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杀了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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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
好痛...浑身都好痛...就像是整个身体被碾过一般，稍稍动一下全部筋骨就连着一起痛。
叶书桉皱着眉缩起身体试图减轻一些身上各处传来的痛感，不止是无法忍受的疼痛，此刻还被阵阵刺骨的寒意包围着，下意识伸手去找被子手指却突然伸进了湿冷的杂草里，冰凉的水滴立即缠绕在皮肤上，不适的感觉使她瞬间清醒了些。
沉重的疲惫感压着眼皮，好不容易缓缓睁开眼却发现还是一片黑暗，静静适应了一会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床上而似乎是在一个隧道里，后背抵着坚硬冰冷的铁轨，勉力撑起身体环顾四周，但这条隧道压根望不到头，往前往后望去除了无尽延伸的黑暗什么都没有。
隧道里阴冷气息很重，像是连下几天的雨放晴后也没得到充足的日晒，露珠和雨水蓄在一起，水汽紧紧包裹着杂草、石壁和铁轨，触之可及的地方全能摸到一手水珠。
身上只有一条单薄的白色睡裙，有风吹来也无法从裹紧的衣料中汲取暖意，鞋子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光脚踩在湿润的泥土与杂草上的感受不算太好，叶书桉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达这里的，但她大概知道自己的路通往何方。
并非毫无提示，墙上有歪斜且巨大的用深红色钉子钉成的箭头指引方向，身上的痛感和冷意也提醒着一件事，她应该还活着。
这里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可比起还活着的喜悦叶书桉则满脑子只想着逃离，所以她想都没想的转头朝相反的地方走去。
蜿蜒的、无法望到尽头的无边黑暗，唯一能做的只有一直扶着墙壁往前走，脚下踩到什么已经无法辨认和思考，不知这样佝偻着身体、拖沓着步子像被病痛缠身的老年人走了多久之后叶书桉很突然地想起付美心的话，不自觉直起了背，在被阴冷空气浸透的漫长隧道里只有靠握紧拳头才能勉强使直起的身体不发抖的那么厉害，她绷直着身体，定定望着什么都没有的前方，短暂的几秒时间中没有下定什么决心，只是很想妈妈。
身体总是会遵循下意识的反应，叶书桉开始跑起来，不管不顾地狂奔着，用着她所能用的最大的力气，做到她能坚持的极限，不管会磕到铁轨还是撞到什么，跌倒还是受伤她通通都不在乎，她只要跑出去，离开这里，无论怎样都好。
或许是真的有奇迹发生，渐渐的叶书桉真的看到了一缕光照射进来，紧接着随着步伐的加快她看见了更多的光，身体也被暖烘烘的温度包裹了起来，垂吊着绿色藤蔓散发着金色光圈的出口就在几步之远，简直就像童话故事的温暖结局，一切都预兆着她真的要逃离这个地方了。
几乎要屏息的激动心情积聚在胸腔，无法呼吸却也格外欣喜，大跨步式地跳过最后的障碍物，还没来及收回步子就被从旁边蹿出来的一团黑色物体吓到紧急刹车，定神看去才发现是一只猫咪，此刻正毫无悔意的优雅蹲坐着舔舐爪子。
过度运动带来的急促的呼吸还未止息，叶书桉环顾着四周，是那片熟悉的树林，但就这树木分布的紧密程度来看，是没有小路的，正想着该从哪走，腿边忽地传来柔软的触感，低头看去原来是那只小猫在用头蹭自己。
蹲下身手刚触到猫咪的脑袋就听到一阵“喀拉喀拉”的响动，紧接着便是一句没什么感情的命令。
“过来。”
挨到猫咪毛发的指尖立即收回，抬眼望去的瞬间只觉得已经逐渐忘记的疲惫和疼痛又卷土重来一般，收紧手指想要站起身，腿却因刚才的跑步开始发软，努力了几次才手脚并用颇为狼狈地爬起来。
隐尘与平日有些不同，除了明显增长的如同十几岁少年的身高之外，这次他的背后还拖着一对庞大的黑色翅膀，这对翅膀羽翼丰满，颜色黑得发亮，就是与他纤细的身材相比有些大的夸张，尾端部分已经拖到地上了，想必应当是个沉重的负担。
“我不是朝反方向走的吗？”叶书桉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冷声质问道：“为什么还会遇见你？”
“你没必要在我这撒气。”隐尘蹲下身接住朝他跑来的小猫，抱住小猫轻柔地摸了几下才继续开口：“我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更何况，你也没有走错路哦。”
叶书桉顺着隐尘的视线看过去，隧道墙壁被光照射的地方还是有些模糊，不过那箭头的方向是朝着这边的事实是再清楚不过了。
一时间只有重重的无奈和无力，叶书桉惊愕了一瞬转而低头笑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隐尘眼神扫过叶书桉那不知被血迹还是泥土覆盖的小腿和裙边，转过身淡淡道：“跟我来吧。”
喀拉喀拉的声音再度响起，循着动静找去，才发现那响声来自隐尘的脚腕，有两条黑色的锁链在白色长袍下若隐若现，尽管被袍子和翅膀盖住了大半可还是能看出那单单组成锁扣的一根铁就几乎跟两个手指一样粗，想要看这锁链的开端来自于哪则是只能看到应该是行使着牵引职责一般来自他们要去的尽头。
像是察觉到视线，隐尘轻声开口解释，“这里是个圆圈，你走不出去，我同样也无法离开。”
“啊，或者说，就算你走出去了，我也还在这里。”
“不过，像你这样这么逃避这里的还真少见。”没等叶书桉发表什么评价，隐尘话锋一转就又换了个话题。
叶书桉冷笑一声，压根不想接他的话题，“你是想说像我这么倒霉的少见吧？”
“的确少见，但不是没有，当然，我说的不是倒霉，而是像你一样执着的想要改变什么却又不断失败的人。”
拖着沉重的枷锁，隐尘倒是一点不觉有负担的样子，脚步轻快地拐过一个路口，“到了。”
他稍稍让开了些距离，示意叶书桉先进去。
熟悉的纯白色房间，与上次相比除了没了那些纸条之外无任何改变，只不过看待的心情已经不同，叶书桉只觉得这里十分令人厌恶。
隐尘稍稍撩起袍子坐下，脚腕上的锁链已消失不见，他伸手扶了扶面具静默了会才出声。
虚假的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以我们见面的次数来看我想我们应该算得上熟人。”
叶书桉抱着手俯视他，“在我看来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隐尘低下头笑了一会，复又仰头定定对上叶书桉的眼神，“要我告诉你如何离开这个轨道么？”
隐尘话里的情绪意味不明，叶书桉无法判断对错，只回望着他不做回答。
“很简单。”隐尘抬手手心里便幻化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在指尖转了一圈以尖锐端对着叶书桉，“找到下一个替死鬼。”
“他会变成主角。”
叶书桉当然明白隐尘的意思，纵使自己道德水平再低，害人之心暂时还是没有的，而且这种提议从隐尘这个所谓的引路者嘴里说出来实在荒谬，忍不住讽刺道：“你穿的倒是神圣，嘴里的建议可是真够血腥的。”
“我不是人也不是神，我只是被放置在这里的物品，所做的只有遵循规矩，若是违反规矩也会受到惩罚，所以不要向我要求什么更不必祈求什么，得不到结果，你只能相信自己。”
隐尘有些答非所问，末了又忽然问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带刺的话立即涌上喉头，叶书桉张了张口，干裂的嘴皮随之被扯起，激起点点疼痛和铁锈味，她垂下眼睫，动作很轻地跪坐在隐尘面前，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见我妈妈。”
隐尘目光在叶书桉垂落的头发上停留了几秒，语气如常地继续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快点开始吧。”
选择的物品在隐尘手心里只幻化了一半就被叶书桉打断，她倾身用自己的手心压在隐尘的手上，一字一句且坚定地，“我不想选择了。”
隐尘没继续动作，微微偏头似乎饶有兴趣地透过面具看她的表情，笑着问了句：“为什么呢？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改变命运，难得哦。”
叶书桉迎上那双有着白色眼睫的细长眼睛，“因为我原本就不需要，我不需要靠选择改变我的命运，更何况，我的每次选择看似是在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实际上不过是在安排好的路里面进行选择，而这里面没有一条是我想走的路，所以我不想选也不会再选了。”
“这样吗？”
隐尘垂下头似乎在思考，他今天沉默的次数格外多，几秒钟后才抬头，仍是带着笑意的声音，“可以。”
他弯着眼睛盯着叶书桉看，然后说：“杀了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叶书桉感到手心传来冰凉的触感，接着就是被用力握住将自己往前带去。
瞬间伏在隐尘身上的时候，那把由自己攥着的匕首也正好借力刺了进去，不偏不倚正好在心脏的位置。
事情发生的太快，叶书桉吓了一跳，慌忙想起身却又被死死抓住手腕使她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她稍稍撑起身体，有些怒意地看那被捅了一刀却连呼吸都没紊乱的人，提高音量质问：“你在耍我吗？”
“违反规则总需要原因。”隐尘重重呼出一口气，“这不就是理由么？”
感到手腕上的力气松了些，叶书桉用力挣开桎梏坐起身，抓起裙摆用力擦掉手上的血渍，转而瞪着隐尘，笃定地，“你是不会死的吧？”
“不会。”隐尘抬手利落地拔掉那把匕首，有大股的血涌出来，他毫无感觉般地将匕首丢到一边，淡淡地，“但是会痛。”
叶书桉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反正不会死不就好了。”说完余光扫到他因动作露出来的手臂，那白的有些诡异的皮肤上布满了长长短短的血痕，看伤痕的形状和皮开肉绽的状态像是鞭子造成的痕迹，乍一看很是触目惊心。
隐尘顺着她的目光抬起手像是欣赏一般转动着胳膊自己看了会，自顾自地轻声道：“是惩罚哦。”
“什么惩罚？”
“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以前也有过一次，这次是因为那提示，本来以为会受到很严重的惩罚可是没有，现在倒是明白了为什么。”
叶书桉听不懂他云里雾里的话，敛起眉，“什么意思，是因为我看到的那张纸条吗？”
隐尘撑起身体，手抚上胸口处，把玩着垂下的编发，漫不经心地回答：“是，但是如你所见，即使我告诉了你也并没有造成什么变化，你还是去救他了不是吗？”
“有些命运，无论折返几次，都不会改变，不是神的指引，也不是没有选择，而是因为你们永远都不会改变的选择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杀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