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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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西峤捧着杯子，杯身灼热仿佛要熨烫进人心底，药气伴随着热气缓缓升腾，竟平白让人在如此寒凉的雨夜引一身燥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把周渔给他冲好的感冒药一饮而尽。
刚放下杯子，就听见身后“嘭”一身。
周渔合上了房间门，又关了灯。
房内顿时只剩下小夜灯幽暗的光线，正对面是女孩稍显凌乱的床铺，床尾还有一截不明布料的细带半露在空调被外。
转眼周渔又噔噔噔跑到窗边，将窗帘拉紧。
她像只小狐狸一样，扭头眼神亮晶晶的正冲他笑。
段西峤舔了舔残留药味有些涩的唇，几近磕巴道：“到底什、什么事啊？”
周渔过来拽他胳膊，一边往床边走，一边故作神秘狡黠道：“都说了有好东西。”
“……”
周渔上了床，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眼神亮得惊人。
在这样的目光下，段西峤迟疑两秒，终究是依言慢吞吞坐到了床沿。
“哦！差点忘了！”
周渔一拍脑袋，惊呼一声，差点把本就精神紧绷的段西峤吓了一跳。
只见女孩够着身子从另一边的床头柜上拿了一个糖罐，动作间露出一截皓腕，在昏暗的房间里白得发光。
段西峤只看了一眼，立马像被烫到一样匆匆把目光移向别处。
周渔从糖罐里倒出几颗彩色玻璃纸的糖果，对上有些局促坐在床沿的少年。
他看上去有些紧张，目光飘忽不定地在房间内打转，一会看一眼紧闭的房门，一会儿又看看电脑频幕，还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
男生身上带着刚从室外进来的雨中潮意，又或许是洗过澡，头发半湿搭在额前，身穿灰色t恤，修长的脖颈下凸起半截精致干净的锁骨，温润发光的白玉绳坠点缀其间。
他漆黑的瞳孔在昏暗的房间内显得格外亮，像是误入盘丝洞的涉世未深的青涩僧人。
而她，就是那个使尽百八般武艺，将人引诱入洞中，不怀好意的妖精。
好吧，她也确实正准备拉着段西峤干坏事。
想到这儿，她清咳两声，有意讨好道：“诺，这是给乖乖吃药小朋友的奖励。”
她惦记着段西峤刚喝了药，而那药她之前喝过，能苦掉人半截舌头，半天下来嗓子里全是那股苦味。
虽然段西峤喝得痛快，过后也没表现任何不适，但她就是不希望段西峤吃半点苦，任何意义上的！
此话一出，段西峤明显愣了。
这话分外耳熟。
上次周渔哄两岁的小表弟吃药时，也是这么说的。
所以…这是拿他当小孩哄了？
段西峤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从里面拿了一颗紫色包装的糖果。
周渔一看，立马嘟嘟囔囔道：“还怪有眼光，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葡萄味儿，就剩最后一颗了，便宜你了，你最好给我好好吃，慢慢品味！”
一听这话，段西峤瞬间来了兴趣，剥开糖纸，顶着旁边灼热的目光，悠悠然将糖丢进嘴里，还故意咂摸两下。
他沉吟道：“是不错，真好吃。”
“……”
周渔哼了一声，自己吃了一颗橙子味的糖果。
她撅了撅嘴：“看在你下午带我回来的份上。”
被这么一打岔，段西峤精神放松了许多。
接下来在看见周渔点开某影视软件后，他就更放松了。
搞半天，原来是叫他过来看电影啊。
还怪神秘的。
电影正式开始前，周渔扯着段西峤的胳膊把他拉到了床中央，还十分大方地把被子枕头都分给了段西峤一半。
她分外贴心：“别感冒了。”
电脑屏幕黑了一瞬间，等重新亮起来后出现在眼前的是极其浓烈的画风，最瞩目的还要数中间的花体日文。
竟是一部日本动漫。
想也知道是谁分享给周渔的。
很快接入正片剧情，故事背景是东京一家超火爆造型工作室，女主是初入职场的萌新小助理，男主则是首席造型师，预约能排到半年后的那种。
看来是一部励志爱情故事。
然而这个想法在不久后就被彻底打破。
段西峤眼睁睁看见在下班后空无一人的员工休息室内，男主把女主压在了化妆镜前……
从此剧情如野马一般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从化妆镜前、到椅子上，再到休息间的小床上，处处留下了男女主痴缠的痕迹……
段西峤简直傻眼了。
他自认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小男生，但眼前这部动漫的尺度还是有些超出了他的认知。
所以……女生们私下都玩这么开的吗？
暧昧的水声以及女主小猫一样欲拒还迎的求饶声3d混响一般在昏暗封闭的房间内环绕，明明音量开得也不大，可就是这种欲盖弥彰、似听非听的感觉才格外让人挠心。
“咕咚”一声。
段西峤咽了一口唾沫，刚才喝的感冒药好像已经开始生效，让他浑身发烫，头脑也变得不如平时清醒。
可偏偏视觉和嗅觉分外敏锐。
女生的床是不是都像这么香？
像是某种稚嫩青涩的果类，成熟前才是最诱人的时刻。
也不知道钟姨买的什么牌子的洗护用品。
还有这个电脑为什么这么亮？
亮到他可以清晰看见周渔侧脸细小的绒毛。
像是一场光与影的最大骗局，他居然觉得看了十几年的女孩格外秀色可餐。
等等……不能再想下去了。
段西峤猛晃了晃脑袋，将某些画面清空。
他余光中看见女主来到了男主家里，很快被压在了床上，眼看着剧情又开始变得不可描述起来。
段西峤眉心狠狠一跳，强忍面上绯色，果断伸出手。
周渔正看到精彩部分，男女主终于解除误会，也辨明了彼此是久别重逢的青梅竹马，正要来一场爱的和谐。
骤然眼前一黑。
她当即不满嚷嚷：“段小峤，你干嘛！”
段西峤捂着她的眼睛，手心都是滚烫的，他咬牙道：“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你喊我来就是看、看这种片子的？”
他顿了顿，语气几近羞恼：“周小渔，你到底知不知羞？”
“食色性也，人之常情，你别说自己没看过。”
周渔撇撇嘴，比他还振振有词。
“……”
段西峤沉默了。
说完全没看过是骗人的，可那都是李嘉伟他们拉他看的，当时就看了个开头，他嫌里面男优□□辣眼睛，就没往下看了。
他这一沉默，周渔立马来劲了，扒开他的手，凑近过来和他挤眉弄眼。
“还真看过啊，和李嘉伟他们看的？说说呗，咱俩谁跟谁，别害羞啊。”
“……”这种东西叫人怎么说？
段西峤燥得面红耳赤，头顶简直能冒出气来。
周渔了然，长吁短叹道：“好啊，和他们就能看，和我就不能看了是吧，终归是我这个好闺蜜比不上你的好兄弟咯～”
“我没有。”
段西峤简直百口莫辩，可怕的是他竟真的觉得周渔说得在理，心里莫名愧疚起来。
为什么和李嘉伟他们就能看，和周渔就不能一起看了呢？
明明都是身边亲近的朋友，甚至他和周渔还是从小一起长大。
对方什么样儿没见过？
所以他究竟在不自在个什么劲儿？
“反正我没有。”段西峤小声替自己辩驳，收回了手。
动漫也接近尾声，开始追忆男女主小时候的故事，总算没那么有冲击性了。
段西峤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既然你说没有区别对待，那你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周渔过来勾住他的脖子，笑得不怀好意。
那种隐隐约约的果香更浓郁了。
段西峤感觉头更晕了，慢吞吞吐出两个字：“你问。”
“你们男生……到底几分钟啊？”周渔也不忸怩，直接把自己长期以来的疑惑问了出来。
“什么？”
段西峤有点没反应过来，看向周渔，怀疑自己听错了。
周渔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到段西峤下半身的某处被子上，重复了一遍道：“你们男生真的能一天一夜吗？我看过的小说和动漫里，好像事后女主都特别虚弱和腰酸，话说真的有这么强吗？”
“……”
每个字都是那么清晰，让他想装听不懂都不行。
段西峤感觉这房间是一秒钟都待不下去了，被周渔盯住的地方更是火辣辣地发烫。
他支起一边腿挡住某人灼热视线，低低吼道：“你往哪里看！”
“哦，那不看了。”周渔很好说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段西峤忍了又忍，脖子和脸红成了一片，这时候他又开始庆幸还好房间关了灯，否则这大红脸非得暴露无遗。
“你别问我！”
“那我能问谁？我只跟你最熟啊。”
段西峤微微睁大眼，似是不可置信，反问：“你还想问哪个男生这种问题？”
“……”
周渔默了默，好脾气地解释：“我没想过问别的男生。”
她撇撇嘴：“对方不得把我当变态才怪，这不是只来问你了吗？”
“我也不能问！”
“……”
段西峤一嗓子吼完，看见屏幕上正在播放片尾。
他“嘭”一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就把笔记本电脑合上了。
他清了清嗓子，尽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语速却飞快：“好了，动漫也看完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完，掀被、下床、穿鞋动作一气呵成。
正要离开房间的时候，听见周渔在背后小声嘀咕。
“看来小说动漫都是假的了，不如人家就气急败坏，男生啊就是这方面自尊心太强咯！”
“……”
段西峤脚下一跌，险些没摔。
接连两声饱含情绪的关门声响起，周渔有些莫名。
她把床上桌和电脑一并收好，刚躺下，旁边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来自前不久某位摔门而去的男子。
周渔打开一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DSG黄盖：你说谁气急败坏？？】
果然男生这方面自尊心就是太强。
周渔撇撇嘴。
……
第二天是周末，大雨冲洗过的天空格外明镜。
周渔一觉睡到自然醒，打开手机一看，时间几近十点。
意料之中的，昨晚最后给段西峤发过去的消息依旧石沉大海。
【美女子ZY：好好好，你很强，你最强，你是一夜七次郎】
【美女子ZY：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美女子ZY：我错了（小猫可怜jpg.）】
周渔鼓了鼓腮帮，把手机一丢，起床洗漱去了。
客厅里静悄悄的，周逢良和钟婉香早上回来的时候，她听见了动静。
等悄悄收拾好自己，拿上鞋柜上的零钱，周渔就出门觅食去了，一边下楼一边继续给段西峤发消息。
【美女子ZY：醒了吗？我去买吃的，用不用给你带东西？】
等了几秒，结果消息框就跟死了一样毫无动静。
周渔努努嘴，把手机收了起来。
今天虽然是阴天，但外面很亮，柏油路上的小水洼波光粼粼，空气中有一种湿润的泥土混合植物的味道。
周渔有点喜欢这种味道，深深呼出在身体里沉积了一夜的浊气。
她抬起头，向对面居民楼望去。
在看见其中某一间郁郁葱葱的阳台上，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那里时。
周渔眼神兀地一亮，扯着嗓子便喊。
“段！小！峤！”
阳台上的人显然被她惊了一跳，手忙脚乱取下晾衣杆上的灰色布料就往身后藏。
半响，段西峤才从阳台冒出头，明显底气不足，但还故作声势。
他没好气道：“干什么？”
周渔眼睛一眯：“你藏什么呢？”
“……”
段西峤装作没听见：“你要去吃早餐？等我下，我和你一起。”
周渔眼珠子骨碌一转，思索片刻已有了计较。
她捂着嘴笑，朝楼上喊道：“段小峤，别藏了！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尿了床把这玩意儿藏人家床底，现在倒是知羞了！”
很显然，她是在报昨天段西峤说她不知羞的仇。
话音落地，二楼楼梯间立马冒出颗大红番茄，他指了指周渔，眼里满含威胁，紧接着乒哩乓啷的下楼声响起。
周渔拍了拍小胸脯。
当然赶紧溜了。
她又不傻，留着等被段小峤打击报复吗？
……
新的一周，早餐时间过后，各科课代表在教室张罗着收作业。
文霜双补完作业的最后一个字，刚把练习册上交。
一扭头，就见桌上多了个东西。
文霜双把手绘的卡通礼盒拿在手里，问周渔道：“这什么啊？”
“打开看看。”周渔朝她眨眨眼。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雪花造型的发卡。
和周渔的小鱼发卡属于同一个牌子的不同款式。
“喜欢吗？昨天特意喊了段小峤陪我一块去挑的，你就算不相信我的审美，也该相信他的吧。”周渔在一旁幽幽道。
“那倒是。”
“……”
看得出来文霜双是真的很喜欢，当下便别在了头上，还拿出小镜子来欣赏。
“怎么样，适不适合我！”她扯着周渔的手臂问。
“……呵呵。”
“好嘛！”文霜双猛扑过去，直接一个熊抱将周渔紧紧箍在怀里，嘤嘤感动道：“我开玩笑的啦，谢谢啦渔渔，我很喜欢！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呜呜，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还记得！你怎么这么好呀渔宝，我爱死你了！”
“行了。”
周渔难得不好意思起来，推开文霜双缠上来的脸，挠挠鼻头：“也没你说的这么好啦。”
“就是很好！我特别特别爱！”文霜双不容反驳。
下一秒又换了一副面孔，凑过来撞了撞周渔肩膀，贼兮兮道：“我分享给你的那部，看了没？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有感觉。”
“不错不错，男帅女美，难得有画风这么好的番。”周渔点评。
要知道在里番界要兼具这两点可谓难得。
“好！再次再有这种的，我分享给你啊。”
“嘿嘿，感恩～”
两个女生凑在一起，不知在谈论什么不能过审的话题，嘻嘻贼笑作一团。
教室重地，公然涉黄，段西峤听不下去了，把灌好水的水杯“啪”一声放到周渔桌面上。
两个女生同时朝他看来。
段西峤八风不动，淡定道：“手滑。”
说完施施然回到了自己座位。
“……谁惹他了？”周渔问。
文霜双摇头如拨浪鼓：“布吉岛，可能……扫黄打非？”
“……”
第二间大课间的时候，体委便拿着报名表进来了，为两周以后的运动会，这也将是他们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运动会。
彼时周渔正坐在段西峤旁边的空位上闲聊，顺便和他商量一下报什么项目。
“我耐力不行，还是报短跑和接力吧。”周渔道，“你呢，还是报三千吗？”
“我都可以，等他们先选吧。”
报一个三千就不用考虑其他项目了，甚至不用做苦工送水和写加油稿什么的，最是适合段西峤这种怕麻烦的人。
段西峤把用完的课本收好，顺便准备下一节课要用到的书。
他的手刚探进抽屉，表情当即变得有点古怪。
“怎么了？”周渔问。
段西峤把抽屉里多出来的东西拿了出来，一瞬间暴露在日光下。
——是一封粉色的信。
信封是粉色牛皮纸，上面拼贴着鲜花的手帐胶带，火漆是爱心形状，右下角用工整的小楷体写着“to 段西峤”。
整个信封都很香，看得出女生是极用心的。
周渔凑近一看，瞬间瞪大眼，讶然：“有人给你写情书啊段小峤！”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