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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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爷子今年六十一，但他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刚过半百，又常年身居高位，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瞥了一眼方楠秋，拄着拐杖走进客厅。
随后，关黛牵着十岁的方思邈巧笑嫣然地跟在方老爷子身后，她刚过三十，一身得体旗袍包裹住玲珑有致的身体，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乍一看完全不像一个十岁孩子的妈。
而她的丈夫——
方楠秋目光挪到方老爷子挺直的背影上，垂着头，掩饰面上的神情。
他这副模样，落在方老爷子眼里就是懦弱的表现，方老爷子一边涌上权威被满足的得意，一边又挑刺地骂道：“看看你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以后别说你是方家人，丢人！”
“好了，刚见面就训人，哪有你这样的长辈。”关黛红唇勾起一抹笑容，她执起怀中小孩的一个胳膊，柔声道，“小邈，叫人呀。”
她温柔地挑不出一丝错，但方楠秋心却沉了沉，他深咽一口，看到方思邈葡萄似的眼珠动了动，开口道：“乖外甥。”
关黛嘴边的笑容更大：“小邈真乖。”
方老爷子全然不觉这场景有多诡异，他用拐杖点点地板，对方楠秋吼道：“没教养的东西，没听见小邈在叫你吗？”
方楠秋张了张唇，中央空调的冷风吹在他的皮肤，冻得他浑身一哆嗦。
方老爷子以为他是被吓得，眼里不屑更浓，“叫人，要我教你几遍？跟你穷酸的爹一个鬼样，看着就来气。”
老爷子已经在盛怒的边缘，嗓音中气十足，吼得方楠秋脑袋发蒙，仿佛连周围的空气一并被眼前的人吸走。
他抬眼，和懵懂的方思邈对视，嘴巴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他听到自己熟练恭敬地喊道：“舅舅。”
方老爷子这才满意，关黛的笑容更加得意，美艳的妇人毫无芥蒂地和老爷子调笑，亲昵地靠在对方身上。
方楠秋就这样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互动，听着方老爷子的贬低怒骂，意识逐渐抽离，和平时一样，像一个乖娃娃般站在那挨骂。
等训够孙子，摆足威严后，方老爷子才说清来意，“你也二十岁了，什么时候去见见柳家的大女儿。”
北市这座城市历史悠久，养育了众多古老世家，他们一代代积累的财富，商场官场都有他们活跃的影子，比起那些普通的产业，底蕴更丰，不容小觑。
其中方、苏、柳、罗四大家尤为突出，方家和苏家向来交好，方楠秋和苏薄也是一起长大的发小，苏家和罗家关系也非凡。
至于柳家，本来方家和他们关系不错，但二十年前，柳家儿子无心商政，只想当个教书先生，柳家也内忧外患，联姻也救不回来，眼看逐渐没落，方老爷子也没了来往的心思，渐渐生疏。
一切变故在柳家儿子娶得第二任老婆上。
明明是个出身平凡的普通人，可她硬生生抗住了压力，不但支撑起柳家，还敏锐地察觉到信息时代的东风，成功改革柳家的产业，成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如今柳家俨然比另三家强势，更高出仍然故步自封的方家一大截。
于是，方老爷子又动起了活络两家关系的念头，而最快速有效的办法就是联姻。
方楠秋一眼就看出方老爷子在想什么，都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想用这种方式捆牢两家关系，他紧了紧拳头，委婉道：“爷爷，柳清涵才十七岁，现在正准备高三，柳姨不会同意的。”
柳清涵是柳家那位一心教书的名义当家——柳风，第一任妻子所生，后来联姻破裂，女人出国留洋，孩子也扔给了柳风抚养。
而柳风第二任妻子，在嫁给柳风后，就改名为柳艺清，更是将柳清涵视如己出。
很多人说这是柳艺清稳定柳风的手段，但方楠秋觉得，柳姨对柳清涵是真的好，是不是亲生的又怎么样呢，有的亲生的也不见得那么好。
更何况，哪怕后来柳姨生下小儿子，对柳清涵的态度也没改变。
利用女儿联姻，想想也知道柳姨不会同意。
但方老爷子可不这么想，他因为方楠秋的忤逆，刚缓和的脸色又黑了下来，低声吼道：“你懂什么，柳清涵一个女孩，又不是柳艺清亲生的，她的作用只有结婚，十七岁怎么了？你妈十七岁都敢私奔了！”
一听这话，方楠秋就知道爷爷又要旧事重提。
当年母亲私奔一直是方老爷子心中的一根刺，他培育了十几年的联姻棋子，轻易毁了清白，变成毫无价值的棋子。
对方老爷子来说，女人的作用无非于结婚生子，而他一生都在努力得到一个儿子，甚至不要老脸地娶了小自己四十岁的女人。
方楠秋低下头，挡住脸上的神情，爷爷的决定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劝动的，现在提出来，只会让爷爷更加生气，反正柳姨也不会同意，他没必要触他爷爷的霉头。
方老爷子也当他默认了，拍板了见面时间，又指着方楠秋的鼻子骂了两句，才带着一大帮子人离开。
“嘭”，保镖将门重重关上，屋内又陷入昏暗，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在屋内。
人都走后，这套二百平的复式公寓又变得这么空旷，方楠秋眨了眨眼，空气似乎又回归到他的身边，他耐不住地粗喘，却只能吸到冰凉的冷气，冻得他喉管发疼。
这时，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穿着拖鞋就跑出屋外，在一楼门口，正好碰上方家的车。
他视线落在最后面那辆白色的轿车，车窗没关，坐在后面的妇人听到动静，看向方楠秋。
“母......”方楠秋喃喃道，还没说完，就看到女人再次冷漠地转回视线，关闭了车窗。
车开走了。
方楠秋站在一楼，注视车队的离开，直到它们消失在视野。
良久，他拿出手机，打通周文轩的电话：“今晚梦境见，嗯，随便你喊，我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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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以后，方楠秋和顾絮寒的关系缓和了许多，顾絮寒真如他所说，愿意和方楠秋做朋友。
他每周五都会去上那节选修课，帮顾絮寒占位置也不会被拒绝，但他请饭的邀约依旧没有答应过，回方楠秋的消息也是轮回，每次问在做什么，回答的都是工作。
顾絮寒好像打了不止一份工，方楠秋最熟悉的就是酒吧驻唱，他早就摸清了顾絮寒去缪斯的时间表，顾絮寒在的那几天，他便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去缪斯玩。
算着时间，等顾絮寒差不多上场后，他就找借口来到一楼，坐在一开始顾絮寒给他安排的小凳子上，混在嘈杂的人群中，听顾絮寒唱歌。
不知是不是巧合，每次他去的时候，那个位置都没有人预定。
他也没问过顾絮寒，但他注意到，顾絮寒上台前，都会朝他的方向看一眼，每当这时候，他都会乐津津地想：这个位置一定是顾絮寒专门给他留的。
缪斯作为音乐酒吧，不止顾絮寒一个驻唱，由于他只擅长唱抒情歌，因此，顾絮寒只能作为中场调剂，唱了三四首歌后，便会被换下去，换上摇滚类歌手。
顾絮寒一走，方楠秋就回到二楼和那群狐朋狗友继续嗨。
谁也不知道，方大少爷说是上厕所，其实都是去一楼听歌了，他们只知道，每次方大少爷从洗手池回来后，都会变得更加大方，他们乐见其成。
一个月下来，方楠秋都成了缪斯黑金会员了。
收到缪斯经理送酒的消息时，方楠秋心情是复杂的，他记得第一次来时，他发过誓再也不来了，现在......
当然方楠秋发过的誓多了去了，就没诚心遵守几个。这个念头没两秒就被他丢到脑后了，心安理得地拿出手机，瞧一瞧顾絮寒有没有给他回消息。
今天是周五，不算周末顾絮寒在缪斯驻唱的时间，那还有七天才能在选修课上见到顾絮寒。
方楠秋扒着指头算了起来，突然觉得周末也不美丽了，更让他烦闷的是，顾絮寒还没回他消息。
手机如果不用，就留给需要的人啊。方楠秋烦躁地关掉手机。
他一脸的不耐引起了赵翼的关注，这一个月，方楠秋和赵翼走得越来越近，赵翼甚至在外以方楠秋的左腿自称。
至于为什么不是左膀右臂？那是因为左膀右臂的位置是周文轩的，周文轩家境也很好，赵翼没胆子和他争。
赵翼将刚刚经理送的酒递给方楠秋，“怎么不高兴了？”
方楠秋本想说自己一个人待会儿，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问：“赵翼，你和顾絮寒是同班吧？”
“对啊。”
方楠秋笑容愈发真挚，他拍了拍赵翼的肩，诚恳地问道：“赵翼，你主课挂科没事吧？”
赵翼：“？”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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