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
办完了奶奶的丧事，李玉就回石城加紧筹备公司的事。本来说好奶奶丧事办完找小梅商量公司的事，可妈妈说现在有孝在身，不能去别人家，李玉就只好打电话和小梅说好，公司做艺术面点的小麦用小梅家的。
一天李玉到一家面馆吃饭。刚坐下，抬头找服务员的时候，就看到前面有个小伙子面前两大碗面，正吃得热火朝天呢，因为后背朝向李玉，所以看不到脸，但他的吃相吸引了李玉，这人肯定是饿坏了，不然不会只顾低头吃，而且还很快。
李玉点好了面正等待的空，就听那小伙儿问：“老板，有辣椒吗？”同时朝后面望了一下，李玉看了个侧脸，声音却很好听，很有磁性让人听着好舒服。
再看他的脸，圆圆的，有着小麦色的皮肤，一头柔软的黑色头发，有一小绺搭在前额，最令李玉惊奇的是这人自带笑脸，不笑也像在笑，笑的时候眼睛弯成了月牙，李玉被他的脸吸引住了。
说话的时间小伙子把两碗面干光了，付账的时候，他问老板：“你知道玉兰大街怎么走吗？”
未待老板回答，李玉抢先说话：“好巧啊，我也要去那里，我的面就快吃完了，我带你去。”
小伙子一听有人引路放下心来，等李玉吃完。
路上小伙说自己叫李青，从外省过来投奔亲戚的，想在石城找个事做。李玉又问李青以前是做什么的？李青说在朋友饭店帮过忙。
不知不觉就到了玉兰大街，临分别李玉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了李青，说自己的公司正需要人手，请李青考虑一下。
公司招了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女孩负责接待兼做一些杂事。男孩跑业务。开业日期就定在九月九日，寓意为长长久久，希望公司能长久兴旺。
九月九日开业这天，鞭炮声声震天响，过后门前留下了一大片红红的炮纸，郝运专门留下等李玉开业后第二天才回部队，徐苑，默白，四中的几个同事，街坊邻居都来凑个热闹。李玉看着这景象，知道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心里默默安排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离传统节日八月十五还有二十天，李玉要赶在节前宣传，争取在节日时一炮打响。在石城晚报上刊登了一块豆腐块大的广告，印着为中秋节设计的成品，系列成品有明月夜，家乡的月亮，我在他乡等，李玉自觉艺术性观赏性和食用性都是很好的，可以说是史无前列的，艺术性的中式面点还是首创的。展厅里看的人多，却没人下订单，报纸上的广告也没起到什么作用，李玉陷入焦急郁闷中。
这天上午李玉召集公司几个人开会，集思广益大家一起开拓思路。最后一致认为可能是宣传不够，现在虽然生活好了，却还没有认识到这方面的消费需求，最后李玉决定先向大酒店推销，或者合作都可以。
人马都撒出去了，大家一天都在外面跑，下班前回公司碰头。到了约定的时间，李玉一看到他们个个拖着疲惫的身体，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结果了。
出师不利，是没做好准备，还是市场不认可？李玉现在才知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得有多大的勇气。到了晚上，李玉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脑子里越想越乱，索性坐起来不睡了。
她有个毛病，有什么烦心的事就拿起画笔，画画是她让自己平静的唯一办法。李玉支好画架，随手几笔，画布上出现了王永刚的轮廓，李玉画好了眼睛，自言自语地说：“永刚，你的小女孩在努力地长大，你看到了吗？可是，我好难啊！”
李玉专心地画着，这时已是深夜，外面昏黄的路灯发着幽幽的光，街上寂静无声。当完成了王永刚脸上最后一笔，李玉拿着画笔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她太累了，身心俱疲，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朦胧中，写字台前站了一个人，他伸出手想抚摸李玉，但怎么也触摸不到，他想抱抱她，给她温暖和力量，可是也办不到，于是他大声说出三个字－功勋路。李玉一下子醒了，这个梦太真切了，嘴里喊了一声：“功勋路？”是谁在梦里说的，是一个模糊的身影，李玉睁开眼，又马上闭上，想确认那个身影是谁，但只是徒劳罢了。
早晨李玉醒来，脑中仍然记着功勋路三个字，但其实她不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难道那里有什么秘密吗？这也勾起了李玉的好奇心。
李玉最爱吃的早餐就是油条或糖饼再加一碗豆浆，油条自不必说，这是北方大多数人的早餐，而糖饼，是一块油饼，一面再贴上薄薄的一层加了红糖的油饼，这一面炸出来颜色深红，吃起来又甜又香。豆浆装在暖瓶里保温，回家就不用热了，直接倒到杯子里喝。
李玉美美地吃完早餐，就出门去寻宝了，到底看看功勋路有什么奇遇。
初秋的风是凉爽的，就是醉汉被这秋风一吹，恐怕也得清醒三分，路边树的叶子已是深绿色，早上的行人有的已经穿上外套，李玉做公交车去功勋路。功勋路是石城解放后规划城市道路时起的名。功勋路原名叫槐杨路，在解放石城时，这里的战斗最激烈，持续时间也最长。解放后这里变成了解放军军区的驻地。
李玉在功勋路下了车，这条路很长，所以就漫无目的的走着，东张西望的，刚回过头，猛地眼前站着一个高个子军官，帽檐下露出的头发有些灰白，但身姿挺拔。
“郝叔叔，”李玉一眼就认出站在面前的军人，郝运和他爸爸长得太像了。李玉曾经和王永刚去过他家一次，正好郝运爸爸在家，所以给李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郝运爸爸就在军区任职，这儿离他家也不远，想不到在这儿遇到。
“郝叔叔，真没想到在这遇见你。”李玉赶忙说道。
“我出差刚回来，坐车太久了，剩这几步路活动活动腿脚。”郝叔叔解释。
“听郝运说你出来自己干了，今儿我刚好没事，我倒想听听你的想法。”郝叔叔是个热情的老头。
“好的，向叔叔汇报。”李玉学着军人说话。
二人进了一间小饭馆，现在不是吃饭时间，所以没有客人，很安静。
李玉把自己的规划和现在的困难都向郝叔叔说了，“我正不知怎么突破呢，就遇到叔叔了。”
李玉看着郝叔叔，突然灵机一动，：“叔叔，我有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求您给指点。”
“哦，说说看。”郝叔叔来了精神。
“马上就中秋节了，我想向部队赠送一批产品，专门设计一批，就以军民鱼水情为主题，比如十五的月亮，边关的你，守卫边关守卫家等等，这样部队士兵的节日多了新意，也为我打开知名度。叔叔，你觉得怎么样？”李玉怀着忐忑的心情期待着郝叔叔的回答。
她看见郝叔叔赞许的神情就知道答案了。
“可是，郝叔叔，我不知道该和哪个部门的人联络。”李玉求助地眼神出卖了她的小心思。
“你不是认识你郝叔叔吗？”看着叔叔自信的眼神，李玉觉得今天的功勋路简直太美了。
“我跟后勤的张处长谈谈，到时候他会跟你联络。具体的宣传可以找晚报的记者，你只管作出好东西来。”郝叔叔竖起大拇指。
“太谢谢您了，郝叔叔，我今天是来对了，遇到贵人了。”李玉可没敢提梦的事。
回到家里，李玉着手设计赠送部队的产品，这两年歌曲《十五的月亮》风靡全国，以这个为主题的产品肯定会让人一下子就能接受，既有军旅的主题，又切合中秋佳节月圆人团圆的主题。越是家人团圆的时刻，但是为了祖国的安宁，为了千千万万个家庭的团圆，总有那么一部分人守卫着边关，他们的家人在团圆之日望着月亮，思念着亲人，月亮承载着一家人的团圆梦。
李玉创作的《十五的月亮》系列产品，除了军旅题材，也有部分纯粹的团圆系列。馅料部分有传统的豆蓉蛋黄，黑芝麻，还有一款新颖的彩虹桥，用不同颜色的蔬菜汁和面，排列成彩虹的样子，每种颜色的面之间加入一层甜甜的粉料，粉料用花生磨成粉再加入红糖熟面粉拌均匀，外表就做成简单的圆形，在这个生胚上右上角是明月当空照，左下边是年轻的军人向着对面的妻子的方向敬礼，右下边是妻子手捧月饼送向军人的方向，圆饼的边缘再加些绿草和麦穗。大饼的馅料是红红的心形的豆蓉，中间是油润的蛋黄。表面的人形是最难做的，多亏李玉有画画的功底，为方便制作，李玉拿来易拉罐，用剪子剪成小条，再弯曲成想要的形状，做成各种各样的模具。用模具成型后，放到圆饼上，李玉再做最后的加工，让人物变得栩栩如生。创业之初，资金紧张，能利用废弃物做的就不用花钱去做了，李玉对自己这点很是满意。
成品出来后李玉打电话给郝叔叔。
郝叔叔不在，是郝运妈妈接的，这个事情郝运妈妈也听说了，李玉说下午要送些月饼过来，郝运妈妈爽快答应了。
李玉并没见过郝运的妈妈，那次去郝运家妈妈正好不在，不过从电话里能听出郝运妈妈是个和蔼的人。
李玉骑上自行车出发了，后座上用箱子装着刚刚做好的月饼。从这里出发去功勋路，骑车大约得四十分钟。李玉特别喜欢门前的这条路，路两边种着槐树，虽然现在已经过了开花的季节，但她对它的喜爱一点也没有减少。
老家也有很多的槐树，李玉家院子里就有一颗，它的叶子不算大，但仍然枝繁叶茂，院子里因为有了它，就有了勃勃生机。每年的五月，那就是它最漂亮的时候，在繁茂的叶子中，一串串白色的花开在树上，满院子都是甜甜的味道，这花不仅好看，还好吃。
李玉想吃的时候，就央求叔叔爬树摘槐花。撸槐花的爽快也是难忘的，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拿住中间的梗，右手也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花的两边，不用多大的劲儿，右手从上往下一撸，串上的槐花就散落在簸箕上，李玉妈妈就把槐花放在玉米面里，加水再放点盐搅成面糊，这种面糊不能太稀，也不能太稠，然后把锅烧热，锅底放点油，用铲子将油往上面撩，使锅底均匀的沾上油，然后把槐花面糊倒进锅里摊匀，大约一公分厚，盖上锅盖小火闷一会儿，香甜的烀饼就熟了。出锅的时候拿铲子先沿着锅边铲一圈，再逐渐的铲到锅底，动作要慢，以便出锅还是个整体，像个小锅一样放在案板上，切成小块。底部是焦黄松脆的，上面渲软，这块烀饼混合着玉米和槐花的香甜。在那个并不富裕的年代，没什么零食，槐花烀饼是李玉最爱吃的。
李玉来到郝运家门前，敲门，门打开了，一位中年妇女出现在门口，她中等个儿，穿着绿军装，一双和蔼的眼睛分外让人难忘。
“阿姨好！我是李玉。”
“你好，快请进。”郝运妈妈热情得和李玉打招呼。
李玉抱着箱子随着郝运妈妈进到客厅，把箱子放到地上。
她站起来环顾屋子四周，墙上挂着很多照片，应该是郝运爸爸工作的合影，也有一个郝运的单人照，胸前带着大红花，一看就是刚入伍时照的。靠墙的是一组棕色的皮沙发，茶几和桌子都是深红色的。
郝运妈妈把一杯茶放到李玉前边的茶几上。就和李玉聊起了家常，又问起公司的情况，李玉一五一十地回答。
“阿姨，我刚开始做，哪里需要改进，您可得给我提宝贵的意见啊。”
李玉从箱子里拿出那块”十五的月亮“，给阿姨看。
“哎呀，真漂亮！你们年轻人，有思想，有干劲，你还很有胆识呢！”
“谢谢阿姨鼓励！我就先回去了。”李玉辞别了郝运妈妈，一路哼着歌往回骑。
晚上就接到郝叔叔电话，称赞李玉做的月饼好吃好看，说明天张处长会和她联系。
这是公司成立以来李玉最高兴的一天，不光白天干，晚上睡觉还想着公司的事，尤其前期事事不顺，一直打不开局面。李玉曾经无数次问自己，是不是我已经没办法了，是不是我得放弃了，可是我不甘心，我心中那个小女孩刚刚站起来，还没来得及奔跑，还没有看到黎明的曙光，更没有看到满天的彩霞，无论如何，咬着牙也要坚持。李玉又想起奶奶那句话“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她也想到了梦中王永刚的指引，一想到这些，李玉就不允许自己倒下。
第二天如约等来了后勤部张处长的电话，电话中两人敲定了具体的时间，数量，样式。张处长说到时候举行个仪式，还请来了石城晚报的记者，李玉激动不已。
接下来就投入了紧张的准备工作，原料，人力，调配。这是鲜食，又不能提前做好，所以各方面都得准备得当。
因为李玉所做的花式月饼虽然是发面的，但并不像馒头那样宣软，含水量低，口感扎实，嚼劲十足，在凉爽的天气中常温可以保存五六天没问题，她做过实验，所以心中有数。在八月十三和十四两天全部做完。特别做了一个最大尺寸的留待仪式上交接。
赠送仪式定于农历八月十五上午九点，在军区大院举行。为此部队特地制作了一条红色的大横幅，书写热烈欢迎九九食品公司赠送中秋圆饼。
八月十四晚上，李玉拿出上学时的旅行箱，打开尘封已久的木盒子，那件粉红色的连衣裙就在最上面，李玉轻柔地伸手进去，慢慢地捧出来，那神态仿佛是怕惊扰了在这沉睡的精灵。裙子的下面是她和王永刚的合照，李玉端详着照片，像是在对照片上的人说，你看到的，我心里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了，她已经由一个小树苗长成了木棉树，真正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了一起，你放心吧。
为送这批赠品，李玉租了一辆小货车，预计八点出发，二十分钟就能到达军区。她和助理提前到达军区，看到院里已经布置好，李玉跟张处长打过招呼后，等待着货车的到来，时间已经到了八点二十，但还没看到车来，李玉有点着急问助理，助理说早晨还跟师傅确认过，都准备好了。
眼看着到了八点半，李玉焦急地向大门口张望，车在半路上是无法联系上的，不知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除了等待别无他法。时针一秒一秒的过去，助理已经跑到了大门口。
八点四十，货车终于出现在了门口，李玉长舒了一口气。货车停在了李玉的身边，师傅下车急忙解释，说车在路上熄了火，几个人弄了半天才打着火。李玉摆摆手，示意师傅别说了，指挥几个人把月饼摆在桌子上，最大的一个放在中间，两边各摆了四个，造型各异，花红叶绿，人物栩栩如生。这时记者们开始拍照，各个角度，整体的局部的。
李玉这边去了五个人，部队这边除了张处长几个领导外，还有一排士兵站在一旁。
主持人宣布仪式正式开始，首先由张处长讲话，他讲了军民关系的重要性，并且感谢李玉公司为促进军民鱼水情做出的努力。
李玉简短地说了几句。“军人是百姓心中的英雄，有你们才有了我们安宁的生活。在这中秋团圆的日子，你们驻守部队，不能与家人团聚，我们九九公司只是尽了自己微薄的力量，不足挂齿。希望大家过一个温暖的中秋。”
接着她手捧最大的“十五的月亮”，移送给张处长，两人各拿住两边，记者咔咔地拍照，最后张处长接过去，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仪式很简短，就在主持人宣布结束的时候，李玉被一束强光晃了一下眼睛，她眯起眼睛，顺着光的方向，恍惚间看到一个绿色的身影，随着光线消失在尽头，李玉呆呆地望着那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
第二天的石城日报刊登了一篇文章，“军民共谱鱼水情，圆圆的月饼暖人心”，并且登出了张处长和李玉手捧“十五的月亮”的照片。
通过这次的捐赠活动，李玉公司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公司的小伙子和姑娘们也全部撒出去，跑酒店，进饭店，在居民区做宣传，生意开始有了起色。
第一批成品，销往酒店。直接向酒店推销受阻，酒店经理最后妥协，答应可以试销。但是销量小。李玉又开发了一批儿童小动物图案的小馒头，渐渐地有了销量。
传统的春节就快到了，李玉开始设计“繁花”系列面点，春节是中国人民传统的节日，人们把来年的希望寄托在这个节日里，希望来年五谷丰登，全家和和美美，顺顺利利。“繁花”预示着美好的生活像这娇艳的花朵，盛开在你我的心中，甜蜜在人们的希望里。
“繁花”系列不仅有为酒店设计的大型的团圆饼，也有为家庭设计的馒头大小的面点，表面装饰着各种花朵，价格比普通馒头略贵。
李玉的生活忙碌而充实，看着“繁花”系列，就觉得好像自己的生活，从原来的跌跌撞撞，到现在的稳扎稳打，自己的心里也由那个茫然四顾的小女孩，到了现在踏踏实实的忙碌的身影。她知道，她的人生不仅仅是她自己的，还有王永刚的那一份，欢乐是双倍的，而痛苦也是有人分担的。再也没有了彷徨，心里是笃定的，这棵木棉树已经长大，枝头上有了火红的木棉花。
腊月二十九，李玉去了王永刚的家里看望二老，他的父母把李玉当成了亲闺女，拉着手问寒问暖。自从王永刚牺牲后，李玉就把二老当成了亲人，时不时地去看望。
除夕这天晚上，李玉邀请郝运的父母，徐苑全家，三家一起过年。李玉对郝运一家心存感激，郝运在部队不能回来，三家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
李玉的父母从早晨就开始准备，家里太小，就把地点定在了李玉的公司，门上红红的对联真是喜庆，外边放好了长长的鞭炮，同样是用红纸包着的。屋里是满桌的佳肴，柜子上放满了糖果瓜子花生。
等到人都到齐，大家坐到了饭桌前，郝运的父亲拨通了电话，在电话接通的一刹那，郝运的声音传了过来，“过年好！”桌前的人们异口同声的说，“过年好！”屋外的鞭炮此起彼伏，响彻天空。空中的烟花竟相怒放，来年一定是个红红火火的好年景！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