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6、医圣 ...

  •   在松云居外敲了半晌的门也无人应声,谢惊枝失了耐心,偏眸望向候在她不远处的乔风。

      凛风中的谢惊枝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翻墙,会吗?”

      乔风微微沉默了一瞬,随即点了点头。

      见乔风没什么问题,谢惊枝也没多言,朝一旁走了几步来到松云居的外墙边,径直灵活一跃,翻墙而过。
      她将将落地,乔风便紧跟着翻了过来。

      略略朝四周打量了一番,谢惊枝很快便放弃了自己找路的念头。松云居极大,她上回来时也不过熟悉了其中的几个厢房而已。

      刚想开口让乔风带路,谢惊枝便听见有人的脚步声缓缓逼近,随之便与一张熟悉的脸对上了视线。

      乍见到认识的人,谢惊枝微微松了一口气,正要出声,对面的人却倏然睁大了双眸,不掩震惊的声音继而响起。

      “你谁?”

      谢惊枝愣了愣,下意识道:“歧渡兄……”

      “你到底是谁?竟然还知道我的名字?”谢惊枝最后一个字尚未开口便被芜澈的惊叫出声打断。

      被这一声吼得微蹙了蹙眉,谢惊枝跟着便瞧见芜澈面色惊恐地朝她的方向扔了什么东西过来。

      ?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谢惊枝直愣愣地望着扑面而来的白色齑粉,紧急之间还是乔风一把拽上她的手腕将人拉开,这才让她避开没有触碰到。

      被拽得踉跄了几步,谢惊枝刚站稳,近处的回廊内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侧目望见秦觉一张微肃的脸,谢惊枝眨了眨眼。

      秦觉见到她也是微微一愣,回过神来后便将腰间出了一半的剑收回了剑鞘。

      一旁的芜澈尚还沉浸在乔风将谢惊枝拉开的诧异中,颤颤巍巍抬手指向乔风:“你、你怎么能将外人随便带回松云居?”

      明显不欲理会芜澈,乔风从头到脚又确定了一番谢惊枝没有被伤到,便自觉退回了谢惊枝身后。

      谢惊枝想解释:“我……”

      “你你你!”被乔风无视的芜澈气得指尖直抖,“乔风你居然无视我?!”

      再次被芜澈的惊叫声打断,谢惊枝颇为无奈地看了眼已经将头偏向一边,好似是在赏风景一般的乔风,不由得有些头疼。

      还是秦觉被芜澈聒噪的吵嚷声惹嘚忍无可忍,径直将芜澈尚还指着人的手拽下来,咬牙切齿地说了句:“你就不能安静点儿?”

      闻言芜澈更加委屈:“你居然说我吵?”

      方被秦觉拽下来的手又抬了起来,芜澈的指尖在谢惊枝两人间来回晃荡,满眼的不可置信:“明明是乔风将外人带回来,你只骂我?”

      谢惊枝:“……”突然觉得头更疼了。

      发现自己压根儿插不上话,谢惊枝索性不再费工夫,揉了揉抽疼的额角,安静等着对面的两人折腾。

      这厢秦觉听了芜澈的一番话,被激得彻底没了表情,冷声说了句:“我没有骂你。”

      “你明明就……”芜澈话说了一半,秦觉倏然抬手点了他的穴道。

      耳侧吵闹的声音总算消停下来,秦觉转而朝谢惊枝望了一眼,淡淡解释完后半句:“还有,她也不是外人。”

      听了秦觉的说辞,谢惊枝颇为微妙地挑了挑眉。她还以为依照秦觉对她的讨厌程度,指定会顺理成章地将她赶出去。

      未过多纠结秦觉的心思,谢惊枝转而将视线落在被点了穴道的芜澈身上。只见芜澈浑身上下不能动弹,也说不了话,听了秦觉的解释,余下一双眼睛在她与秦觉两人见来来回回地转。

      没忍住轻笑了一声,不出意料地瞧见芜澈眼底的恼意,谢惊枝稍稍收敛了一下逗弄人的心思,笑眯眯道:“歧渡兄,我是沉妉,这才数日未见,就不记得了?”

      待谢惊枝说完,秦觉便解了芜澈的穴道。

      意识到自己能动了,芜澈朝谢惊枝走近了几步,从上到下将她打量了一番,语气依然不减讶异:“你是沉妉?”

      顺着芜澈的视线垂眸扫了眼自己的衣着打扮,谢惊枝这下也有些不解了。

      她这次出宫的匆忙,恰巧芜愿在她未回宫前便已经出宫办事了,到现在也还未回来,她便直接借了谢尧交给她的令牌出宫,面上只简单罩了层薄纱。
      虽然她这次并没有易容,但按道理芜澈一早便知晓了她易容之事,听到她说自己是沉妉后无论如何也不该那般惊讶才是。

      谢惊枝还在暗自思索着,转眼间芜澈已经要走到她跟前。不妨被骤然凑近的一张脸吓了一大跳,谢惊枝下意识朝后退了两步,余光里一道冷然的暗芒闪过,紧跟着便是剑刃出鞘的声音。

      等谢惊枝再站稳时,乔风已经挡在了她与芜澈中间。而横在芜澈颈侧的,赫然是一把雪白的长剑。

      未料到乔风二话不说便直接将剑搁到人脖颈上,谢惊枝心下磕了一道,飞速瞥了眼僵在原地直打哆嗦的芜澈,连忙摁住跃跃欲试想要更进一步的乔风,吩咐道:“乔风,把剑收起来。”

      乔风抿了抿唇,有些不乐意,僵持了半刻,到底还是不情不愿地将剑收了起来。
      而随着泛着寒意的锋刃自脖颈上移开的一刹那,芜澈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双腿一软,径直一脸惨白地瘫软在地。

      谢惊枝又是骇了一跳:“歧渡兄,你没事吧?”说话间便要伸手去扶芜澈。

      一手撑到地上蹭了灰,芜澈见谢惊枝要来扶自己,连连摆手。

      谢惊枝也没再坚持,收回手待芜澈起身,正要问他有没有受伤,跟着便听见芜澈感慨似的盯着她的脸来了句:“原来你不是男人啊?”

      莫名自芜澈的语调中听出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来,谢惊枝有些疑惑,正想要问点什么,站在她面前的芜澈便已经顾自笑了起来。

      “姑娘,姑娘好啊!”芜澈大笑出声,下意识地想要去拍谢惊枝的肩膀,身前身后顷刻间传来熟悉的剑刃出鞘声,芜澈登时将手收了回去。

      静望着芜澈傻乐着咧嘴笑开的场景,谢惊枝默了默,暗暗叹了口气,终究没再将心底的疑问说出口。

      算了。

      没有忘记正事,谢惊枝朝立在一旁沉默了半晌的秦觉望去。两人对视一眼,还未等待她说些什么,秦觉便已率先轻摇了摇头。

      谢惊枝微微一愣,很快便明白过了秦觉的意思。

      “乔风。”谢惊枝默默朝乔风使了个眼色。
      领会到她的意思,乔风也未多言,走上前径直揽过芜澈,一把制住他的挣扎,将人带了下去。

      一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谢惊枝才将头转回来,对上秦觉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

      谢惊枝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调侃了一句:“我还以为秦侍卫历来只有一副表情,从方才看来,好像也并非如此。”能将秦觉这种人气得七窍生烟,这世上除了芜澈大概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有如此本事了。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秦觉朝谢惊枝行了一礼:“五殿下。”

      “先前多有冒犯,还望五殿下见谅。”

      谢惊枝没有说话,顾自靠近了秦觉数步,在秦觉面前站定的一霎那,谢惊枝指尖寒芒闪动,转眼间一道匕首便贴近了秦觉的脖颈。

      察觉到谢惊枝的动作,秦觉立在原地未动。

      “秦侍卫轻易便能躲开,缘何不躲?”谢惊枝语调温软,唇角勾出一抹笑意来。

      秦觉又重复了一道方才的话术:“属下冒犯在先,还请五殿下见谅。”

      眼底划过一丝乏然,谢惊枝将匕首隐入袖中,微敛了敛眼眸,轻声问道:“三皇兄如何了?”
      她没有问谢尧在哪里,转而直接询问了谢尧的情况,是因为自一来到松云居开始,她便只见到了秦觉与芜澈。

      秦觉历来会跟随在谢尧近侧,如今只见到秦觉,便只有一个可能,谢尧出事了。而见芜澈一脸轻松的模样,想来是还不清楚谢尧的状况。

      听了谢惊枝的问题,秦觉神情微肃,朝谢惊枝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她跟着自己。

      默不作声地被秦觉领到了一件厢房前,谢惊枝将将走近,便已经闻到一股自房内蔓延而出的苦涩药味。

      一路将谢惊枝带到厢房外,秦觉低低说了句她可以进去看看,便走回到了庭院内等候。

      谢惊枝略略抬手,稍一用力便可以推开房门,一双葇荑却只是虚虚抵在门前,迟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就这么在原地呆愣了片刻,谢惊枝才终于将房门推开。

      伴随着“吱呀”的一声轻响,谢惊枝逐渐看清了房内的景象。

      分明还未至隆冬,房内却已经燃起了火炉,炉中的炭火烧得通红,偶尔发出哔啪的声音。
      房内一片暖意,房门乍开,迎面而来的苦涩草药味更重,盏盏灯火映照得四下通明。

      一片煌煌之色中,谢尧双目紧闭,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眉眼平和,不见一丝痛苦之色,连眉头都未曾蹙一下。
      如果不是榻前的老者正在给他施针,谢尧好似当真只是睡着了一般。

      连呼吸都跟着轻缓了半分,谢惊枝陡然涌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茫然感来。就算是在上一世,她又何曾见过谢尧这副模样。
      这是她纵然逐渐信任,却也依旧残余着几分害怕与防备的人。他永远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哪怕一路走来鲜血淋漓,笑意也仍然可以清润得似一块毫无杂质的璞玉。

      谢惊枝只觉得一股郁气闷在心口,连带着漫开阵阵酸胀感来。

      不疼,但惹得人无端难受。

      “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来打搅老夫?”

      一道苍老却又不失力量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携着一股子不满的意味。

      失神的双眸逐渐聚焦,谢惊枝蓦然和一双瞪视着自己的眼睛对上视线,下意识先道了声歉,回过神来将尚还大敞着的木门倥偬合上。

      一眼认出这人是谁,谢惊枝行了一礼,轻声道:“秦老前辈,方才晚辈无意冒犯,叨扰到前辈,还望前辈恕罪。”

      大概也是没料到敢闯自己门的还是个说话软软糯糯的小姑娘,秦符叙和谢惊枝大眼瞪小眼了好半晌,一时间谁也没往下说话。
      心道难怪自己那个混账徒儿敢将人放进来,秦符叙只轻哼了一声,随之便转回身去继续施针。

      谢惊枝唯恐再出声打扰了秦符叙给谢尧医治疗,兀自小心翼翼地寻了处案前坐下,安静地看着秦符叙手下的动作。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谢惊枝见秦符叙收好了银针,待他回过头,立即起身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又怕秦符叙其实还未完事,谢惊枝犹豫片刻,小声唤了句:“秦老前辈。”

      等了一会儿未见秦符叙有动静,又看他没有要接自己话的意思,谢惊枝一时不知自己是不是又何处惹怒了这位传闻中的医圣前辈,眨了眨眼,也不好再有多余的动作,只一脸乖顺地立在原地。

      谢惊枝不知道的是,秦符叙虽然看着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时不时地捋捋自己花白的胡子,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高深莫测的气场,实际上心底也正琢磨着自己要如何开口。

      不妨被人打断,秦符叙原是挺生气的,但见是个面生的小姑娘,一看便不同于芜澈和秦觉那种臭小子,脑子跟未长全乎似的,成日只知道找各种借口来打搅自己。
      清楚这小姑娘并非有意为之,秦符叙倒也未真的放在心上。

      只是他之后重新专注于医治,待施完针回神,乍见到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小姑娘,才又反应过来这房内还多了个人。还未待他说些什么,这小姑娘便跟个受了惊的兔子似的,“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
       秦符叙听到她叫自己,还以为她是有什么急事要同自己说,结果等了好半天也没听见这小姑娘再开口。思索片刻,秦符叙才回味儿过来,恐怕是他刚才说话时太大声了,把这小姑娘给吓着了。

      秦符叙想通了,原本紧锁的眉头登时舒展开来。

      不小心吓着小姑娘了,这如何能怪到他身上?分明应该怪罪到秦觉那几个蠢小子身上,他只养过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又没有养过小姑娘!

      这厢再看向谢惊枝,秦符叙露出一个笑脸来:“小丫头,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从旁静观着秦符叙的脸色几经变幻,最终莫名朝自己挤出一抹牵强的笑意来,谢惊枝被这一下惊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好歹维持住面上的冷静,眼眸不自觉朝谢尧的方向望去。

      “秦老前辈,我前来是想问问,”谢惊枝微顿片刻,对谢尧的称呼斟酌了一圈,最终道,“我家公子如何了?”

      谢惊枝没有叫谢尧三皇兄,毕竟看秦符叙的反应,也不像是知晓自己是当朝五公主的样子,想来也不清楚她与谢尧之间的关系。既然如此,那于她来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自然是隐瞒身份要来得方便的多。

      这厢谢惊枝话音方落,秦符叙又不说话了,只顺着谢惊枝的视线望向谢尧,面上的神情一时间有些匪夷所思。

      秦符叙暗自心惊,他云游左右也不过几个年头,什么时候谢尧这小疯子如都能有小姑娘围着转了?难怪这小姑娘方才进门时,脸色苍白不说,整个人看着下一刻便要哭出了似的。

      纵使心下有些哑然,秦符叙自然也不会显露出来分毫,只详细回答了谢惊枝的问题:“你家公子中的是西域寒毒,中了这种毒的人往往体温降得厉害。”

      说话间秦符叙稍稍抬手朝房间四周指了指,谢惊枝恍然,房内突然燃了火炉,便是因了这西域寒毒的缘故。

      “这西域寒毒往往以香为引,毒素入体后不及时治疗便会迅速伤及经脉,一旦毒入肺腑,那便是命数已定,届时就算是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再难有转圜余地。”秦符叙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骤然冷笑了一声,“说来这毒也极好对付,对于内力深厚之人来说,一开始便极易察觉到这种毒,只要在寒毒入体时以内力逼出及可。”

      听出秦符叙后面一番话是意有所指,谢惊枝轻蹙了蹙眉,下意识望向谢尧。房内烛火偶有摇曳,忽明忽暗的光影落在谢尧好看的眉眼间,点点光华拓再眉梢上,无端衬出一抹艳色来。

      沉默片刻,谢惊枝瞄了眼秦符叙,不确定似的出声:“我记得,我家公子的武功还挺不错的?”

      秦符叙闻言点了点头:“哦,你家公子是个不惜命的。”

      “……”

      到底也是没将气撒在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身上,秦符叙微微叹了口气:“这寒毒耽误了些时辰,伤到你家公子经脉,小觉不敢轻易出手,无法只能设法联络我,只是我这些年来行踪不定,哪是能轻易联系上的,这便又是好几日耽搁下来。”

      说罢秦符叙冷哼了一声:“你家公子虽然不怎么惜命,幸得也好歹能算上是个命硬的。”

      一番话叫人听得心惊肉跳,谢惊枝瞧见谢尧惨白得毫无血色的一张脸,终于是有些不放心,多问了一句:“秦老前辈,不知我家公子何时才能醒?”

      伸手又替谢尧探了探脉,秦符叙眼底闪过嫌弃的神色:“近几日吧。”

      得到秦符叙肯定的回答,谢惊枝自知留在房内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朝秦符叙行礼告退。

      待到将房门完全掩上,谢惊枝面上的神色瞬间沉了下去。她立在厢房门口,感受到周身的僵硬,不自觉攥紧了手心,分明片刻前才身处暖室,此时浑身上下却克制不住地发冷。

      以谢尧的能力,若是有心提防,绝不会轻易被寒毒伤到。她听懂了秦符叙的意思,也在一瞬间便明白了谢尧如此大费周章的用意。

      这次是侥幸成功了,那么若是所谓运气没有选择站在他这一边呢?

      谢惊枝几乎不愿意去想那个可能。

      庭院中秦觉依旧候在原处,谢惊枝径直走到秦觉身边,清冷的声线好似隆冬霜雪,携着彻骨的寒意。

      “三皇兄是如何受的伤?”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