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接单中（悬疑）》石中梧

2、你有新的订单一

　　今天是个好天气，蒲赫带好东西，准备出门。临出门前，奶酪哼哼唧唧跑过来撒娇。

　　“我很快就回来。”蒲赫弯腰低头对奶酪说。

　　奶酪站起来，伸出前爪，扒在主人身上。蒲赫无奈地托起奶酪的爪子，一人一狗像跳舞一样，在玄关转了一圈。

　　“好了，乖乖的。”蒲赫放下狗爪，温柔摸摸狗头，背着包出门。

　　客户的小区离蒲赫的家不算太远，开车半个小时。到了目的地，蒲赫下车，走进小区。

　　这是一个老式小区，看着绿化带里枝繁叶茂的树木，目测至少有二、三十年。这种老式小区的楼房没有电梯，不过楼层一般不超过7层。客户住在一楼，有前后两个门。后门对着院子，前门在楼道里。

　　蒲赫走带密码的前门，他先在门口用酒精喷雾给自己消毒，才打开门进去。

　　一进去，蒲赫便皱起眉头。屋子里门窗紧闭，光线昏暗。仔细一看，客厅里陈设非常凌乱，旁边的屋子门都关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那种味道是常年不开窗户的腐朽霉味与不打理宠物的臭味混合。

　　看这个家庭的状况，蒲赫觉得，实在不适合养宠物。不过客户形形色色，不了解具体情况，就不要武断下结论。先找找今天要带出去打疫苗、散步的狗再说，他记得客户说，小狗住在阳台。

　　一般情况，有人进门，听到动静的小狗都会很热情地迎上来。这家的狗没动静，不知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毛头，毛头……”蒲赫呼唤着小狗的名字。

　　沙发底下传来动静，蒲赫俯下身，看见一只白色长毛的小狗从沙发底下钻了出来。

　　蒲赫立刻蹲下，伸出手，放在小狗的鼻子下面，让它熟悉自己的气味。嘴上叫着小狗的名字，安抚道：“毛头，不要怕。”

　　也许是蒲赫非常有亲和力，加上身上有奶酪的味道，毛头判定他不会伤害自己，便稍微改变态度，靠得更近，并热情地摇了摇尾巴。

　　毛头是一只白色北京犬，就是大家俗称的京巴犬、哈巴狗、狮子狗。这是华国非常古老的犬种，唐代的时候就有人饲养。以前只供宫廷贵族饲养，一代一代的养成了北京犬骄傲的性格。

　　它们喜欢被人关注，如果主人对别的东西关注超过它，它们会嫉妒。不过现代北京犬，经过科学的训练，这个问题基本解决。它们很亲近人类，热情勇敢忠诚，是非常好的赏玩陪伴犬。

　　眼前这只与应该与家人无异的北京犬，状况不太好。本该雪白顺滑的长毛，既沾满脏污毫无光泽，还有不少打结。打结严重的地方，皮肤已经红肿脱毛。这个样子，与客户发来的照片千差万别。

　　要不是蒲赫再三核对地址，还以为找错狗了。看到毛头这个状态，蒲赫心中给这个客户打了个大叉。不过先照顾小可怜，其他事之后再说。

　　陪着毛头玩了一会儿，一人一狗已经亲近很多。狗吃饭睡觉的地方在靠近后门的阳台，蒲赫先打扫干净这片区域，给毛头的饭盆添上食物，给水盆加满水。

　　小家伙似乎许久没进食，一副饿慌的样子，风卷残云般瞬间吃光了饭盆的东西。小狗养成这样，还不如一开始不要养。蒲赫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拿起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给客户发了过去。

　　手机收到消息时，宋兰芳刚处理好一份文件。点开微信，看到发信息的头像，她才想起今天约了一个遛狗师去爸妈家遛狗。

　　点开信息，她发现对方给自己发了好几张照片。放大来看，宋兰芳察觉到不对劲。看图片背景，确实是爸妈家，这狗好像是毛头，但是怎么成这样了？自己不过几天没去家里，狗就成这样了？

　　“宋姐，你看毛头的样子，我带它打完针，顺便治疗一下？”宋兰芳看到对方发来的信息。

　　毛头是母亲的狗，已经养了13年，母亲很喜欢它，宋兰芳对它也有感情，视为家人。否则不会在家里忙不过来时，叫遛狗师上门。

　　“好，麻烦你先送去洗个澡，再打针治疗一下，我把费用转给你。”

　　蒲赫看到对面比较爽快，心里稍感安慰，至少这个人很在乎小狗。

　　转完红包的宋兰芳心中还是感觉不对劲。她回想起前几次去父母家，好像都没看到毛头。但是狗的饭盆玩具等一应物品都在，她以为毛头不知躲哪玩了。加上她当时的注意力都放在瘫痪在床，病情日益严重的母亲身上，对狗的事没多想。

　　现在仔细一想，蒲赫发来的照片背景里，家里看起来很乱。宋兰芳想想心里就来气了，估计是请的保姆偷懒。

　　两年前，宋兰芳的母亲突发中风，在医院抢救了十几个小时，才救回来。人是救回来了，可是也瘫了，只剩一条胳膊能动，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人贴身照顾。

　　为了帮助母亲恢复一些行动力，宋兰芳带着她到处看医生，中医西医都试了，效果有限。最后只保留了一个父母小区附近的，会扎浮针的王大夫，给母亲扎针。虽然不能让母亲恢复行动力，但会让长期卧床肌肉萎缩的母亲舒服一些。宋兰芳专门买了几个疗程，请对方定期上门扎针。这几天，那位王大夫出门学习了，没上门。

　　宋兰芳有工作，家里还有孩子，不可能一直照顾老人。父亲年纪也大了，时间长了，照顾母亲自然也力不从心。因此，宋兰芳雇了一个保姆给父亲搭把手，自己一有空也会去父母家帮忙。

　　雇的保姆每天只需要打扫卫生、做做饭，协助父亲帮母亲翻翻身。遛狗的事根本不需要她做，一般是父亲用轮椅推着母亲出门散步，毛头就跟在旁边，顺便就遛了，不用专门花时间。

　　最近父亲出门几天，保姆要单独照顾母亲。毛头该打疫苗了，宋兰芳知道对方忙不过来，才约遛狗师上门。没想到，家里的卫生和狗成这样了。

　　关掉微信，宋兰芳翻出保姆的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来。

　　宋兰芳听到对面背景音很嘈杂，问道：“喂，刘姐，你在哪？”

　　“哦，我在回去的路上。”那边略带慌乱地回道。

　　宋兰芳看了一眼时间，这个点才回去做午饭，好像有点晚。果然父亲不在家，保姆就偷懒了。“好，今天下班后，我会过去，麻烦你多准备一份晚饭。”

　　“诶诶，好的，一定，一定。”对面连连答应。

　　刘凤丽挂了电话，身旁的朋友问道：“你要回去给老太太做饭？”

　　“不用，”刘凤丽满不在乎地回道，“晚上回去再喂，少吃一顿，饿不死，我们继续逛街。”

　　朋友见她态度果断，也不多事，两人继续逛街。

　　一路上，刘凤丽给朋友吐槽雇主家，说老太太是个累赘，连老头子都嫌弃。家里就一个独生女，工作很忙，也还孝顺。就是命苦，丈夫出轨不要她，自己带着孩子。家里压力那么大，还非要养只狗在身边，闲的。

　　蒲赫带着毛头，到了综合宠物医院。这里既可以给狗洗澡美容，也能治病打疫苗。医院的护士看到毛头，还以为是蒲赫在街上捡的流浪狗。当他表明是客户的狗时，护士愤懑又无奈。

　　在宠物医院工作，比这种更恶劣的事都见多了。猫狗一生病就扔掉的，或者养了几天觉得很麻烦，直接遗弃，更有甚者以虐待小动物为乐的。虽然不知道这只北京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至少主人愿意花钱治疗，希望以后它能被善待。

　　毛头身上的结很难梳开，美容师只得将打死结的毛发剪掉，洗干净后，将毛拉顺后，再做一个修剪。毛头全程非常配合，乖乖地在水槽里洗澡，吹毛拉毛修剪时也很配合。

　　一套流程下来的毛头，已经焕然一新，妥妥香香白白的小公主。在这期间，抽空吃完午饭回来的蒲赫，正好撞上医生要给毛头打针。

　　没想到之前一直温顺的小家伙，此刻狂躁不止。疯狂挣扎着，不让医生护士碰自己。见到蒲赫，毛头立刻委屈地冲进他的怀里，汪汪地大声告状。

　　“毛头，你要打了针，才会健健康康，才能出门散步。”蒲赫耐心地对它解释劝说。最后，毛头只得呜咽着，不情不愿地挨了一针。

　　结束后，蒲赫付完款，向医生护士道谢。毛头还记仇，完全不理会医生护士。蒲赫无奈地拍了拍它的头，抱着它离开。

　　回到毛头家的小区时，毛头一路吸引了不少狗友。现在大家喜欢养一些网红狗，养北京犬的人越来越少。今天大家发现，这个狗颜值也很高。眼睛又大又圆，雪白的长毛柔软蓬松，小短腿跑起来，远远看着像一颗滚动的雪球。

　　毛头似乎感觉到自己成为众人的焦点，非常高兴，走路从奔跑变为踱步，力图让自己更优雅。牵着绳子的蒲赫注意到这个变化，不由得露出微笑。

　　他对着毛头打趣道：“毛头，走得这么慢，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我不想再加班了。”

　　毛头回看蒲赫，汪汪了两声，表示自己听懂了，加快脚步朝家去。

　　牵着狗进入客户家门，里面和他们离开时一样，还是那么凌乱。不知为何，蒲赫却感觉家里比上午更加死寂。他抬手看了一眼表，已经下午三点多，解开狗绳，将毛头放进去，他就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毛头突然冲着紧闭房门的卧室狂吠。发现蒲赫准备离开，毛头立刻跑到门边，咬住他的鞋带，往屋子里拉。

　　毛头异常的行为，让蒲赫停住了脚步。毛头对着他又叫了几声，又咬住他的鞋带，把人往卧室带。

　　“难道家里进贼了？”蒲赫心中猜想。他顺手拿起门边的雨伞，当防身工具，一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卧室门一打开，毛头便冲了进去，狂吠不止。等了几十秒，蒲赫没听到其他动静，探头一看，一股酸腐之味直冲天灵盖。蒲赫立刻屏住呼吸，再定睛一看，才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

　　他立刻走上前，发现床上的老太太脸周围的被子上，有大滩呕吐物，呈潮式呼吸。他伸手摸了摸脉搏，细而速，又在对方胳膊上捏了捏，肌肉弛缓，生命危在旦夕。他立刻拿出手机，拨打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