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光，向着你》右子栖

34、在那一瞬间

　　顾以回到公寓，微信界面备注“很烦但得宠的妈”红色感叹号一直在，她没道歉这个习惯，索性就搁顶置躺着。

　　医院的某一处—
　　“医生我还活得了多久？”

　　医生笔停顿了几秒：“最多半个月吧。”

　　榭娇冉拿着检查报告走出医院沉思很久，心事重重地坐上车到家，把检测报告藏起来，又将顾以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发了条消息：“回来吃饭吗？”

　　顾以：“不回来。”
　　榭娇冉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好。”

　　顾偐开门进来后，拿着菜进厨房，榭娇冉走过去，帮忙洗着菜。
　　他看了一眼：“这交给我就行。”

　　榭娇冉笑了笑：“你妹妹说得对，这么久了都没做过家务，你也很累，给我吧，今天你休息。”

　　顾偐手上的动作愣住：“你们吵架了？”

　　榭娇冉低着头洗菜，强颜欢笑：“没有，没吵架。”过后把顾偐推了出去：“交给我吧。”
　　顾偐有点蒙，但还是移步出去了。

　　榭娇冉很感性关上门，抹着眼泪，她说不出这种滋味，只觉得很难过，苦了那么久还没有享福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菜做好后，顾偐跟着吃饭，榭娇冉一个人一直说话：“你妹妹还小，你得照顾一点，我是活不了多久了，要是真的离开，我相信你们会过得更好。”

　　顾偐已经对这句话免疫了，她说她活不久，从他上初中说到了现在，他也只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榭娇冉又一个劲地给他夹菜：“今天叫你妹妹回来，她说不，多可惜还有她爱吃的土豆烧排骨。”

　　过了一会顾偐开口：“她已经不爱吃这个了。”

　　榭娇冉愣住了，低下头缓缓开口：“是吗？我都不知道，你说我这个当妈的。”

　　过了会，顾偐收拾去洗碗，也被榭娇冉拦下说她洗，顾偐摸不着头脑地看向她背影，他拿起手机给顾以发消息：“你给她说了什么？”

　　顾以：“谁？魏雪莲？”
　　顾偐：“不是，咱妈。”

　　顾以：“她怎么？又开始发疯了？”
　　顾偐：“她今天异常地做饭洗碗。”

　　那边过了好半天才发来消息：“不知道，可能想让你多给点钱吧。”
　　顾偐：……

　　两人聊天结束，榭娇冉在家也没有出去，和顾偐一起坐在电视剧面前看电视。

　　隔天晚上，顾以回来了，看见榭娇冉在厨房做饭像见鬼一样吓了一大跳，顾偐说得真的，确实奇怪。

　　榭娇冉听见动静出来擦了擦手：“回来了一一，洗手吃饭了。”

　　顾以点头洗了手后，等着顾偐回来，三个人上桌，榭娇冉就说了很多她们小时候的事情。

　　榭娇冉：“一一，你还记得以前你刚出生不久，你哥哥啊稀罕你得很，那时候你刚学会爬，你哥就让你去找他，你就一前一后地爬过去找，找到后就开心得不得了。”

　　顾以语气平淡：“小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会记得？”

　　榭娇冉笑了一声没说话，突然她捂着嘴连忙跑到厕所开始狂咳嗽，呕吐，顾偐听见去敲门：“还好吗？”

　　榭娇冉在里面像难以呼吸一般艰难回答：“没事，呛着了。”

　　顾以看着那方愣了许久，她要离开了，还以为不会发生，结果推迟了，榭娇冉在里面过了好一会才出来。

　　顾偐递上一杯水：“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榭娇冉摆摆手接过：“能有什么事。”

　　顾以吃了饭，便拿起东西要回公寓。
　　榭娇冉很不舍：“一一，不在这里睡吗？”

　　顾以看了过去：“明天早上有课。”
　　榭娇冉点头，走过去抱了抱她：“路上注意安全。”

　　顾偐把她送回公寓：“你有没有觉得妈最近很奇怪。”

　　顾以点头望着前方：“是啊，很奇怪。”她看向窗外，不知不觉中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为什么，我不是很讨厌她吗，上一世都没有掉眼泪，这次为什么会掉眼泪，为什么—

　　顾以回到公寓身体已经很疲惫了，洗了澡就在床上躺着发呆喃喃道：“奇怪，那么讨厌她，为什么这次这么难受。”
　　眼泪从她眼角划过，不知不觉带着一丝希望睡着了。

　　第二天去上课，顾偐就打了几个电话，下课后她看着未接通的电话，盯着手机，手开始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就连脸也变得苍白。

　　手机再次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她强装淡定接通电话。
　　他语气很急：“顾以，妈她—。”

　　她没听清他后面到底说了什么，学校的吵闹声都变得像按了暂停键，她喝药自杀了，顾以这一刻脑袋是空白的，这次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

　　榭娇冉觉得这样折磨很痛苦，所以她选择了和上一世同样的方式。

　　确实，她这辈子很苦第一婚被家暴，落荒逃到另一个城市，丢弃了另一方的孩子，认识了顾昊石。

　　两人没感情，顾昊石经常喝酒，榭娇冉劝了不听，赌博还不起，喝酒引发心肌梗死，榭娇冉在家里没办法，只好一个人去打工，一天干几份工，还要照顾两个孩子。

　　她认为这个时间对她不公，她说朋友多路多，喜欢去交朋友 ，但顾以认为，朋友多，不一定路就多，只会欺骗越多。

　　欠的钱还完，离开城市，她以为这是她享福的时光。

　　家庭全部承担在顾偐身上一个人赚钱，顾以只觉得这样不公平，劝榭娇冉出去工作。

　　榭娇冉一生苦了那么久，觉得连一口气都喘不了，她不应该享福了吗，她出去和朋友打麻将，走上了顾昊石的道路，开始赌博，输了钱，就找顾偐和顾以。

　　顾以非常气愤：“我的钱，也是顾偐给的生活费啊…”觉得榭娇冉真的很烦。

　　顾以两次看见她死在她面前，这次和上次好像不一样了。
　　她知道榭娇冉确实很苦，那谁不苦呢——

　　冬风吹来，像把这个家吹得零零碎碎，到最后只剩下两个人，顾以那天一个人出门习惯性地坐在那块石板上。

　　她小学的时候，记得当时顾昊石还在上班，这个家还算能过，顾昊石也没那么可恶。

　　他记得顾以喜欢的所有东西，记得会给她买回来，顾偐喜欢的东西，等他考到满意的分数也会给他。

　　那时，两人都在上班，顾昊石也不知何时开始酗酒，赌博，生活变得越来越差，家里总吵架。

　　顾以小，顾偐捂住她的耳朵告诉她：“以后你想买什么哥哥都给你买。”

　　她想到这笑了一声，望着天空，一只蝴蝶飞到她面前，她下意识拿起手去接，蝴蝶站在她手上，展开了她的翅膀，蓝色的，记得榭娇冉说过，她最喜欢蓝色—

　　顾以愣了半分，莫名开口：“妈，是你吗？”蝴蝶又张开她的翅膀扇动几下，像是在告诉她是。

　　顾以看着它无声笑了，这个笑带着后悔，愧疚，蝴蝶陪伴了一会儿就走了，她看着蝴蝶飞到高处，慢慢地看不见，她喃喃道：“你会恨我吗？”

　　她不知道这种情绪如何表述，前一世和今世都没有给榭娇冉一个好态度，顾以忘记了她的苦。

　　总是告诉她，不要总是在别人面前说自己哪里好哪里好，人家不爱听，总是告诉她这里不对哪里不对，还说她很烦，吵架了，顾以可

　　以冷战到很久，但榭娇冉不行，她总会找办法让两人说起话。

　　她这一刻突然希望那一天她们没有吵架，那几天多陪陪她该多好，为什么重生了一次还是有那么多遗憾—

　　她回到家里，刚好碰见顾偐，顾偐还是一如既往地在厨房做饭，见她回来：“洗手吃饭。”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呢喃：“刚刚，妈好像变成蝴蝶回来看我了。”

　　顾偐愣了半分看向她没说话，后来只看见很久没在他面前掉过眼泪的妹妹，这一刻哭得像小时候拿糖都哄不好的顾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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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电脑登看见有位宝宝一直在支持，评论，真的很开心！手机看不见！就没回复「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