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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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情，什么是爱，苍可以回答。
心怀苍生，大爱天下。
可什么是情爱，苍却难以回答。
千年修行，心如止水，已难再起波澜。
修道者的心，远比想象中要静，假设当初惊鸿真的去了，苍会记住她，想起她时，心中亦会有痛惜，可随着时间流逝，这份痛也终将回归平静。
修道者的一生太过漫长，看淡生死别离是必修课，也是最基础的课。
若是没有这份心性，当初人魔大战，苍断断下不了封印玄宗的决心。
这件事，换作赭杉军或者墨尘音，都不可能这么做，牺牲同门的煎熬痛楚，非一般人可承受。
苍的心中已经装了太多，神州，道境，玄宗，同修，能容纳情爱的地方太小。
苍爱惊鸿与爱苍生等同，是他的责任，应当有所交代。
惊鸿心中亦是知晓。
苍曾经尝试过，却是浅尝辄止，不是不愿，而是心如止水，他的吻轻得如同蜻蜓点水，并没有丝毫热恋。
但是惊鸿知道他在努力，也是看到了这点，她选择成全他的道义。
他想对她负责，她成全他的心，也成全小宝一个完整的家。
他心中不能再承受任何的亏欠与歉疚，对于这个人，说爱谈不上，但是心疼是有的，那她便不必执着于自己所想，让他负罪少一点吧。
让苍负起他想负起的责任，帮助他实现心中弘愿，这是她对他最大的情义。
至于爱，数百年来她不曾追求，如今也不必拥有。
至于幸福，端看个人感受，男欢女爱亦有幸福，心怀天下亦有幸福，又何必拘泥于一种形式呢。
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若有朝一日，遇见良缘，她亦不会受缚于这段关系，她会选择顺应心意，终止契约。
惊鸿和天下住在天波浩渺，因着重建道境事务繁重，苍案牍劳形，几乎将玄宗总坛当做了家。
惊鸿也心照不宣，白天带着小宝去玄宗总坛，协助苍处理重建事务，也处理一下苦境的事务，苦境的产业虽交给林主夫妇代为打理，但是研究相关的工作她还是需要时刻关注，尤其是在种子改良这一块。
小宝在道境也有很多玩伴，赭杉军家的帝遗和青黛，墨尘音家的双胞胎姐妹绯烟和绯樱，还有其他小伙伴。
在玄宗总坛，可以跟爹亲叔伯撒娇，也可以和小伙伴四处撒野玩耍，到了开蒙时间，便一起修习。
晚上看小宝意愿，有时候留下来跟爹亲睡，有时候跟她回天波浩渺睡，小宝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她知道苍过不了这一关，她也不勉强，勉为其难的爱算怎样一回事呢。
一个修行了几千年的老道，短短三四年变成为情冲动的毛头小子，若非天然重情，便是修行不到家。
赭杉军和墨尘音：谢谢，有被冒犯到。
惊鸿：你们那是天然重情啦。
苍：意思我是个没得感情的重建机器？
惊鸿：你那是修为高深。
爱，最是不能勉强，一个人爱不爱你，并不能代表你值不值得爱。
纵然心中明了，但是惊鸿依旧尽心尽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爱不爱是另外的话，但是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她心中是有钦佩和疼惜在的。
她理解他心中所想，恰恰两人拥有共同的弘愿，她有自己的长处，他亦有他的优势，那何不形成合力，致力于目标达成呢。
秉烛伏案之时，红袖添香，洗手做羹汤。
偶有闲情之时，琴瑟和鸣，佳曲共弹唱。
跋山涉水之时，相扶相携，看山高水长。
两个人都是细致妥帖的人，她对他关照，他对她亦很好，对小宝亦是慈父。
爱情之外，亲情圆满。
惊鸿也随着他修行心法，亦师亦友，闲暇之时亦可坐谈论道，心无隔阂。
对于他们的相处模式，赭杉军和墨尘音摇头一笑，别人是夫妻，他俩是真正成了道侣同修。
只是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相处模式，爱的表现，非是一成不变。
经过十多年的重建，月华之乡恢复原先山清水秀的风貌，更多适合道境的作物也一一研究改良，道境重回平安喜乐。
天下也已至弱冠之年，举行了冠礼之后便开始了更高层次的修行。
赭杉军和墨尘音又各自多了两个孩子。
苍和惊鸿自天下之后，再无所出。
浮玉隐隐有些不安，这么些年惊鸿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得到，没有惊鸿，道境并非不能重建，只是要花费的时间远不止十几年。
当道境走入正轨，而天下也已长大，她有种感觉，惊鸿的使命已经完成，而苦境的事务亦是繁多，她长居道境的理由越来越少，事实上，惊鸿确实在苦境的时间越来越久。
莫非他们夫妻真要太上忘情，相忘于江湖么？
浮玉还来不及找惊鸿，崽崽就找上门来了。
而这边，惊鸿也去总坛找了苍。
苍很震惊，因为惊鸿提出解除婚姻关系，她要回苦境。
苍问她为什么。
惊鸿语气淡然：“天命有时尽，苍，道境已经不再需要我。”
苍语气急切：“那我和天下呢？”
惊鸿淡淡一笑：“天下已经长大，苍，你的责任已经承担，责任已尽，缘分亦然。”
苍神色从未如此惊慌：“你怎如此下定论。”
惊鸿哑然失笑，她已经贪心了，她想要的他没有。
终究还是动了情。
她想了想，还是坦然告知道：“苍，我想，我是爱着你的，可惜我修行十几年心法，依然不能心如止水。因爱生忧怖，我不愿如此，所以，我想，离开是最好的。”
苍眼眸一沉，走过来，紧紧抓住她的手：“你为何不问问我的心。”
惊鸿淡笑：“倦了，便不想问了。”
她推开他的手：“我明日离开。”
苍愣怔看着她离开，久久不能回神。
她是什么时候倦了的？在他以为他们已经渐入佳境，日益甜蜜的时候，她却突然抽身离开。
他的确没有俗世欲望，可他知道，他心悦于她。
苦闷不已的苍找了赭杉军，他不知道问题到底在哪里。
赭杉军道：“苍，你的感情太内敛，从未说出的爱，她如何能明白。如同一艘船在湖面漂泊，湖面很平静，但却永远不能靠岸，她如何产生安定感。”
苍心中纷乱如麻：“依你所见，该如何做？”
赭杉军笑：“大胆表白，死缠烂打，她心悦于你，还是有转机的。”
苍眼睛一亮，复又黯然：“赭杉，我…很担心。”
赭杉军朗笑：“那又如何，难道你就不能随她去苦境么？”
这边惊鸿也找到了浮玉和崽崽，跟她们告别。
崽崽和浮玉对视一眼：“如果这样会更好，我们支持你，不过走归走，今晚的饯别宴不能缺席，下次再聚已不知是何时。”
惊鸿笑：“好。”
苍正欲回天波浩渺找惊鸿告白，被匆匆赶来的浮玉拦住了，浮玉说今晚设一个宴，有他们在场，可能比他单枪匹马的告白更好。
主要是这两人都不是擅长表达感情的，万一有问题，大伙还能帮着圆一下场。
赭杉军想想也对，让苍好好想想怎么表达，然后便和他们一块去准备晚宴。
苍在玄宗总坛冥思苦想，告白词写了好几个版本，熟记于心之后，心里稍微有了些底。
至于天下那边，暂且不用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她留下来。
幸好当初经费不足，苦境和道境的快速通道还没竣工，惊鸿回去还得他送，不然，他真没法了。
也许正是他一贯太过淡然的态度，让惊鸿产生了他不在意的感觉，可若不在意，他为何又如此心慌意乱呢。
嘴上不会说，吃了天大的亏。
晚宴很丰盛，崽崽特意准备了些酒，酒是话人媒，尤其是两人坐在一起都尴尬的时候，喝点酒是再适合不过了。
酒过三巡，苍定了定心，开始跟惊鸿告白，他说了很多他们这么些年经历的事，告诉她他不是不在意她，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表达。
他其实至今都不知道这是不是爱，但是他知道他不能失去她。
惊鸿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感触，只是跟他一杯接一杯喝酒。
后来筵席就散了。
第二天，惊鸿没有走成，她根本起不来，苍起床后，笑了笑，在她唇上深深一吻，收拾好自己去玄宗总坛上班。
总坛三个男人见面后，心照不宣一笑，各自开始今日工作。
毕竟自家老婆也没起来。
很多年后，崽崽看着那对恩爱夫妻，依旧对当年自己的无差别攻击沾沾自喜，要不是她机智给他们创造机会，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墨尘音也笑，只不过他笑的是那对夫妻揣着明白装糊涂，惊鸿是懂医的，苍喝第一杯就知道了不对劲。
可夫妻俩还是一杯接一杯喝。
谁还不是想再给一个机会呢。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第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