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接单中（悬疑）》石中梧

4、你有新的订单一

　　“死者年龄67，女。15cm左右短发，发色花白。上身着米白纯色短袖，无内衣；下身外穿同色齐膝短裤，内为白色三角裤，脚上无鞋袜。衣着完好、整齐，无破损。上衣衣领处有糊状污渍，呈微黄色。”

　　司文灿一边说，助理苗叶在旁边观察记录。脱掉死者的衣物后，检查继续。

　　“尸斑位于尸体背侧未受压区，呈暗红色，指压不褪色。眼睑闭合，角膜透明，双侧瞳孔等大，直径2mm，双眼睑球结膜无出血点。”

　　“耳腔、鼻腔正常，口唇紫绀，牙关紧闭，口腔内无异物，口唇及口腔无损伤。”

　　“主任，死者口鼻中有呕吐物，送医抢救时，被清理干净了。”苗叶对司文灿报告了医疗记录内容。

　　司文灿点头，继续检查。体表未见明显伤痕，司文灿拿起死者的手，发现她的指甲有劈裂。仔细观察，指甲缝里有丝状纤维。用镊子夹出来，放进证物袋。

　　“咦，主任，她的左手指根怎么青了？”

　　郭英左手所有手指底部，有规则的淤青。“可能是用力抓握什么东西留下的，等下在现场物证中找找，看看有和这种伤匹配的东西吗？”

　　“明白。”

　　解剖后，司文灿发现死者的食道有轻微灼伤，估计呕吐后，胃液灼伤。胃部没有内容物，只有部分医用洗胃液体残留。

　　“小苗，死者的胃内容物从医院带回来了吗？”

　　“带回来了，已经在化验。”

　　“好”，司文灿答道，手上的动作不停，“死者的肠胃不太好，有不同程度溃疡和炎症。”

　　检查完，司文灿提取了部分组织样本，再做一个毒理性测试，今天的工作就可以结束。

　　等法医报告出炉，已经是下半夜。第二天早上，局长包超仔细翻阅法医报告后，直接吩咐将案件移交给刑侦科。

　　葛辉找到队长柳映荻时，她正在训练场上指导局里的文职人员训练。最近市里要对全市警察进行综合作战能力大考核，包括文考的政策法规知识和职业道德，武考的体能、应急、业务技能考核。

　　局长包超头疼手底下的文职人员，体能和业务里面的射击，是个大难题。为了不让分局在考核里成绩太拉垮，命令柳映荻给大家做做突击训练。

　　只见柳映荻握着枪，摆正姿势，连续射击，每发子弹都命中靶心。

　　“大家看清楚没，想要命中率高，关键姿势要对，手要稳。”

　　柳映荻一个个纠正姿势：“小久，姿势摆正，小腿绷紧。”

　　又拍了拍另一个队员的肩：“肩膀不要倾斜，腰不要塌，还是力量不过关。”

　　“柳队，有新案子。”葛辉站在场边喊道。

　　柳映荻交代大家认真练习，和葛辉一同离开。

　　“什么案子？”柳映荻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问。

　　“好像是自杀案？”

　　“有什么疑点吗？怎么转到我们这了？”柳映荻停住脚步。

　　“死者瘫痪在床，怀疑有人协助自杀，具体的你看卷宗吧！”

　　两人快步进了办公室，柳映荻仔细翻看卷宗。

　　死因一栏写着：唑吡坦过量，抢救无效死亡。

　　唑吡坦是第三代镇静催眠药，副作用比其它同类药物轻，效果好。65岁以上的患者每次只需服用1/2片，即可起效。所以一般医生不会开太多，普通人手上也不可能有太多。

　　看完后，柳映荻明白为什么会转过来了。一个瘫痪在床的老人，用大剂量处方药唑吡坦自杀，肯定有人帮助。警方现在要弄清楚的是，她是自愿自杀还是被教唆？背后帮助她的是谁？

　　“有问询记录吗？”

　　“有，在后面，是死者家属和案件第一发现人的笔录。”

　　柳映荻翻到笔录，一目十行地浏览。

　　“柳队，我看过问询视频，感觉案件第一发现人蒲赫不一般。”葛辉对柳映荻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怎么不一般？”

　　“普通人面对这种突发情况，怎么会这么冷静？面对一个濒死之人，还会花时间检查情况。还有，他记时间太精确，回答问题太缜密，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他身上有疑点，但没有动机。”柳映荻认同葛辉一部分观点，但从现有证据来看，蒲赫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

　　“先调查唑吡坦来源这条线，其他人去附近走访调查，检查垃圾桶看看有没有价值的东西。”

　　葛辉得令，出去招呼队员，分头行动。

　　清晨，白慕阳将车停进诊所车位上，关上车门，提着宠物箱和手提包走进诊所。

　　前台护士李婵看到他后，微笑着打招呼：“白医生，早上好。”又对着宠物箱打招呼：“维克，早上好。”

　　宠物箱里没有回应，白慕阳回道：“早上好，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

　　“谢谢。”李婵道谢，脸色微红地看着转身的白慕阳。

　　白慕阳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将宠物箱打开，一只漂亮修长的俄罗斯蓝猫从里面窜了出来。它非常自如地跳上白慕阳的办公桌，优雅地踱步巡视。

　　白慕阳打开电脑，查看今天的预约记录。不出意料，他的名下预约已经满员，看来今天又是一个繁忙的工作日。

　　蓝猫维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直接跳到白慕阳的肩上。这是它最喜欢的位置，没有病人时，它会趴在主人肩上。有病人时，它会配合白慕阳帮助安抚病人。

　　“维克，今天又要辛苦你了。”白慕阳用脸在猫咪身上蹭，小猫咪也用头顶了顶他。

　　白慕阳是心理医生，他的治疗手段中，宠物疗法是很重要的一环。

　　现代社会相当一部分人焦虑、抑郁、孤独等负面情绪，来自社会环境与他人的压力。这部分人与宠物相处，建立情感联系会相对容易。尤其当宠物与病人互动时，会给病人提供情感支持，减少压力，增加幸福感，以缓解各种负面情绪。

　　俄罗斯蓝猫文静温顺，但是敏感戒备心强，只对主人敞开心扉，本来不适合当疗愈病人的工作猫。但是白慕阳的维克非常特别，它除了具备普通蓝猫的性格特点，还非常愿意配合医生的工作。

　　简单来说，维克在乎主人白慕阳，也愿意帮助主人完成工作。对它来说，帮助这些病人，就是帮助主人。至于维克为什么会这么特别，谁都说不清楚，就当是猫咪的报恩。

　　白慕阳的专业素质过硬，再有蓝猫维克的加持，由他治疗痊愈的病人很多。因此在业内，口碑很好，只要对宠物疗法不过敏，很多病人都会选他。

　　营业时间一到，病人陆续上门。时间很快来到上午10点多，白慕阳接诊完一个病人，伸展一下身体，点击按钮呼叫下一位病人。

　　蒲赫推门进来，白慕阳一见是他，站起身来。“蒲赫，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怎么没提前通知我？”

　　“是有一段时间了，你那么忙，还是不打扰你了。”蒲赫在椅子上落座。

　　“我们之间不用这么见外。”白慕阳坐下，仔细观察蒲赫，问：“最近休息得不好吗？”

　　“嗯。”蒲赫会过来，就是这个原因。

　　“最近，有什么事发生吗？”白慕阳一边写病历，一边问。

　　“几天前，我接了一个遛狗的单子……”蒲赫简单讲述了事情经过，白慕阳安静地听着。

　　这个过程中，蓝猫维克跳上了蒲赫的膝盖。蒲赫对着猫咪笑了笑，轻柔地抚摸它的脊背。

　　听完事情来龙去脉，白慕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宋母进医院没抢救过来这件事，勾起了蒲赫心底的痛，刺激了他，导致抑郁症发作。

　　“除了失眠，还有其他症状吗？比如幻觉、幻听？”

　　“暂时没有。”

　　“那还不错，我给你开点药，按时服用，睡眠问题会有所改善。”白慕阳在电脑上敲下一连串药物都名字，打印出来，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蒲赫。“安非他酮每日两次、曲唑酮每晚一次、唑吡坦每晚一次。”

　　蒲赫接过，客气道：“嗯，好，谢谢白医生。”

　　“不用这么客气。周末有空吗，一起吃个饭？我好久没见奶酪了。”白慕阳接下来还有病人，否则中午直接约蒲赫吃饭。

　　“周六我有事，”蒲赫提前和宴然约好要去毛爪爪基地帮忙，“周天可以。”

　　“好，我们周天见。”

　　蒲赫和维克互动了几分钟，才离开诊室。

　　蒲赫拿着单子，在药房开了药，提着袋子走出诊所。临近中午的太阳特别烈，人一离开屋子，就能感受到热浪扑面而来。蒲赫快步坐上车，启动向毛爪爪基地驶去。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他按了一下车载接听，对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是蒲赫蒲先生吗？”

　　“我是。”

　　“您好，蒲先生，我是蓉城武侯分局的警察，您下午有空吗？”

　　“什么事？”

　　“如果有空，麻烦您来分局一趟。关于宋兰芳母亲的事，我们还有一些情况想了解一下。”

　　“好，我吃完午饭过去可以吗？”

　　“可以，非常感谢，再见。”

　　“再见。”

　　挂上电话，蒲赫心里有点不得劲。他虽然很乐意帮助警方，却又不想与案件牵扯过深。与警方接触越多，越容易让他回忆起不想回忆的事。有些东西，只能远离才能走出去。

　　纵使再多不情愿，蒲赫不得不改变计划，调转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