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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怕啥来啥(悲) ...

  •   Chapter 3(本章字数好多哦

      布兰长至四岁后,不出所料展现出对攀爬的浓厚兴趣。在他这跑两步摔一步的年纪,布兰仍然执着于爬高,莱拉为看住他简直操碎了心。原世界的布兰正是因为攀登破塔撞见瑟曦和詹姆□□的奸情,才被推下高处灭口,落了个终身瘫痪。虽然后来布兰借此机会成为了三眼乌鸦的接班人,永生不死。但毕竟未来一直半身不遂,生活无法自理,莱拉实在不忍心看见这么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一辈子被困在轮椅上。她宁可他当个普通的小领主或是骑士,起码能无忧无虑安稳度过此生。

      因此莱拉想彻底让布兰戒掉这个习惯,为此采用了许多强制性手段,包括但不限于课余时间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甚至采取过禁足的方式。奈何这孩子平时乖巧听话,脾气上来时也跟头驴一样倔。凯特琳刚生下瑞肯不久,还没腾出太多精力管教,莱拉凭一己之力实在拿他没办法。

      “我攀爬很稳的,从来不会摔倒!”布兰义正辞严地向莱拉宣告,语气满是骄傲。

      莱拉真想揪着布兰的耳朵告诉他你小子别他妈瞎立flag。

      莱拉深吸一口气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然后声音甜美地对布兰说:“那好,你可以爬,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去那座破塔。”

      布兰眨着他那双扑闪扑闪的蓝色大眼睛,疑惑道:“为什么呀?”

      莱拉心里简直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我亲爱的弟弟啊我总不能说上辈子你是在那里被推下去摔成残废的吧。

      她转念一想,小孩子心性最为单纯。于是莱拉俯下身摸着布兰圆圆的后脑勺,一脸严肃地对他说:“因为那里关着异鬼,我们的祖先施了魔法。如果有人闯进去,就会破坏封印,放出异鬼!”

      果不其然四岁多的布兰直接被这番话吓到,哭着扑到莱拉怀里答应她一定不去爬破塔。莱拉一边摩挲着小布兰毛绒绒的头安慰他,一边心里暗爽。幸好平时灌输给这几个小孩的异鬼故事足够骇人,拿捏??

      等他长到不怕异鬼的岁数时,他也就差不多能避开那件事了。

      平安长大吧,我的好弟弟。

      ——————————

      哄好布兰,莱拉一身轻松地走出屋子,开门的瞬间,呼啸的风便迎面直冲向她,带着属于北境冬日的彻骨之寒。莱拉仰望头顶阴沉的天空,一团团的乌云纠缠着笼罩在临冬城上方的穹顶。这是又要下雪了吧,冬天果然是要来了。她想。

      父亲总说,凛冬将至,凛冬将至。她喜欢冬天的雪,这样就可以和罗柏他们打雪仗堆雪人,但不喜欢这句话,即便这是史塔克的族语。她每次听到这话,总有种危机四伏的感觉,她讨厌这种阴森森的风格。也许这是祖先给予后人们要时刻未雨绸缪的忠告罢。

      莱拉神思飞扬着,左臂突然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剧痛,“f…”脏话甚至都来不及说出口,她直接痛到半跪在原地。莱拉掀起疼痛传来之处的衣服,发现自己毫发无伤。

      糟糕,大概是罗柏出事了。

      莱拉与罗柏作为双胞胎,长相大相径庭,但心灵感应却仍是相当的默契。两人心有灵犀,通晓彼此几乎所有感知。

      罗柏此时本应正在上剑术课。

      大事不妙,莱拉顾不得疼痛,拔腿便奔向训练场。

      等到她赶到目的地时,发现罗柏捂着自己毫无生气地垂在身旁的左臂,凯特琳悲伤地坐在地上,紧紧抱住他。鲁温学士正在给罗柏包扎治疗。而琼恩跪在一旁把自己的脸埋到胳膊中,同时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艾莉亚满脸是泪,但还在阻止着琼恩伤害自己的行为。

      莱拉冲到罗柏身边,罗柏向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没事…就是我自己训练时…不小心…脱臼了。”

      莱拉还没来得及回复他,琼恩破碎的声音便传来,情绪过于激动而发音囫囵:“是我…是我用木剑打伤了罗柏…我早该意识到的…私生子…本不该冒犯…”

      “你这没娘的野种闭嘴!”凯特琳以莱拉从未听闻过的狠毒语气痛斥琼恩道。“肮脏恶毒的东西,你胆敢再靠近我的孩子们一步,我发誓我会让你付出十倍的痛苦。”

      “不!妈妈!琼恩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和罗柏刚才说好要尝试一下真正的剑术较量。您不要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艾莉亚顾不上脸上的涕泪四流,直接站起身朝凯瑟琳喊道,厉声反对自己的母亲偏激的想法。兄弟姐妹里属她与琼恩最亲,她深知琼恩会自责到承担全部责任,但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冤枉亵渎琼恩,哪怕是自己的母亲。凯瑟琳见自己的女儿胳膊肘往外拐,气的浑身直发抖。

      当务之急是罗柏的伤势。莱拉当然知道这只是一场意外,两个都是兄弟,两个人都没有错。但目前的情况只会让她陷入纠结的两难,凯特琳惯性思维固执己见,坚持认为琼恩是嫉妒谋害罗柏,她曾经劝凯特琳多少回也劝不动。今天这事一出,凯特琳对琼恩的恶劣态度只会更甚,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好只是脱臼,养一阵子就会好的,就是过程可能比较折磨人。我已经处理好了皮外伤,现在罗柏已无大碍。”鲁温学士处理好一切,收拾东西的同时不忘嘱咐两句“孩子们以后训练注意分寸,技术不够精进时就不要逞能。”

      凯特琳谢过学士,帮着把罗柏扶起身,莱拉见状立刻过去搭把手。琼恩也急忙冲过来,凯特琳一个无声的眼神让他伸出的双臂仿佛被冰冻住一般,直挺挺地悬在半空中。

      “滚开,把你那双脏手从我儿子身上拿开,杂种。“凯特琳搀扶着罗柏,咬牙切齿道。琼恩缓缓垂下手,莱拉从未见过他如此无精打采,即使他曾经也被别人,甚至是那些出身低下的侍从称作“杂种“。此时的琼恩仿佛被抽去所有的灵魂,罗柏本欲开口替琼恩说两句反驳母亲,疼痛生生让他不得不把话咽了回去。

      莱拉的心像是被一双冰冷的手狠狠攥着扭着,无情地蹂躏,让她痛苦不堪。她分享着罗柏身体上的痛苦,却又能与琼恩内心的纠结绝望感同身受。这样的境地,持续下去不会是好事,她意识到儿时给予他的那些安慰治愈只是权宜之计。冠着私生子的名号,自己充满荣誉感的母亲永远痛恨着他,这份恨意也一直凌迟着他的心脏。从未得到和莱拉罗柏他们等同母爱的琼恩终究会自觉疏离,披上黑衣走向属于他自己孤独的死亡。

      不,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莱拉扔下众人,发疯一样冲到奈德的书房,此时他应该在那里办公。

      她要奈德宣布琼恩的真实身世,起码向凯特琳说出实情,琼恩背不起这口大锅。

      ——————————

      莱拉跌跌撞撞地冲上楼梯,近乎是一头栽进奈德的书房。她父亲正阅读着某个领主寄来的信件,听见砰的一声门被撞开,看到莱拉带着满脸未干的泪痕,简直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去接住自己的长女。

      莱拉见奈德一脸担忧,更加按耐不住内心的情感,悲伤随着眼泪喷涌而出。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久,与这里的每一个家人都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同时心里还埋藏着他们都不知道的秘密。她无数次于噩梦惊醒,那些噩梦都是在原世界真实发生过的,而且目前只有她有能力改变这一切。

      但莱拉自己也是个孩子,她替他们承受着原本绝望的未来,为他们谋划着不成熟的对策,所有彷徨和痛苦都生生咽进肚子里。她不是精神坚强的人,她真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爸爸,有些秘密,我也默默和你一起隐瞒了好久,但现在是时候揭晓了。

      “爸爸…请对妈妈说实话吧…”莱拉泣不成声,奈德从未见过自己那向来活泼可爱的长女如此崩溃失态。

      可是奈德摸不清头脑,莱拉哪来的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什么实话?

      莱拉一把抹掉自己眼角溢出的泪,深吸一口气,尽力平复下来自己紊乱的呼吸与情绪,回复奈德道:“琼恩身世的真相。”

      奈德瞳孔地震,这孩子在说什么?只见莱拉抬眸紧紧盯住他的眼睛,此时她的目光比平时任何时候都更像一匹狼。她一字一顿地说:“琼恩不是私生子…他是雷加·坦格利安和莱安娜·史塔克的亲生儿子…当下铁王座的正统继承人。”言罢,莱拉长舒一口气。有些话的确不能总憋在心里。

      奈德整个人都受到了冲击,莱拉她一介孩童如何得知他守了十多年秘密?尤其是当莱拉的长相和记忆里莱安娜的样子重叠,他恍惚间觉得是莱安娜死而复生,发出悲伤的诘问,为何让她的亲生儿子沦落至此。

      ?奈德,你答应过我的,奈德。

      他愧对莱安娜死去的灵魂,一出神不小心松开莱拉。莱拉刚才本就哭到脱力,这一下直接失去支撑,跌倒在地。

      “莱拉,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你如实回答我。“”

      摔倒带来的疼痛与父亲意外的忽视使莱拉的情绪又迎来了新一轮的爆发,仿佛打开了情绪的闸门。她向奈德哭喊着,声音是他未闻过的凄厉,像是狼的嚎哭:

      “爸爸!我经常从噩梦中醒来。你知道那是多么可怕的场景吗?”

      “我梦见你在君临城被砍下头颅,刽子手拿的是你的'寒冰'……我看见珊莎被当众扒光衣服满身伤痕……我看见布兰破碎的身体……瑞肯四处流浪……艾莉亚为了生存一边流浪一边杀人……席恩被折磨到生不如死……我还看见母亲和罗柏被残忍地背叛谋杀,临死前屠了我们身边所有人……我还看见……我还看见琼恩一袭黑衣,被人用匕首扎穿心脏,生命一点点地流失……”

      “爸爸,我好累啊……我好害怕这些事情的发生…我不想失去你们每一个…”莱拉无力地瘫坐在地,形容狼狈,声音因不停的抽噎而断断续续。她真的在赌自己的父亲对她的爱和信任,才不会把她当神经病。

      奈德叹口气,单膝跪到莱拉身边,右手捧起莱拉的脸,沾了满手的眼泪和鼻涕,但他怎么会在意这些。自己的女儿居然被噩梦折磨许久,他心如刀绞。

      “莱拉,那些只是梦,梦都是假的不会发生。”奈德宽慰道。

      莱拉咬着嘴唇,缓缓吐出一句:“倘若我说那些都不是梦呢…

      奈德给她擦眼泪的动作顿住,他今天已经被莱拉反常的举动震惊太多次了。

      “爸爸,我的梦里还能看见我本不应该知道的一些事情。”

      “我能看见莱安娜姑姑躺在血床上,身边躺着一个刚出世的婴儿。”

      “我能看见在她床边的你紧紧握着她的手,她给你留下最后的话语是'答应我,奈德,答应我'。”

      “我看见玫瑰花瓣从她的手里倾泻而出,带走她最后的生机……”

      …………

      莱拉靠着自己对书和剧的记忆向奈德复述着当年“错误的春天“的一切,她巧妙地将自己的上帝视角以一种奇特的“预知能力”展现出来。与其直说自己是穿越来的,还不如赋予自己一个预言能力,这样相对不会被容易当成怪物,扔进火堆活活烧死。

      奈德觉得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比今天更震惊的时候,自己年仅十一岁的女儿身上竟背负着如此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有时候,知道的太多,的确会是一种思想累赘。

      “爸爸,相信我,妈妈是可以信赖的,告诉她琼恩的真相吧。让琼恩拥有完整的家庭,哪怕你不需要直接合法化他呢…姑姑当年只是让你好好保护他,并没有让你完全隐藏这一切啊……”莱拉扯着奈德的上衣,苦苦哀求着。

      奈德无奈。琼恩身世的真相是他十多年来从未间断的梦魇。他一直认为这件事最好永远埋藏,最深爱最亲密的人也无法宣之于口,因为真相太过沉重危险,后果是他、他的家人、乃至整个北境都无法承受的。他只能让琼恩脱离众人的视线,远离纷争平安长大即可。可他好像的确忽略了琼恩自己的情感诉求。琼恩也是人,需要家人的关怀。他也许只是需要一个正常的,温馨的家庭。

      “即使我向你母亲说了真相,那会改变什么呢,会避免你的那些梦境真实发生吗?”

      莱拉语塞,她也不知道,但她还是坚定了自己的语气回答道:“那起码可以试一试。“

      奈德看着自己的长女,她眼角哭得通红,但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执着与倔强。若是他人对他讲刚才那些话他绝对会把他们当成巫师女巫之流,但那是自己的女儿。他相信史塔克家存在着心灵上的互通,相信女儿的直觉。

      史塔克家常讲:孤狼死,群狼生。莱拉的梦境里,家族的分崩离析由琼恩的出走拉开序幕,那么他们就从此开始避免,看看能否阻止悲剧发生。

      奈德一把将女儿搂到身前,摩挲着她的肩头。莱拉的胳膊紧紧地围住他,脸像小时候一样埋在他胸口。

      “今晚我会与你母亲商讨此事。”

      莱拉心里悬着多年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放声大哭,将父亲搂得更紧。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罗柏被支架架起的左臂看起来有点滑稽,但莱拉一行人并没有取笑他。罗柏本人反倒先拿自己打趣起来:“我觉得未来会有一个剑术高手作为我手下的领主之一,我很幸运。他会成为我的左膀,右臂用我自己的就行。”言罢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朝琼恩打了个响指。琼恩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莱拉很高兴看见琼恩最近的变化。难以置信,琼恩的地位转折点是在罗柏胳膊脱臼后。父亲的确当晚就对母亲讲明了所有真相,包括琼恩的身世与莱拉的“梦境”,二人彻夜长谈。从第二天凯特琳的反应来看,她应该也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女儿。不然也不会直接冲到她房间,莱拉顶着一头压乱的头发,半梦半醒间被凯特琳拽起来抱住并失声痛哭着“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而后奈德与凯特琳把琼恩叫到房间里促膝长谈,莱拉在外面不知屋内进展如何,焦急地来回踱步等待着。出来以后的琼恩直接撞进莱拉凶猛的怀抱,她实在担心他。

      莱拉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用力地抱住他,直到琼恩将手放在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低声说:“谢谢你,表妹。”

      一切不言而喻,琼恩知道了他该知道的一切。

      “那你以后都会叫我表妹吗?”莱拉把脸埋到琼恩肩窝,声音闷闷的。

      “不,我的身世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父亲以后会逐渐告诉罗柏他们。我现在仍然是你们的私生子哥哥。”琼恩的声音温柔而平静。

      “况且…我一直都把你们当成我的亲兄弟姐妹……”

      琼恩和莱拉就这样互相拥抱着对方好久,两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消化着彼此心中汹涌的情绪。良久,莱拉松开琼恩,问道:“要去地窖看看莱安姑姑吗?”

      琼恩给她一个忧伤的微笑,让她联想到神木林里被寒风吹起的落叶,见者心碎。

      “好,这次我以她儿子的身份去看她。”

      ——————————

      布兰长到七岁时,被拉去观看奈德行刑。莱拉不理解这种诡异的风俗,美其名曰锻炼男子气概,要她说那是明摆着给孩子留心理阴影。

      男孩子们一脸严肃地离开,却是满面春风地回来。

      “姑娘们!看我们给你们带回来了什么!”罗柏还没进屋就在外面大声呼唤着,尚处变声期的音色听起来很怪异。莱拉跟他强调八百遍科学用嗓他就是不听,气得莱拉直接诅咒他十八岁以后变成公鸭嗓,没有姑娘愿意要他。

      莱拉、珊莎和艾莉亚出门迎接归来的男孩子们,惊喜地发现他们还带了几个毛茸茸的小东西,像是小狗仔。

      珊莎和艾莉亚同时发出一声喜出望外的惊叫,“好可爱的小东西啊!”珊莎迈着轻快优雅的步子走到琼恩身边,小心翼翼接过他递来的一只“小狗仔“。感谢上天,凯特琳自那时起对琼恩的态度便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真把他当亲生孩子抚养。琼恩眼瞧着不似之前那般阴湿(不是),珊莎在母亲和莱拉的双重熏陶下也慢慢变得跟琼恩亲近起来。

      “我发现了冰原狼幼崽。一共八只,我们每个人都有!”布兰怀里抱着自己的冰原狼一脸骄傲地对莱拉说,话音还没落便被艾莉亚嫌碍事一把拨开,直接兴冲冲奔向琼恩去领属于她的狼。布兰瞪着艾莉亚敢怒不敢言,谁让平时他一般都打不过艾莉亚。

      莱拉见此情景忍俊不禁。八只?那么不仅她有,席恩也可以有属于的狼了,真奇妙。莱拉嘴角的笑容就没放下来过,这算是上天的认可吗?

      她来冰火世界这么多年,虽然没混上条龙,冰原狼当然也是个很屌的陪伴啊嘿嘿嘿……

      正胡思乱想着,席恩走到她身边,往她怀里塞了一只小狼。莱拉赶紧稳稳接住,端详着属于自己的冰原狼。

      她的狼有着雾蓝色的皮毛,眼睛尚未完全睁开,但她能隐约看到小东西薄薄眼皮下金色的眸子。

      “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她属于你,给她起个好名字吧。”席恩脸上依旧挂着他那标志性的神秘笑容。莱拉注意到他的狼是灰白相间的。

      “你呢?给你的小狼起好名字了吗。”莱拉抱着自己的狼,有种在抱婴儿时期的布兰和瑞肯的错觉。

      隔壁罗柏滔滔不绝地对珊莎和艾莉亚讲着奈德半路告诉他们的养狼注意事项。这家伙现在颇有几分未来公爵的气质,就是难听的声音太让人出戏。

      “我的狼吗?”席恩低头看向自己的小狼,小东西正把下巴垫在席恩的胳膊上睡得安稳。“我准备叫他'海洋(Ocean)'。”

      莱拉会心一笑:“很好听的名字。”

      “至于我啊,我想给我的狼取名为'暮光(Twilight)',她看起来是黄昏与夜晚交织的颜色。”

      ——————————

      两年后

      莱拉讨厌等待,尤其讨厌在寒风中等待她不想见的一群人。她虽然穿的足够厚能够御寒,但裸/露在外白皙柔嫩的脸颊仍要遭受酷刑般的折磨。她可以为了罗柏琼恩他们成天待在外面,被冻伤也无所谓,就是不愿意给王室那群人浪费一点时间。

      史塔克家分崩离析的罪魁祸首,一群他妈的杀人犯。莱拉恨恨地想着,觉得再多站一会她的脸皮就会整个冻掉。

      “艾莉亚去哪里了?”

      凯特琳焦急的声音传来,莱拉本想自告奋勇去找,顺便尝试能不能避开迎宾仪式。被凯特琳一个眼神制止了。今天她必须装也得装成淑女,对得起她的身份。最终琼恩和席恩去找艾莉亚,他俩的站位被安排在罗柏和莱拉身后,比较方便。

      席恩是由于质子身份,琼恩则是因为还未正式合法化。但目前的情况来看,太早合法化的确会吸引到一些不必要的注意,反而会带来麻烦。况且现在合不合法化也无所谓,大家都当他是史塔克。外人只觉得他是个待遇还不错的私生子,没人会怀疑他的身世。奈德的初步计划是待他十七岁命名日时再正式冠其以史塔克之,未来辅佐罗柏。

      为了迎接国王,临冬城上下进行了好大一番阵仗的准备工作。莱拉觉得大部分工作都没啥意义,除了让许多东西看起来更新更漂亮以外,没有任何实质价值。

      凯特琳要求她们三个女孩子打扮地漂漂亮亮的迎接王室,以示尊重。珊莎喜不自胜,艾莉亚则活像泄了气的皮球。艾莉亚此生最讨厌梳妆打扮,这孩子从小到大像是从泥地里滚出来的,比莱拉小时候还野。(琼恩的溺爱负主要责任。

      莱拉表示无所谓,她不介意打扮自己,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看起来更漂亮呢。她平时选择散发与不施粉黛的多半原因还是喜欢睡懒觉罢了。

      今日莱拉难得在心灵手巧的珊莎的帮助下,将自己的头发盘了起来。那是一个北境特有的发型:头发的上半部分盘成漂亮的形状,下半部分随意地披散在肩上。她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雾蓝色礼服,礼服的颜色和她自己的冰原狼皮毛如出一辙。

      “暮光,帮我把斗篷拿过来。”莱拉对着镜子忙于整理自己礼服的扣子,冰原狼听话地从衣架上叼来她的斗篷送到她身边。

      莱拉整理好自己,顺手从一旁拿起狼送来的斗篷披在身上,而后欣慰地摸摸暮光额头处的毛发,冰原狼闭上眼睛发出心满意足的咕噜声。她的冰原狼已经长到她不需要弯下身子就能够到的高度了,不可思议的生物。

      “好好和你的兄弟姐妹们待着,我去应酬,不会烂醉而归的。”

      ——————————

      艾莉亚顶着个笨重的头盔哼哧带喘地终于跑回队伍,站到珊莎身边,凯特琳这才松了口气。琼恩艰难地帮艾莉亚摘下头盔,莱拉被他们俩的情形逗乐,后面的席恩见状故意捣了她一拳,喜提莱拉朝后面猛踩一脚。

      终于,莱拉敏锐地捕捉到远处来访的壮观队伍(捏嘿这辈子不是近视眼真的很爽)。马丁的描述很精准,那简直是一条由金、银和钢铁交融而成的璀璨河流,逐渐逼近临冬城,这给莱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待那车水马龙涌进城堡大门,莱拉这才看清了每位来客的长相。

      她第一个注意到的便是国王陛下。她很难不注意到——国王的体型委实过于惊人,长度和宽度都十分突出,他头顶的鹿角王冠几乎赶上她腰粗。莱拉最担心的是他□□的那气喘吁吁的战马,她觉得国王的战马起码得拿双倍工资和伙食,这特么承接的是大工程。莱拉怀疑奈德一直跟他们讲的那个无双战神劳勃和面前这位巨型宅男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实物与描述差的有些离谱了。(莱拉:能不能退货啊商家)

      直到国王翻身下马,带着像是谋杀的力气去拥抱北境守护,他的老友,与他亲切地叙旧。莱拉这才替那可怜的坐骑松了一口气,如获新生了吧伙计。

      奈德跟国王寒暄客套着,莱拉便把目光转向其他人。他第二个注意到的是王储乔弗里·拜拉席恩。我天,这辈子莱拉没见过这么拽的人。乔弗里本人遗传了母亲(和他亲爹)的容貌特点,金发碧眼,帅气非凡,年仅十四岁就已经长得和大多数成年男子一般高了。但乔弗里那牛逼哄哄的气质莱拉委实看不上,一副对临冬城的一切轻蔑鄙夷的样子。

      莱拉暗地翻个白眼,要不然我们还不欢迎你来呢,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对于乔弗里,莱拉最关注的其实是珊莎的反应,原著珊莎被这小变态害得很惨。于是莱拉从小留给珊莎灌输不要轻信男人的外表,道貌岸然其实私底下不一定是什么混蛋的观点,还列举出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改编自莱拉看过的各种狗血影视作品)。珊莎最初表示我不听我不听,莱拉便强制性念经般的给她讲。日积月累下,珊莎成功脱敏,逐渐不再沉浸在骑士与公主的童话歌谣,学着接受现实主义的洗礼。后来甚至主动找莱拉讲故事,莱拉汗颜,自己的狗血知识储备受到了极大考验。

      对不起,妹妹,我成了你的童年邪典。莱拉有时也会愧疚地想着。但这是为了救你的命啊,忍忍吧。

      乔弗里王子在用目光把临冬城从头到尾鄙视了一番后,最终把视线落在珊莎身上。显然,他对她很感兴趣。也许他觉得珊莎是这散发着老古董味道的城堡里唯一鲜活的事物。

      莱拉紧张地看着珊莎的反应,教育成果成败在此一举,妹妹你加油挺住啊!

      幸好,珊莎与乔弗里交换眼神以后,并没有露出莱拉想象中脸红心跳的表情,可以说几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莱拉猜可能是因为珊莎也注意到了乔弗里一进来便对她家吹鼻子瞪眼睛的,初步认清乔弗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感谢上天,珊莎卸下恋爱脑以后,识人还蛮准。

      乔弗里王子后面跟着弥塞拉公主和托曼王子。莱拉惊叹于弥塞拉小小年纪便展现出的精致美貌,打扮也是珠光宝气,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玩的洋娃娃。托曼则是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没啥引人注目的特点,除了那和他哥哥姐姐如出一辙的金发碧眼。

      而后她看见马车里缓缓下来一个身材高挑、举止优雅的贵妇人,莱拉不禁立马被她夺魂摄魄的美丽深深吸引住,哪怕她立刻就意识到这个女人便是她一直都不喜欢的王后,瑟曦·兰尼斯特。

      她果真如传闻中那样美丽,不,她实际的美丽甚至更甚,百倍不止。王后身上佩戴的所有的宝石与华贵的衣饰与她惊艳绝伦的容貌相比都几乎黯然失色。

      然而莱拉很快便恢复清醒,恨不得给自己一拳。想什么呢你,这个女人再怎么美得震撼人心,也是面如娇花,心似蛇蝎。

      莱拉将目光从王后身上移开,看到了另一个人,和王后一前一后宛若镜中倒影。她不会不知道这是谁,他的外貌特征实在太过明显:高大英挺,金发飘扬,拥有闪亮的碧眼与利如刀锋的笑容。他身披一身白袍,那是独属于御林铁卫的装束,银色的盔甲里隐隐透出兰尼斯特家的红色。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

      詹姆·兰尼斯特,王后的孪生兄弟,被七国上下鄙夷又忌惮的“弑君者”。

      单论气质,你确实比那个肥宅有王者风范,莱拉忖度着。她不得不承认,也许这位承诺永不娶妻的御林铁卫,是她所见过长得最英俊的成年男性。难怪他加入御林铁卫那天,半个兰尼斯特港都在哀恸不绝。也难怪自己当年看书时最喜欢他,马丁真的很会写?。

      詹姆·兰尼斯特应该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但看起来却年轻的很,莱拉觉得若是放在现代他去读硕士都不会有任何违和感。

      是因为平时脑子不用怎么动所以就不会忧愁变老么?他们习武之人通常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外加他还是出身高贵,生活优渥,根本没什么可愁的,心态忒好。

      但不是说他心底埋藏着很深的秘密吗?弑君的真相,可从他潇洒不羁的外表来看根本看不出这位仁兄心里藏了那么多事儿啊……

      莱拉结合他的外表和对原著的记忆,得出以下三种猜测:要么他是个绝佳的演员,要么他有双重人格,要么他就是单纯缺心眼。第一种概率不大。

      莱拉正心底思考着王后的弟弟到底是精神分裂还是缺心眼的问题,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兰尼斯特雄狮许久。兰尼斯特那小而珍贵的弟弟虽然个子不高,眼神却如鹰隼般敏锐。小恶魔抬眼便瞧见迎宾队伍里有个漂亮出挑的褐发少女,估计便是那传闻中的“北境之光“,这姑娘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詹姆出神。他忍俊不禁,于是伸出畸形的手指敲敲哥哥的盔甲,指着朝他们这边发呆的莱拉对他说:“看,詹姆你的女人缘南北通用啊。”詹姆不解,沿着提利昂指的方向朝莱拉看去,正好与莱拉四目相对。

      莱拉明目张胆的偷看被正主逮了个正着,直接瞳孔地震,赶忙假装抬头看看并不晴朗的天空,装作很忙的样子。

      呵,没注意你个小恶魔,你还挺会来事的你。亏我原著第二喜欢的就是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是吧。

      她觉得那二位一定在嘲笑自己的窘态,不由得红了脸。

      罗柏本来一本正经地目视前方,见状便悄悄问她:“莱拉,你的脸怎么啦?”

      莱拉胡诌个理由搪塞回去:“冻的吧,天气太冷了。”

      席恩轻快的声音又传来:“我看是春心萌动,我眼瞧着刚才弑君者朝这边看了一眼。”

      莱拉苦于公众场合自己没法动手揍他一顿,这嘴欠的海怪。

      ——————————

      奈德开始从头到尾向国王介绍起自己的孩子。

      “你一定就是罗柏了。”劳勃国王一脸赞许地看着面前的罗柏,这个以自己的名字命名的少年。“长得很像徒利,但我能从你的眼神里看得出你是一头狼。”罗柏露出谦逊的微笑,这居然会是罗柏能展现的表情,他真的是长大了。

      而后国王将目光转向下一个孩子,也就是莱拉。那一瞬间,莱拉发誓国王的反应可以用“虎躯一震”来形容。

      “莱安娜?!”劳勃国王的声音浑厚如鸣钟,在场的所有人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国王的眼神近乎贪婪地锁定在莱拉身上,他站在老友的女儿面前,疯狂地在这个十四岁的少女身上,搜寻存在于他模糊记忆里那个白月光的影子。

      像,太像了…他魂牵梦萦的人儿如今生气勃勃地站在他眼前,仿佛是上天听见他多年来的祈愿,大发慈悲网开一面让他失而复得。通过莱拉的模样,劳勃仿佛感受到了十六年前的一切,他还是那个英俊潇洒、孔武有力的风息堡公爵,即将迎娶北境最美丽的少女为妻。

      莱拉清晰地感受着来自国王陛下炽热的目光,隔着她厚重的斗篷仿佛都能烫伤她的皮肤。紧挨着她的罗柏悄悄去拉斗篷下莱拉的手,用力捏了捏。身后的琼恩也轻轻扯着她的斗篷,暗示他一直在。两个人都在给予她足够的安全感,同时板着脸观察着国王的反应。但凡有任何越轨之事,他们就会立刻带着莱拉离开现场。而莱拉当然也意识到自己此时已然成为在场所有人的焦点,更发觉到来自王后那双美丽的碧眼毫不掩饰冰冷彻骨的恨意。

      操,怕啥来啥。她在心底暗骂着,但面子工作还得做。“陛下。“莱拉礼貌地向陛下问安,行出她此生最标准的屈膝礼。今天她要谨遵母命,做标准淑女。

      劳勃眼中燃烧的火焰仍未熄灭,他沉浸在自己回忆的世界,忘记了周围的一切。他甚至伸出右手,想去触摸莱拉的脸。

      “莱安…”劳勃低声呼唤着死去爱人的名字,但他并未如愿。莱拉发觉了他的意图,及时低下头,“陛下,我是莱拉·史塔克。”看起来是为表示尊敬,实则是想避开他的触碰,顺便划清自己和姑姑的界限。劳勃那多年来被声色犬马的生活泡肿的手最终只将将擦过莱拉的褐发。

      奈德在旁目睹了一切,心情十分复杂。一些不祥的预感于心头油然而生。他希望那只是他的错觉。他的挚友永远不会背叛他,不会对自己的女儿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浩浩汤汤的来宾和迎宾队伍此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无人敢言。良久,还是劳勃自己先回过神来,垂下手长叹一口气,对奈德说:“等下带我去墓窖吧,奈德,我要聊表敬意。”而后给莱拉留下一句:“你长得很像你的姑姑,很美。”语气苦涩而温柔。

      莱拉仍谦逊地低着头,没有直视国王,以最淑女的语气回答道:“谢谢陛下,这是我的荣幸。”

      她内心os却是:大叔我求你你赶紧走吧别再让我成为众矢之的了,夹嗓子说话很难受的啊西八。

      却听王后轻蔑的话语传来:“旅途奔波许久,大家都需稍事休息,况且那么着急看死人做什么。”劳勃立刻向自己的妻子投以冰冷的目光,咆哮道:“闭嘴,蠢女人。”庞大的体型,粗重的嗓音,可谓是震慑力十足,在场众人更是大气不敢出。国王草草接见了史塔克家剩下几个孩子,而后头也不回地拉起奈德大步流星地离开,没回头看过一眼。

      高贵如王后,此时几乎无法掩饰自己的愤恨,对着国王的背影怒目而视。她的双胞胎及时地冲到她身前安抚她,静静地牵住她的手。

      在大庭广众之下都这么不留情面,私下这俩人还不知道得剑拔弩张成什么样子……莱拉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国王王后这俩人过日子纯粹就是给对方找罪受,真是一对怨侣。此处要抨击泰温把儿女当政治联姻工具人的无情,造孽啊。反观自己的爸妈,模范夫妻爱了爱了?

      所以说论原生家庭的重要性……

      王后在她兄弟的安抚下逐渐平复情绪,重新戴起那副优雅的面具。旁人并未觉得任何不妥,可能都习惯于王室这种奇特的相处方式(莱拉:6)。莱拉好奇观看了全程,毕竟她曾处上帝视角,对这俩人的不伦恋一清二楚。她觉得两人之间刚才眼神的交错碰撞完全超出了骨肉亲情的范畴(也兴许是提前知道剧情的莱拉自己加的滤镜)。她自己也有孪生哥哥,但她绝对不会和罗柏这样那样。她一想到王后和她弟弟詹姆会做的那种事,再联想到自己和罗柏,顿时觉得自己的胃似乎都被搅成一团。(莱拉:yue)

      安抚好姐姐的情绪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许只是无意中的举动,王后的孪生弟弟朝莱拉所在之处瞥来一眼。这边莱拉正看热闹不亦乐乎,一顿大脑分析,冷不丁和金发御林铁卫第二次对上视线,又被逮到的她被吓得立刻别过头看城门上飘扬的旗帜,脸颊又染上粉红。

      莱拉目前唯一的想法就是钻进地缝里再给自己两巴掌,咋就那么爱看热闹……

      最终还是凯特琳站出来解决这尴尬的局面,热情地邀请王后及其他王室成员稍作休憩,长途跋涉良久的客人们想必很需要一个舒适的热水澡,临冬城的温泉随时欢迎。

      王后在凯特琳的陪伴下昂着头高傲地离开,莱拉清楚地看见瑟曦路过自己身边时的淡淡一瞥,眼神满是轻视与不屑。她发誓她还听见了王后的一声冷笑。

      莱拉好容易没忍住翻个白眼过去。妈呀就这还当王后呢,瞧这小心眼吧啧啧啧…反正你丈夫也挺奇葩的你俩绝配锁死别祸害别人……

      其余的随行人员也都回到自己的本职工作,随王室进入临冬城大厅。但莱拉还是感受到一直都有人在进行一些关于她的窃窃私语。

      莱拉:wflbb

      ——————————

      今天估计是临冬城多年来举办的最盛大的一场晚宴,宴会的主宾是国王,多盛大都不为过。

      莱拉本就不喜此种正式场合的宴会,她喜欢家庭成员间的聚餐,不要有任何外人加入。

      然而天不遂人愿,很不幸她的座位还被安排在离国王很近的地方,紧挨着自己的父亲,与国王几步之遥。

      访客们进入时,身为主人的史塔克家几乎所有成员都需要去护送王室成员。父亲护送王后,母亲挽着国王。瑞肯和布兰携手带领着小辈队伍,罗柏牵着弥塞拉,珊莎陪着乔弗里,艾莉亚则是一脸不情愿地拉着托曼。

      至于莱拉,她特么的被特意安排出来,不用牵着任何人,只需要跟在国王身边走。国王毫不掩饰自己对这女孩的青睐,这令莱拉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干啥呀…这是要干啥呀,你是国王你怀念青春了,能不能也管管我的死活啊……莱拉有那一瞬间真的很想自己去爬那个破塔,跳下来直接摔死得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她身上,几乎把她盯穿。接下来的宴会上她还坐在离国王那么近的地方,王后的眼神仍然冷冰冰地刺进她的身体。莱拉真的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不幸中的万幸,自己的父亲还在自己身边,能帮她解了不少围。她心思全不在宴会上,美酒佳肴啊俊男美女啊啥都不在乎了,莱拉一直在想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晚。

      “莱拉,你知道吗?我本该和你父亲成为连襟,你本应叫我姑父。”劳勃嘴里呼出的酒气莱拉隔着那段距离都能清楚地闻到,她忍住捂鼻子的冲动,点头应和着。

      “你现在是十六岁吧…我失去莱安娜时,她也是十六岁……天杀的雷加,从我身边抢走了她……”劳勃泫然欲泣,右手握着的酒杯被狠狠砸在桌子上,杯中红酒几乎半数溅出。

      莱拉继续点头赔着笑,和父亲交换个无奈的眼神。大叔啊,但凡你跟我们诉衷肠的时候左手没搂着女仆捏她的屁股呢,可信度多少都能高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反正莱拉只觉得度日如年。宴会上的食物她没碰太多,她的胃口被今天这一系列b事搅的很差。国王已经喝的酩酊大醉,用洪亮的嗓门嚷着和奈德一起回忆当年勇,时不时还来个下流的笑话,震得莱拉耳膜发痛。莱拉可怜自己那严肃的父亲要忍受自己老友这些黄段子。她估摸着他们此时应该顾不上她,于是便拿起几片吐司、几个蛋糕和一壶蓝莓汁,扫视周围一圈发现大家都在碰杯喧嚣,喝的醉醺醺,貌似已经没有多少人注意这边。于是她便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推开门冲出大厅的一刹那,扑面而来的寒风给了莱拉难得的安全感,她像是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天空此时正飘着雪,落在莱拉luo/ 露在外的皮肤上后迅速被体温融化。她觉得自己重获新生,灵魂都跟着自由不少。

      宴会上炉火熊熊,众人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但她不属于那里。

      她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自己好好吃点东西,逃离今天的一切。她讨厌成为焦点,但她今天一直在成为焦点。

      莱拉来到训练场,那里她猜应该不会有任何人出没。她寻了个屋檐下坐好,掏出自己兜子里的那壶蓝莓汁放在地上,又拿出个小蛋糕,一口吞了进去。

      艹,这才是属于我莱拉·史塔克的人生,在外赏雪景,吃着刚出锅不久的小蛋糕,谁特么也别盯着我。莱拉又狠狠给自己灌了一口蓝莓汁,内心里咒骂全世界。

      莱拉身上仍穿着宴会时的礼服。温暖的大厅里它让她汗流浃背,但在呼啸的晚风里冬日野兽又大显神威。她不得不放下手里的食物,拐进训练场边的准备室里,取来她备在那里的斗篷来御寒。

      取完斗篷,她便飞奔回自己的“野餐区”。然而到终点拐角处,她和一个穿着盔甲的高大男人直接撞了个满怀。男人摇晃了一下很快便稳住平衡,莱拉这小体格可就惨了。不仅额头硬生生磕在了金属盔甲上,还不小心踩到雪,直接没站住滑倒在地。

      刚才那撞击声可够脆生,莱拉额角处传来一阵剧痛,自己的尾椎骨又惨遭暴击,当即涌出生理性的泪水,痛的只想骂人。C语言还没脱口而出,来者便先询问道:

      “史塔克小姐,您还好吗?”

      这声音莱拉并不熟悉,但哪怕是在昏暗的夜晚,隔着被泪水模糊的视野,莱拉还是能识别出来者一头亮眼金发和银色盔甲。大名鼎鼎的詹姆·兰尼斯特如今是她的肇事者。

      她很想说,我他妈一点都不好,痛死了,赶快赔偿。但她现在不是毫无顾忌的法缇丝·贝恩,而是莱拉·史塔克。她不能给史塔克家丢脸。

      “没…没事的。你好,詹姆爵士。”

      上帝啊我又撒谎了。

      詹姆出于绅士朝她伸出一只手,莱拉想都不想直接把手放上去(实在自己懒得动),便被他一把拉起来。奈何詹姆使的力气太大,差点又让莱拉撞到盔甲造成额头二次伤害。幸好詹姆多年习剑反应极快,及时用手挡在莱拉的头和盔甲之间当缓冲。

      莱拉的额头抵在詹姆的手掌。宽厚且温暖。她能感受到他的手掌上有着多年习剑留下的老茧。而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詹姆的距离有些过于近,连忙挣开詹姆的手退后两步,双颊滚烫。

      nm,今天脸红好几次都是因为他。赶快冷静下来啊混蛋!

      莱拉紧张地有些手足无措,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她最后的理智让她给詹姆行了个屈膝礼。

      詹姆听说过莱拉·史塔克的一些传闻。传说她带着北境的神之祈愿,聪慧勇敢又美貌惊人,是著名的“北境之光“。原本他对此很是不屑,觉得这称号仅仅是对瑟曦的东施效颦。今日一睹芳容,才觉得也许传言并未夸张,面前的女孩确实有着独属于北境的野性美。褐发灰眼,雪肤粉颊,脸型偏长但五官分布很协调,外加眉目凌厉,反倒给她添上生人勿近的清冷。她个子不矮,雾蓝色礼服勾勒出的曲线看得出已初具女人的轮廓。

      当然,论魅力,这尚未长成的少女较瑟曦还是稍逊一筹。

      詹姆见眼前莱拉这副不自在的样子,又想到白天她好几次盯着自己看,被抓到后又强装镇定,难得对她产生了一些兴趣。他问道:“莱拉小姐此时不应该在宴会上吗,为何出现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

      莱拉反问:“那爵士您呢,您不也应在宴会上守护国王?”

      詹姆耸耸肩:“御林铁卫不差我一个,巴利斯坦他们自会保护好国王,况且我本人也不喜欢出席晚会之类的场合。”

      “哦那我也是因为不喜欢。”莱拉迅速地回答道,言语尖锐。

      詹姆更觉得面前的女孩有点意思。刚才二人相撞,他手里拿着的两个酒壶不小心掉到地上。他欲俯身去捡,但盔甲的束缚让他的动作不大方便。莱拉用鼻子哼了一声,还是灵巧地蹲下身帮他找来酒壶,塞到他手里。

      纤细敏捷的一头小狼。詹姆心想。

      “谢谢,莱拉小姐。为何您不喜欢聚会呢?我见国王好像对您很上心,您完全称得上是宴会的女主角。”詹姆接过自己酒壶后,带着醉意语气轻快地提到,言语中似是有弦外之音。莱拉一听这话,立马凛了脸色,冷冽的眼神怒视着他。

      莱拉:混蛋我多余帮你捡起来,哪壶不开提哪壶。

      临冬城这地方沉闷无趣就像它的主人,宴会都开的不尽人意。莱拉·史塔克这性子可真不像她那古板的父亲,难得找到乐子,詹姆可得好好把握机会。

      自己的姐姐被丈夫怀念旧情人的态度气的不行,却宴会上把气撒在了他自己身上,对他的态度冷淡恶劣,所有的注意力都用在眼神刺杀史塔克家的长女。这让詹姆觉得很无奈,提利昂这个小恶魔也不知道醉倒在哪。他用寻找弟弟当借口,赶快逃出来透气,同时没忘拿上两瓶酒。

      他很少喝酒,临冬城的酒又带着一股陈年木桶的味道。要是放在平常他完全不屑啜饮一口,但目前来讲,酒精或许是他消愁的唯一办法。

      詹姆一边往喉咙里灌着酒一边漫无目的地逛,不知不觉晃悠到训练场。他本想去一旁的屋子找找有没有训练用的剑,自己好用来打发时间,还没进屋便直接跟这位从天而降的莱拉小姐撞个满怀。幸好酒壶盖子都已拧严,不然又要洒的满地都是。

      “如果您也想得到这种关注的话,我不介意跟您互换位置,爵士先生。”莱拉·史塔克反唇相讥道。真是伶牙俐齿,詹姆觉得自己的弟弟提利昂应该会很欣赏这位十六岁的少女。

      “我?我不到十七岁便已闻名维斯特洛,比你得到的关注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吗?你父亲难道没向你唾骂过,那个背誓的弑君者?”詹姆从来不是什么虑周藻密的人,借着逐渐上头的醉意更是口无遮拦。用女孩的窘境开玩笑,把自己的蔑称玩笑一样讲出来,好一个品行高尚的骑士。

      “女孩,请告诉我,我的名字是什么?”

      说来弑君者这一名号还是拜她父亲艾德·史塔克所赐呢,一头充满荣誉感的倔狼,詹姆至今忘不掉当年他那双审视与诘问的灰眼睛。

      “弑君者。”

      艾德冷冰冰地对坐在铁王座上的詹姆说,宣告着他背誓的罪孽。詹姆曾立誓守护的人,此刻正了无生气躺在他脚边,面目狰狞,死不瞑目。猩红的液体自被捅穿的后背蜿蜒而出,在地面上绽开朵朵妖冶的花。

      伊里斯再也不会有机会握紧铁王座尖锐的扶手,被上面的剑刃割到鲜血淋漓也要狂呼“把他们都烧死!”

      都他/妈下地狱吧。

      詹姆不等女孩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便自顾自地继续念叨着:“弑君者…背弃誓言的男人…没错,我就是这样的人…别总盯着我,你跟你那满是荣誉感的爹有着他妈的一模一样的眼睛。”

      “他以为他是谁?你们以为你们是谁?自己的亲人被用野火活活烧死都没能手刃仇人,又算什么英雄好汉?我是受不了那惨叫声,直接捅si那疯子…算了…奔狼又何足评价雄狮?”

      原本以为会得到她更加鄙夷的目光,本来他也不在乎,他甚至乐于看见史塔克人被他气到跳脚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出乎意料,莱拉·史塔克并没有露出与她父亲当年一样的目光。她的眼神慢慢地柔和下来,逐渐被伤感与悲戚占据。

      “很累的吧,詹姆爵士。”莱拉好像忘记了刚才他那番略显刻薄的挑衅,而是用关切的语气问道。

      “什么?”

      “独自背负真相所带来的痛苦。”莱拉神色复杂望着他,像一尊忧伤的少女神像。她早早盘好的褐色长发已经有几缕散了下来,恰逢一阵风起,吹起她颊边的碎发拂过她精致面庞,给她平添了些哀婉气质。

      “弑君的真相远不止这些吧,爵士先生。”

      该死,这女孩在说什么,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他还以为她会像她父亲一样,对他的背誓行为大发厥词,然后自己好用更刻薄的言语回击,这么做像是对艾德·史塔克的一种不道德的报复。但他没想到女孩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妈的,他好像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莱拉见他愣在原地半天不回应,自顾自坐到地上,拿起放在身边的一片吐司,递给詹姆道:“喏,要一起边聊边吃吗?”

      ?御林铁卫和一位未出阁的少女,孤男寡女,传出去对她名誉无益。詹姆本想就此转身离开,独留史塔克女孩在这寒冷的晚风中啃面包,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凑过去,在莱拉身边席地而坐,接过她递来的食物。

      这女孩的确有着奇妙的魔力。

      莱拉见詹姆接过她递过去的吐司,喜出望外,样子很可爱,转过身又美滋滋地拿来一个小蛋糕送给他。

      “买一赠一。“

      “还有,我回答您刚才的问题:您的名字叫詹姆·兰尼斯特。”

      她没叫他弑君者。多年来詹姆·兰尼斯特总跟弑君者这个称号挂钩,人们在介绍他讲述他的故事时总会在他的名字后面补上一句弑君者,一个甩不掉的后缀。高傲的他索性放任自流,仿佛生来便被命名如此。

      莱拉没有鄙夷的表情,没有冰冷的审判。她对他微笑,笑容纯真而甜美,让詹姆在这天寒地冻的北境如沐春风,那一瞬间他有点理解了那些把她奉若女神的北境人。

      提利昂,我相信你可以照顾好自己,一时半会儿应该冻不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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