡间受苦也不肯早来收我,盖因缘分未到。
      所以在日后提议镇压尊人时我是第一个同意的。
      我恨尊人也不尽是因此,盖因他信天命这事把师兄给带坏了,才导致他后来收的两个亲传弟子走向了不死不休的死局。师兄明知竹西路会被提菩蓝杀死也不去制止,明知提菩蓝会死在州司马剑下也依然作壁上观,盖因他知,天命不可违!
      我可亲可爱的师兄啊!如果换作是我,你会任由我死去吗?
      我与师兄的关系比元白之交更甚。他教我识字做人,教我基础功法,教我明辩事理,明断是非。
      说着澄元三界生物不同的修炼方式以及我们的共同目标——飞升成神!
      我们跪坐在蒲团上,师兄看着天边飘渺云雾,我单手撑下颌看着他,听他滔滔不绝的讲,“澄元由人,妖,魔三界构成,人族一生中会经历天,地,人三劫,与人族相反妖族是先经历人劫,而后是地劫,天劫。魔族只历心魔。人族重情,所以往往是最弱的‘人劫’成了我们一生的劫难;妖族重义,‘人劫’在它们眼里向来是‘人死灯灭’,往后一片坦途。魔族则是‘放下执念,立地成佛’……。”
      我问师兄人劫应在谁身上?师兄看向我,眼中有我看不明的情绪,移开眼说了句令我酸楚的话,“……师妹。”彼时,清风拂面,我瞅见了师兄泛红的耳尖。不知他是说谎才红的耳还是当真心悦还未拜入师门的师妹。我半开玩笑的说,“好巧。师妹也是我的人劫。”
      师兄猛地抬头,满眼的不可置信。早年的凄苦生活让我学会了如何开朗微笑讨得邻里欢心以便厚着脸皮蹭饭,我自信此刻的我笑得毫无破绽,并大言不惭的说,“师兄,我不会让你的。”
      那年我十六,师兄二十有一。我温柔的抚平师兄无意间皱起的眉头,无比庆幸同等境界修士间“人劫”无法互相测算。
      师兄啊!如果成神是你毕生所愿,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杀掉你的人劫是我做的最坏的打算!
      名姝,我的师妹。
      初见她时,她胆小怯懦,熟识后问她红尘阅历几何?方知她是一大户人家小妾所生,挨打折辱如三餐饮食不变定律。
      问她可知当地时景何处暖阳风光秀丽?
      她回:“蒙不知。”
      问她当地时物是否新颖有趣,千奇百怪?
      她道:“蒙不知。”
      问她当地时蔬总该知晓些吧?
      她说:“知,或不知。早年间,家父生意兴隆,主母高兴了便赏了一盘芙蓉糕,蒙尝过后方知这世间是确确实实有‘甜’一滋味的。后来家道中落,主母变卖家产、妾室、丫鬟,节省开支。蒙亦要被发卖,所幸遇到了尊人,尊人用一两三钱买下蒙。蒙十分感激尊人厚德,但尊人应当是亏了,蒙不值这一两三钱的。可尊人却回蒙:‘值大发了’!蒙当时神魂俱震,原来蒙是……值钱的。”
      我非常同情师妹的遭遇,她和我是一类人。
      但她非常敬重尊人,这让我甚为气恼。
      于是我开始给师妹灌输“其实尊人早知你在人间受苦,但就是不来救你,他就是故意的”说辞理论来对她洗脑。还天天变着法儿给她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衣物珠宝,把师妹宠的跟天仙似的。
      师兄不知道发的什么疯?也开始给师妹送东西,并教她诗词歌赋,认字识人。
      我郁气横结,于是我俩天天攀比,每天最多的话题就是围绕“我今天从哪里哪里带回的什么什么比你送师妹的什么什么好看多啦!还是我最厉害。”
      后来师妹在我俩的娇纵下,变成了一个蛮狠不讲理,吵架骂人不带喘气的娇滴滴大小姐,即便吵输了也是输人不输阵。等我和师兄反应过来时,不禁感慨一声,“师妹,你变了!”
      师妹羞恼地反怼一句,“还不是你们惯的。”
      我呆瞪在原地,竟无言反驳。
      ……
      一百年后,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一直持续到魔族不甘屈居一隅发动三界战争。
      我问师兄为何澄元大陆的天总是灰蒙蒙的?雪为什么是灰色的?常听期颐老人讲起百年前的雪是白色的,雪覆盖在大地上犹如仙境。我不信,打我出生起,雪就是灰色的,我身边的人都说雪就是灰色的,我很难想象白色的雪会有多好看。
      师兄回我,“雪之所以是灰的,是因为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战,太过惨烈。上界众神为抵抗魔族,自毁神格,与魔族同归于寂。只余下界四季化神。天上飘的灰雪是神明陨落的灰烬,就像人间百姓给死人烧的纸钱,风一吹,漫天遍野。”
      我吃惊,“魔族这么厉害?”
      师兄摇头,“不厉害。但神明本身很厉害,他们要对付的是他们自己。”
      “怎么说?”
      “魔族是没有实体的,或者说无处不在的黑魔瘴气是没有实体的,它们通过吸食修真者怨恨、贪念、嫉妒、杀戮、欺骗等各种欲·望来助力成长,等待修真者行差踏错,诱导成魔。神也会有‘欲望’,他们一旦生出邪念,即是一步堕魔。所以魔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他们会用言语诱惑你,使你成为他们的同族。”
      我心悸。
      师兄问我,“害怕吗?师弟。”
      我望进师兄清澈明亮的眼眸,告诉他,“有师兄在,我不怕。”
      师兄笑得和曦,“我与你同在。”
      ……
      上节尊人召集道门百家和各方妖王于山月遗风,共商讨伐魔族事宜。
      红月宗的青玉案、青灯不留客的凌云笔、万家灯的花辞树、黄枫桥的唐多令、青陵川的月笛夫人、西方妖王噬蛮蛮、北方妖王长夜凩、南方妖王鹿角菱、龙瑶鱼王红蒂等在澄元大陆出了名的大人物都来露了个脸。
      我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各方英豪齐聚“苍蓝之海”水面。天清水蓝,光芒普照。
      仿佛从壁画中走出来的青仙子围着我飘绕,她身段轻盈,吴带当风流动,灵蛇髻上别了一朵白山茶,螓首蛾眉,巧笑倩兮,见者靡不啧啧,“小哥哥,侬长得真俊!有欢喜的人么?”
      我羞臊着脸皮,“有,是我师……。”我扭头看向师兄,发现师兄也正看着我,硬生生的掰弯马上要发出“兄”字的嘴型,“……妹。”
      “唉!可惜啦!俊俏郎君心有所属。”青玉案转头看向羞得冒热气的名姝,“便是这位妹妹?”
      “师兄,你说什么呢?!当着这么多的面。羞死啦!”师妹捂着双颊,扭捏害臊。
      “哎!你们说什么了嘛?也说来给我们听听。让我们也乐呵乐呵了嘛。”来人是万家灯的花辞树,花家出了名的俊俏儿郎,刺探情报、制造爆破的高手,名姝看到他侧脸的一瞬就移情别恋,满眼闪着精光。
      远远的一道诱惑磁性的嗓音响起,“辞树,与美人讲话怎可如此随性粗鄙?”开口之人款款走来,行动间香飘四溢,完美拿捏“风情”二字。他轻轻撩甩着额发,回眸顾盼,洒脱生资,大概是有神颜撑着,让人瞧不出半分油腻。他盖因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经常拿这招恃靓行凶。
      名姝看到黄枫桥的唐多令又一次生出二心,是个人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背手探额,“师兄,不行。我感觉我气血上涌,要晕了。”
      我无语的扶着她,“你已经在流鼻血了。这么快就移情别恋,是师兄们对你不够好?”
      “哪有人会嫌糖多的嘛?”师妹嘟着嘴朝我撒娇。
      唐多令径直走向师妹,笑得缱绻多情,“美人,小屁孩儿不懂事,你可得多担待些,莫与他一般计较。”
      花辞树一脸的莫名其妙,“我不过问问他们在讲什么悄悄话?怎么就不懂事了嘛?”
      青玉案在旁调笑,“少年,侬不懂调情哝!”
      花辞树一脸懵逼。
      师妹娇柔回应,“唐师兄说的……”极是。下一秒,我震惊的看着师妹被推开,她还眨巴了两下眼,不明所以然。
      再下一秒,我二度震惊的看着唐多令牵起我的手,还装模作样揉捏了两下,“美人若是有心怪罪,便罚在唐某身上吧!唐某愿为辞树领罚。”
      花辞树张了张嘴,“这么夸张的嘛?”
      青玉案两眼放光,“俊郎配美人,浓情蜜意的咧!侬好欢喜。”
      名姝幽怨的在一旁搭腔,“所以,我算什么?”
      我慌得一批,“唐师兄过虑。这等小事,无人会在意的。”
      唐多令还欲说些什么,手却被人打落。
      厚朴师兄牵着我的手,后退了几步,“唐师兄,请自重。我师弟已心有所属。”
      唐多令挑眉,“莫非那人是你?无妨!唐某愿与之公平竞争美人。”而后又自作多情的甩了下额发,笑得妩媚动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被师兄牵着的手心都微微冒汗。
      “整啥子咧?”一个一看就高冷酷拽的大帅哥操着粗犷高调且魔性的口音,一开口就拉挎形象,整得跟个逗比似的,突然出现在唐多令的身后,“恁们整啥子咧?鹅们这么大佬都在商讨介个打魔族的事儿,恁们倒好,在介个谈情说爱!信不信鹅给恁们个锤子!!还有恁,恁又看中了哪个帅比?尽给鹅惹是生非,信不信鹅捶死恁?是鹅给你脸咧!木满足得恁是吧?恁给鹅等着,看鹅晚上不虐死你。”
      唐多令额角冒汗,尴尬的笑笑,“没办法,老毛病又犯了!看见美人总忍不住调戏两句。别生气!生气伤肾。”
      来人是青灯不留客的凌云笔,只见他冷眸直竖,“呀哟喂!唐多令也晓得认错噻?鹅可不答应!鹅吃醋咧!恁就得给鹅受着。”
      言毕,径直拖着唐多令后领回到上节尊人那处。
      唐多令一脸的生无可恋,大概在想当初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根拧脾气的直男人。
      花辞树一脸茫然,“他们是怎么无障碍沟通的?我一句话都没听懂嘛。”
      我甚有同感,“师兄,你听懂那个人说的话了么?”
      师兄红着脸摇了摇头。
      我不明所以,没听懂为什么要脸红?
      我又问师妹,“师妹,你听懂了么?”
      师妹撇了一眼,我与师兄交握的手,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
      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我与师兄又不止一次握手,怎生的这回赌气?
      我无奈的耸了耸肩。
      与一众同辈少年英才回到上节尊人那处听讲商讨魔族事宜。
      妖族的强者个个轻狂自傲,实力强劲,且都是年少成名,与我人族道门势均力敌。
      西方妖王噬蛮蛮稳健持重、北方妖王长夜凩清风自得,是妖王中最好相与的、南方妖王鹿角菱自视甚高、龙瑶鱼王红蒂乃海中霸主,最是目中无人。
      人族与妖族对攻打魔族意见不一,无非是对智取、强攻两种攻势争执不断左右拉扯。最后是上节尊人提议,人族和妖族分别带领族人攻打魔族两翼,首战告捷者,担任主帅。
      众人与妖无异议。
      ……
      首战后,两族士气大盛,实力不相上下,皆于首战告捷。
      两方争抢主帅之位时,上节尊人依旧不慌不忙,好似早已预料,随后提议清点手下兵将有多少阵亡者,借以考验各族整体实力。
      不多说,人族优胜。
      妖族不屑刺探敌方军情,险些失阵,而我人族有万家灯,万家灯又有火药爆破术,人未及战场时,火力已遍布前区。
      妖族亦不屑防守,仗着自身实力,横冲直撞,杀入敌营。分毫不顾及兵卒力颓,无力镇守战地致使后方火力不及支援,前又围虎圈狼,不及回防。幸而实力强劲,没有输得太惨。而我人族有青陵川,青陵川又有最强防御和固守心神的青玄果。
      前有强攻之术,后有最强防御。
      此战主帅,非我人族莫属。
      妖族虽心有不甘,但愿赌服输,且平生最讲义气,对族人之死心怀愧疚。于是不再争论。
      ……
      ……
      与魔族一战,整整持续了三年之久。
      倒不是魔族兵力强盛,而是魔瘴之气久久萦绕于魔族贫瘠之地,日日侵蚀人心。
      说不定哪天就要持刀亲手斩杀亲近之人,而令人崩溃的是这种事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夜里,我常常听到有人梦呓落泪,说着对不起杀了你之类的话,隔天就能看到阵营里有人受不了,愧疚成魔,转头又被同寝人杀死。白日里打完仗,夜里又要防备身边人突然入魔,所有人的心弦都绷得紧直,日日煎熬,忍受摧残。
      不是“魔”在杀人,就是人在杀“魔”。
      任谁也受不住这般磋磨!
      就连我们中最乐观的花辞树也堕落成魔,他分明最是没心没肺,每日干得最多的事就是重复着逗身边的每一个沮丧之人开心。
      任谁也想不到,我们这一辈人最先入魔的反而是他。
      我与他同队猎魔,在一山村小涧斩杀入魔的村民后,迟迟对一小孩下不去手。
      满地横陈的尸首有最疼他的爹爹、有会给他糖吃的阿娘、有最爱惜他的爷奶、有他玩得最好的玩伴、有会提醒他小心摔跤的邻居叔叔……
      我一个又一个的杀了他们,当着他的面。
      他崩溃大哭的求着我别杀他们,淋落在他脸颊上的滚烫鲜血仿佛都在炙烤着他的心。
      “为什么你要杀他们——?!!”
      他撕心裂肺的朝我吼叫,我悲痛难当,连手里握着的红中都在颤抖。
      我不知道我该以何种正当理由回应他……回应我自己。
      因为他们是魔所以该杀,还是因为他们要杀你所以我才杀了他们。
      一切的理由在那一刻都显得空白无力。
      他一步一步地逼近我,质问我,谴责我,“为什么——!!回答我——!!”
      我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我自己,在不停地质问我,质问我自己为何杀他们?
      他的每一声质问都在震颤我的道心。
      因为什么?到底因为什么杀他们?
      “因为……他们是魔。”
      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周围都静止了。
      他停在原地,只道一声,“原来如此……。”
      他抬头看我的那一刹那,黑魔瘴气毫无阻碍的进入他体内,“我是魔,杀了我吧!”
      我心神俱震,那一句话久久盘旋于我耳中久久不散,他说,“我现在是魔,杀了我吧!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他一步一步的逼近我,一句一句的说着“杀了我”。
      我踉跄着后退,直觉自己也崩溃在即。
      花辞树从旁杀出,一剑了结了小孩,我竟可耻的松了口气,慢慢的放下了红中。
      那惨红的剑身,使得周遭都暗淡无光。
      回营地的路上,花辞树在一片寂静中出声,“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杀魔族?”
      我停下脚步,仰头看了眼阴云密布的天空,“因为魔族在杀人。”
      “可魔从心起,我们杀魔就是在杀自己。”
      我低下头,不知该回些什么,“即便如此,就此停手的话,于我们之前杀死的魔族而言,我们该以何种面目面对他们?”
      “我不知道,但人该为自身欲·望所犯下的罪过负起责任来。天地有此浩劫,乃是咎由自取,天命注定。”
      天命注定?又是天命注定!
      我忍无可忍地回身吼他,“那就杀——!!把入魔的人都杀……。”光
      怒气戛然而止,我看到了什么?
      我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花辞树入魔了。
      他在树荫下抬头,笑得凄惨、悲哀,“那就……杀光吧!”
      我难以置信的摇头,摇晃着后退,失神的摔倒。内心惶恐,不敢面对。
      他一步步的走近,像那个小孩一样残忍的对待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过来——!!走开!”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可耻的逃了!逃离所有不堪且残忍的一切。
      我越跑越快,风在耳边呼啸,荆棘塞途就任由倾扎,沼泽拦路就任由泥泞,仿佛这样就能甩掉我不敢面对的现实。
      直到……我看到师兄,拨开人群,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师兄……师兄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心好痛……。”
      我紧紧抓着心口,仿佛下一秒就要因为巨大的悲痛猝死在师兄怀里。
      师兄也不问我为什么哭?只紧紧的抱着我,不让我哭得瘫软无力难以支撑的身躯下滑。
      看到这一幕的人和妖也被这伤感的一幕击中长久以来不敢表现的脆弱,纷纷泣泪而下。
      事后,我才想起来我脱口而出的话语可能刺激到了本就在崩溃边缘的花辞树,他可能以为我抛弃了入魔的他,以至于后来所有人出动去寻他,都再也找不到。
      打败魔族后,我曾去万家灯寻过他的踪影,可他的家人以为他早已死在战场上,为他立了碑,奉他为花家英魂,永世传颂其丰功伟业。
      ……
      他失踪后,我抑郁不振,险些失手死于魔族刀下,是师兄救了我。
      他日日为我洗手煮羹汤,为我笨拙的讲笑话,甚至恳求所有他能恳求到的人用花辞树曾经鼓励他们的话语来鼓励我,振奋我。
      我看出了师兄的用心良苦,知我症结在花辞树,特意求人多多讲述花辞树曾做过的事。
      大都是说他啰哩巴嗦,讲一堆没用的废话,这还不够,还非得拖着别人应承他不可。我都能够想象得到他惹人嫌还继续装作开怀的样子鼓励别人的愚蠢模样。
      我根本笑不出来,甚至心疼他,愧疚到难以释怀。
      来的人里有我认识的上节尊人、师妹名姝、红月宗的青玉案、青灯不留客的凌云笔、黄枫桥的唐多令、青陵川的月笛夫人,不认识的也来了很多,这其中竟然还有妖。
      上节尊人劝慰我许多,但我始终对他心存芥蒂,不肯开口。
      师妹名姝心疼我,说是等我好了就把好吃的都给我。
      青玉案与我说了很多花辞树小时候的糗事,说是他经常拿自己的糗事当作笑话讲给别人听,以至于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糗事,“怎的会有人把自个的糗事当作笑话讲给侬们听?小哥哥肯定是发现怎的都安慰不了人,无意中讲了自个的糗事,发现人家笑喽!才不停地揭自个的短。小哥哥这么好的人,肯定不希望侬伤心的。等侬好起来,姐姐我教侬,小哥哥曾经教的戏法。侬就不要难过了嘛!又不止侬一人伤心。”
      她说着说着流起了泪。
      凌云笔操着一口别人都听不懂只有唐多令听得懂的地方口音讲话。虽然听不懂但能听得出他骂我不争气,心灵脆弱。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唐多令那么爱惜美人的人,也有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伤心人的一天。
      也是,该说的前面来的人都说了。怎么能因为我一个人的消沉就影响攻打魔族的进程。
      月笛夫人是个不怒自威的人,是旁人一看就心生出怖意的人,但只要了解了她的为人秉性,都能看出她是个真正心怀苍生的人,这一点连上节尊人也不如她。
      她没有说任何安慰我的话,只说花辞树曾来问询他,“苍生有此劫难,当作何解?”,她回对方,“魔从心起,当由人心断。我月笛一族世代守护青陵川,与心树和翅鸟一族共生共息。每百年心树中寄生的幼鸟才能分出多余的‘青玄流光’结出青玄果。至而今不过五十三枚而已,全数奉于此战,未留半颗傍身,以表我族为苍生计之心。至于如何断,理应祭祀一回,礼成上奉天意。成与不成?天命注定。”
      又是“天命注定”,我恨这四个字。
      ……
      妖王噬蛮蛮与我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不善言辞的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陪了我半天,最后只道了一句,“努力!”
      他出帐篷时,风吹开帐帘一角,让我瞥见了师兄躬身道谢的模样,我只觉痛苦万分,我这样的人怎值得师兄一再费心劳神。
      攻进魔族堡垒时,我拿起了尘封已久的红中剑,“好兄弟!望你别嫌弃你的主人是个自甘懦弱的人。”
      天上,红月当头,青玉案正在施展红月宗歃血禁法,只见她纤柔惨白的手腕割开了一个大口,汹涌而出的鲜血随着她优美的舞姿浸染了整个圆月。她红眸微启,所有探月窥望的魔族都在那一瞬间瞎了眼,惨叫声中那笼罩明月的鲜血凝成细细的长针,像数以万计的箭矢一般射向敌军。
      连堡垒都化为腻粉。
      敌军主力直接损失一半。
      施展完禁术的青玉案从空中掉下,我一路斩杀冲刷上来的魔族,终于最后一刻接住其身。施展禁术的代价是永远失去视力,我再也看不见,初见她时,那双凌波流动的俏皮眼眸。
      听她讲,“侬来了!辞树当是开心的。”
      我忍着泪水,“他才不会开心,若是见了你这般模样,估计都不晓得说你什么好。”转身背起她飞身远离战场。
      安置好后,回身杀敌。
      我与师兄师妹汇合,一路杀至魔尊菌落身前。他邪魅狂狷的笑着,“呵呵,真没想到先到的是几个小毛孩,本尊还以为会是上节那龟孙。且先陪你们玩玩。”
      他大手一挥,浓厚的黑魔瘴气便朝我们侵袭而至。
      回首一探,黑魔瘴气变化出了我们三人身形,个个狞笑提剑斩杀于我们,连招式和内心的想法都被窥测。
      魔尊菌落好整以暇的看着我们挣扎。
      面对另一个我的挑衅,我气愤填膺却无力反杀,“纪守砂,你还在挣扎什么?你那么懦弱的一个人,怎配拯救苍生?你连你的战友都可以随意抛弃,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别在那假惺惺的!所有人都在怪你把那个少年弄丢了,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别以为他们安慰了你,就不再怪你。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怨你,你早就感受到了不是吗?你注定一生求而不得,你的师兄一心只想飞升,半点不知你对他的情意。别骗自己啦!他对你好,只是因为他对所有人都好。你不过是其中最可有可无的那个。”
      “闭嘴——!!”我眼眸泛红,俨然已是入魔之相。
      “阿纪!”
      我应声回神,反手一刺。
      几乎是惯性。
      我与师兄曾约定过,叫声“阿纪”,便是背身反刺妖物的最佳时机。他会为我引敌深入,而我只需轻轻一刺。
      我抬头望向我刺中的魔物。
      是师兄的脸……
      它顶着师兄的脸,用溢满泪光的眼看着我,叫了声,“阿纪……。”随即消散于我眼前。
      那一刻,我心中升起刺错的错觉,毕竟魔物最善窥探人心。
      我越想越觉得眼前之人就是师兄。
      心中立刻升起“我杀了师兄”的骇意。
      周围的黑魔瘴气正欲趁虚而入,而我神魂剧荡在杀了师兄的那一幕久久不能回神。
      突地,一只清凉的手覆上了我的眼眸,耳畔传来一声,“师弟,回神。”
      那般飘渺又清晰可闻。
      我动荡的心神,因他的存在,复归平静。
      眼眶流出的泪水沾湿了他的手心,我回身拥抱他,“师兄,我适才以为我误杀了你。这可叫我怎么办?你若没出声叫醒我,我大抵已跟你去了。”
      师兄回拥我,“是师兄的错,未及料到魔物有此一招。”
      我仰头望向师兄,师兄亦怜惜的看着我。眼角余光瞥见师妹名姝正怔忪地看着我们相拥,“危难之际,他们只想到了互相拯救彼此,你始终都是那个被遗弃的人。说什么爱与不爱?直到最后一刻,你的存在都只是他们互相成就彼此的借口。他们根本没有把你当作亲人看待,从一开始就在欺瞒。你心思这般细腻又怎会看不出他们中意彼此?别骗自己啦!你本就是那个最可有可无的人。”她背后的另一个她,极尽诱惑的误导师妹入魔,“看!他们相拥了!他们在互表衷肠!分毫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和处境,更没有来援助你的打算,你最终还是被他们抛弃了。你永远孤身一人。”几乎在我回望的那一刻就轻易破防入魔。
      我和师兄同声大喊,“师妹——!!”
      我不知魔物对她说了什么,只知就此之后,师妹开始远离我,也远离师兄。俨然再次回到她初入山月遗风的生分模样。
      “哼哈哈哈……,好戏!大戏啊!”魔尊菌落突然放声大笑。师妹名姝愤恨提剑狂刺魔尊,犹如泄愤。
      我和师兄对视一眼,一同上前迎战,眼前情景宛若回到山月遗风我们三师兄妹挑战尊人上节的日子。
      只是如今,已物是人非。
      漫天黄·文符箓自我们三人腰间乾坤袋中飘飞而出,阻断魔尊菌落视线的同时,亦将其困杀其中。如同我们演练了无数次才击败上节尊人一样,分立于三角,掐诀凝阵,一气呵成。
      魔尊菌落想必也没有想到几个小毛孩靠着这么个上古符箓伏魔绞杀阵法,就将之镇压其中吧!
      后来的我,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才方知方觉尊人上节早已算计到如今这一幕。他就是特意为魔尊菌落备下的这份大礼,这也就说得通往昔他强逼我们苦练这一招打败他的原因吧!这也成了后来镇压他自己的大阵。
      他可曾想过,我们这一朝走来所遭受的痛苦,分明只是他一句话就可以挽救的。
      ……
      与魔族一战,人、妖两族大胜。
      双方约定战后条约并遣送魔族少主羚月肱至山月遗风为质子,以表魔族永不再犯之决心。
      移交质子那天,天清气朗,衬得我们脚下的苍蓝之海越发淡蓝。
      羚月肱被魔尊菌落耳提面命了几句便推了出来,对方明显不情不愿,奈何尊人上节点名道姓要了他,他身为魔族少主拒绝不得。
      我想不明白最后关头上节尊人赶来,不是为了斩杀魔尊菌落,而是要求放过他。
      但看见尊人嘴角微提,笑得温和的模样,我便知晓,他目的在此——只为今日与羚月肱重逢。
      我不知他们何时勾搭上的,但兴许换一种角度想,眼下重逢亦是初见。
      ……
      某天,魔族少主羚月肱趁尊人上节修炼之际以淫·秽手段扰其心神,使其险些坠魔,不,应该说他甘心入魔。
      浴池前屏风后,师妹蹲在最下面,我弯腰在中间,师兄在上面。
      “我们偷看尊人洗澡,不太好吧!”
      我和师妹同时扭头,食指抵唇。
      我试图编造一个正当理由,“魔族少主企图诱导尊人入魔,我们身为其弟子,有义务监督。”
      师妹严肃点头。
      “我们这么做,绝不是为了私心。”
      我和师妹再次郑重点头。
      “……”
      “听说我是你的人劫?!”少年调笑着说:“哪种人劫呢?上节尊人。”柔白指尖将其碎发挽至耳畔。
      上节尊人掀起冷清的瞳子,宽大的手掌附在少年挽发的手背,低头含住了其食指,再抬起头时,眼底闪过一丝邪·欲红丝,万般柔情的说,“这种……。”
      少年吓得缩回手,双颊通红,起身欲逃。
      被上节尊人起身从背后揽住,“怎么,调戏完就想跑?这可怎么办?我已经……,你得负起责任来。”贴近其耳畔缱绻低语。
      羚月肱血气上涌,红了个大透脸。
      猛地推开调笑的上节尊人,逃跑时正好撞见我们六只眼睛不敢置信的样子。
      完全是社死现场,到底谁才是企图诱惑的那个人啊!
      这次过后,师妹更加冷漠了,她向来最是敬重尊人如谪仙,想必很难接受吧!倒是师兄一直在躲着我,面上纠结之色溢于言表。上节尊人看我们已知他老色·批的真面目干脆都不装了,直接与羚月肱上演起了你追我赶的求爱老套起码。把羚月肱撩得每次见他不是在羞脸的路上,就是在害臊的路上。完全不加避讳。
      我很无语。
      如果我知道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只有短短三年,我也就不发牢骚了……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有多甜蜜,死离的时候就有多悲痛。
      ……
      世上最悲痛的事,莫过于轮回千万次,才知初见最好,因为我不爱你,所以你活得最久。可偏偏我爱上了你,爱意又如大海决堤,一去不返。此后余生再见,我将重复着让你爱上我的过程,并甘之如饴。因为你不爱我的眼神最让我心痛!
      ……
      魔尊菌落得知高高在上,自诩仙人逸尘的上节尊人已无法自拔的爱上他的儿子羚月肱,带领魔族直接攻上山月遗风。
      那时,我才知晓上节尊人到底有多强。
      他一人单枪匹马就灭掉了污踏山月遗风的一众魔族。
      魔尊菌落临死时怎么也没料到尊人上节已强悍到这般地步。
      我唯一不明白的事,尊人既已知魔尊菌落会杀死羚月肱,当初又为何要放他一马。直到后来,我问起尊人,尊人说,“不行,我已经试过了,魔尊菌落若死在我手里,阿羚便不会与我相爱。可若不杀他,死的便是我的阿羚。这是一个死局。只有顺其自然,任其发展,我的阿羚才有重活的一天。天命注定我与阿羚会再度重逢,只不过要等得久一些。这是最好的安排。”
      “只是对你好罢了!”
      我气愤难当,奈何我实力不济,连为徒弟揍上一拳都做不到。
      尊人上节立地成魔,抱着羚月肱的尸体不肯松手。
      师兄提议镇压新一代魔尊上节,我第一个同意,师妹也无意见。我们三人联手将之封印于苍蓝之海水底行宫。
      对外公布,尊人上节不慎入魔已被其弟子就地斩杀。
      师妹体内的黑魔瘴气没了尊人强行压制,越发难以控制,我四下探寻良方,无处觅得。
      一年后,东方妖王涂山历天劫,引八方天道雷云齐聚望穿谷,那气势浩大的雷劫云惊动了各方妖王与人族修士。
      我亦在其中。
      这一年里,我们三师兄妹相继突破天劫,实力大增。但此时我预感到妖族日渐势压人族,恐如魔族一朝覆灭,不免忧心忡忡。
      雷劫整整劈了九九八十一道,我见其身负天道雷蕴,已无力招架外界势力,动了恻隐之心。
      趁其他赶来观看的人先一步手持红中,飞身上谷,一剑刺入其心口。她没有反抗,只是抬眸时,惊讶了一瞬,忽地眼含悲痛,笑得惨淡。
      我不明所以,当下只想到四字——“天命注定”!
      我预感到后来的不幸,却已无力挽回,后怕得拔出红中,脚下不防,滚落下谷坡。
      ……
      明明最怕“天命注定”,却每一步都走在天命的道上。
      我踉跄的踏上了征途,只要碰上实力稍微强劲的妖,就收入锁妖葫芦里。期间还立了道观,取名苍术,供上神武大帝,自称浮云真人。
      我跑到海边挑战龙瑶鱼王红蒂,红蒂见是老熟人,心下无防备,被我擒了放逐到山月遗风苍蓝之海。顺便拜访已是尊上的厚朴师兄,其座下已有几百名弟子,皆是与魔族一战后遗留的孤儿,其中就有竹西路和提菩蓝。
      他自取道号忘归,我一听一个“忘”字,眼神不禁黯淡几分。
      也是,师兄一心想飞升,怎能让凡俗牵扰他。
      还是忘干净的好,顺便也忘了我吧!
      直到后来,我问起师兄“忘归”取自何深意?他回我,“无他,只为劝某人莫忘归途。”
      我怔然回神,是了,当初我忙着打压妖族势力,让师兄误以为我事业心重,不着家。
      原来心里郁闷的人不止我一个。
      原来我俩误会甚深,凭白误了好些时光。
      原来我俩一直是“天命注定”的一对。
      想通之后,突然就不那么恨老天爷了!
      我回了苍术,借机邀三方妖王打牌,定下赌约,然后他们就真的傻乎乎的上当了!
      我利用了他们妖族最看中的义气,我承认我从始至终都是个自私的人。
      如果哪天落得个悲惨结局,亦是咎由自取,但师兄是无辜的,无论如何,都不能牵扯到他的飞升路。
      妖族得知我囚禁了三方妖王,欲攻上苍术,我为了稳住他们,扬言三方妖王只是在我苍术做客,为表人族愿与之世代修好,我主动放低姿态,表示愿收妖为徒。
      尴尬的是,无人信我。
      我观中空无一人,冷清的很,突然很想在山月遗风的时光。
      听说师妹也开始收徒,便去她的朱华庄走了一遭,知她将弟子按等级分配学习道法,并设立了严格的升级制度。我当下吃了一惊,要知道师妹从小是最厌恶评论身价、恃强凌弱的,可她如今不但成了她毕生最不耻之人,潜意识里甚至认为强者为尊理所应当。我深知是她体内的黑魔瘴气在影响她的心志。委婉提醒她,却被她冷漠以对,“师兄,你真的喜欢我?我真的是你的人劫?还有厚朴师兄,你们……真的喜欢我?”
      我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亦不知该如何回应她。与她一道闲逛了好些岁月,只是再不胜往昔峥嵘。
      我遇到了一个长得很像涂山的小妖,初见她时,便觉天命所归。
      天命注定我们会成为师徒,而我最厌恶天命。
      我看着她如今凄惨落魄,饥肠辘辘,仍不忍杀生,回眸望向我的眼神仍旧天真烂漫。突然想起我都不认识涂山就为了一己私欲毁她飞升之路。我从没有哪天像今日一般厌恶自己。
      因着对涂山的愧疚,收了她做徒弟。
      我问她愿不愿意?
      她回我肚子饿,带她去吃好吃的,就做我徒弟。
      我无奈的笑了笑,这是在可怜我一个孤寡道士么?
      吃饱后,她对我敞开心扉,我有一瞬的惊讶,太过轻信他人,可不是一件好事。
      ……
      事实证明,我就是涂山的劫……天劫。
      小狐妖说她叫鱼半郛,她还有六个亲人,找不着,希望我能帮她找到。
      就这样,我和师妹踏上了寻找她亲人的旅途。
      找到肜车昙时,她已不知在原地哭了多久,眼睛都哭肿了。
      我努力安慰她,直觉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找到伞藏昔时,她被当地人当作灾星祭天,因为她一句话就火烧了整个镇子,左侧的墨发明显白了一束。
      救下她时,她已经被折磨得见人就躲,甚至有人稍微靠近就会被直接吓晕。
      找到繁茵彩时,她搅了整个山匪寨子,伤痕累累的转身,连夕阳都被她嘴角上扬的灿烂压倒。
      找到盻几怵时,她被卖到一大户人家做婢女,时常惹事生非,主家为她赔了不少钱,要不是因着自家闺女喜欢,早把人发卖了。临走时,主家闺女还狠狠的踩了我一脚,要踩师妹时,居然没踩下去,一定是师妹太凶了。否则遭难的怎就我一个?
      找到羡凊溪和箜芟荑时,她们正被坏人欺辱,箜芟荑为保护羡凊溪,突破了人劫,却也因此结下一生的执念。
      羡凊溪也因此患上严重的洁癖,时常与人保持距离,高冷的很。尤其不愿意接近箜芟荑。已经严重到亲手砍下双腿的程度。
      一年后,我观中早年间积累的财物,已被她们消耗一空,不是给伞藏昔买惊吓药,就是给肜车昙买漂亮的衣服和好看的首饰,不然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是给盻几怵和繁茵彩赔别人被打坏的家具和伤药就是给鱼半郛收养的小动物买来吃食,我第一次知道大发善心也是需要银子来维护的。
      只有羡凊溪最得我心,可直到某一天她突然受不了贫瘠的生活硬生生拽着伞藏昔下山赌·博,赢下大量的银钱却被赌坊老板压下,说她们出老千。那是羡凊溪第一次知道“出千”这种东西。她带伞藏昔完全是因为能赢得更容易,并不知道这种作弊行为叫做“出千”。至那以后,她迷上了赌·博,开始潜心研究“出千”技巧,并一去不复返。
      俨然成了苍术的衣食父母。
      没过几年,澄元各地产业都有她的份。
      真是太让我欣慰了。
      我唯一担忧的是箜芟荑,她不知从哪天开始总是嘴角挂笑,偏偏又给人一种她没在笑的感觉,借以掩饰内心的自卑。
      某一天,盻几怵带回来一个小女孩,我一眼就看出她的本相是道界久寻不到的单翅仙灵体——承载黑魔瘴气的最佳封印体质。我一下就联想到了青陵川月笛夫人曾说的“天命注定”。
      我开始有意无意的提醒二徒弟莫要带其人前显贵。她听了我这话,激起了一身反骨,最后招致不幸降临。
      月笛夫人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时常出入我苍术。单翅仙灵体的事她一字未提,就只是与我谈论苍术秀丽风光,言外之意已分外明显。
      我想起了不知所踪的花辞树,他要是知道有法子可救苍生,是不是哪天就回来了?
      我再次为了一己之私,站在了道门百家一边,强抢单翅仙灵体。
      她痛恨的看着我,仿佛看清了我本来面目。我劝她解除与单翅仙灵体的契印。
      她不肯,说着死也不放手这样的话。
      我看着她以一己之力承担云牙全数痛楚,每每痛到窒息昏厥时还在坚持修炼。实在于心不忍,掐断了她与云牙的记忆,告诉她每日突如其来的痛楚只是因为受到黑魔瘴气的侵扰,然后默默为她调理身体,减少痛苦。
      她闭眼紧拽胸口,不明所以,语气悲痛,“老头,吾心痛……。”
      我抬头看天,希望眼泪能够就此倒回,“会好起来的。”
      八十三年后,她们都长大了,也越发盛气凌人。尤其是盻几怵还未突破人劫就已能一人单挑其余六姐妹。
      春季化神东皇弃神祇重担不顾时,她毅然决然的踏上了寻找春天的道路。我不知她如何办到的,总之她成功了。似乎是为了凡尘中的小姐妹不再受冻。
      我找到了罕见的青旋尾,还是突破地劫的得道精丹,但在剥丹时,鱼半郛几番劝阻,但师妹病发的次数越来越多,再也耽误不得。我最终还是狠心剥了,闭关修炼大力回魂丹。给师妹送去时,她却闭门不出,怎么也不肯接受我的歉意。我沮丧的回了苍术观,得知我手中有轻易便可得道的神丹的人时不时就来拜访苍术观。
      我不胜其烦,假意去看师妹实则去了山月遗风远远注视师兄,生怕搅扰了他的飞升路。出门时我嘱咐大徒弟鱼半郛好生管教其他徒弟。
      传书纸鹤飞到我手中时,竹西路已经死在了我苍术观竹林。那么重要的大力回魂丹我怎么可能不随身携带!
      师妹不要,那便给师兄。
      可师兄也不要,这可让我怎么办?
      我那么好的心意,他们说不要就不要了!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我。
      伞藏昔失踪后,我遍寻不到,肜车昙又出事了,她竟然背着我下了山,还被居心叵测的州司马设计拐走,回来时已有身孕。她怎么可以那么单纯?稍微聪明一点也不至于被骗。
      不,是我的错。是我太溺爱她了,要什么给什么,却忘了教她人心险恶。她偷拿了大力回魂丹,给了他的情郎州司马,州司马又杀了提菩蓝。彻底不要肜车昙了,我劝她把孩子流了,莫让它如囡囡一般来这世间只为遭人嫌弃。同龄的孩子都不愿意和他玩,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却也无力改变。
      最后肜车昙也死了,连最善良的鱼半郛都开始恨我。
      我这个师傅的做得可真是失败。
      要是州司马不死,我的弟子是不是也不会为救情郎而死?
      伞藏昔还没找到,盻几怵又遇上了人劫,她上东皇宫借方芥之镜,反倒等来东皇报复,云牙这许多年间也快支撑不住了,他们联手攻打盻几怵,最后关头上山祭拜的东家子刚好看到这一幕,转身挡在盻几怵身前,盻几怵顿了一秒,仅一秒就义无反顾的回抱东家子反身迎上死局。
      我来晚了,只看到了最后一幕,我抱着盻几怵回苍术安葬,鱼半郛更恨我了!她将肜车昙和盻几怵的死都归咎于我身。
      我已无力解释。
      苍术后山群妖洞出之事,我早有预料。
      羡凊溪越发贪财了,连山里的妖精都得榨干剩余价值。总是拿着很廉价的东西,威逼它们竞价。三方妖王逃出是迟早的事。
      伞藏昔还没找到,我又要忙着与道门百家重新捉回逃跑的妖精,实在没这个心力伤感。
      后来,繁茵彩也出事了,不知道死在哪?一直都找不到。
      和花辞树一样呢!呵呵……
      老天一定是故意的,它就是喜欢看我悲痛。
      再后来,箜芟荑自·杀了,她只想在临死前拥抱羡凊溪。可想而知,羡凊溪怎么可能抱她?但她就是抱了,我不知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去拥抱箜芟荑的?又是抱着怎样的态度看待她自·杀的行为?
      总之,她就是抱了……
      她满足了箜芟荑的心愿。
      最后,落寞的回头,淡淡的对我笑了笑,“师傅……保重。”随后一掌拍碎心脏,与箜芟荑死在了一块,临终遗言犹旋在耳,她说,“孤挣的金山银山记得花光,莫便宜了他人……孤会心疼的。”
      会心疼,你倒是别死,自己花光啊!所以你那么拼命、那么执着的挣钱到底为了什么……
      我再也无力支撑的跪在地上,任由雨滴肆虐。
      鱼半郛匆匆赶赴而至,只看了一眼就崩溃大哭,揪着我的衣裳不停地质问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是啊!我到底……为什么要杀涂山?若是算到如今,我还会杀涂山?收她们为徒吗?
      鱼半郛就此与我割发断绝师徒之情,而我守着竹林里六座坟墓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好像一切又回到最初,我从未挣脱束缚,永远沉浸在悔恨中。
      只是这次再无人助我脱离困境……
      ……
      鱼半郛再度归来时,我不知她经历了什么,外界又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我只知道,她入魔了!
      还成了新一代魔尊。
      带领云牙、名姝等一众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和妖一同攻上苍术。
      她似乎是来显摆她如今有多厉害的!又似乎是来报仇的!
      只可惜,我已经死了。
      看到这一幕的是我飘荡在空中的灵魂。
      她再次难以置信的崩溃了……
      顶着怨恨和杀意,杀光了澄元所以人和妖。脚踏着遍地尸骨,找到了死在雨花谷的繁茵彩。
      原来她从未离开。
      只是伞藏昔永远也找不到了,不开玩笑的说,她大概是许愿希望自己消失于这世间了吧!毕竟这里连我也觉得可怕。
      我的师兄去哪了?
      他大概飞升了吧!
      没有目睹那一幕真好,要是看到了我得多难过!
      尸山血海上,只余我徒儿一人。
      许多年后,她才反应过来,伞藏昔曾在生辰那天分别给了她们一个锦囊。
      她对着苍天许愿,“我想再次见到……八弟。”
      ……
      再度睁眼时,是在山月遗风苍蓝之海上,魔族上交质子羚月肱。
      我望向上节尊人,只觉他看着羚月肱的眼中笑意多了一份好久不见和隐秘的悲痛。
      再来一次,我只想与师兄时时刻刻待在一起。出了山月遗风怕是再无机会寻得由头,光明正大的看我的师兄。
      羚月肱死了……
      上节尊人入魔……
      一切的一切都按照原始轨迹发展。
      我发现我延续了上一世的法力,对付妖精时省了一大半的力。空出了很多时间和师兄在一起,我们并没有说很多话,大多时候只是师兄打坐,而我静静的看着师兄。
      不需要很多,这样就足够。
      只需要看着就好。
      我并不贪心的。
      望穿谷,涂山历天劫。
      我不敢刺,我怕又是那样的结局。
      我无法承担所谓的“天命注定”。
      涂山缓缓睁开眼,“怎么不杀?”
      只这一句,就震颤了我整个心神。
      她说:“杀了我……。”
      我踉跄的后退,仿佛又回到与花辞树见的最后一面,他对我说,“那就……杀吧!”
      我摔下了谷坡,感觉天地都在旋转。
      涂山死了,八尾再次散落红尘。
      我意识到天命无法更改。
      只能企图“事在人为”。
      我再次启程接回七个徒弟,想尽各种方法让伞藏昔直面恐惧;对肜车昙耳提面命人心险恶;告诫繁茵彩遵从本心,当从坚定信念开始,千万不要学我;小心翼翼的呵护箜芟荑自卑的心,勉强羡凊溪是做不到了但鼓励她,拥抱她还是可以做到的;羡凊溪根本不给我表现的机会,她连我也嫌弃。唉!女大嫌父贫啊;盻几怵就更是目中无人,还是留着事实打脸吧;鱼半郛完美的徒弟,可自从她光靠念叨就把几个强盗念叨死后,我就不这么认为了。
      不知从何时起,我注意到她的手变得透明,俨然已是地劫得道。
      我知道……她来了。
      伞藏昔又失踪了,我知道这次是她干的。我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直觉告诉我她并不想要她妹妹们的命。
      我拿着鸡腿,上了雪山,顺利取回干胜剑,放到朱华庄托师妹保管。
      回来时,苍术观多了一个奇装异服的男子自称书虫。我隐在暗处,听他讲上一世她们七姐妹各自的死局人劫,并说明是来帮助她们渡劫的。
      我感到很惊讶,鱼半郛也是。
      然后,他死了,死在东皇宫盻几怵的身前。我现身击退云牙和东皇,埋葬了书虫像上一世埋葬东家子一样埋葬了他。并带着盻几怵回了苍术。
      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但我怎么也料想不到,盻几怵最终还是死了。
      肜车昙又一次被州司马伤了心,不过还好,没死就成。
      我的要求很低,重来一次,别死就行。
      ……千万别死在我面前!
      我看到了鱼半郛设下的局,她做这么多就只是想让她们通过地劫吗?
      我不想知道,她太狠心,也太自私了。其他姐妹就不是亲人了吗?难道只有她心心念念的八弟才是她的亲人?
      她迟早会后悔的。
      ……
      我看到了奉先和活着的提菩蓝,怎么会这样?提菩蓝不是被州司马杀死了么?
      吃下大力回魂丹的分明是竹西路!
      他们逃跑后,我追了上去,与提菩蓝打了一架。
      她好强,只是剑刃相擦的几息功夫,我手都被震得发麻。
      她的剑架在我脖子上,我半分不惧,质问她是何人?
      她回我,“陈开路。”
      “你夺了提菩蓝的舍?”
      “她已经死了!暂借。”
      “你有何目的?奉先怎会和你一处?”
      “这点你不需要知道!我们日后会再见的。到时你自然明白。”
      她语气神态甚是目中无人。
      但我打不过,只得作罢。
      我回了苍术,伞藏昔回来了。
      还好,没死。
      这就够了。
      一日,羡凊溪打着算珠算账,我坐于她对面神情萎靡。
      她突然开口说:“不知怎的?孤觉得大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做事都果决了许多,以往就属她纠结。伞藏昔也不再怕尸体,看见鸟雀死亡也没大反应,反而像以前的大姐伤心流泪,大抵是知晓死去的尸体亦是他人心心念念拥有且将永远失去的珍宝吧!孤看见大姐给了肜车昙一本《偷心》,她看完后就寻了个由头下了山去,也不晓得经历了什么?心都丢了。问她干了什么,说是体验了一回情滋味。孤怀疑是大姐干的。之后,繁茵彩也历了地劫,回来跟孤说,‘大姐很强’。能被她说很强,这世间也没几个。盻几怵也死了。最近,箜芟荑突然跟孤说,‘大姐的心好脏’。常问她心中最在意什么?显然是要对她下手的趋势。”她抬头冰冷的看着我,“孤看大姐不爽,很想揍她!”
      我仿佛今天才了解羡凊溪,她看似不经意的注视亲人的举动,实则早已窥出真相。原以为她最爱金钱,可我们都忘了她那么冰清玉洁、不染尘埃的一只高傲狐妖,怎屑于碰这世间沾染贪欲最多的金钱。她已经尽自所能,做出最大的改变。
      就连我们这些,她所谓的亲人,都觉得她爱金钱比爱她的命都重要。
      后来,死而复生的书虫成了新一代魔尊,走上了上一世鱼半郛的老路,领着云牙和东皇,诱导名姝成魔。撒下弥天大谎,诓骗世间所有人和妖,妄图挣破天道,弥补遗憾。
      就连我的七个徒弟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其诱导入魔。
      伞藏昔说:“要是世间没有这诸多遗憾该有多好!”
      肜车昙说:“希望世间充满爱,不再有怨憎别离。”
      繁茵彩说:“这世间的不公,遇上我,该是走到尽头。”
      箜芟荑说:“这个世界越来越脏,还是毁灭的好。”
      羡凊溪说:“那便让冰雪覆盖整个大地!”
      鱼半郛说:“我本就是魔,何来再入魔一说。呵!”
      道门百家多数已沦陷入魔,只有极少数能明哲保身。我孤立无援,无人与我再抗此天劫。
      就在我沮丧入魔时,师兄来了。
      好久不见他,他一如往昔般璀璨夺目。
      他说:“师弟,师兄带你走。”
      他宛若我生命中的一束光。
      带我逃了整整三十六年。
      我察觉到他对我的心意半分不比我少,看我的眼神充满了疼爱。
      却总不愿打破我们之间的壁垒。
      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的爱意,对他表明了心意,“师兄,初见你时,我便以沦陷在你的关爱和温柔里不能自拔。我爱你,好爱好爱。我那般炙热的看着你,你怎么就是感受不到呢?我已经放你一世飞升,再无可能放你离去!你不该来救我的,你救我就代表要了我心意,我绝无可能放手!”
      师兄还没能飞升,大抵是因为第二世的时间线在不断提前,导致天劫提前到来。才恰好可以赶来救我,但不管什么原因促使他来救我。
      既然来了,就别想再不要我!
      我狠狠咬上他的唇瓣,汲取他的鲜血,我大抵已入魔了,竟觉得成魔很好,起码可以得到师兄。
      悲痛与爱意交杂,不知是我心太苦了,还是产生了错觉,竟看到师兄在生涩的回应我。
      我透过朦胧的视线看向师兄,听师兄说:“师弟,师兄也一早爱上你……。”
      他说什么?
      他说……他爱我!
      我眼前一片模糊,只觉我心中期待已久的一幕不大真实。
      他细密的吻啄我,克制又悲痛。
      好像也等这一刻等了许久。
      “……意识到我对师弟产生异样情愫时,我曾对自己龌龊的心思感到不耻。要是被阿纪知道,他尊敬神明的师兄对他存有这等心思,阿纪会怎么看我?会不会就此疏离我?”
      我心疼的摇头,“不,是我大逆不道,竟自私到一心想毁了师兄的飞升路。明明最开始想的是不折手段也要助师兄飞升的。”
      师兄温热的掌心拂去我脸颊上的眼泪,“尊人曾说,你将永生陷于人劫无法飞升。师兄不愿你沉沦,一心想助你飞升,得知你人劫是师妹,我既吃味又狠下心将师妹从你身边抢走,以为如此这般你是不是就能专心飞升了?可你并没有飞升,在这三十六年的相处里,师兄发现师弟骗了师兄,师弟的人劫至始至终都是师兄。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内心竟可耻的感到兴悦,又不敢表明心意,生怕人劫真的印在我身害你不能飞升。……这可如何是好?我真的是阿纪的人劫,是我害你不能飞升!”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以为师兄的人劫真的是师妹,生怕她误了师兄的飞升路,一心想助师兄飞升的我狠心欺骗了师妹,甚至都不敢回山月遗风看师兄,怕惊扰了师兄飞升路,可总也克制不下去见师兄的心,好不容易寻到个由头回去见你,却已是好几年后。往后我们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
      师兄悲痛苦笑的看着我,“那师弟有没有想过,我明明已达到飞升的资格,却迟迟不肯离去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等你回来啊!是为了再多看你几眼,是为了和你说师兄在上界盼你飞升,莫要让师兄等得太久。可那些年你光顾着游山玩水,不着归途。师兄等得心都快凉了!师兄也曾想过,是不是我龌龊的心思被你看穿了,不肯来见我!”
      我难以置信……我这些年都干了什么?竟与师兄生生错过了数十载可以表明心意,长长久久在一起的许多机会……
      ……
      世上最悲痛的事,莫过于我那一心想飞升的师兄,一心想助我飞升。
      ……
      “啊哈哈哈……!多感人的一幕啊!师兄师弟终于互表衷肠,要在一起啦!”师妹嗤笑着终是寻到我们的踪迹,她几乎是带着怨毒的语气,“那我呢——?!!我就只是你们飞升路上可以随意利用、舍弃的障碍!我多可悲啊!被利用了都不知道,还傻乎乎的以为我不再是可以随意买卖践踏的野孩子!我也是有亲人的,我的两个师兄最爱我!拼尽全力给我世间最好的一切,可是最后呢!我居然发现你们根本不爱我!连给我所谓的最好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愧疚给予的——!就连尊人也爱上魔族,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们又怎么舍得这么对我?!!一个两个的毁我道义,毁我信任,你们简直自私自利、臭不要脸!!”
      师妹盛着满腔怒火提剑杀向相拥的我俩,师兄抱着我旋于我胸前,我顿了一下,于最后关头,反转过师兄。
      预想中的刺痛没有袭上我身,反倒被师妹一脚踹翻在地。
      她眼含怒气、毫不留情踢踹我,举起剑鞘和所有一切她能找到的东西殴打我。
      师兄不忍,想要替我挡下,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摁住他,就是不肯他承担。
      是我对不住师妹,她要打要骂都随她。
      ……
      我不知她打了多久,只知要晕倒的一瞬看到师兄翻身替我挡下了师妹还没怎么消下的怒火。
      师妹变得好厉害,连我也承担不下她一个人的怒火。
      能看得出她是真的被我们伤透了心。
      我这个烂人,连劝师妹别打的资格都没有。
      ……
      师妹打到最后,已经没有踢踹的力气,但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完全不顾形象的开始放声大哭,哭得像个丢了糖的小屁孩,哭到最后都开始打嗝。
      我忍着疼痛移过去抱住师妹,看着她还像小时候受欺负了躲在我怀里用我昂贵的衣裳擤鼻涕,然后继续哭,光明正大的无赖放肆。
      只是这次欺负她的人成了她最敬爱的两个师兄。
      厚朴师兄也走过来,一并揽住了我俩。
      师妹哭着哭着说:“嗝!我……嗝……我停不下嗝……了。”
      我没忍住笑了。
      “你还笑!嗝,都怪嗝你们——!嗝!我讨厌你们!呜哇哇哇嗝……绝对不原谅你们嗝!”
      我笑得更大声了。
      笑得前俯后仰的,厚朴师兄无奈的笑了笑,默默地帮名姝顺气。
      真好,又回到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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