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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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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是你们家的日子一直好过,这些钱我们老两口将来蹬腿之后就厚着脸皮留给你两个舅舅了,可你们过得不如意,那我肯定不能眼看着你们遭罪。”
“陈家十几口人,一家子一人使一把劲儿,日子也比你家好过,所以,听祖母的话,收着。”
道理都讲完了,钱蛮横地放到了姜迎花手上。
陈家要是有钱,也不会倒了三间屋只重建两间。
但话又说回来,这钱建房子的时候都没用,肯定是真心攒着的。
最后,姜迎花收下了。
陈太奶奶牵着她去了堂屋。
屋里摆着两张桌子,几位表嫂正在上菜。
二舅母从灶屋走到堂屋门口,招呼还在玩的几个孩子去灶屋吃饭。
地里忙活的人一起回来了,这回是外祖母给她介绍认人的。
外祖父扛着锄头走在最前面,个头比她大舅、二舅都要高。
大舅比二舅瘦一点,看上去斯文一点。
到了表嫂、表侄子、侄女们,姜迎花实在是记不住了。
“好了,吃菜吃菜,先填饱肚子。”
打招呼的时候她站起来,现在外祖母带着她坐下,给她夹菜。
“是呢,以后出城做生意,多见到几次就熟悉了。”二舅母附和。
大舅母好像话不多的样子,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她,发现她偏爱吃什么菜,就把菜碗挪到她那边去。
其实桌上的荤菜基本都摆在她面前了,两张桌子,男子坐一桌,女子坐一桌。
要不是她跟外祖母坐在一条条凳上,还真的不好意思这么多菜都放在自己面前。
吃完饭,表嫂们收拾残局,男人们和做长辈的两位舅母都做在堂屋陪着她聊天。
也没新鲜话题,就是聊那些她外祖母之前都问过了的。
大致说了说,姜迎花问:耕地是体力活,大伙儿要不要歇个午觉?
外祖母也有些困倦,扶着老人家回房间后,姜迎花退出来找舅母聊天。
绿豆糕和灯芯糕各自摆了一些在桌上,二舅母热情地招呼她:“快坐!来吃点糕,都是你带来的,千万别客气。”
等姜迎花落座,大舅母也出来了。
她提了一个陶壶,端着几个碗。屋里只有她们三个,她便倒了三碗水。
自然也是先寒暄一番,聊了聊家常。
姜迎花好奇的有两件事,眼看家常聊得差不多了,她就渐渐引入正题。
“舅母,”姜迎花叫了一声,却与两位舅母都对视了一眼,“有件事,我今天来村里的路上听人说起了,祖母也与我说了,我还想再问一问你们。”
“你大胆说,一家人,没有什么不能问的。”二舅母说。
姜迎花喝了大半碗水,好奇地问:“接手我家肉摊的郑屠夫,是否为人有两副面孔?”
在桃花村发现姜老汉的名头好用之后,姜迎花几乎每到一个村都要介绍一下自己的身份。
便利倒是便利了,可是好多人惋惜地跟她‘告状’,说后来这个郑屠夫的闲话。
她想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毕竟这人不止让她一路跟人解释了几十遍,连外祖母也跟她抱怨了。
同住一个巷子,甚至就在姜家隔壁。如果是个张家一样的奇葩,那她早点避着人走。
况且,在姜家三口不知道的情况下,这郑家或许还占了他们一两银子的便宜。
时间追溯到半年前。
县城只有一个肉摊,这是十分赚钱的买卖,一个月能净赚三十多两银子。
做豆腐一个月赚七八两,还不是净利润。
两家生意交换归交换,但是由于这两门生意有差价,所以这差价就需要补一补。
杀猪手艺与豆腐方子相抵,而杀猪摊是姜家在集市租赁的摊位,按年交租。里头还有杀猪的器具,剔骨刀、杀猪刀、磨刀棒等等。
另外姜家每次收猪进城,在靠近城门的地儿租了一间房做猪圈,一个院子杀猪。随着猪圈里收回来还没杀的猪,一起盘给郑家。
郑家的‘西施豆腐坊’是个家庭小作坊,没有摊位,仅有做豆腐需要用的石磨、模具。
两家对这些各自估了价,最后算出郑家要补姜家五十一两银子。
和郑家交易的时候说得明明白白,哪村哪户姜老汉承诺了的上门收猪的时间,叫他按时去收猪,并且与人家解释一二姜老汉不能去了的原因。
因为这件事,姜老汉去了一两银子尾巴,只让他付了五十两银子了事。
未必这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吗?
他只需要一个村子告诉一户人家,消息迟早会传得全村都知道。
如此闭口不谈,姜迎花不懂,不懂他为什么要隐瞒这条消息。
本来郑家在巷子里风评也奇奇怪怪的。
他家把如花似玉的闺女养得不见天日,极端到不仅限制出行,还把屋子全部打通,在院子盖了个草棚子,从屋子一直连接到水井,整个圈住围了起来。
既防那浪荡子觊觎许施的美貌,又舍不得闺女在家不做活。
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二舅母回答她:“是。两幅面孔那是实打实的。”
如桃花村那位婶子一样,对比了他做郑货郎和郑屠夫的差别。
还道:“他心肝儿黑着呢!压价压的死,一头同样大小的猪,你爹那时候能出一两银子,郑屠夫却顶多出七百文。”
“嚯!”
三百文差价,是姜迎花卖一天豆腐都赚不到的钱。
带着十足地讶异,姜迎花又问:“是他接手生意后一直这个价,还是有什么原因才降的?”
“噢,那倒是有些因由。大概……”二舅母稍微想了想,“是去年冬雪之后,好多人家遭了雪灾,要修缮房屋或者给受伤的家里人治病,养的猪不管大小,都求着他收了去。
他低价收了一批,后来再也没升回过之前的价了。”
春耕都开始了,可见低价收猪有三四个月了。
她今天才买了肉,猪价低,肉价没涨,但也没降。
郑屠夫做人怎样暂时不评价,奸商却是肯定的。
再说刘家村的刘矮子,姜迎花询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否真的卖了第一任妻子,打死第二任妻子。
“我想着如果刘家村真有一个这么残忍暴力的人,那我去做生意也该小心一点。”
二舅母捏了一根灯芯糕送进嘴里,满口的薄荷香味让她惬意地眯了眼,不过听到刘矮子的事情,眉头一皱,连那香味都淡了。
她嘬了一下嘴,咕咚灌了口水咽下了糕,叹:“刘矮子啊?那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搅屎棍!”
“不过打死她娘子这话,倒是谣言。”
他只是逼她跳井而已。
二舅母说得很顺溜,没一会儿姜迎花就知道了全貌。
刘矮子十三四岁死了爹娘,他是个懒惰的人,靠着卖田和当东西过日子。
庄稼人家,他连锄头都当掉了。
二十岁时,家里只剩下了三间土砖房。他想卖掉两间,只留一间自己住。
好歹被他叔叔伯伯拦住,又给他说了一门亲事,一起凑了银子给他成了亲。
成婚后,叔伯做担保,让他跟地主租种了几亩地,确确实实虐待媳妇了,把媳妇当牲口使,孩子怀了又掉,掉了又怀。
两口子一起过了十年,十年间,刘矮子吃的每一粒米都是他媳妇一个人耕作出来的。
这么好吃懒做一个人,不可能伺候媳妇坐月子,他家又没有公婆和其他人,于是这媳妇儿流过两个之后就坏了身子,再怀不上了。
“我听说,刘矮子一开始知道自己媳妇不能生的时候其实并不在意。只是他叔伯急得很,毕竟是他们凑钱给侄子娶的媳妇,要是不能传宗接代,那不是钱都打水漂了?”
他们老叨叨这事儿,村里也多了一些对刘矮子指指点点的人,长年累月的,刘矮子也觉得丢脸了。
也不晓得卖掉媳妇的主意是谁出的,反正他第一个媳妇确实是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