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湾河水》木**人

23、第二部 春来魂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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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锐的鸣笛声划破寂静的夜晚，梵阳火车站人来人往，前往东莞的火车已经启动，车轮滚滚窗外轰隆隆。我透过车窗注视着月台上离别的人们，任凭那些场面多么离愁，多么伤感，多么依依不舍，我都无动于衷。我想我的眼神空洞，任何人都找不到半点多余的情绪。我的心智已超出那个年纪。

　　那些拥抱着的人们，那些热泪盈眶的人们，为何那般不舍。我有些疑惑，我弄不明白。只是，我的内心深处有些羡慕，有些迷惑，还有些厌恶。究竟是什么让他们泪流满面？人生不是生离，便是死别，这又是何必。

　　火车启动了，窗外，景物倒退速度迅疾，我眺望远处的万家灯火。心里念叨，再见，梵阳，再见。随后拉起窗帘，我双手枕着自己头，眼睛看着火车的天花板。思绪纷飞，我的记忆忽然回到曾经的某个场景。

　　“蓝岚，你打算远走高飞？”我想起的，不是我妈，而是我的朋友李闯闯。想念随着火车有节律的轰隆声渐渐消失在漆黑的夜晚，我回味着自己与李闯闯的对话，很快沉浸到记忆的海洋。“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与李闯闯眼睛对着眼睛，谁都没有逃避谁。世界静悄悄的，万物已凝固，风无影无踪，空中弥漫着诡异又微妙的气息。李闯闯看着我，他的眼睛泛起泪光，温柔的泪光。李闯闯真心喜欢我，我还知道他想跟我远走高飞。

　　“你走后，我怎么办？”李闯闯想不出什么话，这句话倒像是长了翅膀从嘴里飞出来。我看着他，静静的，没有说话，我的眼睛有难言的温柔，这是从李闯闯眼睛里看到的。含情脉脉，任哪个男孩见了都会心动。

　　“我喜欢你，蓝岚，我喜欢你。”李闯闯说着说着就哭了。这段话从他嘴里喊出来，又像鼓足勇气，早已在心里预演了无数次，最终不能自己般外流。我知道他喜欢我，他还是真心的，这点，我老早就已经知道。

　　“谢谢你。”我抱住他，主动吻他，亲吻得很用力，我要把他的舌头咬住。被我亲吻后，李闯闯乖乖的。“谢谢你，谢谢你喜欢我。”那晚，李闯闯把我带到他家。他爹妈出差，家里没人，没有人知道我去过他家。

　　11

　　我的火车票是在学校拜托李闯闯买的，时间地点则是我自己决定的。我在东莞，有几位熟识的朋友，他们说那边好挣钱。有人举例说，谁谁干了几年就怎样怎样。我的出走，周边没有任何人预先知道。李闯闯虽被请求买张火车票，却没有被告知火车票用途。若知道火车票的用途，他肯定不会干那事助纣为虐。

　　火车在蜿蜒的轨道上轰隆行驶，车窗外，夜色很浓，夜晚很深，夜凉如水。这时，我没有睡意，我浑身酥软地仰躺在卧铺上，偶尔闭眼算是休息。我的脑海里不停回想起，自己与李闯闯相关的场景……人离别时，有没有可能把所有相关的记忆都回溯个遍？有吗？或许有，或许没有。

　　盛夏时节，稀稀疏疏的阳光穿透繁茂的藤叶，打在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我们学校有一条出了名的青春走廊，没人知道为什么要叫青春走廊，但听过这名字的人都觉得这名字很有诗意，还很符合那条走廊的氛围。我们不小心坐到一块说起几句话，还聊得起劲，随后经常遇见打招呼，最后变成好朋友。

　　西边，太阳落下山，夜色渐黑，像泼了黑色的墨水，夕阳消失得干干净净。李闯闯从家里赶来上晚自习。我坐在路边长椅上，眺望远方。

　　“你怎么不上晚自习？”李闯闯像跟老朋友打招呼。

　　我没有回应，假装没有听见。我们隔得这么近，怎会没听见呢？他走到我身边，轻轻推了我肩膀。“和你有什么关系？！”李闯闯惊讶，坐到我身边，似不打算上晚自习。我发现，他很紧张，他的腿在抖，声音没有底气。

　　太阳落下山，星星亮了起来。夜空，星星灿若桃花，晚风吹拂附近的香樟树，香樟树叶发出沙沙声。李闯闯想起，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悦事谁家院。他的脸颊飞起潮红，少女般娇羞。夜风吹拂花草，吹拂香樟，吹拂着我们。

　　静悄悄坐着，任凭风儿吹拂，心间痒痒的，像是有鸟儿在歌唱。我们没有说话，没有移动，就这样坐着。时间像清水缓缓流淌，李闯闯开口说话：“我觉得你是个特别的女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心里老牵挂着你。”听到他的表白，我的心微微泛起波澜，“我可以理解，你这是在跟我表白吗？”

　　我知道李闯闯喜欢我，可是，他不能理解我内心的深渊，他不知道我性格里包含多么顽固的倔强。所以，他爱我，爱得痛苦，爱得沉重。“不管今后的路有多漫长；无论今后的路有多艰难。我都要守护在你身边，我喜欢你。”

　　初二，中秋，我收到李闯闯的短信，我相信他的真诚，亦相信他那颗炽热的心。然而，我们终究不是同个世界的人，早晚因岁月渐行渐远。

　　12

　　阳光从透明玻璃打了进来，我伏在床上，阅读情书：

　　蓝岚，你好，这是我人生第一封情书，我不知道以后，我还会不会写。可此时此刻，我心里只有你。好些话，我很想和你说。可是，遇见你以后，我紧张，紧张到什么都忘记。我的心理素质差，尤其是在姑娘跟前。你可能不知道，患得患失的情感折磨着我内心，悲喜交加的折磨令我备受煎熬，又甘之如饴。

　　你在我心里，美丽温柔豪放善良，虽然你不喜欢学习，不怎么懂事。可你是我目前最喜欢的，是最合适作我女朋友的姑娘。我不在乎你外在性的东西，我只在乎你这个人，因为我爱你。我保证或者对天发誓，我没有说谎。

　　我们的身高，我们的性格，我们的观念……好些方面，我们都很般配，我对你有的是爱情，没有任何恶意。如果希望你做我女朋友，那算是恶意，我无话可说。爱就想要拥有，人都这样。如果某天你……我何尝不难过。我希望你做我的伴侣，和心爱的人生活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可能我有点傻，尤其是有点诚实到傻瓜的地步。还是那句话，你是我的梦想，我爱你。我从不算计别人，没想这么多，想不了那么多，我就是单纯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成长与进步。

　　你就是我的梦想，我很爱你。我对你，最想说的话，其实是落红不是无情物，我愿化作春泥更护花。你知道吗？我憧憬我们成为夫妻组建家庭，还生养两三个漂亮的孩子。我知道现实很残酷，可我真心爱你，愿为你付出所有。我对你的喜欢，甚至说我对你的爱，都是真心诚意的，我绝对没有欺骗你。

　　我知道，我们都还小，可我们可以共同成长努力进步啊。就算我们不得不相忘江湖，我也会努力爱你。蓝岚啊！人这辈子真心爱人，勇敢爱人，这是件自豪的事情。爱情？真正的爱情，莎士比亚说，我用真心感动你，直到你同样爱我。爱了就爱了，我就这么傻。我心爱的姑娘，你做我女朋友，好吗？

　　七月七日夜 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