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外传·致那遥远夜晚里的时光（八） ...
-
*心城居民会梦见古代的机械混沌巨人吗？
脑袋昏昏沉沉，有种犯呕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从胃里翻涌上来，但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吐的东西了。快斗扶着身边被烧得焦黑的墙壁，腿像灌了铅似的挪动着，红色的血顺着指尖淌下。杀人的触感清晰地残留在了指尖上。快斗打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并不完全是他的错，他只是对袭击他的学院学生们做出反击。但拿着尖刀给人开膛破肚这种事——任谁第一次做都不会如鱼得水，大多数人一开始会对同类的生命保有一种敬畏感。此刻他身上被人打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
快斗摸索着找了个隐蔽地方躲藏起来，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先是融合次元入侵，他的家被毁，父亲和弟弟也被敌人带走，然后是被学院通缉，被人追杀。口袋里还有几块没开封的压缩饼干，但他没有任何胃口吃东西。意识恍惚间，他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温暖的——是只猫。猫叫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他的手指，于是，他顺势把这只猫搂进怀里，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极度的疲惫让他无法再抗拒睡意，这是他在这段时间里难得能睡上的一个安稳觉，等到再睁开眼睛，之前那种恶心的感觉消去不少，猫还睡在他的怀里，快斗在它的脖颈上看到了一个项圈，应该是别人养的猫，从没被完全摧毁的一角里快斗看到了生活痕迹，这里之前应该是一处民居。至于猫主人……大抵是已经被融合次元的士兵们变成卡片了。他和这只猫也没什么区别，快斗想到。回想起昨晚上的战斗，他的心态变得出奇的冷静。
“可恶！区区超量次元的人竟敢反抗我们！”
“去死！去死！”
“你也给我变成卡片吧！！”
在混战中，快斗反手夺下其中一人的武器，然后把刀捅进其中一个人的身体里，那一刻好似所有的怒火都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想把眼前这摊会说话的肉彻底捅烂，应该说这是一个很可怕的过程，仅仅是这短短一个瞬间，之前在正常人社会里被培养出来的道德准则被迅速打破，不作出反击，不杀死别人，那么就会被别人杀死，抱着这样的想法，快斗制造出来的杀人现场堪称恐怖至极。
他在泛黑的水潭里洗干净了身上的血迹，他像只流浪、随后被迅速野化的家猫一样，对任何东西都感到警惕，白天他四处出击，那只猫被他带在身上，看着快斗一次又一次把敌人变成卡片。再之后的事情——他重逢了游斗和隼，加入了反叛者，尔后又脱离反叛者，再度变回孤身一人。
直至——
直至他在废墟之上遇到了那个男人。
……
回到学校之后，一切都百废待兴，有些学生则是永远都回不来了，原有的班级建制被打乱，重新组合，所以再面对的同学也不是以前的熟悉面孔，快斗听说黑咲倒是很快适应了学校生活，只是那家伙在为自己落下的功课而苦恼着。快斗环顾讲台下的陌生面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简单介绍一下自己，便走下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下课之后有一群人围住他，似乎很想和他认识一下。但快斗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受欢迎的要素，索性就全都委婉拒绝了。如果不是在次元战争后期，他遇到了游马，或许当下的他根本不会采用和人圆滑相处的社交方式，快斗这么想到。回到学校第一天，出于仪式感，学校制服还是要穿一下的……才怪。他还是更适应自己的常服。正走在走廊上的快斗忽然听到了带着几分陌生感的熟悉声音：
“快斗！嘿！这里！”
他循着声音看去，一个个头娇小……看上去很眼熟的姑娘正站在拐角朝他招手。
呃……天哪。
是九十九游马……吧。
他、她到底是怎么进来的？而且身上还穿着他们学校的制服，看着面前约莫十六左右的少女，快斗一时间怀疑自己眼花了，年龄也不对，他认识的九十九游马至少有二十多岁——他有些搞不清这个男人究竟都能做到什么事情。
“你怎么混进来的？还有这身衣服是？”
“不难啊，洗脑一下就做到了，顺便给自己重新捏一下身体。”
红眼睛的“少女”一脸风轻云淡地说出了某些不得了的话。
“我记得你不是还有工作要做，出国和科考队——”
“因为总觉得你有点让人放心不下，我过来看看，至于那边，暂时推掉了。”游马回答。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冒险家俏皮地朝他眨了下眼睛：“真的吗？你的心理医生随时为你待命～！”
然后她大笑着把快斗往自己的胸口按，柔软而丰满的胸脯让快斗差点喘不上那一口气，这家伙，难道好这一口吗？
总算挣扎出来了。
****
……那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们接吻了。
（游马的吻很热情，似乎就是打着让他没功夫乱想的主意来的，可谓是甜蜜的负担……）
确实有些突兀，但快斗能感觉到周边的视线，都是“哎呀我懂”的态度……这都啥啊！快斗可以预见第二天他的八卦就该满班级传了。
……不过这种感觉他倒是不讨厌。
“真是怪让人怀念的。”
“你指什么？”
“你以为是什么？我当然是说校园生活啦。”她露出了一点调侃的笑容。
快斗有些不好意思地清咳两声，脸上飞上一片绯红。
就这样，这个内里不知道多少岁的冒险家心安理得地用学生的身份在快斗所在的学校里混了好几天，在此期间，没有任何人对九十九游马的身份表现出疑惑，仿佛她在这里就合该如此。她还乐此不疲地和学生们决斗……并没有使用那些No卡。但快斗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参与进任何一场决斗，只是旁观着游马的每场战斗，在她取得胜利的时候，笑着为她庆祝，就这样。因为对于他而言，这种单纯的、只为快乐的决斗似乎离他已经很远了。
他们在学校看不见的阴翳里接吻，进一步发生关系，这种随时都有可能被人发现的刺激让快斗找到了做坏孩子的愉悦感。
那双灿金色的眼睛背对着光看着他——
“所以那只猫后来怎么样了？”库库尔坎叼着吸管，睁着一双好奇的灰蓝色眼睛，看着坐在面前的少年。“以及我不是来听你和老爸的恋爱故事的，这故事蓝妈妈他们已经给我讲得够多了。”
“早就死了啊。”
快斗的语气轻描淡写。
“在那种环境下，我连自己的生存状况都不一定能保证，何况是一只猫。”他一边说着，一边擦了下眼镜，然后把眼镜戴回去。
库库尔坎没再问那只猫是怎么死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只是快斗一个疏忽，它自己跑掉了，等再找到它时，已经被学院的人杀死了，被踩成了肉泥。那会儿快斗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只死掉的猫（虽然说这听上去有点像无稽之谈）。游斗和隼一直在劝他冷静——最后他冷静下来，没有贸然上前和学院发生冲突。但后来他在袭击学院士兵的时候还是不知不觉下了更狠的手，以此作为反击。
那场次元战争持续的时间并不算旷日持久，但快斗却觉得自己在那段时间里失去了很多东西。
在最初回归校园生活的那会儿，他确实一连几个月都没有再拿起过卡组。像是对决斗完全不感兴趣。游斗和隼并没有说什么，也许是没发现，他觉得那两人的心理比他强大多了。还是经常偷跑过来到学校找他玩的游马捅破了这层真相的窗户纸：“你在闹别扭吗？”
“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带自己的卡组。”
“就不能是我对决斗没那么热衷。”
“得了吧。”游马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如果是那个快斗说这种话我还会信一下，但你不一样。”
“你这点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曾经拿起刀，拿起作为武器的决斗盘的手重新拿起了笔，回归到校园里，做着应该做的事情。快斗对如今的处境总会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不是挺好的吗？有时候他自己这么想着。
“妈～让我喝一口你的饮料～”
快斗被库库尔坎的称呼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着实有些肉麻得过分。
“噫，你喜欢喝这么甜的东西吗，味蕾都要失控了。到底放了多少糖。”
“你以为你的冰美式是什么好喝的玩意？”
和他有着相似面貌的女人向他吐了下舌头，做个鬼脸表情。
“提问！你最讨厌的卡片是什么？”
“明知故问。”快斗说。“当然是古代的机械混沌巨人。”
“做梦都会梦见的那种吗？”
“我为什么要梦见自己讨厌的东西，那种东西就该扔进火堆里烧掉。”
快斗翻开了书的下一页，他还要为即将到来的考试做好准备。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外传·致那遥远夜晚里的时光（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