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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狗狗和狐狐的亲切会晤二 ...

  •   被困在江衢动弹不得的苟子涵,对郑女士所说这个“神仙般”的涂教授很是期待

      ——希望他的到来,能给寻找杨奶奶的事带来转机。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没有文化的苟子涵,要如何才能有文化地接待一位“神仙般”的教授呢?

      苟子涵绞尽脑汁,想到的娱乐活动也不过是:滑雪跳伞,攀岩漂流,游泳射击……

      好像和神仙般的教授都不太匹配……

      苟子涵这时候想起贺天佑曾经说:“人没法赚到自己认知层面以外的钱”。

      那么相应地:没文化的自己,当然也安排不出有文化的接待方案。

      同时,苟子涵觉得能说出这句话的贺天佑,那是相当地有文化。

      于是,他发私信语音过去:

      “要接待个文化人,怎么安排比较合适?”

      贺天佑正急着和苟子涵修复关系,马上回复:

      “什么样的文化人?多大年纪?在哪儿接待?多长时间?”

      苟子涵心里盘算:钱州大学的教授,那年龄不会小;有可能是郑女士的心上人,那年龄也不会特别大。

      “不到五十岁吧。钱州大学的教授。我想在江衢陪他玩个一两天。”

      贺天佑:“亲戚?”

      苟子涵:“我妈朋友,我第一次见。”

      贺天佑:

      “我爸他们那个圈子前段流行阳明心学和盘串。”

      “这段流行香道、茶道、音疗、参禅、辟谷、灵修……老庄……”

      “要不要考虑一下?”

      苟子涵看着这一连串的名词,感觉每个都像天书:

      “大哥——参禅灵修这种,你觉得我能行?”

      贺天佑想象了下苟子涵打坐参禅的样子,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那就选择观赏性强一些的嘛,香道茶道,或者讲座之类。”

      “像江衢这种省会大城市,应该都有。”

      “约个时间,带教授过去,组织人会主导活动,你在旁边陪着就行,什么都不用管。”

      苟子涵觉得贺天佑这话很有道理,便搜索起江衢的茶楼来,选了几个截图给他看:

      “这几个行不行?”

      贺天佑点开图片,发现都只是一些环境稍好些的茶馆,跟他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只好亲自上手:“稍等,我找找。”

      ……

      这天晚上,苟子涵手握贺天佑给他精心挑选出来的行程单,安心进入梦乡。

      第二天上午九点,苟子涵等在江衢机场出口,准备迎接神仙般的涂冲涂教授。

      看到涂教授的航班显示已经落地,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给教授打电话:

      “喂,您好,是涂冲涂教授吗?”

      电话那头背景音十分嘈杂,还夹杂着机场广播的女声,这时有个发自胸腔、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应答:

      “你好,我是涂冲。”

      苟子涵一时愣住:这个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真是神仙般的声音。

      情不自禁就想:有这种声音的人得长啥样呀?

      对面好久没等到回音,重复说:

      “喂?你好,喂?”

      苟子涵这才缓过神来,连忙说:

      “涂教授您好,我是郑佳的儿子苟子涵。我在b2出口右边等您。”

      “我灰白色头发,穿黑色T恤。对对对,T恤上印了个带翅膀的猪。”

      出口那边有人挥着手臂打招呼。

      苟子涵竟然有些小激动,定睛去看——迫不及待想看看什么叫“神仙般的人物”:

      一看之下,失望极了。

      咋还是个公务员版神仙?

      厚刘海黑框大眼镜就挡了一多半的脸,长什么样模糊成一片。

      白色网眼短袖polo衫,灰色西裤,厚底棕色皮凉鞋。

      不锈钢表带老式机械表,臂弯里夹着个四四方方的棕色皮公文包,看起来像个中年科级干部……

      唯一突出之处就是挺高,大概有一米九,又没有几两肉,更显得他整个人细条条,文弱不堪。

      涂冲等了一会儿,见苟子涵只是盯着自己看,也不说话。

      推了推巨大的黑边眼镜,先伸出手:“你好,我是涂冲。”

      苟子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双手握住涂冲的手使劲摇晃:

      “……涂叔叔!你好你好你好!”

      涂冲听到“叔叔”这个词,愣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坐进约好的出租车后排。

      涂冲坐左边,苟子涵坐右边。

      苟子涵发现涂冲的肩膀头要比他高,偷偷摸摸把腰板挺直,好显得自己没有那么矮。

      他偷瞄涂冲,发现他被厚刘海和大眼镜遮住的脸上其实并没有什么皱纹。

      心里“咯噔”一声:刚才冒昧了,上来就叫叔,把人家给叫老了。

      又偷偷摸摸瞄了几次,越发觉得他本人比打扮要年轻。

      再看时,正好和涂冲四目相对,立刻心虚地把眼神挪开。

      涂冲忍俊不禁,问他:

      “子涵,你今年多大?”

      距离这么近,又在这么小的空间,涂冲的嗓音实在是很有冲击力。

      苟子涵连忙老老实实回答:“二十。”

      涂冲笑着点点头,又把头扭了回去。

      像苟子涵这种有音乐梦想的人,对涂冲这种好嗓子简直没有抵抗力,不自觉就想多聊两句,多听他说话。

      他琢磨了下怎么称呼,问:

      “涂教授,你和我妈怎么认识的?”

      涂冲当然听出“叔叔”和“教授”的区别,笑说:

      “我们认识很久了。她还是个小女孩儿,还在关外的时候,我们就认识。”

      苟子涵大惊:

      “您是关外人?”

      涂冲把头转向他,笑眯眯:

      “怎么?不像?”

      苟子涵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找着合适的词儿:

      “身高挺像的,就是,我印象里的关外人,看起来没有,这么,嗯,有文化。”

      涂冲笑而不语。

      他这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竟然一条皱纹都没有。

      苟子涵奉承道:

      “而且吧,您看起来真年轻!”

      “我妈一年美容都得花六七位数,都没你状态好!”

      原以为夸他年轻,涂教授会高兴,不成想,他脸上的笑容反而淡了下去。

      涂冲拨了拨刘海,有些不自信地问:

      “真的?”

      苟子涵嘴上说:

      “那可不,我爸都秃顶了——您这头发还这么乌黑浓密。”

      心里笑得不行:

      到了郑女士这个年龄,果然无论男女,都有容貌焦虑。

      寒暄结束之后,两人重新陷入不熟悉的沉默。

      还是人家涂教授主动问:

      “听说你已经向移民局申请查询杨家坪的情况,后续怎么样?”

      苟子涵便把他找杨奶奶的经历详详细细讲给涂冲听。

      末了总结现状:

      “现在是周末,移民局不上班。他们要3~5个工作日,恐怕还得等。”

      涂冲皱眉思索。

      苟子涵故作轻松:

      “唉,正好闲着也是闲着,咱们先休息两天,我陪您到处逛逛。”

      涂冲看看他,笑道:

      “好,都听你的。”

      苟子涵经贺天佑指点之后的行程安排是这样的:

      上午茶道,这个活动有安排茶点,可以顺带解决中午吃什么的难题。

      下午香道,据说参与性比较强,可以亲自上手制香,雅。

      晚饭吃个高端日料,omakase,相当雅。

      晚上去体验音疗,舒缓紧张的神经,非常雅。

      涂教授在飞机上已经吃了早餐,酒店简单休整后,他们搭上车,前往江衢市郊参加品茶会。

      半个小时后,来到一座古朴的青砖小院。

      院门旁挂着异形木头小牌子,上面瘦金体写着:兰阁。

      进去一看,果然高雅。

      大热的天,服务员还穿着里外好几层的素色襦裙。

      引领他们走上石子小路,穿过竹林,走过月亮门……

      曲径通幽(七拐八拐),才进入一间茶室。

      茶室也十分清幽:

      青砖木梁,梁上悬着白麻布幔。

      屋子正中间摆张案几,上边满是瓶瓶罐罐。

      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中年男人,道士髻,别根木簪,盘腿坐在案几后蒲团上。

      看见他们进来,只点了点头,面无表情,伸手示意他们坐在对面。

      苟子涵到处看了看,只有地上两个蒲团,便对那男的说:

      “服务员,给我来把椅子,我腿上有伤,盘不下去。”

      那个正在起范儿、努力冒仙气儿的中年男,好像被掐住了脖子,脸上现出一片空白。

      涂冲憋着笑,说:

      “那给我也来把椅子吧。”

      中年男没办法,只好转身出去。

      一会儿,两个身着襦裙的工作人员搬了两张木凳来,安放在案几外侧。

      苟子涵和涂教授坐了,便成居高临下之势,俯视着蒲团上的中年男:

      正看见他挽着道士髻的脑瓜顶。

      苟子涵发现,这个中年男,原来是个地中海。

      即便挽了个髻,在这个角度,也没能完全遮住秃了的脑瓜顶。

      中年男干坐了会儿,想要和他们说话,就必须扬起头来。

      一抬头,正对上苟子涵俯视的、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

      坚持片刻,又把头低下了。

      一分钟后,他起身离开,再也没回来。

      过了几分钟,两个工作人员把原本的案几抬走,换了张正常高度的条案进来,外加一张和苟子涵他们一样的木凳。

      又往来穿梭,摆了一堆瓶瓶罐罐。

      一切安排停当之后,进来一位穿着藕荷色襦裙的漂亮姑娘。

      姑娘坐在条案之后,笑盈盈说:

      “马老师临时有事,我来为二位服务。”

      说着,用红木茶勺,从汝瓷茶罐中舀出一勺茶叶来,放进一个巴掌大小青石小石磨里。

      皓腕轻摇,石磨转动,茶粉从两片小磨盘的间隙中簌簌而落。

      姑娘展颜一笑,轻启朱唇:

      “今天我们来品白茶。”

      “为什么在宋徽宗的《大观茶论》中,最顶级的茶会被形容为‘玉’?”

      “因为他所说的白茶,就是一种通体白色的茶。这种茶极为珍贵,就算在皇帝的后花园中,也只有十来棵……”

      “我们这个磨,也是仿照南宋画家刘松年的《撵茶图》一比一复刻。”

      “由一整块青石雕刻而成,专门用来磨制白茶。”

      “它磨出的茶粉细腻温润,范仲淹曾诗云‘黄金碾畔玉尘飞‘,写的就是磨制茶粉时的情景……”

      说到这里,她停下来,对涂冲做了个请的姿势:

      “有兴趣可以试一试。”

      涂冲还未表示,苟子涵跳起来:

      “我!我!我!”

      姑娘坚强地看着涂冲,追问:

      “您要不要来试试?”

      涂冲摆摆手:

      “不必了,他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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