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欢》西门吹雪

7、chapter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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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么会扯到她身上？程欢一头雾水。
　　“你果然不知道。”星星一副怜悯的表情看她，“卓大哥，和咱们学校的一个女生在一起。”
　　程欢不甚明白的问：“在一起，怎么了？”
　　风哥哥和别的女孩子……做了什么吗？程欢并不知道，姐姐她们也很少在他面前提起。事实上，风身边从来不缺女孩子，去了又来，络绎不绝。
　　风的年纪，正是游戏人间的时候，尤其在男女之事上，他素来轻漫不羁，从没让程欢知道罢了。
　　“笨蛋，就是他的女朋友啦！”星星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塞到他手里。
　　照片是星星从风的“亲卫队”成员里高价买过来的，据说是他们在史上最成功的偷拍行动中得到的战利品。
　　程欢手一抖，照片哗啦啦散了一地。
　　偷拍的人技术极好，虽隔的很远，但画质异常清晰。风的侧脸清俊，手插在衣兜里，面无表情的站着，所有的照片中都见不到他的正面，尤其眼睛。
　　最让她吃惊的，是画面中的那个女孩子，穿着本校的制服，却有着超过学生身份的成熟艳丽，那样性感妖媚的美！尤其她热辣辣的动作——身体和风紧紧的贴着，一手搭着他的脖子，一手竟滑进了他半敞的衬衫内！
　　程欢哪见过这样的亲热戏码？连看着都觉得口干舌燥，脸上阵阵的发烧。
　　不懂得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可胸口却像被哽住了一样，不舒服。
　　她的风哥哥，生生被那个女人抢去了一样。风要做什么事，她根本管不着，也不应该去管，可心里就是痛。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转头，就要走。
　　“欢欢，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星星比程欢强壮，力气很大，“这个女人很危险、很危险啊！”
　　“啥？”程欢被她靠近耳边的大吼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危险啥？
　　“你怎么一点警惕的意识都没有呢？她可是卓大哥在校内找的第一个女朋友，卓大哥为了她，破了不在校内找女友的惯例耶！”
　　“那个人有这么好么？”看来，风哥哥应该是很喜欢她的。
　　“才不咧！他们说她背景很厉害，人也很凶，只是长得好看，哼，狐狸精！欢欢，以后有你受的了！这样的女人，心肠最坏，将来肯定会排挤你，把你当成绊脚石，暗地里百般折磨你……”星星滔滔不绝，同仇敌忾似的，“不过没关系，我挺你！凭我丰富的斗争经验，保你安全无虞！”
　　这样的苦情戏每天不厌其烦的在电视上演，星星觉得她真是掉到火坑里去了。
　　“你别乱说，还有风哥哥呢。”程欢答，不管风哥哥对谁好，总是疼她。
　　星星一副过来人的面孔：“才不会！女人最介意的就是男人不在乎自己，卓大哥对你那么好，她怎么可能不嫉妒？再说，如果卓大哥真的和她一起住，疼她的时候就不能疼你，疼你的时候就不能疼她——即使她不嫉恨你，你心里能舒服吗？”
　　“我……没想过，回去上课吧！”程欢慌乱的抓着星星往回走。
　　风哥哥会护着她的，她知道。到时候自己能不能接受，她没有把握。
　　也许她心里根本不相信，会有那么一天——风为了别人、抛弃自己的一天。

　　那天之后，程欢的心情一直灰暗。
　　她心中对“哥哥”的定义和别人是不同的。他是妹妹一辈子的哥哥；他们要永远的在一起；不管太太还是女朋友，他最疼的女生应该是妹妹……
　　星星驳斥了她很久，结论是，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他们会有各自不同的世界，她的未来不可能像他那样耀眼夺目。她没有理由非赖在他身边不可——他们甚至不是亲兄妹。
　　程欢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把对她的爱给了别人、把心给了别人，该怎么办？而现实是，那个人可能已经存在了。
　　还有那些露骨的照片……什么样的关系才能有那么亲密的动作？满脑子都是那些画面，烦躁的火气压也压不下去。生平第一次嫉妒，懊恼不已。
　　姐姐在也许还能多开导她些，现在连冰他们都整日见不到人影，所有的一切，只能靠她自己揣测。
　　越想越觉得恐慌，夜里拖着小枕头，蹭到他房里去睡。
　　几番犹豫，还是没有问出口。他爱那个女生吗？风哥哥不会喜欢自己这样问，她也怕听到那个伤心的答复。
　　现在这样就好，自己还可以抱着他，分享他温热的呼吸，每天清晨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望到他。心里很失落，又责怪自己真的该知足。

　　那日傍晚，她和星星做值日，最后离开教室，才出楼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一群不同肤色的女生挡在面前，看她们身上校服的款式，是大学部的人了。看着阵势，是要打架吗？
　　程欢后退几步，想离她们远些。星星把她拉在身后，镇定的问：“各位师姐是不是找错人了？”
　　星星一向不树敌，欢欢是卓大哥罩的人，没理由找她们来生事。
　　前面的几个人一闪身，有人从人群后面抱着双臂走出来：“没错，找的就是你们！”
　　一头桀骜的红发，婀娜有致的曲线，野性的双眼扫过星星，定在程欢身上：“你是卓西风的妹妹？”
　　程欢和星星互看一眼，都还记得这张照片中的脸，只是，为什么会找上她们两个？
　　程欢点头，借机仔细打量眼前的女生。真人更加艳丽的不可方物，在人群中特别扎眼。
　　女生也在肆无忌惮的打量她，从头看到脚，眼里全是不屑：“是不是亲生的啊？长成这样，一点都不像。”
　　“喂，你想干吗？”星星扬头不客气的回嘴。
　　“看不出来吗？今天，本小姐非给你们点教训不可！”她柳眉一竖，摆出凶神恶煞的嘴脸，不急动手，先要吓唬两个小女生。
　　星星扯扯袖子，一副备战的姿态。程欢完全没在意她话语里的恐吓，咬了咬唇，问：“是不是……你们闹别扭了？你别恼，风哥哥是个讲道理的人，去和他好好说说吧。”
　　女生仿佛一下被戳到了痛处，愣了一愣，嚣张的气焰不见了，悲悲切切的说：“他是讲道理……可是，我们根本什么别扭都没有——他不要我了！我什么都为他做了，可他就是不要我！”
　　反反复复，红了眼眶。身后的女生谁也不敢上来劝，这个大姐头平时该是威严十足的。
　　“你这么漂亮的人，他都不要么？”程欢的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女生哀叹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架也不打了，一手搂着一个，说：“时候太晚了，我开车送你们俩吧。”
　　一路上她和她们说了很多，她怎么喜欢上风哥哥、两人怎么在一起、前几日又怎么一刀两断。看的出她是真的死心，只是不甘心。
　　风给她的伤害太大，她才想揪着他最疼的妹妹解解气，让她知道风是多么的狠心。
　　最让程欢感动的是，这样粗放豪爽的女生，因为风哥哥曾说女孩子要会做家事，居然巴巴的请了老师学煮饭！接过饭还没煮好，感情先冷了，空留了双手的小水泡。肯这样牺牲，要有多深的爱在里面？
　　她说自己想明白了，不会再为了别人去改变自己，风也不值得她去做。
　　风给她的分手说辞是，他的女友很多，不过打发无聊罢了。一旦放感情进去，他就不会再要了。
　　他处事绝决，感情亦同样，程欢一阵阵的心寒。

　　三月，风飞往印度，和Jackie一起做经济考察项目，程欢没有跟去。
　　四月归来时，程欢似乎一夜长大，嗫嚅了许久，竟问他可不可以外出同男孩子约会，让他刷的变了脸色。
　　“你应了那个男孩子？”什么人，这么大胆，主意打到他的妹妹身上。
　　“还没，风哥哥，我需要你的意见。”
　　“你想去？”
　　程欢紧张的玩手指，说：“我不反对。”
　　说这话时，低垂着头，却一点没有脸红害羞的样子。只不过短短一个月，风已然有些不认识她了。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成长的太快了么？
　　“可以是可以，但不能单独外出。还有，不能和他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去，不能有任何的身体接触，不可以和他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记住了？”一长串的禁忌，他必须防着她被人骗去。
　　程欢点头，风才稍稍俯下身去：“欢欢，我从没限制过你做任何事，但你必须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程欢看向他有些受伤的眼神，眼圈热起来，轻轻扑在他身上，围住他的腰。
　　还是那个最听话的小妹，隐约还是八九岁时的模样，却连小男友都要有了。风心里复杂的理不清，如果那个幸运的小子敢让她受伤害，他非亲手剁了他不可。

　　那个大胆的男孩子是程欢的同班同学郑柏桐。
　　程欢和他小学同班，初中仍同班，但并不相熟。他是那种看起来霸气十足、却到处都吃的开的人，经年打架的结果是身材高大、愈加有型，迷倒了一片女孩子。
　　他的皮肤健康黝黑，脸上略带些邪气，女生们背后赞他像极了香港的古天乐。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不再是那个只会用拳头做事的莽撞小子了，他的成绩比程欢的不上不下好的多了。据说追求他的女生前仆后继，可他一个也不理。
　　星星朋友圈很广，不知道何时和他成了铁哥们儿，两个人之间很是义气，难免有时候会扯到程欢身上。
　　做完运动，大家一身臭汗之时，他买来饮料，总少不了程欢最爱的珍珠奶茶。放学时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星星让他搞雨伞来，他送来的从来都是两把。
　　他们几乎不碰面，可是身边好像总有他的存在。星星揶揄过郑柏桐多次，他不回嘴，但事情还是照做。
　　星星被他的坚持打动，暗示程欢郑柏桐这家伙殷勤的过分，程欢不开窍，以为只是他们两个友情牢固而已。
　　不久之后，程欢收到了她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和第一束红玫瑰。
　　粉红色的信封，纯白的信纸，还有一首古典婉约的情诗。没有署名。那束鲜艳的玫瑰静静的躺在她的课桌上，每个到教室的同学都能第一眼看到。
　　程欢拆信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少女情怀总是诗，这种场景在每个少女的梦里都曾出现过，纯洁而美好。
　　找不到写信的人，疑惑了几日，终于，自修课上，全班都在安安静静写功课的时候，郑柏桐大步走到了她面前。
　　“程欢！”他一开口，全班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
　　程欢不明就里，这人平素一向不和自己正面接触，今天这是干吗？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勇敢而坚毅，卯足了气力，说：“我喜欢你！”
　　全班哗然，程欢亦呆住。他——在向她表白么？青天见鬼了一样。
　　郑柏桐不在意同学的指点和议论，接着说：“我一直喜欢你，一直不敢说，今天我要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告诉你！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生，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我都要让你知道，因为我不想自己将来遗憾。”
　　一番话说完，他的眼睛仍是亮晶晶，程欢的脸已经烧的像茄子一样了。
　　这么多人看着，他居然能一字一句的说完！只有正对着他的她知道，他的气息是多么不稳，他眼底是多么的恐慌。
　　“程欢，你现在能不能给我个答复？你接受也好，拒绝也好，我都不怪你。即使以后大家都笑话我，我也甘愿。”
　　郑柏桐殷切的脸让程欢不敢直视，她低下头，说：“你让我想想行吗？”
　　他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程欢那样乖的女孩，从来不理他这种人。如果她心再坏一点，也许会当面毫不留情的羞辱个够，以报当日之仇。可她只说想想，让他心里更欢喜。
　　程欢确实想了很多。她对郑柏桐没有特殊的好感，但她佩服他。
　　那么跋扈的人，顶着声名扫地的危险，非要向她问个明白，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成？以她的怯懦，下辈子也做不到吧。
　　少男少女的暧昧心事，多半放在心里，因为他们把尊严看的无比重要。如果有人能弃尊严于不顾，还有什么理由让她不相信他的心意呢？
　　这样磊落的人，不管自己现在喜欢与否，起码值得和他交往。
　　至于为什么要选个人来交往，她也说不清，好像自己的心一直撺掇自己：不要成天想些不可能的事吧，郑柏桐也是个很好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