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
手环自戴上起便启动了开关，如同高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倘若佩戴者中途取下或者背叛约定，就会爆裂为半捧残灰。
换言之，她的性命将由我支配。
我早已做好准备，如果鹭宫奈美拒绝，“杀手皇后”就会直接解决掉她和见过我的店长。处于弱势者没有话语权，自然也不存在所谓的友好合作。
好在对方选择了于我们都是最优解的方案。
“嗡——”
裤兜里传来绵长的震颤，那是我给埋进组织内部棋子设置的特别提示音。
那日往后，除了其他组员的个人信息，他们没有带来新的情报。令我怀疑在消极怠工，斟酌是否要给予点小惩罚，让其明白我并不是软弱可欺的雇主。
我划亮屏幕，整齐布列的文字映入眼帘：
[波尔波自尽在监狱的消息小范围地传开了，有几个家伙想要得到他生前私藏的财富。贝利克洛接到了老板的新任务，似乎在护送某个人，我们无法靠得太近，史克亚罗的替身传回的讯息只能大致推测是往卡普里岛行进。]
[此外，暗杀组有背叛的倾向。]
我回忆起那嗜吃成性、体型硕大的黑手党，波尔波虽然久居监狱，但那不勒斯大部分的赌场都由他掌控，还保管着觉醒替身的“箭”，很受老板的倚重。
波尔波用人身自由换取了更高的权势，这样的家伙，我可不认为他会无缘无故地自杀。
心念一动，我滑到暗色的网状页面，代表定位的红点正逐渐向码头方向移动。临别前，我在乔鲁诺的徽章上黏贴了被“异度空间”储存的定位器，现在我将它调整为展示状态，信号迅速恢复。
果然，布加拉提的“钢链手指”很适合藏东西，波尔波又相当器重对方，他是最合适的知情者和协助者。乔鲁诺作为团队的新人，不可能擅自行动，必然是领导的安排。
说起来，乘坐快艇的话，到达卡普里岛只需不到三十分钟呢。
获得位置后，我立刻让定位器重新隐身——尽管被他察觉也没什么，但总被“黄金体验”制衡，或多或少会让人感觉憋屈。
“能黑进港口附近路段的监控吗？”
我在纷杂的画面中找到那几道格外突出的身影，确认了猜测。鹭宫奈美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麻烦准备一艘快艇，停在岸边，”我指向地图上码头的某处，既然达成了合作，我也不会吝惜交付信任，执着做独行侠，“越快越好。”
“唔……也许还要一点额外协助。”我缓缓盯住她手心的小虫。
………………
入伙黒帮的第一天，乔鲁诺接受了任务：篡夺干部波尔波价值百亿里拉的遗产，将其作为投名状，帮助布加拉提成为组织的干部。
财产本就是由布加拉提藏匿的，因此他们小队有先天的优势。然而觊觎遗产的敌人也猜到了这一点，并且将偷听到的消息传达给了同伴。
为了截拦对方，他提议利用自己的替身能力先行到达卡普里岛，同行者还有米斯达。“性感手枪”非常适合暗杀，乔鲁诺则负责监听讯息以锁定敌人。
他们想要利用广播引蛇出洞，但对方很谨慎。更不巧的是，敌人已经更早抵达了木屋，埋伏在窗外的米斯达正好同他撞面了。
乔鲁诺抛下设备，再去监听已经毫无意义了。人们知道黒帮在办事，都不敢靠近；敌人被射中小腿，地板的血迹延伸到屋后的空地。后门的货车少了一辆，米斯达选择了独自追踪过去。
他打算向上级汇报情况，然而明明位于广播站周围，接通的信号却断断续续。乔鲁诺发现了贴附在徽章上的机械，神色一凝，“黄金体验(Gold Experience)。”
艳丽的胡蜂翘着它剧毒的尾针朝我扑来，我不得不走出阴影区，表明身份，“是我，乔鲁诺。”
乔鲁诺散去胡蜂，仍未放下警惕，“亚里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了你曾经的提议。”
“提议？”他的记性不错，很快将我的话对上号，“小姐当时不是拒绝了么？我预定的道路注定是无法获得安宁的。”
“是的，而且现在我依旧不打算成为黑手党，”我耸肩，把信号屏蔽仪光明正大地摆在操作台上，“你不必担心米斯达的专业水准，那个替身使者他完全能应付。”
“如果还是不放心的话，”我走到那摊血迹旁，朝他笑了笑，“我们可以再合作一次，像之前一样。”
“听起来你对他很熟悉。”乔鲁诺的肩膀放松下来，深棕的树蔓遮住破损的窗棂，他拉起后门的把手。他总是能迅速理解我的意思。
其实我原本的登场计划并非如此，实在是“异度空间”储存量已达上限，而我方才又临时收纳了一物，才导致体积最小的定位器直接弹离了空间。
我的同桌——提起这个词汇让我有些生疏和怀念，近半年未出勤，恐怕校方已将我从名录中开除了吧。乔鲁诺显然领悟了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宜外传，他站定在桌前，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不仅是米斯达，整个布加拉提小队我都很熟，”我在他们搭乘的游艇上动了点手脚，一刻钟内绝对无法登岸，所以并不是很紧迫，“我算是那家餐厅的熟客。”
“比起它，我想同你探讨的是另一件事，”我随手递给他块薄荷糖，营造的氛围像是友人间的闲谈，出口的话却仿若惊雷，“你说过梦想是占领这座城镇，那么真实控制它的‘Passion’该如何处置呢？”
“乔鲁诺，你想取代老板吗？”
空气再度凝结成冰，我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别那么紧张，我没有问责你的意思。”
“因为最想要干掉老板的人，是我。”
这是我首次将内心的想法袒露给别人，想要争取到可靠的盟友，总是要先表达诚意。尤其像乔鲁诺·乔巴拿这样的人，过去的那点交情是远不足以在此般大事上取信于我的。
“半年前比安其家的那场劫难，我告诉过你是仇家报复，”我组织着语言，“那个仇家正是热情，因为我杀了他很重要的下属。某种程度上，是断了他主脉的财路。”
乔鲁诺将街边变化的人景，与同桌开始出现异常的日期对应起来，“组织的‘商品’，都是由那个人制造的。”
“是的，”我有些讶异于他联想速度之快，“那是个大麻烦，就像捅了马蜂窝一样，更多棘手的家伙随之扑过来了。”
“比安其的事，是老板的亲卫队做的。他掌握了全意大利的情报网，那日闹出的动静太大，即便我有意遮掩也没能瞒过去。”
“他毁了我的宁静生活，而且越来越猖獗的毒·品也很碍眼，”我看了眼时间，继续陈述，“我不喜欢逃避，只有把源头抹消，才能结束这场混乱。”
“我了解组织的架构，替身比较强悍，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也不会让你暴露成为叛徒，”我诚恳地同他视线交流，“最重要的是，我知道老板的替身能力，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是绝对无法战胜的。”
“在餐厅的时候，小姐分明不想与我深入联系，”乔鲁诺沉吟片刻，“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呢？”
“因为机会千载难逢，”我又看了眼屏幕，“这是最佳的时机。”
鹭宫奈美的“生存者”操控了看守，根据监控录像筛选出贝利克洛的途径路线。那位老人是组织里罕见的普通人，并不具备替身，却由于极其忠诚受到迪亚波罗的信重。
他是老板的传音筒，经手的任务基本都涉及私密。但很少参与护送类的任务，毕竟本身并不拥有战斗力。
故而那位保护对象的身份就很耐人寻味了。
“生存者”播撒的鳞粉降低存在感的同时，稍稍施加了心理暗示的催眠，在他们的谈话中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被保护者是老板的女儿，而贝利克洛仅是转交人，布加拉提小队将继承波尔波的任务护卫她到老板身边。
迪亚波罗极其谨慎，他对隐藏身份的执着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连亲近的下属都没见过他的脸，即便是见过他替身的鹭宫奈美，若许年间也未曾捕捉到他的踪迹。
但此次任务，他必定会现身。只要跟着护卫队，等到交付的时刻，就能见到对方。不过在全是替身使者的黑手党眼皮子底下完美藏身不被发现，还是有些困难，所以我需要协助者。
在我脸上真挚的表情快要维持不住前，金发少年终于轻轻点头，“那么我需要做什么呢？”
“什么都不用做，允许我待在徽章里就行，”我稍稍舒了口气，但多疑的本性又让我敛起笑容，“不再深入问问吗？不看条款就签合同很容易吃亏的。”
“他们应该快到了，你看手机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乔鲁诺微弯嘴角，“有你帮助的话，我的目的实施起来会更加顺利。而且我不答应的话，恐怕出不了这间屋子了。”
“毕竟亚里莎不是会对无关者说要事的类型。”
……说中了。我解除了爆弹的效果，心虚地转移了话题，“总之，合作愉快？”
乔鲁诺宽大些的手搭上我的，更高的体温传来暖意，“小姐现在愿意成为我的同伴吗？”
我浅握一下便松开，后撤半步食指轻摇，“不是同伴，是共犯。”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