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湾河水》木**人

48、第四部 我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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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傍晚，我们在梧桐二楼遇见。我走在她身边，她颇为不耐烦地说：“你干嘛老跟着我。”我质问她：“你干嘛拉黑我？至于吗你！”

　　青禾高高在上，语气傲娇着说：“我拉黑你是我的自由。”

　　我扫视四周觉得食堂人来人往，告诉她：“到外面去，我就说一句话。”

　　她站在原地，语气坚决：“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这瞬间，我鼓足勇气，走到她跟前，我觉得自己跟她说我喜欢你，我的春天就会来临，我就会感动我心爱的姑娘。我很没有底气地说：“我喜欢你”。许多年后，我回想起这时候的自己，失去爱情的我苦苦央求，肯定很可怜，让人忍不住心疼。说完，我转身就跑，很快跑出食堂，跑出她的视野。

　　朋友啊朋友，此时此刻，我像犯事的贼那样逃之夭夭。我觉得，自己再没有脸面去见她。爱情，如果是你爱别人，你就有可能作出人性荒唐的事情。

　　人生首次当面表白，当面跟人说我喜欢你，这样潦草狼狈地结束。我相信，她是我大学喜欢的姑娘里面最出色最优秀的。遗憾的是，我没有那个本事，没有那个缘分。伴随着青春的远去，有关这个姑娘的回忆点点滴滴消散。

　　我喜欢你，那时，我觉得胸闷想要表达情感。我承认，我企图通过真诚的表白挽回姑娘的心。犯傻的是，说完“我喜欢你”后，我再没有勇气站在姑娘跟前。我就是个傻孩子，不知道怎么面对，没有留在那个地方。

　　或许对方曾感动，可感动仅仅是感动，感动有价值吗？朋友，你告诉我感动有价值吗？随后那些事情，只是在浪费时间，对方还以为我念念不忘。

　　当天夜晚，我从图书馆早早走了出来，走到宿舍楼底把书包放在宿管阿姨那儿，我独自走进东南田径场。昏黄的灯光照耀着田径场，场上的草丛传来蟋蟀的歌声，偶尔山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我在足球场上狂奔，像是发疯的狗，又像被猎枪射中的野猪，从这头跑到那头，从那头跑到这头。青春啊青春，老天爷啊老天爷，此时此刻，我只想着用身体的痛苦缓解失去爱人的创伤。

　　盛夏末尾，暴雨风卷残云般袭来，大雨瓢泼。在我眼里，疯狂的雨点不是在侵袭大地，而是在狂欢。狂欢是童心露骨的表现，亦是理想浪漫精神充分的体现。我像困兽犹斗中的堂·吉诃德，沉重的痛苦使得我的眼泪像小河，哗啦啦往下流，混杂着雨水汇集成涓涓细流。很快，我浑身湿透，衣裤紧贴着肉身。

　　很久以后，我站在夕阳边上翻看大学日记，回忆白痴的岁月。我发现在这段时间，有许许多多醋兮兮的句子，它们让我回想起，许许多多历历在目的情景。无论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我都能看到，就像亲身经历。

　　那时，我虽曾心酸，虽曾难受，虽曾流泪满面……虽然我没有亲口告诉你，我在日记里哭泣；虽然我没有亲口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这场情感经历里，我感觉自己失去许多。某些人许是觉得我人品不行随即消失，虽然没有明说要割袍断义，我这般心思细腻而敏感的人怎会察觉不到？

　　如果因为某句话或者某件事或者某个人选择离开，那他迟早都会离开。不管怎样，在我爱的时候勇敢了尝试了付出了，我没有什么遗憾。所有注定的事情都是命运使然，既是命运的安排，再怎么解释都不管用。

　　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这是命运的悲剧，既然是命运，那就这样。这场情感注定失败，失败的原因最初就已注定，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在说服我自己。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细细回想起来，我的内心早有预感。只是，天真的自己不愿相信，还曾倔强地不接受，这就是命运。

　　耿耿星河，月亮跟星星像在恋爱。这天夜晚，我在寝室，可我的思想脱离我的存在还在继续。它在回忆个人的前尘往事，它在回忆前尘往事的同时追问自己，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要到哪儿去？兜兜转转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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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不是说断就断的，即使强忍着别去想，内心还是会挂念。这天夜晚，从图书馆出来，我想着心爱的姑娘走了，我们回不到曾经，她带走些许朋友，不知觉间我落下悔恨的泪水，痛恨自己的无能。你知道吗？我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彻头彻尾就是很失败的人，我连表白这种事情都要搞得不欢而散。

　　那天夜晚，回寝以后，我扑倒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外流，终于放声哭了出来。我在为失去的爱情流泪，我在为逝去的青春哭泣……我这份忧伤在漫长的岁月里悄然增长，偶尔在回忆当中浮现，而我仿佛从中汲取养分努力成长。

　　那几天，失恋的阴云笼罩着我，我大量阅读人物传记，像孙少平阅读书籍，并不是要成为卓尔的大人物，而是从书里学习大人物们对待生活的态度。

　　我发现，这些大人物，不管从事哪个行业最后取得荣耀成就，年轻的时候都经过失恋的折磨。他们得不到爱情，只剩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给别人看！是的，男孩坚信着自我存在的价值，他相信自己可以从丑小鸭长成大天鹅。多年以后，他成为大天鹅，而曾经的姑娘却活在记忆最深处的地方。

　　朋友啊朋友！绿蒂没有离开阿尔贝蒂，这不能说明她不爱维特。“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只是美好的愿望。两厢情愿的爱情，由于种种原因不能结合而遗憾终生，这样的例子在古往今来的文学作品中不胜枚举。

　　莎士比亚有《罗密欧与朱丽叶》，汤显祖有《杜丽娘与柳梦梅》……即便男孩与女孩在一起，还是会因现实走散，不如让滚烫的爱活在记忆深处。

　　冬日黄昏，傍晚的风吹过，又有大片枯黄的桐叶应着秋天的声音离开枝头，乘着雅兴在风中乱舞，斜斜坠落到地上，像大雪纷飞群魔乱舞。这些桐叶，有的落在草丛，有的落在路面，第二天被晨起的清洁工打扫得干干净净。

　　有种无法抗拒的强烈愿望，让我希望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把从前的错误改正。我多有种自控的力量，多有种面对孤独的勇气。我背着鼓鼓的书包，从五楼小跑出来。我已从忧伤当中走出来。就是这天傍晚，有件忧伤的事情又发生在我这里，让我觉得厄运连连，已经走到天黑走到低谷，自己是最惨的那个人。

　　凭直觉，我判断出她跟那个男生的关系匪浅，只因他们肩靠着肩很亲密。从书城回来，我曾几次约她到图书馆自习，她不是推脱社团，便是说有事。我们的联系自然减少，我对她的情愫渐渐淡了。我曾以为，从帝都到古都的距离不会撼动他们深厚的爱情。然而，这个暑假结束，她更换男友。

　　朋友啊朋友，你是不是觉得我白痴？明明就……有好几次，我遇见他们，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某天夜晚，我鼓足勇气询问她。她很坦诚地告诉我：“男朋友”。这瞬间，我想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我心中的酸涩。

　　“多换换男友挺好。可以明白自己到底喜欢哪种类型的男生。”敲击这段消息，我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有帆船在水面行驶会被大海吞没。朋友啊，你知道吗？她没有直说，她搪塞我说同学朋友，我就看透了她。“张童书，我还以为你会说这么快，这么草率！可是你没有。”事实上，她真的很快很草率。

　　她那个男朋友，远远看去是那样高帅，高帅的家庭背景再差都不会差到什么地方。无论从哪个角度，我都没有强过人家的地方。我在想，就算当初我付出行动，去干横刀夺爱的事情，只怕凶多吉少。奇怪的是，她还让我陪她练乒乓球。还要奇怪的是，我竟然答应，心里还那么欢欣。爱情啊爱情，真的是贱呐！即使对方伤害了你千万次，你依然可以默默忍受，甚至作出荒唐不可思议的事情。清晨，按照约定的时间，我们在逸夫科学馆，边说边练习乒乓球。

　　室内，就只有我们两个人，许多内容说完就忘完，仿佛只是不少周围窒息的寂静像潜伏的猎豹突袭我们。期间，这个眼睛水灵灵的，举手投足透露着优雅气质的女孩，看着我说：“爱情没有那么复杂，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慢慢生出来的感情。”没有否认，没有赞同，我静静聆听着她说话。

　　朋友啊朋友，你知道吗？我想冲上去拥抱她，然后，大声倾诉，我爱你。然而，她有男朋友的事情像冰冷的铜壁横跨在我们之间，让我只能站在此岸眼巴巴望着彼岸的女孩。姑娘说完，接着又说：“罗密欧与朱丽叶根本就没有什么感情，却可以为对方死去，这让我觉得很奇怪。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看着她美丽的脸颊露出纯真的表情，心想爱情就是如果你爱上了她，她伤害了你，可你还是爱她，她让你干啥你还是会干啥。“我可以理解他们，在他们眼里，爱情就是生命，就是全部，失去爱情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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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折磨着我的精神，让我偶尔会想起这件事情，就像曾经的伤疤给我带来瞬息的痛苦，这天，我以为，我们的缘分彻底结束，我们会在各自的人生轨迹继续生活。很快就会有新的人新的事情取代原来的位置，此后不会再有交集。从忧伤中走出来，等到考试结束，我收拾东西回家。整个寒假，我没有想起这位姑娘，我以为，她给我掀起爱情的惊涛骇浪像风和日丽的港湾逐渐平静。

　　在有些痛苦的岁月深处，我常常把自己关在图书馆，阅读诗歌或者爱情小说，这让我的精神世界不断进化。再次遇见她，我已站到大二末尾。这天中午，我重读完《罗密欧与朱丽叶》，随即从图书馆北门准备走梧桐东道去康桥苑吃饭。她从中二上完课出来，就在路口，我看见了她。路那边，她缓缓走来，动作还是那样优雅，还是那样美丽，仿佛从未活在人世间。既然偶遇，吃个饭应该的，算是朋友之间的交往。我们走在梧桐道上，我希望我们可以这样走下去。

　　阳光从繁茂的梧桐树间像瀑布那样倾泻下来，桐叶在温暖的风中欢乐地跳着舞蹈，油绿的桐叶表面流光溢彩像是有清水在上面流动。

　　清风啊清风，阳光啊阳光，你们就在这瞬间杂糅。朋友啊朋友，你肯定不知道，阳光和绿叶相互交织，而此情此景让我觉得，像电影里面的特写镜头。

　　走到康桥苑，吃完饭，我送她到宿舍楼下。我注视着她远去的背影，思绪忽然飘向远方，我在犹豫要不要约她。就在这天夜晚，我想约她看场电影，只是心里碍于她有男朋友。如果不情愿，我若苦苦哀求，对自己亦是种伤害。

　　这天夜晚，没有事情可以做，我想起她，主动和她聊天。我们聊着聊着，对话忽然中断，就好比读书的人读着读着被人打断，多少会失去继续阅读的兴致。我问她：“你怎么忽然消失了？”她秒回我：“和人打电话。”

　　“这么近，还要打电话？”她回我说：“我们分手了，是和……我的心泛起醋意：“你们准备复合了？”我看到这段话，心里已知道，我们之间再没有可能，我心中隐隐泛起的希望，在这瞬间被洪水猛兽吞没。我是这样的潦草狼狈。

　　“他愿意，我就愿意，他说的话还可以牵引我的情绪，他做的事还可以影响我的生活。人这辈子最爱的人只能有一个，在我心里，我只爱他一个人，我不会再爱别人。”我的微信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

　　“所以，他愿意复合，我就跟他复合，只是希望我们能够晚点，别那么快。”我看着这段话，告诉她说：“我真羡慕他有你这样的女孩！”

　　“最初遇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就像孩子有点任性，甚至让我觉得好笑！可是，后来跟你相处，我渐渐发现你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有非常明确的目标，常常搞出清晰的计划，还能够按照自己的目标规划去执行。你不仅有意思，还很出色。你知道吗？如果我们再遇见晚些，我们会是合适的伴侣。”

　　两行泪水已经挂在脸颊，我知道我们确实没有结合的可能。我告诉她：“你自始至终都是知道我喜欢你，可你也知道我们没有未来，对吗？”

　　“你很敏感，你猜想的没错。如果中间那个人是你，如果我曾给你机会，现在的我们不可能再做朋友。”我看着这段话，不知道怎样回她。

　　“今天这个社会，像你这样真心痴迷文学的人寥若星辰，我希望你别放弃，我相信你的才华，你是绝对的文学潜力股。”我深呼吸，缓缓吐出，鼓足男人最后的勇气：“你告诉我，他哪儿好过我，哪儿让你愿意这样追随？”

　　“爱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没有你有才华，没有你懂我，甚至没有你有无限光明的前途，可他适合我，让我燃烧起某种热情。”我知道，我再坚持下去，我即将失去朋友，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到的。

　　“谢谢你的鼓励，谢谢你的热心，谢谢你的善良，谢谢生命让我们相逢。遇见你，真好，祝你幸福。”寝室外，浩瀚的星空闪烁着寒星，寒星像散落的沙子点缀在夜行人的头顶，它们发出的寒光像是诉说着今晚的凄冷。

　　我在日记本上写下歪歪扭扭的这段话：“成功的定义跟标准不是绝对的，往往因个人而异，但人们又能够轻易判断出非凡与平庸。我爱的人选择了别人，在今天这里我永远是失败的！老天爷啊老天爷，为什么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