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设》唧唧猫尾

22、哥

　　晚上拿着假条回宿舍的路上，江时熠突然有了放弃的想法，又一次，距离最渴望的答案只差一点就可以触碰到。

　　付馨和他之间就好像有扇窗，被焊的死死的，用了十几年做心理建设，然后拼尽全力打开那扇窗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或许答案就在窗边，但谁也没有力气，没有勇气再去打开一次。

　　可能几年后这扇窗户还会被打开，但到那时候江时熠也不会这么想知道了，他最执着的，不过是对童年自己的一个交代。

　　深夜的宿舍黑漆漆一片，几个男生围坐在一起，面前放着一个平板，看的津津有味。江时熠刚打开门，顿时爆发一阵惊呼，都被吓了一跳。

　　“我靠，你回来了？”一个戴着眼睛的男生说。

　　说的像他很久没回来一样。

　　“这么黑玩抓鬼呢你们？”江时熠脱下外套，宿舍黑的他看不见地面，于是只好伸手去摸开关。

　　“诶别开!!”

　　江时熠刚碰到开关，还没按下去，闻言疑惑道：“你们干嘛呢？”

　　坐在最外边的是齐颂，他笑嘻嘻的，一脸神秘，“你回来的真是时候，快过来看!好东西!”

　　不能开灯，江时熠只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走到他们周围，因为房间黑，他又有点近视，看不清屏幕上的内容，就凑的近了点，然后猝不及防被一声喘息惊的呆住。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他得这反应!”眼镜男毫不留情大笑道。

　　“不是杜赫，这你咋知道的？”旁边顶个寸头，裹着粉色兔子毛茸茸毯子的男生问。

　　“江时熠看着就纯情，不说话的时候跟个无害小白兔似的!”

　　作为资深二次元宅男，杜赫看过的番比自己的总成绩的数值都多，第一次见江时熠，他就直接这人长着一张纯爱脸，没想到不仅纯爱，还纯情。

　　“牛逼啊，你个死宅还练出来看人面相的本事了!那你看看，我是什么脸!？”男生兴致勃勃的问。

　　“成绩倒数的脸。”

　　“……老子要把你打的从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这时候就算江时熠再纯情，也明白了他们在看什么，像是对待什么垃圾一样，他嫌恶的后退几步。

　　“你们玩的真恶心。”声线又冷又硬，可见是真的不喜欢。

　　“这怎么叫恶心？这叫青春期男生正常的行为，话说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看吗？”齐颂眨眨眼问。

　　“不想跟你们同流合污。”江时熠说。

　　“好吧，你真是一个暴遣天物的人。”齐颂随意晃了晃手，有些可惜。

　　他身边放在地面上的手机亮了一瞬，江时熠注意到了，提醒他：“有人给你发消息了。”

　　“啊是吗!？”齐颂立马看手机，这时候倒是不在乎“天物”了。

　　“坏了坏了坏了，阿凛给我打视频我没接到!”

　　杜赫咂咂嘴，“我有红眼病，看不得小情侣秀恩爱，藏獒上——”

　　寸头男生挠挠头，“咱宿舍哪有藏獒？”

　　“你不就是吗？”

　　在一阵吵闹声中，齐颂钻进卫生间，给路凛回拨了回去。

　　对面几乎是秒接。

　　“刚刚在忙？”路凛问。

　　齐颂自然是不能实话实说，于是顺着他的话说：“对啊对啊，陪舍友补作业来着!”

　　“脸怎么这么红？”路凛盯着屏幕问。

　　“啊？”齐颂照了照镜子，镜子里自己的脸红的像红屁股。

　　“那个，宿舍太闷了!我热!”

　　很显然路凛不信，他平静道：“你知不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不敢看我的眼睛？”

　　齐颂蔫了。

　　卫生间外的两人还坐在地上看，但经历这么一通，兴趣已经减半。

　　江时熠爬上床，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地上正在播放的那个脏东西。

　　视频里的声音似有若无，他躺在床上扒拉手机，因为耳机忘在课桌里没拿回来，又不想听见那种声音，只好把手机音量调大点。

　　弹出一条语音消息，江时熠也没仔细看是谁，毫无防备的随手点了播放，温润的嗓音立刻就从手机听筒传出来。

　　“睡了吗？”

　　宿舍都好像安静一秒，平板的声音突然就听不见了。江时熠看了眼备注，果然是最不想看见的那两个字。

　　他敲出两个字：睡了。

　　对面又回了一条语音，江时熠学聪明了，点的转文字。

　　债主：那晚安。

　　神他妈的晚安，江时熠觉得这人可能吃错药，或者是没事干了，总是有事没事就骚扰自己。

　　他反手就把人关进了小黑屋。

　　“睡了吗～”

　　江时熠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看见杜赫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寸头还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接话。

　　“没睡呢～宝宝～”

　　“你俩犯病了？”江时熠皱眉道。

　　杜赫突然抓住他床边的围栏，满脸严肃逼问道：“老实交代，是不是谈恋爱了？”

　　寸头附和：“是不是谈恋爱了？”

　　江时熠直接抓起枕头朝他俩砸了过去，“你恋爱动漫看多了受刺激了吧？”

　　杜赫接住枕头，顺手抱住。

　　“谈恋爱了就说呗，咱几个也不是不能接受男的，厕所不还有一个吗？”杜赫拿了袋薯片，轻描淡写说。

　　“对呗!哥几个都锻炼出来了，别说男的了，就算是个动物都能接受。”寸头拍拍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况且我听这声，还有点像运动会那天广播里那声儿。”杜赫仔细一琢磨道。

　　寸头大惊，“啊？!江时熠你小子闷声干大事，把广播站的骗到手了!？”

　　多说多错，江时熠懒得解释了，直接背对着他俩躺下，往耳朵里塞了个耳塞，现场表演了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

　　“你看，还害羞了。”

　　“以前咋没发现他脸皮这么薄呢？”

　　“再哔哔就把你俩变成人彘。”他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关于刚开学没多久江时熠把林凯打进医院那件事早在这几个班传了个遍，几乎无人不晓，杜赫更是听寸头念叨一个礼拜。

　　他把枕头还给江时熠，连忙摆手，“惹不起惹不起，我还是追番去吧。”

　　寸头学他，“惹不起惹不起，我还是看小电影去吧。”

　　早晚有一天他们宿舍会爆发一场团战。

　　……

　　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太累了，江时熠没一会就睡着了。

　　可能是听杜赫的话听的多了，他睡的并不安稳，还做了个很荒唐的梦，梦里裴瞬拿着花，深情款款的对自己表白。江时熠直接就被吓醒了。

　　因为这个世纪噩梦，以至于第二天他见到裴瞬那张脸时，总是控制不住的想到梦里的内容。

　　越想越心虚，自己竟然会对最看不上的人做那样的梦。

　　于是一整个上午他都没有搭理裴瞬，颇有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气势。

　　两人互不打扰的过了一上午，连陆嘉言都看出来了不对，又不敢问江时熠，只能暗戳戳的跟裴瞬打探。

　　“你俩昨天一起请假出去打架了？怎么一回来都不说话？”

　　也不是没说过话，比如裴瞬问他感冒怎么样了，对方没鸟他而已。

　　虽然也很不解，但江时熠本身就是一个情绪难以捉摸的人，裴瞬都习惯了。

　　“嗯，打了一架。”裴瞬说。

　　“我操真打了？!”察觉到自己声音太大，陆嘉言又小声道：“因为啥啊？我看你俩前段时间不是还挺和睦的吗？”

　　和睦这两个字的可信度不高，陆嘉言自己也不信，但怎么着也不至于打架。

　　“可能是讨厌我吧。”裴瞬一本正经的扯谎，适当露出的受害者表情让人找不出破绽。

　　“我什么时候打你了？”听了半天的江时熠终于没忍住，说出了今天和裴瞬的第一句话。

　　裴瞬停笔，转头看他，“终于理我了？”

　　陆嘉言：“？？？”

　　江时熠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眼睛都瞪圆了，“你炸我？”

　　“不炸你，你怎么能理我？”裴瞬的语气很平，但神色却很认真。

　　陆嘉言没转过来弯，被他俩绕的有点糊涂。

　　“不是，啥意思？你俩到底打没打架？”

　　江时熠抓了把头发，本想说没打，又想到什么，突然一笑，“打了啊，都被我打的站不起来了。”

　　没脑子不思考的陆嘉言真信了。

　　江时熠煞有其事的乱说，在他的话里，裴瞬已经快成了植物人。

　　“太厉害了。”故事的主角勾唇，认真的夸故事的作者。

　　听了半天，江时熠都快编不出来词了，品出不对的陆嘉言终于反应过来，“你俩是不逗我玩呢？”

　　江时熠半笑：“你猜。”

　　“好好好，我懂了，终究是三人的友谊总有一个是多余的，看来我就是那个被你们厌弃的吧!”陆嘉言痛心疾首，痛定思痛，痛到无法呼吸。

　　“又装上了，以后当演员吧，肯定是影帝。”江时熠评价道。

　　“别夸别夸。”陆嘉言一改心痛，佯装谦虚。

　　“我就说嘛，凭瞬哥那个身高优势，怎么着也不会被按在地上暴打。”

　　裴瞬点点头，倒是赞同他这句话。

　　“……陆嘉言，想找打就直说。”江时熠笑里藏针的警告。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陆嘉言秒闭嘴，没安静两秒，又叽叽喳喳起来：“熠哥，你知道周五咱们要去南山训练场不？”

　　“别转移话题。”江时熠说。

　　“哎呀不是，一看你就又没看班级群。”陆嘉言找了个监控死角拿出手机，给他看班级群的聊天记录。

　　“去南山训练场干嘛？”见是真的，江时熠问。

　　“谁知道呢，好像是射箭比赛，除了高三的都去，听说奖品特别丰富!关键是一整天都不用上课，多爽啊!”陆嘉言兴奋道。

　　“哦，没兴趣。”

　　“无趣的人不配享受世界!”

　　上课铃一响，原本喧闹的教室立马安静，任课老师更是踩着点进教室。

　　裴瞬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字后放到江时熠的课桌上。

　　——不想说话，那写字？

　　江时熠瞄了眼，找出个笔芯在上面写：不写

　　确实挺傻，裴瞬想。

　　他又写：今天晚上去不去校外吃烤肠？你昨天说的那个。

　　——大哥，我是住宿生，你还以为我是走读的？

　　——规矩能管的住你？

　　这话没错，江时熠从来没被规矩束缚住过，他天生反骨，偏要逆着规矩干。

　　——叫声哥就陪你去

　　江时熠本来是写着玩的，因为按裴瞬那个性格，肯定不会为了一根烤肠低头。

　　但下一刻，他听见对方小声说：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