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榭云》槛菊泣露

10、10

　　紫晴约了子虚出来吃饭，笑道：“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点了些。”
　　子虚笑道：“无妨。”
　　紫晴笑道：“子虚，谢谢你。”
　　“嗯？”
　　“我说，谢谢你，”紫晴瞧着他一脸惊讶的表情，道，“我被你们公司录取了。”
　　“真的？”
　　紫晴点点头，道：“今天我是特地向你表达感谢的。”说着，紫晴向子虚举起来酒杯，子虚与她碰杯，学着她饮尽了杯里头的酒。
　　子虚道：“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关键是你自身厉害。”
　　“诶，那……面试你的人是谁呀？”
　　紫晴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看样子年龄挺大的了，啤酒肚，小眼睛，嘴角老是向下弯着，带着一副眼睛。”
　　子虚道：“他是不是打着一个花色的领结？”
　　“对，是，你怎么知道？”
　　子虚笑道：“那是我‘师傅’。”
　　“师傅？”
　　“嗯。我进公司那会儿，他很照顾我，也总是帮我，惹得一旁的人嫉妒得不行呢，就给我找茬子，师傅明里暗里帮我不少呢。”
　　“诶，他为什么这么喜欢你？”
　　“不知道，缘分吧，他说我很像他年轻时候。”
　　紫晴笑道：“那他跟你一样喽，是个工作狂？”
　　子虚笑了笑，道：“不过啊，我跟你说，”子虚压低了声音，往桌子前凑了凑，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告诉旁人啊。”
　　紫晴也往前凑了凑，认真地点头。子虚道：“你知道吗，我那个师傅呀，他……他以前搞大过别人的肚子。”
　　紫晴瞧着子虚，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子虚瞧着紫晴靠在椅子上大笑不止的样子，便有些不高兴，道：“我跟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笑什么？”
　　紫晴缓了好一会儿，才捂着肚子，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笑什么，难不成认为我骗你？”
　　这时候，子虚的电话响了，但见紫晴在，不方便接，索性便挂断了，想着待会再打过去吧，反正她每次打电话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紫晴道：“不接电话吗？”
　　子虚笑道：“啊，不认识，想来是打错了。”
　　“万一是熟人，只是不记得电话号码了呢。”
　　“没关系，你接着讲吧。”
　　紫晴道：“正是因为你说得都是真的，我才笑的，你刚刚的样子，真的太好笑了，就像，就像……诶呀，瞧我这脑子，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那俗语了。总之，我总不相信那样的小道消息竟然是从你这样一个端庄严肃的人口里说出来的。”
　　“真对不起。”
　　子虚想了想，也笑了，道：“那你今日可见识了？”
　　“见识了，见识了。”
　　“诶，子虚，说真的，你知道吗，他老是那样愁眉不展的样子，我面试的时候都吓死了，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呢，真担心自己不能通过，我真的吓死了，要是没有通过，我怎么向你交代，不是白白地辜负了你嘛。”
　　子虚笑道：“嗯，他虽看起来严厉，但人很好说话的，很幽默，你同他打几次交道就知道了。”
　　“诶，那刚才，你说得那些，是怎么知道的？”
　　“有一次他请我喝酒，喝多了自己说出来的。”
　　“那那个女人呢，怎么办？总会闹的吧，他没受影响吗？”
　　“你想想，那个女人能被他搞大肚子，而且现在我这师傅一点事都没有，她得到了什么？”
　　紫晴点点头，道：“也是。”
　　“那……那你还叫他师傅啊？”
　　“他虽然做了这样的事，但到底在工作上还是很认真负责的，而且他帮了我，毕竟，人都会犯错的。”
　　紫晴道：“也是，不过，你也小心点。”
　　“是。”
　　子虚到了家，见家里头没人，心下奇怪，才想起来要给榭云回一个电话。
　　“喂。”电话对面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你是……”
　　女人的声音有些凶狠，道：“你别管我是谁，赶紧来医院，你媳妇在医院躺着呢？”
　　“榭云，她怎么了？”
　　“你自己过来瞧。”
　　“请问是哪家医院？”
　　那边没好气的说完地址跟房间就挂断了。子虚赶过去的时候，进了房间，见榭云已经醒了，此时见着他，忙要起来。
　　背对着他坐着的女人此时扭过身来，站在他面前道：“呦，您可算来了，我还以为榭云就是病死在这，您也不关心呢。”
　　“玉芳，你不要说了。”
　　“榭云，你别管。对了，榭云给你打过电话吧，你为什么不接，是有事呢，还是会你的小情人呢？”
　　子虚心下一颤，可旋即恢复了冷静，瞧着她一脸得意的表情道：“玉芳，你就是榭云的朋友吧，虽然我不太了解你，但想来榭云跟你的关系不错。既然这样，那我劝你一句，你要是真想为榭云好，就不该说这些话，但若你真的希望榭云同我离了婚，那你就尽管说，我是不在意。”
　　“你……好，你厉害，我说不过你，”玉芳转身，道，“榭云，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受委屈。”
　　榭云起来了，忙堆起来笑，道：“丈夫，你别听玉芳那样说，她就是那样子，平常说话没啥顾忌，但是她人很好的。”
　　子虚没理会她这句话，走过来道：“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今天早上丈夫走了以后，我收拾完家，想起来一件事，就想去商场逛一逛，买点东西。昨天晚上吃得有些多，所以早上的时候不太饿，就没有吃饭……”
　　子虚见打断她，道：“说重点。”
　　“我早上没有吃饭，收拾完家，就坐了出租车去商店，坐出租车的时候就感觉不太舒服……”
　　子虚见她又婆婆妈妈说起来一大堆，再次打断道：“医生怎么说？”
　　榭云忙拿起一旁的报告单给子虚瞧，道：“医生说是贫血，不要紧的，说待会会开几副药，平常饮食上也要多注意些，真的没事的，丈夫，你别担心了。”
　　“嗯，没事就好，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点。”
　　“没事，玉芳都买了，丈夫，你快坐吧。”
　　“刚才我在跟同事谈工作上的事，所以没顾得上接你电话。”
　　“那没有打扰到丈夫吧？”
　　子虚摇摇头，道：“没有。你现在好些了？”
　　“嗯。”
　　早上，家里有人敲门，榭云打开门，道：“妈，爸，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快进来。”榭云忙接过爸手里头的东西，道：“爸，您和妈来就行了，真不用买这么多东西的。”
　　域城笑道：“没事，我和你妈愿意，挣了钱还不让我跟你妈找个地方花花了？。”
　　子虚从书房里出来，同爸妈坐在一旁，榭云上了茶水跟水果，秋菊笑道：“子虚说，你生病了，所以我们来瞧瞧。”
　　榭云看了一眼丈夫，笑道：“不是什么大病，一点都没事的。”
　　秋菊笑道：“还说不要紧呢，都在外头晕倒了。榭云，你就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心里头只有一个子虚，是不是，子虚？”
　　榭云害羞得低下了头，子虚道：“妈，你说什么呢？”
　　域城在一旁道：“你妈她说得对。”
　　子虚便没有说什么，榭云在一旁道：“这几日在家，子虚总让我别忙活，好好歇一歇呢，家里头的事，丈夫都会帮忙呢。”
　　秋菊笑道：“这样就好，子虚你也是，虽说你平常上班忙，但家里头的事该做还是得做一做，别总是让榭云一个人操心，知道了？”
　　子虚便有些不高兴，“嗯”了一声。
　　临做饭了，榭云说要下去买菜，秋菊让子虚跟着一起。榭云同子虚一道走，碰见了王阿姨，说：“秋菊，跟丈夫出去啊？”
　　榭云笑着道：“没有。”
　　子虚比榭云高出整整一个半头，榭云同丈夫一道走着，有时候抬头瞧一眼丈夫，就偷偷笑起来。榭云在市场逛了老半天，手里头一个袋子都没拿着，子虚见了，说：“你到底要买什么？”
　　榭云笑道：“你别急，这菜市场啊，一样的菜好几家呢，咱们总得比对比对的。”
　　“有什么好比对的，不就差几毛钱吗？”
　　榭云只是笑一笑，没有再说话。
　　榭云到了菜市场，一颗心都扑在了菜上面，连子虚没在旁边都没有注意，待拎了一手的菜时，扭身一瞧，才发现不见了子虚，她忙拎着菜找子虚，谁知他停在一个海鲜摊前买海鲜呢。榭云忙走过来，道：“丈夫，你别弄，我来，我来。”
　　子虚抬眼见那老板看着他们两个，周围来往的顾客也有瞧着的，心下便不高兴起来，倒好像自己没有自主能力似的，抓着袋子，任凭榭云怎么拿都不松手。榭云见状，只好松了手，朝老板不好意思地笑一笑，道：“丈夫，这些虾，要捡青的要……”
　　子虚听她在一旁念道，却没有理她，故意专挑了几个有些红色的虾放了进去，榭云也不好说什么。榭云预备要掏钱，子虚拿出手机来便提前扫了。榭云拎着菜跟在子虚身后，小跑着才跟上了。
　　榭云在身后仰视着丈夫，丈夫的身子宽阔，将她的身子遮住了，从正面看不见。此时后面有人骑着三轮车过来，见那人对着人群按喇叭，榭云忙上前，虚虚地拦着子虚，道：“丈夫，后面有车，别被它给撞到。”
　　子虚皱着眉扭过来，但见她这样说，也就往里走了走。子虚又看到了一旁的牛肉，但见人多，都围在那，又不愿去挤，成为那个圈子里头的一部分，只是站着瞧了瞧，榭云瞧见了，道：“丈夫是想买牛肉？走吧，过去看一看。”
　　说着，榭云便走了过去，因人都围在砧板前，榭云只好缩了缩身子，弓着从那些各色人等的缝隙里头钻了进去，进去以后，因为人声嘈杂，大着声音道：“老板，这牛肉怎么卖？”
　　“六十五一斤。”
　　“这么贵呀。”
　　“这还贵，你去别的地方瞧瞧，我这都算是便宜了，都是自家养的牛，很健康的。”
　　子虚站在圈子外面，听得清清楚楚的，又瞧了眼混在人堆里头的榭云，便走了开去，到别的摊子去瞧了。但见另一个摊子人比刚刚那个摊子少很多，便走了过去，老板很热情，子虚扫码的功夫，榭云过来了，道：“诶，丈夫买了呀，那幸好我刚刚没买，这个多少钱，比刚刚那个便宜？”
　　子虚正输着密码，撇了眼对面的老板，点了“确定”便走开了。
　　榭云跟着丈夫，怀疑丈夫是不是有些不高兴，可仔细想想，丈夫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便随便找了话题，笑道：“丈夫，你知道吗，刚刚……”
　　“我怎么会知道。”
　　榭云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准备的功夫，秋菊跟域城要亲自动手，榭云忙道：“爸妈，你们都快坐着吧，我一个人就行。”
　　秋菊道：“没事，你爸和我呀，闲不住，看见了菜不动动手，浑身就难受。你跟子虚坐着吧，今天让我跟你爸露一手。”
　　榭云还想推让，子虚在一旁道：“你就让妈做吧，妈年轻的时候，这手艺可是一顶一的好，不说别人，爸可就是冲着妈这手艺才结婚的。”
　　秋菊笑道：“你可又是调侃我了。”
　　子虚道：“妈，我好心夸你呢，可不是调侃。”
　　秋菊笑道：“你快别这么说，在你心头，妈的手艺再好，也比不上媳妇的好，是不是？”
　　子虚笑道：“怎么会，虽说榭云的手艺好，担不起妈来，还是差得多了，改天，妈可是要好好教教榭云才是，不然呐，您这手艺可是要失传的。”
　　榭云在一旁听着，心里好像被扎了一下似的，尤其是当丈夫拿自己同妈比较的时候，但她想了想，妈毕竟上了年龄，经验多，当然会比自己厉害，便笑道：“是呀妈，改天您一定要教教我。”
　　秋菊笑道：“榭云，你也跟着这小子来编排妈了？”
　　“没有，没有。”榭云笑着。
　　子虚笑道：“咱们走吧，让妈在这里好好发挥吧。”
　　“嗯。”
　　期间上菜吃饭，都是秋菊跟域城一人忙前忙后，榭云在一旁倒像是个客人，什么也不用做，其实她挺想干活的，倒不是她喜欢，而是此时瞧见秋菊这样忙，她觉得她应该比妈，比秋菊更忙一些才对，才符合自己的身份。
　　爸妈走了以后，榭云瞧着一桌子的盘子，倒笑了起来，子虚见她奇怪，道：“你笑什么？”
　　“啊，没什么，丈夫，没什么？”
　　不过榭云去睡觉的时候，子虚见她又是恹恹的，道：“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对着一堆盘子傻笑呢？”
　　“没什么。丈夫，你说，妈来了，可我什么都没有做，我……”
　　子虚道：“就因为这个？妈可不会计较这些，再说了，妈做事，你还不放心？”
　　榭云点点头，便上床睡觉了，可丈夫的话一直在她脑海里头，翻来覆去重现，原来丈夫跟母亲的关系这样好，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