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小哑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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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槐清缓慢地眨了眨眼睛，他看起来很疲惫，眼里有不少红血丝，眼下乌青明显，这会听到叶书桉的话也迟钝地停了几秒才应，问了句，“吃早饭了吗？”
叶书桉摇了摇头，竟也没觉得他这句话问的莫名，只回答道：“能给我瓶水吗，好渴。”
许槐清低头在袋子里翻了一下，手指触了触瓶身又缩了回去，抬头看了一眼她，“我再去买一瓶。”
“这瓶给我就好了，一会我会还你的。”叶书桉有点不解，心想许槐清难道过的真的很窘迫。
许槐清表情没什么变化，摇了摇头，“不是，是水太凉了，喝了会不舒服。”
叶书桉听了这话，笑着向他伸出了手，“刚好，我只喝冰水。”说着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眼角，“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不，还是过会再喝吧。”许槐清仍旧拒绝，起身将水瓶握到了手中，试图用体温捂热些。
叶书桉也没坚持，晃了晃身边的秋千，“你一会没事了吧？坐会，我有事跟你说。”
许槐清依言坐下，坐姿很是板正，似乎有些局促紧张，应了一句，“已经下班了，现在没有事了。”
叶书桉从兜里抓出那把树叶，这些树叶已经完全变得枯黄，攥在手里稍微使劲点就险些变成碎屑，她将其递给许槐清，“如果我说这些树叶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你信吗？”
许槐清伸手拿过一片，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同，如实地回复道：“这些树叶和这里的没什么不同。”
“奥，那你的意思是不信。”叶书桉的话语听不出喜怒，反手将那捧叶子撒在面前的草地上，“看来你还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之前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信呢。”
许槐清低下头，声音小了些，“如果你说，我就会相信。”
叶书桉似是完全没听到，自顾自地继续，“其实我们之间相不相信并不重要，信任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而我们的关系之所以坚固是有更重要的东西维系。”
“比如，你我的生命。”
“生死利益，还能有什么比这牢固？所以我会救你，因为我要活下去。”
许槐清听着，表情变得有些难堪，勉强扯了扯嘴角，拧开瓶盖将水递了过去，“可以喝了。”
叶书桉接过仰头喝了几口水，感觉从早上起床心里一直存在的焦躁平复了些，继续开口，“昨天，我看见了那个女人，确切地说，是那位预备杀人凶手。”
“你仔细想想，你身边真的没有这种人吗？现在已经四月底了，如果真的有人与你有仇，这只剩一个多月的时间，又怎么结下那么深的仇恨？”
许槐清皱起眉，“除了打工的地方和姥姥，我没有长期联系的人。”
“打工的地方...”叶书桉细细思考，那里鱼龙混杂，确实可能什么人都有，她想到这点了点头，“行，那就先从那里开始，总之，要先知道她是谁。”
“你一周哪几天去？”
“周一、周三、周五，周六是夜班。”
叶书桉没和许槐清多聊就回了家，回家之后没补觉，而是先做起了作业，马上要二模了，而两周前的一模她十分努力也没能拿回第一，考了第三，其实第三照样能考上南沧，但她就是不服气，记忆而已，又不是智商问题，凭什么因为这个不能继续考第一。
最起码，杀人凶手的事没头绪，题目她还是能解出来的。
晚上临睡前叶书桉回复杨沫喻消息时随手点开朋友圈划了一下，忽地看到了李温月发的朋友圈，两张图片，一张拍的是两张电影票，另一张是她的自拍，身后人的侧脸再熟悉不过，是周洲衍，照片上他正低着头玩手机。
叶书桉放大照片看了一眼周洲衍拿手机的手，纱布应该是换过，就是包的手法太粗糙，不过看来他有把医嘱听进去。
这么想着，叶书桉点掉图片接着往下划了几下，看着看着脑子里猛地闪过点片段，她又快速划了回去，点开那张电影票的照片。
这电影，是周洲衍很喜欢的电影，自从听说要重映从上学期就一直念叨着要去看，而叶书桉也在软磨硬泡之下答应了要陪他去看，上一次，也的确陪他去了，但因为前一天熬夜复习在看电影时睡着了，什么情节也没记住。
叶书桉想起下午那好几个未接电话，当时她把手机静音在做题，看到时回过去就无人应答了，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她点开周洲衍的对话框，敲打了几下又删除，一方面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愧疚，另一方面又觉得没有这么严重，因为她没有去周洲衍照样找了别人一起，不过无论如何，确实是自己爽约在先，敲敲打打几下发了句诚意略显不足的解释。
【忘记了，下次找不到我可以给我妈打电话。】
做错了事首先要做的不是道歉，而是给出更好的解决方案，叶书桉本人自创的人生哲言之一。
第二天清早到学校时叶书桉第一时间去找了李温月，准备问一下KTV的事，这天气热起来了，她打扮的愈发漂亮了，脖颈、耳垂、手腕都戴上了各式各样的华丽首饰，漂亮的人自然也是赏心悦目的，叶书桉也不自觉多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
“我想去那里打工，不需要工资所以也不做太难的工作，一周三到四次，我已经看好了，就是进门前台的位置，我想去那里，你有办法吗？”
李温月刷睫毛的手顿了顿，十分不解，“你怎么想去那里？体验生活？可你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吗？”
叶书桉目光落在她的耳钻上，半真半假地，“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去看许槐清。”
李温月其实也猜到了一些，毕竟和那地方唯一有联系的只有许槐清了，她点点头，“一会我打电话问一下，应该没问题。”
“谢了。”
叶书桉随口道了个谢就要走，刚转身就差点撞到刚走过来的周洲衍身上，刚往后退了两步想绕开他又被拽着手腕拉了回去。
周洲衍面色不满，抱怨道：“叶书桉，你早上怎么不等我。”
“我很忙，而且我是来学校读书的，不是少爷的伴读。”
叶书桉挣开周洲衍的手，快步往班里走，马上到早自习的点了，她得复习一下要默写的课文，但周洲衍显然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在她耳边不停念叨。
“那你得陪我再去看一次电影吧，之前明明答应过的。”
“你不是看过一遍了？我对那个电影不感兴趣。”
“不一样啊，如果你陪我去的话，我再看一百遍都无所谓。”
叶书桉放慢脚步，略微思考了一下，“那就二模之后，五一休息的时候。”
“说好了？”周洲衍立马被哄开心了，绕到她面前，眼巴巴地想要再次得到确认，“这次可不能忘记了？”
周洲衍说话的时候稍微弯了点腰以便和叶书桉平视，叶书桉突然注意到了什么，微眯起眼睛，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微微用力使他的脸侧过去，目光凝在他耳垂处的透明耳钻。
初中的时候叶书桉迷恋上了僵尸电影，偶然间看了千机变，当时也算有段少女怀春的时期，觉得里面的陈冠希很帅，后来被周洲衍知道了他就学着那个角色打了耳洞，戴上了一小颗耳钻。
不过叶书桉对于陈冠希的喜欢只持续了两周，但周洲衍这耳钻则是一直戴到了现在，所以这样式形状她记得很清楚，也就总算知道为什么刚刚和李温月说话时有熟悉的感觉了，原来这两人的耳饰是一模一样的。
思及此，叶书桉收回手，并没有多问，毕竟她从来搞不清楚这两个人的关系，与其思考这些不如多呼吸一下活着的空气。
李温月办事效率倒是快，下午放学之前已经搞定了，说是只需要当个花瓶在那坐着就好了，无聊时也可以做些简单的开卡和开包厢之类的工作，不做也行，因为前台不止一个人。
放学时，叶书桉给付美心发了个信息报备，说最近要去杨沫喻家学习，这个借口也沿用到了摆脱周洲衍这一环节之上，不过有杨沫喻打掩护倒也是成功瞒过去了。
快走到KTV的时候，叶书桉将校服外套脱下来换上了早上带的一件黑色连帽外套，穿好之后又从兜里摸出了个口罩和一副之前逛街的时候9块9买的黑框眼镜，这一通装扮，说不上完美伪装，起码一眼看不出她是哪个学校的，再加上KTV昏暗的灯光更辨不清面貌。
叶书桉这么伪装有两个原因，一是来这个KTV她们学校还有各个学校的学生很多，不想再被学校里的人认出来议论，尤其是不能让周洲衍知道；二是，若是这杀人凶手真的在这些客人之中，还不确定她是否已经清楚自己和许槐清的底细，虽然还不清楚动机和目的，但适当的伪装比完全暴露在这人之下好些。
托李温月的福，叶书桉入职的很顺利，也可以说，没人在意她，过来说明来意之后有人教了她简单的操作便不再理会她，几个人聚集在前台的另一边叽叽喳喳的聊天。
叶书桉边照着刚才店员教的熟悉了几下电脑边听着他们聊天，本来觉得有些吵闹想戴上耳机，抬头却忽然看见了面熟的人走进来，是李言明赵格那帮人。
李言明一进门就丢了张会员卡过来，“大包，四个小时。”
叶书桉没抬头，接过那张会员卡，两下便操作好，递回去的时候李言明也没发觉地接了过去，向那几个店员打了个招呼，问道：“那个哑巴在吗？”
一个店员笑嘻嘻地接话，“在啊，刚去给302送果盘去了，可不能欺负人家啊，这可是上班时间。”
李言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你让他把酒送来。”
李言明一行人走了之后，叶书桉装作一个环节不会找了个店员帮忙，然后在他操作时故作随意地问了句，“刚才那个男生说的哑巴是谁啊？”
这店员倒是热心，一问一股脑地全说了，“是咱们这一个店员，许什么清的，就是那个重点高中清江一中的，长得倒是招小姑娘喜欢，但是总是闷不吭声的，我们之前叫他一起玩也没来过，说什么要回家写作业。”
“虽然我没上过高中，但是这没成年都来这打工了，还这么努力学习有什么用啊，还不如趁年轻多赚点钱，现在这世道学习可没用钱才是最有用的，你说是不是？”
叶书桉默默合起桌上的练习册，赞同地点点头，“我就是学不进习才来这打工的，反正每天回家也没事做不如顺便赚点钱。”
男店员露出赞许的目光，“你看你就很聪明，要是那小子有你这想法，他说不准能拉不少富婆呢。”
叶书桉“哦”了一声，心里有些惊喜，面上不显，继续跟他套关系，“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之前有不少常客对这小子感兴趣呢，虽然咱这是正经地方不整那些黑色还是灰色交易，但算提成的呀，你陪那些顾客说说话，唱唱歌或者喝两杯，那提成不就有了，有些人出手大方，一次都能顶一个月工资了。”
“真的假的啊？”叶书桉语气十分夸张，转而又捂住嘴小声道：“那那些富婆经常来吗？漂亮吗？”
“有两位经常来，有一位只在周末来，还有两位最近都没来过了，其他的就不是我负责的了，不太清楚时间。”
“那你说的，找许...就是那个人的富婆有几个呢？”
“大概有过...三个？但是现在只有一位经常来了，而且每次都是找其他人，你想啊，有钱人谁乐意一直对你热脸贴冷屁股啊，主动贴你两次就够可以的了，新鲜劲一过也就没兴趣了。”
男店员说着扫了眼进来的客人们，赶忙站起身语速飞快地和叶书桉结束话题，“好了我不和你说了，现在客人很多我要去忙了，你在这玩吧，无聊的时候可以学学习。”
叶书桉也打听的差不多了，随意招招手告别，抬眼观察那些顾客时忽地跟一双熟悉的眼睛对上，许槐清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大厅，此刻正疑惑且惊讶地盯着她看。
叶书桉生怕他跟自己搭话，推了推镜框，小幅度地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过来，看他转身走了之后才低下头敲手机。
【不要和我说话，我们现在不认识。】
消息发出去之后叶书桉盯着聊天页面看了好一会，其实也没思考什么，主要是在琢磨刚才听到的话，收回思绪之后便点了几下屏幕将许槐清的备注改回了本名。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小哑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