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接单中（悬疑）》石中梧

26、你有新的订单二

　　柳映荻和葛辉回到警局，将之前拷贝回来的监控视频调出来。几位信息科图侦组到警员，将7月13号，邓牧遥那栋楼周围的监控凡是出现钱万斋和邓牧遥身影的视频都找出来。

　　仔细翻阅后，几人发现了问题。

　　7月13日当天下午，钱万斋如他所说，出门取快递，而后在回来的电梯里，碰见一个女的。那个女戴着宽檐遮阳帽、墨镜和口罩，看见他后，主动冲他招招手。

　　“遮得这么严实，钱万斋怎么认出来她是07户主人邓牧遥？”葛辉抛出问题。

　　这种小区住户，邻居间往来不频繁，彼此不熟悉。邓牧遥虽住在07户，经常不在家，钱万斋如何在没看到脸的情况下，确定她是07户主人？

　　“还有一点很奇怪，这个女人，姑且认为她是邓牧遥，但是翻遍视频，只有她进入18楼的画面，没有她离开的画面。”

　　柳映荻没有回答，而是将视频向后拉，在某一处将画面暂停。“这是谭波？”

　　葛辉仔细辨认：“是他，旁边跟着那个小男孩，就是提供服务的人吧！”

　　“嗯，”柳映荻继续向后拉，暂停，指着画面中戴着鸭舌帽，和谭波一起拖着箱子走进电梯，看不清脸的男人问：“认识他吗？”

　　葛辉凑近，仔细观察，并让旁边同事将画面处理得清晰一点，片刻后，摇头：“不认识。”

　　“把刚才那个女人走路的视频和这个男人走路姿势做个对比。”柳映荻对图侦警员说。

　　小警员麻利将两段视频截出来，并排放在屏幕上，葛辉恍然大悟：“柳队，你的意思是这两人是同一个人？”

　　“内八字，走路摇摆像鸭步，脖颈前倾，高低肩，左侧高于右侧。两人都有这些问题，你觉得同一栋楼，身体仪态步伐身高相似，不是同一个人的概率有多少？”

　　“这个女人是男扮女装？”葛辉之前受限于性别，没朝这个方向想。

　　“那更说不通了，如果他不是邓牧遥，钱万斋为什么能认出他是07号住户？”

　　柳映荻摇头：“不知道，这需要问问他本人。但是当务之急，我们需要弄清楚这个男人的身份，你要不要猜猜，他是谁？”

　　葛辉低头思考，突然想到一个人：“邓征杰！”他熟悉邓牧遥，能自由进出她家。

　　柳映荻点头。

　　葛辉兴奋道：“邓征杰7月13号，从谭波那点了服务。后来洪队长扫黄，他从谭波的窝点逃跑摔伤。之后就是他莫名其妙袭警入狱，谭波死亡，他失踪。”

　　“他的袭警不是莫名其妙，而是害怕谭波扛不住警方压力，瞒不住真相，临时决定进去灭口。”柳映荻猜测道。

　　“这个邓征杰真是艺高人胆大，蓉城这么多监狱，他怎么确定自己会和谭波关在一个地方？万一他把自己折腾进去，被分开关，不就错失除掉人的机会？”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监狱里罪犯间都有一个关系网，哪怕在不同监狱，他们总会想到办法下手。但是这个关系网只有进去，才能动用。”柳映荻无奈道。

　　华国对于犯人监管比较严格，即使如此，犯人间犯罪的关系网依旧存在。这些埋藏在暗处的交易，很难彻底根除。

　　葛辉明白，再完美的制度与监管，都需要人去执行。只要有人执行，必然有漏洞可钻。

　　不过这些都可以放一边，现在关键问题，邓征杰逃哪了？

　　两人陷入沉默。

　　“滴铃铃……”柳映荻手机响了。

　　接起来，那边传来洪景的声音：“小柳，你过来一下，有新发现。”

　　柳映荻和葛辉赶到洪景办公室。□□案与碎尸案已经并案，鉴于案情重大，局长包超亲自牵头，从警局各部门抽调精英来查这个案子。

　　这件案子缘起于洪景负责的□□案，他自己被调来参与后续调查，主要负责搞清受害人身份。

　　“我们已经搞清楚绝大部分受害人的身份。”洪景一看到柳映荻，便通报了这个大消息。

　　洪景调查发现，□□案里，成年女性工作者，基本上都是以招工名义被骗来；未成年则是小时候被拐来，放在一个地方寄养，稍大一点，就被带出来接待特殊需要的客人。

　　按这个思路，7位未成年死者，都可能是拐来的，对比国家失踪儿童DNA数据库，匹配上了五人的身份信息，有两个女孩没有找到信息。五位死者均在3-5岁之间走失，多年来家长一直在寻找，相应报失卷宗洪景已经调出。

　　“没匹配上的，有可能家属未将DNA数据上传至数据库。更黑暗点，这两人是被父母卖掉，因此没有相关报警记录。”洪景的话，让在场警员不寒而栗。

　　干这行的，每天面对形形色色的案件，从来不吝用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洪景的猜测，仍旧让人难以接受。

　　洪景注意到大家的表情，指着户籍档案上的地址说：“为了跨越生存困境，一切伦理道德法制法规，都可以被无情践踏。”

　　这些孩子的家庭都在贫困偏远地区，估计那两位没找到身份的也不例外。每日为生存精疲力尽，需要吃饭的钱，卖掉孩子，还是力气小干不了多少活的女孩，一点不奇怪。

　　现在不是纠结现实残酷的时候，柳映荻更关心有没有更多线索，让她抓住罪犯。她接着问：“其他成年受害者的身份也查清了？”

　　“嗯，从全国失踪人口报案里找到信息，相关亲人与受害者DNA比对结果已经出炉。”洪景说着，拿出一大堆材料：“不少受害人失踪时间比较早，卷宗都是纸质的。当地公安局旧案电子化做得比较慢，你只能一页页自己动手翻。不过当地警局新增近期询问家属口供，这些你可以在电脑上看。”

　　柳映荻看着厚厚的卷宗，深感压力山大。

　　“对了，”洪景抽出一份，递给柳映荻，“这个人很有特点，如果抓住邓征杰，她可能是审讯的突破口。”

　　柳映荻带着葛辉，抱着一大堆卷宗，回到刑侦大队办公室。正值中午，队员们都在吃饭。等大家吃完，柳映荻一人分几份卷宗，开始研究。

　　大部分失踪案年代久远，有价值的线索很少。不过连看好几份，柳映荻还是发现一些有用的信息。

　　绝大部分受害者，来自经济欠发达的偏远地区。只有案件发生时间距现在较近的，受害人出身会好一些。

　　大部分案件都提到，在受害人失踪前，村里或镇里都出现了一群外地人。这些外地人流动到乡镇，兜售小商品。

　　那个年代，交通没有现在便利，物资流通也不顺畅。小地方对商品兜售小贩，往往非常欢迎。

　　柳映荻找了一张地图，在办公室中间的黑板上铺开，将案件发生地标出来。这些案件散落全国，但是有几个省数量明显高于其他省。这张做满标记的地图上，有一块地方很有意思。在案件发生最高的四省中央，有一块0案发的省，它在这些省里显得非常鹤立鸡群。而这块地方，就是川省。

　　“咦？这群人为什么不在川省作案？难道是咱们前辈工作太出色，把罪犯们震慑住了？”嘴最快的齐宇开玩笑道。

　　“我觉得有两种可能性。”认真看完手上卷宗的陆峰突然开口，在场的警察都看向他，等待下文。

　　陆峰没有因为众人的视线，慌乱局促，而是侃侃而谈：“第一种可能，川省是这伙人的大本营，他们故意避开，以防万一有人被抓，警方直接摸到老窝将他们一锅端。第二种可能，川省发生过，但案件数量少，并且无人报案。”

　　齐宇兴奋地搂住陆峰的脖子，夸赞：“疯子，你什么时候，背着队友学习了？偷偷进步不道德。”疯子是齐宇给陆峰起的外号，但是全警局只有他一个人喊。陆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将齐宇从身上撕下来。

　　“前一个可能性比较大，后一个可能性不是没有。”葛辉评价道。

　　“哈哈哈哈，葛队，你说了好大一句废话。”齐宇直接嘲笑。

　　“如果受害者们和邓征杰、谭波手下的失足人员，都是这个团伙弄来的，那么前一种可能性是最大的。这群人绑架、拐卖的人口数量不小，如果在川省，很容易被警察盯上。分散在全国，结合当时的办案条件，警方很难将这些案件联系起来，被盯上的风险就小多了。”一直站在地图前的柳映荻发话，她似乎渐渐看出这伙人的路径走势。

　　“我能不能做如下推测，”葛辉接过柳映荻的话头说道，“有一个组织，专门在全国各地，绑架拐卖妇女儿童。然后这些人被带到川省，在谭波手下做皮肉生意？”

　　“从现在掌握的信息看，被拐的人，有三条路。”陆峰接着葛辉的话分析：“品相不好的，直接卖掉；品相中等的，放到谭波经营的店从事□□易；品相上乘的，送往邓牧遥的美容院，负责公关有身份的人。而我们发现死亡的受害人，则是在这么多年里，不服从和调教失败的人，被当成垃圾处理掉。”

　　“背后的情况，可能没那么简单。”柳映荻看向葛辉：“你想想，如果只是做权色生意，人是他们手中的资源，哪怕不听话，可以调教或者卖掉，榨干剩余价值。如果直接弄死，就是极大的浪费。这些人，一定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

　　越往深查，这件案子的谜团越多。嫌疑人的下落不明，案件里出现过的相关人士，钱万斋、宋照、邓牧遥身上都有说不通的地方。柳映荻感觉，这件案子缺乏一块最关键的拼图。

　　这时，刑侦队办公室大门被人敲响，洪景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漂亮女生。

　　刑侦大队所有雄性生物，都瞪大眼睛，看向洪景身后的美女。

　　洪景带来的，正是匆忙从公司跑出来报案的彭雪。

　　彭雪被齐齐射来的视线吓得一激灵，连连往洪景身后躲。洪景高胖的身材，把彭雪遮个干净，办公室的警员遗憾地收回目光。

　　“洪队，这位美女是您的千金？”齐宇热情地打听。

　　洪景简直没眼看局里这些年轻警员，冷哼道：“我要是能有这么漂亮的女儿，你们别想见到她。”

　　齐宇小声嘀咕：“我就说基因突变不可能这么大。”

　　洪景懒得理会碎嘴子齐宇，声音洪亮地说：“你们态度放端正点，这位是报案人，和我们在查的案子有关系。”而后，对柳映荻说：“小柳，她带了一份重要证据，我们去你的办公室谈。”

　　“这边请。”柳映荻带着人离开。

　　几个小时后，从办公室出来的柳映荻，匆匆跑进局长包超办公室。接下来几天，包超陆续见了不少领导，并布署任务，给柳映荻批了跨省外勤的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