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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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在做梦。
柏阳沉默凝视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虚幻和真实扭曲的混杂在一起，看着教堂中央紧闭双眼的雕像流着泪，值得一提是朦胧的雾阻挡了祂的身躯，却唯独清晰可见的是祂的双眼与清泪。
将目光转移回教堂的中央，巨大肉块以画的形状绽放，浓郁的香味开始散发，犹如引诱人类的花妖，等待着上钩吞入腹中。
可倘若仔细观看，“花枝”上滚动着复杂奇怪的黑色图腾。它们顺着花蕊不断包裹与游荡，如同绑在花朵上的细绳，挤压榨取肉块的汁水，或者像水磨肉般试图斩断这朵几乎已经在散发腥臭的花。
柏阳退后了一步，疲惫的意志已经不堪重负。疲惫让他几乎在梦中也想睡去，再次陷入黑暗中。但好事与坏事都是接连段的。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花朵形态的肉块会变成尖锐的刺穿体，它们开始不断相互刺穿“花瓣”，又因为挤压不断填补再融合。很快，那份黑色与血红纠缠的肉块变成了糜烂的肉泥，随后像被细绳彻底拉掉最后一根弦。血色飞溅，整个教堂成为了赤红的天地，圣洁不再，就连雕像即可被渲染成了暗淡的红色，雾气也阻挡不了，而柏阳也被无数红点捕捉成为了赤红的一员。
他摸了摸脸，几乎是沉痛的叹了一口气。把一张本不是特别白净的脸抹彻底沦为了恐怖游戏里的主角，气质上的压抑和满脸血色让他更为可怖，但比不过那个血红的雕像。
说到雕像，先是柏阳抬起眼皮疑虑的环视了一番，然后就目光放在了被玷污的天使座。他不知道这是否与祂有关联，但他仿佛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是的，缓慢且沉重，宛如一声声鼓点的心跳在耳边响起。柏阳侧了侧脸，将意识凝聚在雕像的身上。
并非一无所获，但也算是一无所获。他只能听到自己，那点由耳膜传递的震动，由自己细微呼吸声，衣饰细细的摩挲声组成的活着，还有那点诡异的血肉粘腻的水渍声。
柏阳更加专注，他无意识屏住了呼吸，只为了听那声鼓点和自己的心跳共鸣。
扑通。
他一时感到头晕目眩，甩了甩脑袋，几乎是立刻惊惧地望向雕像。只见雾已散去，目光所触的是另一双由石雕刻而成的双眼。
……？
柏阳哑然，目光呆滞，放松下了肩膀。他中匪夷所思的放松态度并非恐惧占领了他的身躯，比起恐惧，困惑才是重点。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雕像？柏阳反问了自己。
没有什么特殊的，圣洁且长得很好看，别没有那种看了就会疯掉的场面。
但还是哪里不一样的，柏阳沉默地粗略打量一番。那是一个以男性成年体，直立站在高处的姿态，祂手持着神似枪械的武器无慈悲的凝视着来人。
身上笼罩的雾不再，剩下涣散的雾气环绕在祂的脚边。并且身上的凝固暗红血块开始以融化式缓慢脱落，显露出原本的圣洁。
但重点不是这个。
祂长着一张和柏阳几乎一样的脸。
泪水不再流淌，徒留一双冰冷的双眼。那是一张已经成熟长开的容貌，祂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和脆弱，留下来的是无情的锋芒。
两双眼睛互相凝视着，除却雕像的平静，柏阳先颇为谨慎的向前后左右等方向移动，经过祂的眼睛没有像跟踪人一样的转动，他就移开了目光。
因为他发现了这个雕像除了睁开眼睛停止流泪，几乎就没有再动过了。幸好不是恐怖游戏的那种……
他疲惫的放松了下来，寻找并依靠在了一个算是干净的长凳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背部有些疼痛，可能是惊恐的残留其实还环绕在他的心头产生的幻痛。在做梦都要受到惊吓这种事让他彻底陷入了那份被埋藏在心中的恐惧。
对于柏阳来说，穿越并非赐福，而是一场巨大的找家之旅。这是离家无依无靠的恐惧，毫无归属的迷茫。
一个尚未独立依靠家庭的少年被丢到了一个荒诞的时代，里面满是他看不懂的宗教信仰，还有各种奇葩生物，他就开始无比怀念他温暖的床和熟悉的饭菜。
还有他的朋友。这时柏阳才想起他最初的三人行，他的其中一位朋友不久前当着他的面来了一个you no jump i jump的戏码。但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许是他发烧途中的一场噩梦。
总归也就一件事，也不知道另外两个人是否安好。
等如今的生存问题能够解决，再去寻找他们。柏阳如今的困境不足以让他立刻去完成自己的所愿，只能暂时抛在脑后作为回家之旅的漫长主线。
那么就该思考现状了。柏阳有些不安的直立起身子。
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的梦和精神状态都如从山峰翻滚而下的巨石一般不可抵挡，不排除是看到一些不该看的。
但暂且不提梦里的血腥暴力等等打码事件，一个瞬间的恐怖幻觉，还有如今坐在这个恐怖教堂中。
我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倒在小巷中，又……如何明白女孩的语言，至少现在回想，她所说的语言，我其实压根就没有听过，但我听懂了。而且，我还是我吗？
倘若我是故事的主角，我又该以怎么样的人设和心态去走这一条几乎无边际的道路。
柏阳摇了摇头，就是脖颈处的酸痛让他有些疑惑，他伸手摸了摸后颈。难道在梦里也会落枕？？
算了，生存问题之际，能不能活下来再说，是不是主角也得先活下来。
随后他低头看了看套在身上仿佛并没有被污水泡过，也没有被泥水所玷污过一样的华丽洁白制服。
其实也没有那么白净，上面还有些血红的斑点。
但不妨碍它真的很白这件事，他仔细观察，这种白并非一种苍白，而是一种质感不一般的白，加上柔软的布料和看起来干练实则繁杂的设计，这看起来算是一套用来应付宴会之类的制服，大概吧。
至少在他穿越前看的动漫与漫画等，那些衣服和这套服装有五六分相似。
虽然无从得知身上这套衣服是什么，而且怎么穿起来的。总之先观察一下自己的身体还是不是自己的吧。
他先是谨慎的将自己的袖子拉开，顺势观察起来了自己的双手。
这是刚刚抹了血而染上红色的手掌，上面是粘糊干巴的手感和已经变成红色暗沉的块状。
柏阳想擦手。
这是多么纯朴的心愿啊，这是梦境，它会满足我的对吧？柏阳心怀着希望站起来四处望了望，但目光所到之处就一寸一寸地打击他的期待。他不死心又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是的，一无所获。
但柏阳还是不死心，他用一种狰狞且欲言又止的表情望向了雕像，迟疑地和祂四目相对。他神色挣扎，又好像因为什么受到了阻碍，而雕像依旧毫无情绪深深与他对望。最终他颓唐地坐回了长凳，只能瞪着大眼仔细观察起了自己的手掌的纹路。
但他在低下头的一瞬间没发现雕像目光闪过的那一刻无语。
比较记忆中曾经的双手，好像并无差别。手指细长且白皙，还有无名指上的接近指甲的一颗痣。
再将视线转移自己的臂膀和领口处，嗯……手臂上被鸡啄的疤，身上因小时候调皮留下的小伤疤。
没错，这是自己的身体。柏阳满意地点点头，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好像……白了一个度？他迟疑的盯着自己的身体。
他送开扒领口的手，不顾白色布料上的浅色红掌印，默默将那点异常留在心底里。
反正如今在梦中的我是自己，不排除梦里是自己，现实里是别人的鸡贼可能。
毕竟从污水中苏醒就没有精力探索过自己，他发着烧，加上脑子里幻觉如在大脑里蹦迪的DJ。倘若把这一切当作游戏，他也无从选择其他的侦查选项。柏阳只觉得无论是倒在小巷这种开头，和莫名听懂自己并不熟知的语言都是一种奇特且悲催的开局。
等等，并不熟知的语言。
是的，他完全不知道这个语言是哪一种，柏阳尝试仔细回想起来。但他却能听得懂她在说什么，虽然在记忆中女孩惜字如金，那点单词虽然少但也足够让他发觉这种语言根本没有储存过自己的大脑里。而且就算听得懂，自己能不能完整的说出一个句子都还有待商讨。
不过那是一种神奇的语言……至少在柏阳的回忆中仅仅是几个字就展现了这个语言的特色。语调奇特，说出来拗口，且他现在回忆起来甚至觉得她那时在唱调调。
可惜这件事并不是如今的自己能够想明白的，毕竟语言这种历史悠长的东西就不要交给我这种少年来解决了，而且就算是地球的语言自己也记不住。所以此任务因缺少重要因素而推迟，他决定把这件事暂且抛在脑后。
还有就是那个女孩……柏阳思索了一番，来历不明，身份可能不一般。却可以当作向导，虽然明显她对我有所图谋，但至少是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
等等，柏阳突然用右手捂上了心脏处。
那是一场痛彻心扉的酷刑，柏阳痛苦的想着。尖锐的疼痛与酸疼狠狠挤压着心脏，耳鸣随着脊背爬上了大脑，柏阳的泪和鲜血不受控制的滴落在那身满是红色斑点的制服上，为这份暗淡的红添砖加瓦。他从长凳上摔落，蜷缩在正对着雕像的道路上。
咔嚓。
那是一声利落的换弹声，强硬的挤进了满是耳鸣的耳朵里。
？
柏阳抬起涕流满面的脸，忍着剧痛刚将涣散的目光凝聚起来，就看到了拿着神似枪械的雕像以狙击的姿势正对教堂天花板。柏阳定眼看去，那个枪械甚至还会散发着金光……
雕像整个身躯的苍白已经褪去，在祂的脚边甚至还有白色的粉末。
他还来不及发出感慨，只是尝试顺着雕像所指的方向一看。结果刚一转眼，柏阳立刻汗毛竖起，整个人就像炸了毛一样，弓起背蜷缩的更加紧密。
教堂的天花板和花窗几乎长满了眼睛，大小不一，却淌着血泪一点一点覆盖着圣洁。而最让人在意的就是那最大的眼珠子，祂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柏阳，随后又转移目光看向了雕像。
柏阳觉得这个梦已经离奇到了比恐怖教堂更荒诞的地步，他把视线重新转移回雕像，让自己的颜控属性拯救刚刚的精神污染，并且希望长得和自己一样的大哥能够给点力。
可雕像和大眼珠子都没动，可血泪却已经将地板铺了一层红地毯。柏阳倒在血泊中，感受着疼痛缓慢消褪。可心脏越跳越快，鼓点声也越来越大。昏涨的感觉开始包裹起了柏阳的大脑，他深感不妙，他的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柏阳决定哼唧一下感受自己的存在，因为不安感已经彻底被覆盖，麻痹的感觉蔓延了全身。但也不知道哼没哼，他就来到了黑暗。
但柏阳记得，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听到了如同爆炸一样的轰鸣声，还有墙壁塌陷的碰撞声。
于是他在感受到自己的意识那一刻起就猛地坐起，睁开紧闭的双眼，一边大口的呼吸一边试图了解发生了什么。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观察，就看到了跪倒在自己面前呢一具堪称破烂幼小的身体，柏阳呆愣的看着她，嘴里默默呢喃着。
“我靠……”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5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