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云歌》霜落乌啼

16、第 16 章

　　“殿下怎么这么问？”手指微颤，李海连忙将茶盏放到桌面上。

　　“只是觉得，你之前日子过得清苦。”林景云轻叹一声“就算你阿爹早逝，也不至于被冷落至此，李时敢砸你的院子，想必李尚书平日也是不护着你的。”

　　“我......”李海唇瓣有些抖，他心底埋藏着一个秘密，一个需要跟着他一生，再被带到棺材里的秘密，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我阿爹，是外室，被接到尚书府的时候我已经知事了。”李海咽了咽口水，艰难开口“府里都传，我，我不是尚书亲子。”

　　“阿海”林景云看着李海神色变化，在心底叹息一声，出口的声音更加温柔“我并不在意你的身世，你是尚书之子也好，是平民百姓也好，我喜欢的，想要相守的人，都只是你一个。”

　　“殿下”李海心中挣扎，第一次主动握了林景云的手“殿下就按照您的心意就好，我心中最在意的，也是殿下。”

　　“阿海”林景云笑了，握紧李海的手“你说的，我记下了。阿海，你也要记得，在我心里，你是最重的。”

　　“是”李海点头，被林景云握住的手温热，让李海觉得心安。

　　晚间林景云出宫前往尚书府，青柏递过来几张字条“一切都按照殿下的吩咐”。林景云看了一眼之后就让青柏毁掉。安王会配合自己他心中有数，只是这件事情也是他要给安王一个警告。

　　景帝仁慈，讲求中庸，很多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将自己当成继位人来培养，但是看多了景帝行事，林景云的性子难免绵软了一些。若非死过一次，有些事情他也想不到要改变。安王掌管帝都暗线日久，又身居高位受景帝器重，做事变不够细致起来。今天的这桩事，也是让安王惊醒一些，身负重任，要时刻耳聪目明。

　　林景云的马车到达尚书府的时候并没有走正门，而是走了后院的角门，下了车就见二皇子已经等在了门口，看到林景云的时候，二皇子原本焦急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殿下”还未等林景云下车站稳，二皇子就凑了过来“补偿已经给到李尚书了，委屈殿下进去说几句软话。”

　　“二皇兄”林景云抬头看向二皇子“你我兄弟，血脉相连，你对弟弟的好，我都一一记得 。”

　　“殿下客气了”二皇子笑的爽朗“你我虽是兄弟，但未来却是君臣。礼不可废，臣下当为主上分忧。”

　　“二皇兄”林景云垂下眸子，君臣，是啊，想要为君的人如何肯甘愿称臣呢。

　　“先别说这些了，当务之急是将尚书府这边解决。”二皇子携了林景云的手“我们进去说话吧。”

　　“好”林景云微微侧首，看了一下跟在身旁的青柏，跟着二皇子走进了尚书府。

　　正厅里，李尚书坐在主位下手，面色阴沉中带了几分焦虑，看到林景云的时候，表情才放松几分，起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李尚书免礼”李海抬手虚扶了一下李尚书“我与阿海即将成婚，无需多礼。”

　　“唔”被噎了一下的李尚书面色更加不好，但是想到今夜的计划还是忍耐着点头“殿下说的是。”

　　“既然是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没道理因为弟弟的过失连累哥哥。”林景云走到上手位坐下，看着李尚书灰黑的脸色，继续撒盐“就说李时因为开心太过，想要为哥哥重新装修院子闹出的动静，是下人们传话有误，这样对大家都好。”

　　“殿下”李尚书猛然起身，正欲发作，却看到对面跟自己使眼色的二皇子，又生生的忍了下来。

　　“殿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李尚书拱了拱手“时儿对您也算是一往情深，您，就算这样，您，也去安抚一下时儿吧。”

　　“哦？”林景云挑眉“李时如今在何处？”

　　“躲在自己房中不肯出来。”李尚书很是头疼的样子“劳烦殿下去看看吧。”

　　“何不让他来此见孤。”林景云犹豫“夜间孤男寡男同室相处不好吧。”

　　“您即将与阿海成婚，与时儿便是一家人，没那么多的规矩。”李尚书赔笑“时儿任性，躲在房中不肯出来，我也拿他没办法，他如今不吃不喝的，只怕除了殿下，没人能够劝得动他。”

　　“二皇兄”林景云侧头去看二皇子“不如皇兄陪我同去，也好做个见证。”

　　“这......”二皇子面露难色“只怕我若去了，二公子就不肯吐露心声了，若如此便是事与愿违了。而且，看李尚书似还有未尽之语，不若殿下去看二公子，臣留下再同李尚书聊几句。”

　　“皇兄当真不同去？”林景云发出最后的邀请。

　　“太子殿下”二皇子起身拱手作揖“殿下仁厚，定然是不愿未来的太子君兄弟失和的。”

　　“好”林景云点头“既如此，孤就去走一遭。”

　　跟着尚书府的下人去到李时住的院子，院子宽敞，虽然天色已暗，但是依旧看得出来处处透着精致。

　　“殿下这边请”给林景云引路的侍从停在门口“二公子就在房中”

　　“怎么院子里也没个侍从？”林景云似有些疑惑的四处望了望。

　　“唔”那侍从似有些尴尬“二公子生了气，将伺候的侍从都，都骂出去了。”

　　“呵呵”林景云轻笑出声“但愿孤不会有同样的遭遇。”

　　“唔，太子殿下”那侍从尴尬得不行，只得行了一礼“小人告退了。”

　　“去吧”林景云挥了挥手，看着那侍从匆匆离去，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衫，又欣赏了一下雕花木门上的图案，才举起手，猛地一把将门推开。

　　“呼”的一声伴随着门开，有风猛然灌入，风过之后，林景云闻到了空气中奇异的甜香味。原来那些个话本里面写的迷情的香药就是这个味道啊，根据青柏所言，这还是京里最有名的红楼用的暖情香，价值不菲。

　　“殿下”娇柔的声音在房间的一角响起，林景云侧首看过去，是身着一袭薄纱的李时，倚在里间的格栅边，怯怯的露出半个身子。

　　“你......”林景云挑眉，他还想着会有什么铺垫，却不想李时的手段是如此的简单粗暴。

　　“殿下”李时似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啜泣着扑了过来“我就知道，殿下您一定会来的。”

　　“停”林景云一个健步躲过李时扑过来的身影“你要做什么？”

　　“殿下”扑了个空的李时委屈的回头，泫然欲泣“奴心悦殿下，欲与殿下携手江湖。”

　　林景云的眉峰不受控制的皱紧，这话本里的台词由真人说出，真的是难以言喻的......可怕。

　　“本来是想对外说你是开心太过，现在没必要了，你这分明是是疯了，失心疯。”

　　丢下一句话，林景云就欲出门，却不想不知何时大开的门被关上了，林景云面上一惊，想要拉开房门，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开，似是被人用锁锁住了屋子。

　　“殿下”李时如影随形的追了过来“臣心仪殿下，您，就......”

　　“你别过来”林景云向一旁躲闪，但却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手脚发软，身体发热。

　　“你”林景云用手指向李时“你做了什么？”

　　“殿下”李时又一次凑近“您看清楚，我才是您命定之人啊，李海抢了我的姻缘，我只是，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别过来”视线有些模糊，脑子开始不清楚，林景云努力躲避着凑近的李时 。

　　“殿下，过了今夜，你就是我的了......”李时温柔的话语带着浓厚的怨念缠绕上来，林景云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是“我得不到的幸福，李海也别想得到。”

　　景帝带着帝君匆匆赶到尚书府的时候已是深夜，看到跪在门口一脸焦急的李尚书，景帝没给一个眼神就跟着侍从的脚步赶往了李时所在的园子。

　　原本黑暗的园子此时已经灯火通明，侍从们跪了一个院子，只是房门紧锁，没有人敢擅自进入。

　　“太子和，和李时，就在房里，两人一直没出来？”景帝的声音有一丝不稳，问着带路的侍从。

　　“是”侍从跪下“属下得到情报之后就急着入宫禀报了。”

　　“呼”景帝呼出一口浊气，向侍从挥了挥手“去，把门打开。”

　　“是”侍从上前，推了几次门，却发现房门被从里面锁住了。

　　景帝看看一旁畏缩着的李尚书，气都不打一出来，狠狠的咬牙吩咐“把门撞开”

　　“是”侍从得了命令，后退几步，然后猛然撞向大门，哗啦一声，门被撞开。

　　景帝本想吩咐侍从进去将里面的人带出来，但是看看身旁沉默却又端庄的帝君，还是抬起脚，走进了房中。

　　烛光昏暗的房间里，有甜腻的暖香混合着奇异的浊味。景帝是过来人，立刻就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一边在心里暗骂太子太不知轻重，一边向里间走去，一路上有脱在地上的衣物，连绵至床榻，景帝强忍心底的不适，上前一把掀开了垂下的帐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