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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薛家有女初长成 ...

  •   如今太平盛世,多少富贵人家,蒙荫祖上余德,后人却不思进取,败坏多少家业。虽然如此,却也有族中出过一两个人物的,挽大厦之将倾,扶狂澜于既倒。
      我们这段故事,便从这金陵薛家说起。
      话说那薛家本是紫薇舍人之后,算起来也是书香继世之家,及至薛晏这代,却只得一儿一女。长子名薛蟠,从小便不思读书进业,一味只顾贪图享乐。不过我们今日也不说他,只说那薛家长女,乳名宝钗的,却是个奇人。
      奇在哪里?原来这薛宝钗出生之日,薛家府上来了个青年道士,直言要见薛老爷。那些门房又恐他当真是个方外高人,免不了一径往薛晏跟前通报去了。
      那薛晏正焦急等待夫人生产,哪里有心情见什么高人矮人,挥手正要打发人撵了那道士出去,却听得一串疏朗笑声,那道士直入无人之境一般走到了薛晏面前问好道:“一别经年,老爷身子可还健朗?”
      薛晏听了忙拿眼一瞧,“嗳哟”一声,亲自迎了上去:“竟是道长亲临寒舍,多年不见我已初现老态,道长却仍旧容颜不改!”
      众人都道一声怪异,不知究竟这道士是什么身份,能得薛晏如此相敬。
      原来这薛晏年轻时也是个体弱多病的,那时节他久病沉疴几欲不治,幸而有这位青年道士给他出了一个偏方,未吃几服药,便已大好,他从那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从前许多追名逐利之心尽皆淡了,只视这青年道士为救命恩人,欲许之白银万两,道士却托辞不受,只道来日还有见面之时,薛晏闻言越发敬他,如今再见,知他必是有事相告,遂屏退下人,将道士请进里屋让座。
      见左右无人,那道士方笑道:“恭贺老爷大意,今日喜得一麟儿。”
      薛晏亲自与他奉上茶盏,奇道:“人人都说我夫人这一胎必是个女孩儿,何以道长偏与他们说的不一样?”
      他既发问,道士便也掸掸拂尘,慢慢说与他听:“多年前我曾告知老爷,你我日后还有相见之时,不早不晚便是今日了。你夫人今日所生确是个女胎,只是她命中无缘得许外男,且生来便带了一样无名之病,若老爷仍将她做个女儿养了,只怕她侥幸能活过今日,寿岁也必不长久。”
      若是别人同薛晏说起这话,那必定少不了吃一顿好板子,但如今听这道士一言,薛晏心下便是一沉,还未等他仔细消化下来,便有一个婆子飞快前来上报:“老爷老爷,夫人平安生啦!果然是位姐儿!”
      薛晏喜得连忙引了那道士抬脚往内院走去,那婆子虽觉不妥,但到底她是个下人,不好说得,只能跟在后面一道去了。
      还未至内院门外,又有一个婆子面色惶惶,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见了薛晏便磕头道:“不好了老爷,咱们姑娘她……她……”
      剩下的话她却是不太敢说,但薛晏早已明了,当下便只觉心口一痛,险些站立不住,还是那道士从旁扶住他,说道:“老爷何必惊慌,叫人将小姐抱来与我一瞧罢。”
      薛晏这时才将将回神,连声道:“是极是极!你快些去将小姐抱来,快去快去!”
      那婆子虽不解其意,却也忙忙地去了,不多时便领了个抱着襁褓的奶妈子过来,一团赭红轻裘里裹着个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的小女婴。那道士见了,也不避讳,直往奶妈手里接过女婴,拂尘轻扫,于袖中取出一粒褐色小丸喂于女婴口中,那药丸入口即化,一股脑地便钻进了肚里。他抱着女婴复又轻拍几下,不过片刻,那女婴呼吸便越渐平稳,慢慢睡下了。
      众人见他如此行事,必是个有本事的了,是以也不敢多嘴,只站着听凭薛晏吩咐。
      薛晏心中也正自苦,他与夫人一向恩情甚笃,除了王氏以外,竟再未纳过一房小妾,是以王氏所出子女他皆视为掌中珍宝,虽大儿子一向不成器,他也到底未曾真正责难过他,如今喜得爱女,却不想是这一番光景,只能顿首拜道:“还请道长相救!”
      他行如此大礼,旁边的薛家下人也自跪了一地,那道士如何受得,连忙搀他起身,笑道:“我与老爷有缘,今日也正是为令公子而来,老爷可还记得我方才说的。”
      薛晏点头称是。
      道士便将那女婴归还与他,说道:“从今以后,老爷只当今日夫人所生是位哥儿便好,纵使余生孤苦些,但她生在富贵人家,这须也算不得什么,总好过病痛加身英年早夭罢!”
      一言既出,便是定了那女婴终生。
      于是,这位薛家长女摇身一变,只得领了个薛家二公子的身份于世上行走了。
      说来也巧,那薛蟠虽是个不学无术的主儿,但这薛宝钗却生得玉雪聪明,博学强知,一派少年老成,三岁时便能出良言革新薛家商路,使得薛家蒸蒸日上。薛晏本就怜她身世凄苦,又见她如此,只恨不能将毕生所学尽皆传授于她,每有闲暇,必定亲自陪伴幼女,悉心教导。
      如此直到薛宝钗八岁那年,薛晏已从那青年道士口中得知自己寿限将至,只舍不下妻子幼女,心中愈加悲苦。可惜他那长子并不是个靠得住的,是以他只能将家族重业皆付予幼女,又亲自挑选了几个忠心不二的积年老仆,令他们好生帮衬着二爷管理家业,凡此种种一应安排妥当,方才放心撒手去了。
      薛晏这一去,长子薛蟠实实在在伤心了一场,些许收了心,不似往日只知混玩。宝钗身份在薛家也只他和母亲并一个宝钗乳母和一个贴身丫鬟知晓,至于当日接生的一干婆子们,早被薛晏各使了一笔银钱远远打发出去了。薛蟠素日在外虽是个霸王行径,到底在家里还知孝顺母亲,怜惜幼妹。虽然父亲偏心,他却也并无不满,只因他亦知幼妹身世,因此嘴上不说,心里也愈偏爱宝钗多些。
      如今父亲去世,他自以为家中可依靠者不过自己一人,正待苦恼时,就听族老宣读亡父遗言,言明家中一应大小事务皆由母亲幼妹裁断。寻常人听了此言必是要怨愤不平的,但薛蟠听了却是喜不自胜,只觉自己是做哥哥的,宝钗也不大好管他,母亲也向来溺爱他,这下子既不需要他操心家业,又有本钱供他吃喝玩乐,他哪里能不万分欣喜的。当下便乐滋滋地磕了头领了父亲遗命,不过几年光景,更加落得个纨绔子弟的做派。
      近日来,因薛家在金陵事业有成,京都里的旧人却闹得分账不均,宝钗本不欲阖家上京,但架不住母亲思念都中亲人,哥哥又喜京都繁华热闹,只得依了他们打点行囊一道进京去了。
      虽如此,宝钗心里仍旧存了一桩心事,你道却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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