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云歌》霜落乌啼

17、第 17 章

　　有细碎的惊呼声出传来，是一脸惊慌的李时，拥紧了被子。

　　“你！”景帝暴怒，指着李时的鼻子骂了一句“不知廉耻！”

　　“还有你”目光向下，落在躺在床上的另一个人脸上，正要痛骂，却觉得不对，定睛仔细一瞧，躺在床上赤裸酣睡的并不是太子，而是，二皇子。

　　“你”景帝心里一松又一紧“这，这是怎么回事？”

　　“来人”景帝叫人，适才带路的侍从立刻走到近前。

　　“你不是说太子在此？”景帝蹙眉问道“为何在这里的是二皇子？”

　　“二，二皇子？！”侍从大惊，扭身一看果然床上躺着的是二皇子，脑子一乱，顾不得其他，只得立刻跪下认错“属下糊涂，属下，属下也不知为何会这样。”

　　“你不知？”景帝眉头蹙起“不是你入宫禀报说太子与李时共处一室时久，恐有不雅之事发生，才斗胆请朕和帝君来尚书府的么？”

　　“属下......”那侍从冷汗直冒，心绪烦乱，只能不停叩首“属下该死”

　　“你是该死”一直沉默的帝君开口“损毁储君名誉，离间未来太子君兄弟失和，你罪该万死。”

　　“帝君说得有理”景帝也反应过来，眸光一凝“你，背后是否有人指使？”

　　“属下......”侍从呼吸急促，觉得景帝望向自己的目光似是带了刀光，正当顶不住压力要说说实话的时候，床上原本昏睡的二皇子轻哼一声，醒了过来。跪在地上的侍从似是找到了主心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唔，我......”二皇子悠悠醒来，视线逐渐清晰，面前的景帝和帝君也清晰起来，耳边听得细细的啜泣声，二皇子侧首看到了一旁拥着被子哭泣的李时，香肩半裸梨花带雨。二皇子倏然一惊，瞬间坐起，低头看着滑落的被子下自己赤裸的身体，顿时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儿臣参见父皇，帝君”二皇子立即就要下床行礼，奈何自己身体未着寸缕，正要裹着被子当衣服，却听得一声惊呼，原来二皇子和李时盖同一床被子，二皇子将被子拽跑了，李时就没有被子遮羞了。

　　“好了”看着李时惊慌的躲到二皇子身后的样子，景帝觉得心底腻味得不行，挥了挥手“你们穿好衣服，到屋外回话。”

　　景帝转身出门，帝君紧随其后，跪在地上的侍从看看帝君再看看瞪向自己目光灼灼的二皇子，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从地上连滚带爬的追随者帝君的身影出去了。

　　二皇子眉头蹙紧，脑子迅速转动，他是听到下人禀报说李时的房间太过安静，怕计划有失才到李时的院子的，他只是在房门口听了下动静，还没进行下一步的吩咐，便失去了意识。

　　“别哭了”二皇子心知他是中了圈套，只是他不知是谁给自己下的套，若说最有可能的当然是太子，但是依照自己对太子的了解，太子没有这个心计，也没有这个能力。所以是，安王？是因为调查流言的事情查到了自己？但是自己如此小心，很多事情是借他人之手，安王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查到自己。还是说，帝君？又或者......景帝

　　“别哭了”一把掀开被子，二皇子一边穿衣服一边低声呵斥李时“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太子呢？”

　　“我，唔”哭得眼睛微肿的李时断断续续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我昏过去了。”

　　二皇子额头青筋跳起，索性不理李时，只迅速的找自己的衣服穿。是他走眼了，还以为李时能够派的上用场，却不想竟如此无用。

　　“殿下”李时看以往柔情小意的二皇子对自己如此冷淡，顿觉有些委屈，咬着下唇请唤了一声。

　　“你......”二皇子回头看到李时，原本不予理会，但是又想到李尚书的作用，便又缓了神色“是我有些心急了，父皇动怒，接下来是要问话的，这样的事情对你我都不好，我是担心你的名节。”

　　“我知道殿下对我的心意。”李时抽噎了一下“只是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

　　“行了，别哭了”二皇子忍耐着安慰“快些穿衣服吧，父皇还在外面等问话。”

　　“是”李时也连忙跟上二皇子的动作，从地上捡起衣服穿上，只是他从小被侍从伺候惯了，自己穿衣这样的事情并不熟练，连二皇子都比不上，最后还是被景帝派来看状况的侍从帮了一把，才顺利穿好了衣服出去回话。

　　二皇子踏出房门的时候，正看到有一身玄色短打的侍从附在景帝耳边汇报，景帝微微点头，那侍从就转身离开了。

　　“父皇，帝君”二皇子跪下行礼，李时也跪在了二皇子身后，而明白了情况的李尚书早就已经跪地俯首了。

　　“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帝君皱眉开口“你怎会在此？”

　　“儿臣是陪同太子而来。”二皇子俯身磕头“太子担心李二公子，前来慰问，儿臣原本在院中等待，却被人偷袭昏迷，待醒来，便见到父皇了。”

　　景帝听完眉头锁得更深“你是说太子与李时有私，来尚书府密会。而你是放风的？”

　　“儿臣不敢”二皇子连忙叩首“儿臣只是，想为太子殿下分忧。”

　　“太子呢？”景帝问之前通风报信让自己出宫的侍从“你不是说太子在尚书府？太子呢？”

　　“属下，属下不知。”趴在地上的侍从一阵哆嗦“陛下恕罪，属下是真的收到消息，担心太子殿下，所以，所以才禀报陛下。”

　　“行了”景帝打断了侍从“个个都担心太子，个个都不知道太子的行踪。”

　　“李尚书”景帝似乎忽然对跪在不远处的李尚书来了兴致“今日之事，你有什么说法？”

　　“臣”李尚书哆嗦了一下，立刻叩首“臣，臣罪该万死。”

　　“行了，行了，死一万次，你是守宫还是曲蟮啊”景帝挥了挥手“朕是问你，太子，二皇子，李海，李时，你有什么打算。”

　　“臣......”李尚书一时语塞，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本来他和二皇子在花厅一边等消息一边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二皇子接到侍从的消息就离开了，再等不久陛下和帝君就来了。原以为是能够撞破太子和李时的私情，可以让李时成为太子君，却没想到跟李时躺在一起的变成了二皇子。计划被全盘打乱，李尚书甚至无法确定李时到底是跟谁发生的关系，生怕自己说错了话，就会影响李时的一生。

　　“父皇”二皇子眼看着李尚书要顶不住压力，怕他乱说话，只能硬着头皮打圆场“儿臣和二公子都不知发生了何事，还是等太子殿下来到，若是太子殿下与二公子有情，儿臣愿为太子分忧。”

　　“分忧？”景帝的目光在二皇子身上移动，上下打量着这个一直懂事守礼的儿子。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灰暗的原因，景帝总觉得这个总是安静带着微笑的儿子颇为陌生。

　　“陛下”景帝正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院外忽然响起安王的声音，景帝视线望过去，安王带着侍从大踏步的走进了院子，身后还跟着脚步略显虚浮的太子。

　　“太子”帝君看到林景云立刻站了起来。林景云加快脚步，走到景帝和帝君面前，跟安王一起行礼“参见陛下，帝君。”

　　“免礼”景帝抬手，帝君则是直接起身，将林景云扶了起来。

　　“没事吧？”帝君上下打量着林景云。

　　“儿臣无事”林景云笑着安慰帝君。

　　“怎么回事？”景帝看着还跪在地上没起来的安王。

　　“臣有罪”安王叩首“臣疏于照顾，以致太子殿下吸入了迷情香，险些酿成大祸。”

　　“迷情香？”景帝的目光移向始终安静跪在二皇子身后的李时“他下了迷药，本来是要迷太子的，然后太子被你的人救走，就迷了二皇子？”

　　“我，我没有”李时猛摇头，目光求助般的看向二皇子“我只是按照......”

　　“按照什么？”景帝有些嘲讽的牵起一边唇角“按照李尚书的吩咐还是按照‘别人’的吩咐？”

　　李时听着景帝口中加重语气的‘别人’，忍不住又瞥了二皇子一眼，却正对上二皇子那阴鸷的目光，顿时浑身一悚，本欲出口的话语也都咽了下去，心绪转动间，只觉得气血翻涌，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倒在地上。

　　“你怎么说？”景帝没有理会晕倒了的李时，而是看向二皇子“李时已经失身与你，你打算怎么处置？”

　　“儿臣愿意担负李二公子终身。”二皇子默默叩首“望父皇成全。”

　　“起驾回宫”没有再说话的景帝起身“太子与安王随驾”

　　“是”林景云和安王同时躬身。帝君有些不放心的挽着林景云的手，跟随在景帝身后离开，安王紧随其后，景帝和安王带来的侍从也跟着离开。

　　二皇子跪在原地，待到全部人都离开，待到李尚书也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待到李尚书探查了昏倒了的李时的情况小心的探问能不能够请医师，待到李尚书唤了侍从将李时送回房间，待到侍从脚步匆匆的去寻找医师，二皇子才默默的起身，缓慢的呼出一口浊气。

　　功亏一篑还搭上自己，二皇子恨不得狠狠地发作一场，他想打人，更想杀人。但是他知道，今天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就算是景帝离开了，安王也应该在这附近布下了暗卫，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下来上报景帝。此时的自己，已经错不得半分。

　　安王和太子跟随景帝回宫，不知道会在景帝面前说些什么。流言的事情安王尚未摸到自己，但是若是继续追查下去，不知道自己布下的哪一颗钉子就可能被碰到。二皇子想起今日引了景帝和帝君来此的那个侍从，眸子里的寒光一闪而过。

　　静一静，自己需要好好静一静，想一想接下来应该如何做，或许是一直以来自己的布局都太过顺利了，成大事者，承得起万古枯的重担，自然也就压得住接踵而至的考验。一次的失利不要紧，自己手里还握着好几张好牌，还是有翻身的能力的。

　　二皇子眯起眸子，无视一旁小心却又喋喋不休的李尚书，起身坐到了刚才景帝坐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