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心动》青音小鱼

14、第14章

　　去RIM俱乐部的路上，林铮一直在琢磨童小江。

　　两人大一军训时建立下生死友谊，到如今已快四年，朝夕相处，他相信没人会比自己更了解对方，但……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林铮想扭头看身后，又怕幅度太大惹童小江怀疑，只得选择瞟去身边。
　　冯笑撑了把遮阳伞，小小的边角往俩男生的方向倾斜，自己的一侧肩落在外面。

　　烈日高悬，温度蒸腾。

　　林铮迷糊地想，总不能是童小江对女孩子有其他心思。且不说从未见他对异性有过超越公事般的态度，就单论现在情形，是追人的样子吗？
　　但，如果不是追人，为什么要答应人家一起去俱乐部呢？难道是为了给那次被弄脏的衣服算账……不能吧，这也太延迟了。

　　如此反反复复地排摸，到俱乐部的时间倒变得飞快，等林铮回过神，自己已经进了休息区，童小江的背影刚刚没入走廊拐角。

　　“他……这就走了？”小胖回头看冯笑，问。
　　“嗯。”冯笑点头，从附近拖了把椅子挨着他坐下。

　　沉默时，两人之间的气氛里透着种半生不熟的尴尬。

　　冯笑不好看手机，手指扣在膝盖上：“你腿怎么样了？”
　　林铮啊了声：“能走了，今天是出远门才用轮椅，学校里就用拐杖。”
　　她盯着脚尖，又绞尽脑汁地问：“你暑假不回家？”
　　对方说：“准备考研嘛，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天天待宿舍。你呢？”

　　“……也差不多。”冯笑含混着，有点后悔把聊天内容延伸到这里。
　　果然下一秒，林铮咦道：“也考研吗？”
　　“……不是。”她定定神，“就，做点自己的事情。”

　　冯笑垂着头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聊天便就此打住，林铮苦哈哈地想套点与童小江有关的话题，可惜一时没有苗头，只能看外面。

　　休息区有着一整面落地窗，通透敞亮，能看见露天场地的群影身姿。

　　今天这里本来没有排童小江的班，但好像最近俱乐部的报名人数激增，他被临时叫过来帮忙整理资料。

　　“其实你真该在这里上课。”林铮突然鬼使神差地说。

　　冯笑一愣：“啊？”

　　他瞧着外面顶着烈日照常训练的少年选手，道：“你学的那个俱乐部是不是把人全都调去晚上练了？”

　　“……嗯。”

　　林铮回头，看着冯笑懵懵懂懂，难得表情认真：“这边肯定不会这么排的。如果对象只是业余的还好，但如果连给想走职业道路的小朋友都安排得这么精细，就太不应该了。比赛不会因为天气炎热就暂停，对手也不会因为温度高就摔拍子不打。”

　　他这副模样冯笑也是第一次见，不由奇怪：“你也是网球教练？”
　　“怎么可能？看我这身材像吗？”胖胖的脸上笑意盎然，“都是听小江说的。”

　　对哦，童小江以前就算半个职业选手，冯笑脱口。

　　林铮意外：“你知道啊？”
　　那肯定就是当事人自己说的呗！他反应过来，更对眼前的女孩子另眼相看。

　　也罢，看在与童小江关系这么好的份上，林铮不介意帮兄弟一把，于是他清清嗓子，绘声绘色道：“是，他那时候可苦了，一个人被扔来明江训练，家里人都不在身边，想哭都没地方哭——呃，他应该是不会哭的，我就没见过他哭。”

　　冯笑点头：“他……感觉挺乐观的。”

　　“那是。”林铮回忆，“我和他大一军训熟悉的，你知道因为什么事吗？我当时低血钾了，差点没厥过去，被他连拖带拽地弄到医务室。”

　　现在想来，林铮只觉得丢脸，大胖小子从没吃过身体罢工的苦，在病床上哭的要死要活以为自己要嘎，结果被童小江来了句：“没见过噶前还这么能闹的。”
　　直到现在，他都不确定那是童小江的经验之谈，还只是一句单纯的吐槽。
　　“小江这人一直是对什么都挺有经验的样子，他不慌，你在他身边待着也就不会慌了，不过呢，这种经历最好不要有。”林铮眨眨眼，俏皮总结。

　　冯笑却抿起唇。

　　林铮见她不说话，以为是自己不当心哪里踩了坑，张口结舌了一会，纠结要不要再卖出点室友别的小桥段救场，冷不丁身后有人走近，扭头一看，是个休闲装扮的年轻男人，个头和童小江差不多高，看起来更成熟些。

　　冯笑也看过去，就见对方一双眼落在自己脸上，有探究一闪而过：“你好。”
　　她赶紧起身：“骆教练，你好。”

　　林铮不认识骆鸣，听冯笑介绍才知道是童小江之前跟过的教练，也赶紧打招呼：“骆教练你好，我是小江室友，今天陪他来的。”

　　骆鸣点点头：“你们忙，我走了。”
　　他走前又看了眼冯笑，对方已经重新垂下头，手里攥紧手机，不知是觉得无趣，还是因被点名后觉得紧张。

　　有趣。

　　会议室里，童小江支了个笔记本电脑，正处理分给自己的一摞资料表，听有人推门进来，抬头时顺带说：“我还有一半名字没填完——”随之，倏然噤声。

　　骆鸣还握着把手：“老康人呢？他要我过来。”

　　“之前听财务说他下午三四点会到，鸣哥你再等等吧。”童小江眼睛亮闪闪的，满脸写着“要不要坐这里”。

　　骆鸣见状没忍住笑了下，拉开椅子：“你在做什么？”
　　“最近不是报名的人多嘛，过来帮忙整理下资料。”童小江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骆鸣随手拿起几张翻了翻，随口又问：“对了，上次那个冯笑，你们什么关系？”

　　童小江一顿。

　　“那天吃完饭我碰到乔帆，他讲了几句和你有关的话。”骆鸣点点下巴，“其实我觉得，个人私事与工作无关，但毕竟乔帆与体院的关系摆在那边，他似乎对你有很大意见。”

　　童小江一贯摆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不关冯笑的事。”
　　“那就是本来就有旧怨？”
　　他更滞住，费劲地勾了点唇：“可能以前当对手打太狠吧。”

　　骆鸣若有所思，但见对面难得摆出张惴惴不安的脸孔，不由失笑：“我倒觉得，乔帆特意说来给我听，原本就是因为不想大庭广众下再讲，你不用特别担心，只是以后有利害关系时自己多注意些。”

　　“……谢谢鸣哥。”

　　“没事。”骆鸣把资料表还过去，又安慰道，“你以后当教练教人教的好，价值自然会出来，一点流言蜚语也不会影响客户选你。”

　　童小江点头：“就和鸣哥你一样？”

　　不知为何，骆鸣闻言却摆正脸：“想好好做这行，就别这么想。”他一副严肃的面容，“这也是我申请把你调去其他教练班上的原因。”

　　童小江原本打定主意，就算实习没法一直跟着骆鸣，以后正式工作了也要跟住他，没想到居然是对方要求把自己调走。
　　“鸣哥，是我哪里没做好吗？”他不理解。

　　骆鸣笑笑：“你把我当目标的，是过去，还是现在？”
　　童小江一愣：“这有什么区别？”

　　骆鸣深深看他。

　　作为运动员的过去，和作为闲散人员的现在，带给人的执念可不一样，换句话说，也能反应出对方的潜意识。
　　但，当局者迷。

　　“我在俱乐部基本只带体验班，你又不是不知道。”骆鸣站起来，拍拍他肩膀，“没事，你慢慢想吧，等想通了，估计这条路会走得更顺畅。”

　　童小江张嘴，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目送骆鸣离开会议室。

　　他还记得自己得知被派给骆鸣当助手的激动，也记得自己努力向康锐争取，一定要留在骆鸣身边。
　　那时候，RIM俱乐部的老板是怎么说来着？
　　“小伙子，一直做他助理可不容易啊。”康锐的表情讳莫如深，童小江没看明白，但现在他似乎有点懂了。

　　不是这份工作不容易，而是骆鸣本身的不确定。
　　可这一切，到底与他有什么关系？他还是不知。

　　童小江茫茫然，好久才把手里资料整理好，正要走，却被骆鸣微信叫住。

　　骆鸣：「有个一对一课程的培训，需要你来做我助理，晚上有空吗？我们聊聊。」
　　他的心这才微微活起来：「有的」

　　因这一打岔，原本还想撺掇着请冯笑吃饭的林铮彻底没了用武之地，童小江把他送去学校后再回俱乐部这边，至于冯笑，她婉拒了被送，自己去了附近地铁站。

　　很快，时间到了九月。

　　开学当晚，冯笑的辅导员把自己手下三个专业拉到阶梯教室一起开会。

　　教室里挤得满满当当，冯笑到时只剩前面有空，三位室友倒挨个坐在中排，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走下去。

　　辅导员姓张，学院里出了名地喜欢找事做，上次冯笑去图书馆给讲座充人头，就是她给领导硬保证下来能叫到人的。

　　通常，张老师大张旗鼓地开会，肯定会来下达她揽下的任务，这次果然也是，除了老生常谈的大四准备考研准备找工作外，重中之重就是今年学院与明江大学的外语学院合力举办每两年一度的明江高校英语大赛。

　　张老师看了圈垂下的脑袋，直接道：“我知道大家都忙，但咱们学校有好几个知名校友都是从英语大赛走出去的，这次他们也会应邀回来为学校助威，所以去参加一下，认识认识人也不是坏事。”
　　她笑面虎似的，勾着唇：“这样，要考研和要实习的同学我就不耽误你们了，其他人里面，每个专业选四个出来，由班长负责将名单报给我，截止时间就在——后天。”

　　冯笑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