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聪明反被聪明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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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蔚霖用眼神示意江夏沉住气，随后淡定从容地走进了小房间，在见到陈北望的那一刻，不卑不亢地一拱手：
“陈大人。”
陈北望眯着眼，由上到下地打量了他一番，随后瞄了眼身边的椅子，示意说：“蔚霖啊，坐。”
他听话地坐过去，腰身挺得笔直。
“蔚霖啊……”
这个拉长音的讲话方式，简直和公司上级训话时的状态如出一辙，也是这样搞人心态。
“陈大人，您有什么指示？”李蔚霖严肃认真地问。
“之前误会你是我的不对，千万别多心。”
“当然不会，龙涎香丢失，大家都很着急。”
李蔚霖表面平静无波，心里却在骂街。
“你理解便好。”陈北望点点头，看起来很是欣慰，“我也是不得已。”
“我理解。”李蔚霖微笑着说。
陈北望凝视着他，半晌才缓缓问道：“四殿下可好？”
李蔚霖说：“很好。”
“那天之后，四殿下有没有说些什么？……”说到这里，陈北望忽然顿了顿，“就是市舶司的事。”
“没有，”李蔚霖摇了摇头，“四殿下只是来看望我家老太太的。”
言下之意就是四殿下对市舶司的事情没有兴趣。
陈北望长吁口气，似乎放下了心：“那便好，那便好，不过……”
说到这里，那人忽然缓缓起身踱起步来，李蔚霖的视线跟随着对方的脚步，心想这家伙又想憋什么坏。
“龙涎香的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李蔚霖撇了撇嘴，暗暗吐槽憋半天怎么憋出这么一句没味儿的话？
“看得出来。”他回应道。
话音刚落，只见陈北望往窗外瞟了一眼，与此同时，李蔚霖注意到外面的孟凡看似工作，实际上全部注意力都在这个房间。
随即，陈北望关上了门窗，随后坐回原处，压低声音语带无奈地说：“你看到了吧？我现在就是这样的处境。”
李蔚霖装傻道：“陈大人，我不太明白……”
陈北望皱起眉：“你是个聪明人，我知道你是能看懂的。”
“您是指……隔墙有耳？”
“正是，”陈北望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所谓的‘耳’，你可知是何人？”
“不知。”
李蔚霖说完，就从陈北望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怒气。
此人引导半天，只为了让他自己说出孟凡是刘家的眼线，不过他并没有让对方如愿，理由是他要试探这位陈大人对刘家的敌意到底有多深。
如果敌意不深，那见他故意装傻，就肯定不会继续说下去，可假如敌意已经到了一定程度，陈北望一定会忍不住揭露孟凡的背景。
“你就不奇怪，那天夜里为什么会见到孟凡？”
李蔚霖思索片刻，道：“您这么说，确实有点奇怪，我对他一直很尊敬的，搞不懂为什么要诬陷我。”
引导到这一步，陈北望大概率是准备图穷匕见了。
“密室的事，是孟凡告诉你的吧？”
李蔚霖闻言心中暗笑，果然按耐不住了。
“……这……”他佯装犹豫不决，眼睛到处游移。
陈北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有压力，若信得过我就将实情告知。我可以跟你交个心，你当晚在市舶司的事，也是孟凡通知的我。”
李蔚霖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面露不解，略带气愤地说：“孟兄为何要这样做？难道把我当成了竞争对手？”
“你怎么好似得了离魂症一般，”陈北望已经快被他似真似假的装傻充愣气炸了，“那孟凡如此猖狂，背后定有人撑腰。”
李蔚霖恍然大悟：“您是说……”
“不错，”对方长吁一口气，“就是曲水刘家，无论是龙涎香丢失，还是你在密室中见到的东西，全都是刘家的手笔。”
李蔚霖心想：‘霍，这是把自己全撇干净了。’
不过他即便这样想，表面还是装出大惊失色的模样：“原来如此啊！可是，这么个密室摆在市舶司，无论如何，您也是逃脱不了干系的啊。”
“的确如此，”陈北望看起来有些焦虑，“这便是我叫你来的缘由，如今四殿下在梅州，还和贤弟你的关系如此亲近。我只想，若过几日内务局的人来了，还请四殿下帮我美言几句。”
李蔚霖听得出来，这人是怕到时候上面来人刘家把他推出去顶锅：“恕我直言，陈大人，您为何不将龙涎香登帐，这样就算内务局的人来了也查不出什么，您和扶桑使节的关系也不错，不会把您卖出去的。”
陈北望的表情瞬间变得相当复杂，嘴唇嗫嚅着半晌没有开口。
只见那人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才终于缓缓说道：“不是我不想登帐……蔚霖，你是不是觉得那密室与我有关？”
‘难道不是吗？’李蔚霖抿了抿唇。
“陈大人，这不是我觉不觉得的问题，是内务局怎么想的问题，”李蔚霖语重心长地说，“如果跟您没有关系，那就如实登账，相信内务局的人也不可能查得那么仔细。”
“蔚霖啊，你想得实在太过单纯，”陈北望说道，“龙涎香出现在市舶司密室，而那孟凡又将密室之所在告知于你，其中关联，应该不需要我再明说了吧？”
李蔚霖咬着下唇，佯装焦虑地搓着手指：“我……其实也是想过的，这确实不像巧合。”
“所以这一切都与孟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陈北望说道。
“那不是更应该登帐了吗？”李蔚霖不解的问。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陈北望急得快坐不住了，“这箱龙涎香是孟凡偷出来嫁祸给你的，目的就是让你我决裂，好让我将你送入梅州大牢，若不是四殿下保你，此时的你就是第二个江安。”
“可是既然已经送还给扶桑人，就算之前出过事，现在重新走个手续也不是不可以啊。”
或许觉得他实在过于愚蠢，陈北望终于还是直言道：“那箱龙涎香，并没有还给扶桑人。”
李蔚霖心道这些家伙好大的胆子，连四殿下的话都不听了。
“为什么？”李蔚霖讶异地问。
“自然是曲水刘家从中作梗。”陈北望的语气已经不再各种铺垫润色，相当的直言不讳。
李蔚霖不解地问：“可这对他们也没有好处啊。”
“怎么没有好处？能够控制我们，便是好处。”
‘只是你，没有们。’李蔚霖心想。
“那龙涎香现在肯定在刘家手上了。”
陈北望叹了口气，算是承认了他的猜测。
“那这……恐怕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李蔚霖无奈地说。
没想到，陈北望紧接着却说：“或许还有机会。”
“哦？”李蔚霖十分讶异，“还有机会？”
“不错，”陈北望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意，“今晚我在晴翠楼定了桌酒席，已经请了织造大人。正好你今天来了，那就同我一起演出戏，让刘织造认为我们已经听从了刘家的调遣，只要能将龙涎香归还，到时候就不怕再受刘家的挟制了。”
“酒席？”李蔚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陈大人，我前几天刚拒绝了刘家小姐的婚事，这么快就跟家主吃饭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陈北望相当惊讶：“竟有此事？”
“是啊……”李蔚霖为难地说，“不是我不想去……只是……”
“无妨，”只见陈北望长吁口气，“刘大人倒也不是那小气之人，只要让他相信咱们已经听话归入刘家麾下便好。”
李蔚霖是真的不想去，他毕竟势单力薄，就算陈北望没有别的心思，他昨晚已经和刘家管家彻底撕破脸，就算演得再真，恐怕也没什么用了。
“可是……”
“这样，到时候你不必多说话，只要附和我便好。”陈北望正起颜色允诺道。
“陈大人，我……”
“好了，”陈北望忽然打断了他，“你先去工作，到时候我会亲自安排车马，咱们一道去晴翠楼。”
李蔚霖眼看对方心意已决，便满怀心事地出了门，刚走出没几步，就发现周围多了不少“关注”，他走到哪儿视线就跟到哪儿，好像唯恐他跑掉。
“蔚霖哥……”江夏迎了上来，小声对他说，“有点不对劲……”
“嗯，今天不该来。”李蔚霖唾骂自己又低估了陈北望这帮家伙的恶意。
“发生什么事了？”江夏追问。
李蔚霖回答：“陈大人今晚要请刘家家主，让我去作陪。”
“鸿门宴啊？”江夏皱起眉，“他怎么预知你今天会过来？”
李蔚霖思考了一下，突然想起刚才有个人被陈北望叫进房间里，随后忙不迭地离开，看来对方已经料到他还会来市舶司。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他苦笑地想。
“要不……？”江夏挥挥拳头示意道。
“还不能撕破脸。”李蔚霖连忙阻止。
“现在还没撕破脸？这脸皮厚结实的啊！”江夏翻了个白眼。
李蔚霖抿了抿嘴：“呵呵。”
“要不我先出去给四爷和知府大人报个信儿？”
“四哥不在梅州，”李蔚霖说，“我爹那边要应付蒋侍郎，恐怕也抽不开身。”
“那也得让他们知道你的去向，放心，我去去就回。”
江夏说罢就朝市舶司大门走去。
然而，随后发生的事却令李蔚霖的心为之一沉。
几名市舶司官差忽然出现挡住了门口，只听江夏大声斥道：“为何拦我？”
其中一名官差站出来，机械地回答：“今日为市舶司查账日，任何人等，一律只进不出。”
作者有话说第46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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