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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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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澜亭说完,也懒得再去纠结这个问题,身上伤口未愈,麻药的劲儿一过便传来阵阵刺痛,她蹙了蹙眉,又躺了回去,这才稍稍好受了点。
身上的不适让她没有半点困意,就在莫倦第三次劝她闭眼休息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莫倦,‘庆云’那边你查了没有?”
“查了,确实跟姜家脱不了关系,而且‘庆云’是誉城一个龙头企业名下的子公司,靠山大得很。”
“誉城?这么远?”
“嗯,不过离庆城倒是很近,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舍近求远,又是怎么搭上姜家这条线的。”莫倦从手机里调出来一份文档发到了元澜亭的邮箱,“发你了,你自己看看吧,这个‘庆云’好像跟云哥那边有点儿什么渊源。”
“好,回去再说……”元澜亭拿起手机瞥了一眼,转头把手机扔给林世。
到底是受伤在身,不一会儿元澜亭就感觉眼皮有些沉重,她抬手扯了扯被子:“我睡会儿……困……”
闻言,莫倦起身:“那行,不打扰你了,有事儿知会一声就行,随叫随到。”
“嗯……”元澜亭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皮已经开始不受控制的打架了,“林世,送送他。”
莫倦推脱着,让林世好生照顾着元澜亭,但林世还是坚持把他送出了住院部的大门。
二人长廊信步,莫倦时不时瞥一眼林世,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终于,似乎是下定决心一般,林世开口道:“莫少爷,我想请您帮个忙。”说着抬眸看了眼莫倦,却发现莫倦一脸玩味。
莫倦轻笑:“我就知道,你非要跟我一路,肯定就是有什么话想说。”
“嗯……不过,这是我自作主张,还望莫少爷不要告诉少主。”
林世作为元澜亭的亲侍,随她左右,凡事按元澜亭的指示做,不可擅作主张,但莫倦知道林世也算是跟元澜亭一起长大的,自然是忠心耿耿,这么想着他也没拒绝,扬扬下巴道:“说说看。”
“昨晚少主手术成功后,彧茗那边便去现场取证查人了,但……一无所获……”林世抿抿唇,“以少主的性子她是不会轻易开口求人,但眼下少主这个情况说是危机四伏都不为过,大小姐那边也不能分神,所以……”
莫倦了然:“我懂,两天时间,这件事先交给我。”
但说完,莫倦就“嘶”了一声,心中疑点重重。
一无所获?
在自己的地盘出事,证据也被人抹了,对方这是留了后手?
“庄子那条路一般人上不去,就算能上去蹲点埋伏,也肯定耗时耗力,最后多多少少都会留下一点证据,毕竟没人能给他们时间善后,除非……”莫倦顿了顿,摸着下巴沉声道,“自己人。”
林世身子一僵,这是他一直不想问出口、也不想面对的问题。
见林世犹豫,莫倦叹道:“人都是为利来为利往,这种事……人之常情,你还是先让彧茗那边查查看吧,总归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听此一言,林世呼出一口气,这才拿出手机找到了高彧茗的电话,刚从通讯录里把人找到,还未来得及拨出去,高彧茗的电话居然先一步打了进来。
“林哥。”
“有什么发现?”
“小与带人去看过了,盘山路在过北山西岔口的位置发现血迹,路边陡坡下的草一边倒,有明显践踏痕迹。”高彧茗一行人抱着树干,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草地的情况,“不过……到这儿一半痕迹突然就断了……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林世思虑一瞬,道:“派人去查查车辆行驶记录。”
“行驶记录?庄子里的?”高彧茗一愣,“你怀疑自己人?”
“以防万一。”
高彧茗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唇,好半晌才点头:“好……这就去办。”
待林世挂断电话后,莫倦也收起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正色道:“前段时间我去看我们家老爷子的时候听说姜家似乎在跟帝京那边联系,虽然你们现在早早就远离了是非之地,天高皇帝远的他们也奈何不了你们,但姜家要是真搭上了帝京的人脉,你们就要小心了,而且……我不知道你们元家之前跟帝京那边是有什么冲突,但人心险恶,防不胜防,尤其是姜家,从一开始便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这次澜亭出事只怕就是姜家的警告,连她自己也察觉到了,只不过你们找不到证据,就像那批货,还有这次,只要姜家不站在明面上,我们就只能对‘庆云’下手,时间一长,只怕会平白耗了自己的气力。”
“我明白,多谢莫少爷。”
“嗯,”莫倦抓了抓头发,“另外,那个姓常的大夫有问题,你们小心着点儿。”
“您怎么看出来的?”
“嘁……那小子看澜亭的眼神很奇怪,而且他虽说是澜亭的主刀大夫,但他也没有权利干涉病人的选择。”
“那您还遂了他的意?”
“嘿,反正澜亭修养期间也挺无聊,给她找点乐子。”说罢,挥挥手,只留下一句“不用谢我”便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医院,留下林世站在原地嘴角抽搐。
病房内,林世等人离开后,元澜亭呼出一口气,阖上眼随时准备会周公,但困意却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她只得躺在床上愣磕磕地盯着天花板,一脸无奈。
期间,她手机里收到了高彧茗的调查情况,她粗略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毕竟是谁干的她心里如明镜一般清楚,但那又能如何呢?就算她拿到了证据也不能给对方一个重击,这种不痛不痒的反击只会在后期让她分身乏术。
但她也没阻止高彧茗调查此事,毕竟这些证据单独拿出来都是死牌,但日后若有机会将对方彻底扳倒,她手里的任何一个证据都能作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这儿,元澜亭轻笑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找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发了条消息,而后放下手机,避开伤口艰难的翻了个身。
刚打算阖眼重新酝酿睡意,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元澜亭有些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道:“进。”
轮子在地面是滚动,咕噜噜作响,元澜亭闻声掀起眼皮,将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眼熟。
直到看到他白大褂上的工牌她心底才陡然一颤,瞳孔缩了缩,也只是一刹那便又恢复了正常,不留一点痕迹。
果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展常霄推着小车走到床边,轻声道:“元小姐,到换药的时间了,请您躺好。”
元澜亭没有动弹,侧卧在床铺里,短发盖了脸,只露出一双精致勾人的眉眼。
没有得到回复的展常霄也不恼,就这么静静伫立在一旁,戴着乳胶无菌手套的手时不时摩挲着小推车的车把。
终于,元澜亭闭上眼睛,懒得再看他,只是恩赐一般开口:“这种事有护士做,不归常医生管。”
“元小姐不信任我的技术?”
“少偷换概念。”
元澜亭红唇微动,吐出的话直白又凉薄,丝毫不给展常霄留一点余地。
展常霄眼眸微敛,轻声道:“元小姐说的对,但……元小姐救我一命,我总不能知恩不报。”
元澜亭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只是道:“不需要。”
可展常霄恍若未闻,依旧笑道:“元小姐,我来都来了,就不麻烦护士跑一趟了,况且,您的伤……确定不需要换药?”
元澜亭有些烦躁,她强忍着怒气睁开眼,皮笑肉不笑:“我好不容易翻个身,你又要让我翻回来。”
不过话虽这么说,元澜亭“啧”了一声还是缓缓翻过身,而后掀开了被子。
她大腿一侧被尖锐物体划伤,还有碎石子镶嵌其中,胸口肋骨因为剧烈撞击断了一根。
展常霄见她胸口缠着绷带有些无奈:“肋骨断了就不要乱动。”说完,才小心翼翼挽起元澜亭病号服的裤管,开始拆绷带纱布,消毒换药,最后再重新包扎好。
元澜亭仰面躺着,腿上的伤因为碰触时不时传来刺痛,但包扎完毕后,她便感觉伤口包扎边缘传来痒意。
疑惑迫使他撑起身子查看情况,但只是一眼,她便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展常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腿侧的纹身,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微遮住了桃花眼,让人看不出其中的情愫。
元澜亭舔了一下后槽牙,而后毫不留情地道:“想死?”
“咳……”展常霄偏过头咳了一声。
元澜亭缓缓坐起身,似乎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一般,坐在床沿居高临下俯视着半蹲在地的展常霄。
见元澜亭面色不善,展常霄不敢多言,只是无言垂着头,而后抬眸小心翼翼地去看元澜亭的脸色。
“你知不知道你这叫骚、扰,嗯?”元澜亭挑眉,“本来我现在该抓的人没抓到就够烦的了,你还要给我添堵,怎么着,嫌自己命长,上赶着找不自在?”
展常霄闻言,眸光闪了闪,而后小幅度摇头道:“不是的,抱歉……元小姐……”
此刻展常霄戴着口罩,元澜亭看不到他的表情,却偏生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求饶的意味。
似乎是那双眼睛中的星光太过耀眼、炽热,元澜亭终究还是于心不忍用更恶劣的言语去斥责他,只得抿抿唇别过头,转身想要重新躺回病床,但身上那股劲儿一卸下来,痛感便被无限放大,双腿瞬间失了力气,动弹不得。
展常霄见状,捞起她的腿,稳稳将人放在了床上,轻轻给她盖好被子,小声嗫嚅道:“今天的事很抱歉,还望元小姐见谅,您好好休息。”
说罢,收拾了被碰的东倒西歪掉一地的工具,推着小车离开了病房。
当病房门关上的刹那,展常霄目光陡然阴沉,想到刚刚元澜亭道话,他看了眼时间,拨通了孙源的电话:“你先陪他们玩会儿,我晚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