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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罹患疾病的你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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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地想去回忆当时第七班一行人撞见大蛇丸时的心理状态。
然而胸下正在擂擂打鼓的心跳告诉我,这种时候还想着抄作业,已经来不及了。
来自三忍之一的强力风遁吹散了用于逃跑的疾风,两样相反方向的风流互相撕扯。我像个秋末最后一片挣扎于枝头的枯叶,凄惨地落到了地上。
“你已经没有别的手段了呢。”女装大蛇丸的声音随风飘散在每一个角落,让人无法辨清他的方位。
——实际落叶这个形容一点都不贴切,被涡流折腾得够呛的我几乎就把头砸到地里去了。
“为什么,你看到我似乎并不意外?”
因为我已经习惯倒霉了。
“……因为我记得你,你跟我搭过话。”我支起摔得乱七八糟的四肢,“而且你的通行证也是我发的。”
“原来如此,你甚至比佐助更敏锐。”
然后呢?我看着他走近、走过来,观察标本一样地用视线把我从头到脚洗礼个遍,我在努力猜测他的意图,最后难过地发现,最可能契合的只有我莫名消失的查克拉经脉。
难道要被当作体质奇特的实验体带走了吗?我生硬地吞口水,费力地把视线凝固在大蛇丸的身上。
几年前我还在庆幸自己是个角落里无人在意的普通村民,难道几年后就要待遇陡增,变成大蛇丸基地里无人在意的普通实验体了吗?
“……我全部束手就擒,如果你要做什么的话,”
我把空荡荡的忍具包展示给他看,天之书没了,风遁卷轴没了,淬毒的忍具也用光了。我指望着我的无害能够削弱一点大蛇丸的戒备心。但是大蛇丸的脸上仍保有着古怪的笑意,让我的语气也渐渐变得不确定起来。
“这样啊……你已经打算放弃了,”大蛇丸重复着我的话,淡紫眼影浮现于那张女人脸皮上。语气越来越轻蔑也越来越低沉:
“我还以为能在佐助君以外找到额外的乐趣,看来是我多虑了。”
潜影蛇手直直地向我的面门袭来,范围堪比狂蟒之灾。而浑身的肌肉在我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调动了起来,长久以来的训练终于有了成效。
但是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先我一步而行动了。
疯涌的蛇群擦身而过,然后我的眼眶、鼻子、耳朵全部凉飕飕的。我张着手指胡乱一摸,不是什么七窍流血,这些只是水而已。
就好像刚刚从溺水中拉回来一样,我的五官全部泡在了水中。
片刻过后我才反应过来刚刚是如何躲过潜影蛇手的。
散落一地的蟒蛇尸体慢慢滑回了大蛇丸的衣袖,我原来所处的地方此时已被一大滩水所替代。
“水分身,”意为愉悦的表情重回大蛇丸的脸上,他伸出长舌把嘴巴舔了一圈:“我没有猜错,果然是你。”
我浑身发毛,肌肉抽搐。在那双黄色蛇瞳的视线下,我感觉我像一块菜市里待价而沽的猪肉。
大蛇丸的声音不再是充满了蛊惑力的成熟女声,而是变回了他那仿佛砂纸划擦过的本音,“怪不得他们不再搜找你的下落了……原来她把你藏在了木叶。”
这一连串的人称代词指代地稀里糊涂,我深深地呼吸,用衣袖擦干脸盘,很努力地维持着脑子的冷静:“他们和她,是谁?”
他发出了低沉的笑声,一只手撑着额角,摆出了悬念十足的造型。
然而这次,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自己摆到第四面墙之后的观众席上。因为悬念的中心,已然变成了我自己。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死了,”黄澄澄的蛇瞳穿过大蛇丸的黑发,凝视着我,“至于日暮吗……她也离死不远了。”
——
那个瞬间我的脑子里闪过了许多张日暮阳雪的模样,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个被灰色头发覆盖的后脑勺,少数露出正脸的时刻也都很冷硬,尤其是第一次见面就把我吊起来打的时候。
以及她最后的、站在宿舍门前的挥别。
我惊讶于我竟将她记得如此清楚,就好像这个和原著无关的配角,竟然已经融入了我的生活。
大蛇丸对自己我的冒着傻气的反应十分满意。再捋开头发的时候,他的面容已经变回了那位草忍女性,“没关系,看来你不知道事情还有很多呢。”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又往后蹭了几步,暗中拉开了和大蛇丸的距离。他不必这么大费周章的,如果他只是需要一个体质特殊的实验体的话。
天暗了下去,作为距离木叶村基础设施几十公里远的死亡森林,在太阳遁入地平线同时几乎立刻陷入黑暗。
这时应该是和队友们找个营地开始歇息的点了,昨天的我还在和洛克李整理防水布,然而今天的我却在这里和大反派对峙。但可笑的是即使命运待我如此之差,我却早已有一种习以为常的坦然。
曾经逼倒宇智波佐助的影级杀气在弥漫,我却很不捧场地,只予以了木然的表情。
我的耳朵嗡嗡地响,像有个实心的金属球在脑子里滴溜溜地转。
“哼哼……”大蛇丸渗人的笑声回荡在周围,“放心吧,我对你没有什么兴趣。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总得来验收一下实验的成果如何吧……”
昏暗的视野中突出了一个红色的点,然后飞速地靠近、放大——巨大的林蟒大张着嘴巴扑了过来,不知道吃了多少死人的暗红色肉壁散发着臭不可闻的气息。
神秘回归的查克拉又消失了,我调动不起身体的任何反应。蛇的尖牙无限逼近于数个要害,我忍不住想把手臂挡到身前,却发现四肢早已有千斤重。
大蛇丸的脖子缓缓地拉长,像水族馆里洄游的鱼群。这挺合理的,因为他确实有这项本领。然而我发现所有的东西都在变形、拉长,我的视野正在消失,我就要失去对自己的控制了。
在昏暗侵吞到我的意识之前,我听到了许多人的脚步声,纷纷扬扬地踩在树上和泥土上。
其间夹杂着御手洗红豆的怒喝:“果然是你!叛忍……大蛇丸!”
——
我梦见自己变成了物流中转仓里的快递,传送带推进,我却在原地打转,最后成功地被后方的大件货给压扁。
“好重!晴里,你说她是不是同级里面最重的女的啊……!”
呼哧呵哧的喘气声喷在我的面门上,还夹杂一股烤兽肉的臭味。我一下又从快递变成了人,没颠簸几下,我又掉到了地上。只不过这回被摔到地上的变成了我活生生的□□。
大贯照里脏话连篇地吐槽了一会,又认命地伸手准备再把我拾起来扛回原位。然而即使他的手臂已经做好了负重的准备,却还是被我的用力一拽给摔了个马趴。
“你醒了啊,”晴里跨过地上啃了一嘴泥的哥哥,“感觉如何?”
为庆祝第二班无一人缺胳膊少腿地重聚,我的队友们决定抢一对天地之书,在团建的同时以示重振雄风。
“为什么是一对?”我怀疑的目光在他俩之间流连,“地之书是谁管丢的?”
对面两人沉默良久,末了晴里才拿出了一片可怜的纸片。
“不是丢了,”
纸片被伸到我面前,我认出那是卷轴的封条。封条之后兄弟俩的脸因为视线虚焦而模糊,“是它自己散开了。”
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那些不堪入耳的问候团成团吞回肚子里。
“这种情况下……应该……应该……”我颤抖着手指戳自己的太阳穴,企图能理清现下的情况。在我想出点行之有效的办法之前,我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你俩怎么就——没被考官抓走??!”还是说关系户已经猖狂如此,可以明目张胆地作弊了??
两兄弟对视一眼,像是统一了口供一般:“没有人从封印里出来。”
我冷冷一笑,叉紧了手臂:“你们又是怎么知道,考官是从封印里跳出来的?”
照里看起来要说什么,被晴里缓慢的摇头给堵了回去。“也许就像你猜测的那样,”晴里向我挤了个恶心的眨眼,“我们受到了考官的特别照顾。”
——
陌生的云隐小队、陌生的砂忍小队、再然后是陌生的连护额都认不出来的小队,趁着夜色的包裹我们下三滥地四处洗劫,在一众菜鸟路人的痛哭中,我差点也要哭出来了。
全是空包裹,考试已经快到第三天的早晨了,有漏早就该捡完了。
“……我不想考了。”我往地上一坐。
“大蛇丸可能给我下了什么【绝对过不了第二场】的毒,我的头现在很痛。”
“痛得不止你一个好吧!”照里揉自己太阳穴的动作就好像要把它给捅穿,“加上今晚……晴里和我足足两个晚上没睡着了……!”
我头毛一竖,又发现了疑点。
“前天晚上为什么没睡着??”
照里的回应是把嘴巴撇得紧紧的,像是打算再也不说一个字。
“当然是焦虑导致的,”晴里替他补充,“考试第一天就和同伴走散了,我和哥哥当然紧张了一个晚上。”
——绝对在说谎。
当晚我可是睡得呼声连连,抛开和我在一起的第九班,我也不认为没了我能让他们俩失眠一整夜。我的眼皮眯得紧紧的,试图从他俩的脸上看出点破绽。
“地之书真的是自己散开的吗?木叶的考试办有这么不靠谱吗??”
所有人都是谜语人,无论是大蛇丸还是日暮阳雪,甚至连我的讨厌鬼队友也变成了谜语人。
我被迫接受了太多的信息,满载的脑子再也无法塞进别的东西。来了又走的查克拉也无法在我心中引起波澜,现在就连自己的想法也冒不出来了。
历经了这么多倒霉事之后,我已经失去了惊愕的能力。现在就算他俩告诉我【有人从卷轴里钻出来帮他们作弊】也不足为奇。
“你别问了,”照里把头撇到一边,“晴里不会说的,我也不会说的。”
“……算了,我头痛,”我作势往树干上一倒,“睡了哈。”
——
我没有说谎,我的头真的很痛。让我怀疑本就分左右的脑子现在就要裂成四瓣了。
我明明已经闭上眼了,是在睡觉了,眼前却不是黑的,也不是阳光透过眼皮的那种橘红色。沉静的暗蓝色缓缓地推动,似乎兄弟俩终于把我抛尸河里了。
之前被照里背着行进时,那种偶尔的颠簸感也已经消失。我不知自己是站着还是躺着,四肢和五官都不听使唤,像是被一整个吞下,无限折叠着沉入昏暗。
——
好魔幻。
对于狗屎一般的当下,我只想给予冷酷的一笑,倒霉倒得习以为常了何尝不是一种本领。
能不能有好工作、会不会被大蛇丸带走,都已经无关紧要。
我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死亡森林?这是我现在最怀疑的事情。
——
四周像极了恐怖游戏中高能过后的虚无。如果这时候冒出什么超越认知的古神低语,我也不会觉得出戏。
——
“矶怃。”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
“那就拜托你了,而且像她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和我们一起行动。”
带着一股冰凉,有什么附到了额头上。过了一会一束水流顺着溜到了耳窝里。
“没问题。”有人轻声答应,“在学习的时候,我的护理课程可是满分呢。”
我想起来,四年级的伤患护理课我差点拿了个不及格,因为考试的时候,配合扮演伤患的家伙是漩涡鸣人。
“有情况的话及时发信号,”有两人站了起来,:“那么,我们就先离开了。”
此后是长长的寂静,偶有毛巾在水中淘洗的声音,这之后我头上被捂热了的毛巾就会被换成凉的。
我想睁眼看看在照料我的人是谁,但身体就像离线了一样,只能混沌地听到周围的动静。
不过我很快就用这点仅剩的听力解答了自己的问题。
在水声的遮掩下,她毫无预兆地抽泣了几声,“佐助,鸣人……我该怎么办……?”
我很想坐起来,握住春野樱小姐被溪水泡得冰凉的手,大声地告诉她没关系,这里还有我跟你在一起。就算是音忍来了,我也可以跟你一起挨打,分摊一点伤害。
但是最大的阻碍是,我根本连眼皮都抬不动,更不必说坐起来这种大开大合的动作。
凉凉的手离开了毛巾,下一段的行进目标忽然变成了我的衣领。
春野樱小姐在我的后脖子上摸了很久,最后才像舒了口气一样放松下来。
“晴里跟我说你也遇到了大蛇丸,幸好,幸好他没给你留下什么……”
——
“矶怃,你还没睡够啊,老夫看都看烦了。”
——
此时外面一定已经天亮,因为森林中的鸟叫得和晨起闹铃一样七七八八。如果再配以六三四的朝作为bgm,我差点就要以为自己看tv版看睡着了。
睡梦中的春野樱小姐嘟哝了几声,她默念了一晚上的不能睡着,最终还是垂着头睡过去了。
虽然看不见,但我也能凭借那股满不在乎的粗鲁呼吸、辨认出在我旁边躺尸的是漩涡鸣人。
实话说我应该也睡着了,已经躺尸的人还能再次入睡,听起来就像一种梦中梦。
永远拥有最高档的睡眠质量的我当然不记得做了什么梦,但睡醒后那种奇异的酸痛感仍然充斥着全身。
算起来两个大贯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他俩要做什么大事以至于要抛下我。我后来想,抛下就抛下吧,总归还留有一点点良心,知道要把我丢到第七班这里来。
贴着起爆符的松鼠来了又走,时间又向后推移了一点,肚子明显饿饿的。
我开始想念晴里许诺给我的那把咖喱代金券。
被人照顾的感觉实在好极了,一直以来都身强体壮的我还没体验过这种照料,怕我醒来落枕,脖子后还被垫了松软的草叶,怪不得春野樱小姐能在护理课上拿到满分。
——
可最终不速之客还是来了。
“——觉都不睡地彻夜保护他们吗?”
春野樱小姐陡然抽了一声冷气,从瞌睡中惊醒。那样忍校级别的陷阱实在拦不了有备而来的音忍三人,她急着要拉开大贯晴里留的信号烟花,却被嗖得一声利响打断。
在手里剑刺入手掌的动静之后,一小泼带着热气的血溅到了我脸上。
“真弱啊,连信号弹都拉不利索。小队能落到这个下场,多少也有你的功劳吧?”
在春野樱小姐的惨叫声中,三人中唯一的女忍金语气尖酸地嘲讽。
大概是队内一脉相承的嘴贱,托斯也紧随其后:“你挺没有才能的,说实话,像你这种家伙就得多多努力啊。”
——
洛克李总是作为坚实的后盾出现,无论是在剧情当中,还是在我从前的训练当中。而可靠的前辈这次坠入了爱河,至少在春野樱小姐的成长之路上,她还能够被分担一些压力。
但是我的这个“总是”,似乎还是说得太早了。
没有人过来帮她。
拥有黑色长发的金过早地突破了春野樱小姐的防线,金揪住她一头漂亮的粉头发,萨克和托斯身上的气孔簌簌地冒着寒气,跟着杀意一起混在被搅和得翻腾的空气中。
“让我看看,最外面的那个就是佐助吧,”萨克语气兴奋,“怎么还有第四个人?——真可爱啊,还会捡对手的伤患回来照顾。”
小李前辈没有出现,那第八班为什么也不出现?我的存在令剧情改变、令春野樱小姐徒增痛苦,那么补救的方法究竟在哪里?
信号烟花咕噜噜地滚动,滚到我的手边轻轻碰到手指。可能拉开又怎么样,照里晴里还不知道离这里有多远,就算能加急赶回来……
消极的想法像海浪一样涌过来又褪回去,我的脑袋又重归木然。
“你的头发比我的光滑多了,哼,有时间打理头发的话,怎么不多花功夫训练自己?”
嫉妒心发作的金恶意地撕扯春野樱小姐的头发,“把自己弄得这么有魅力……萨克,不如就在这出卖色相的蝼蚁面前,把那个佐助干掉吧。”
“咒印已经在扩散了,看来成长的不错嘛,”托斯瞪着独眼上上下下地观察宇智波佐助,“还真是受大蛇丸大人的重视……不过把你杀掉的话,大蛇丸大人的重视就会重新回到我们三人的身上吧。”
“别急嘛,”金拽住挣扎的春野樱小姐,“杀掉你的队友、和你救回来的那只流浪猫之后的下一个,就是漂亮的你呀。”
——为什么醒不过来?
“托斯,这个树洞里怎么积了这么多水?”
“不管它,可能地下水渗上来了。”他手臂上的气孔对准了躺在地上的三人,“萨克,一起送他们上西天吧。”
——
“——不对!萨克、金!!快后退!!”
小小的树洞里仿佛要开闸泄洪。
低沉的、厚重的、来自尾兽的声音几乎要击穿听者的脑子。
“终于睡醒了啊,矶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