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白月光他活了》雀引昭明

8、第 8 章

　　说小话被当事人听到的尴尬可想而知，而他们说的还是有名的大少爷，除了尴尬，两人更觉惶恐，嘴里的烟都不敢抽了，哆哆嗦嗦地扔掉，“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方少。”

　　“什么方少，刚刚不是都喊我全名吗，怎么突然这么见外了？”

　　他们不抽，方楠秋倒抽出一支烟，自在地点燃，叼在嘴上，“说说看，我眼光怎么差了？”

　　“不是，我们不是那意思。”粗声的人干巴巴地解释。

　　“那是什么意思？”方楠秋洗完手，靠在洗手台上，烟雾迷蒙了他的脸，酒吧的灯光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反倒透着一股偏执的戾气。

　　有人想进来上厕所，一开门就看到这架势，左右瞄了两眼，又偷偷摸摸地跑了。

　　方楠秋没管外面的动静，见面前的人说不出个所以然，他本就不多的耐心也告罄，随即指着其中胖点的人道：“过来。”

　　胖点的就是说话声音粗的，他还想挣扎一下，却见方楠秋神色更差，便不敢再耽搁，连忙跑过去，还没靠近方楠秋，就被对方一脚踹翻。

　　方楠秋踹完人，还不觉得满足，走过去拎起胖子的衣领，捏着他的嘴，“这张嘴，一天天地只会造谣，顾絮寒这三个字从你这脏嘴里说出来，都是玷污了他。”

　　他取出嘴边的香烟，红艳的烟头对准胖子被他捏成香肠的嘴，胖子惊恐地连连摇头，额间全是冷汗。

　　见此，方楠秋翻了个白眼，“胆子这么小还敢说你爹我？以后我要是再听到一句这种八卦，这烟头我就塞你嘴里信不信？”

　　“信信信。”胖子连连点头。

　　方楠秋满意地拍拍胖子的脸，又对旁边战战兢兢的男生说：“你呢，你刚刚想说想玩什么来着？”

　　“没有没有！”男生都快吓哭了，“方少，我们都是说着玩的。”

　　“哦～说着玩的啊。”方楠秋站起身，嫌脏般又去洗了把手，“我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这样，你们一人在学校发个帖子，说自己是出来卖的，顺便拍张全·裸的照片放上面。”

　　在看到两人惨白的脸后，方楠秋又补充道：“哦，别忘了把院系班级名字也发出来。”

　　“不，不行啊。”两人哭丧着脸，“发了我们在学校就混不下去了啊，方少求求你，原谅我们吧。”

　　方楠秋疑惑道：“那你们造谣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别人会混不下去呢？”

　　两人噎住，只抖着身子不说话。

　　方楠秋轻哼道：“行吧，照片能免了，其他的照发，如果晚上回去我没看到的话，那就是我找人帮你们发了，到时候可就不只是照片了，知道了吗？”

　　他们吓得不轻，连连点头。

　　方楠秋这才觉得一整天的火气散了些，摆摆手，“滚吧。”

　　两人如领赦令，手忙脚乱地跑了出去，门都没关，嘈杂的音乐声瞬间侵入厕所每个角落。

　　真没意思。

　　方楠秋看着镜中的自己，明明外面足够嘈杂，却填不满心中如无底洞般的孤寂。

　　他想起下午时顾絮寒和他说的话，想到他不近人情的拒绝态度，那种孤寂感更加强烈。

　　特别是当他回想起之前温柔照顾他的顾絮寒后，他更难接受顾絮寒冷漠的态度。

　　他感到疲惫，胸口也闷得厉害，擦干净手后，便往门外走去，却在拐角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顾絮寒抱臂靠在墙边，不知站了多久，周围路过的人都在偷瞄他，而他对那些视线置若罔闻，冷得就像一座雕塑，听到动静，才转身看向方楠秋。

　　“你怎么在这？！”方楠秋惊道。

　　问完他就后悔了，下午才被警告过，现在又主动搭话，显得他多爱贴冷屁股似的，方楠秋只觉得胸更闷了。

　　算了，反正顾絮寒也不会回他，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吧。他撇开脸，不想看顾絮寒的表情，掩耳盗铃地想假装刚刚问的人不是他。

　　谁知，顾絮寒这次竟没有无视他，淡淡地解释道：“工作。”

　　酒吧能有什么好工作？方楠秋想起其他人对他的评价，胸闷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严重，胃也跟着叫嚣，连舌根都微微泛苦。

　　他不会真的信错人了吧？如果是真的，顾絮寒怎么能这样自甘堕落？！

　　他很想多问两句，又不想在这场单方面冷战中认输，就气鼓鼓地瞪顾絮寒，这样犹觉得不够，他如一只气急的小鸭子般，雄赳赳地走出去，路过顾絮寒时，还撞了一下他肩膀。

　　下一秒，手腕被一只略带寒意的手握住，方楠秋一点就着：“干嘛？想找事啊？！”

　　他抬起头，不服输地和顾絮寒对视，心里盘算着，要是顾絮寒想追究刚刚撞他的事，他立马就给他点颜色看看。

　　打脸有点暴殄天物，打肚子......太狠了吧，打腿的话，方楠秋扫了一眼顾絮寒包裹在黑裤中修长的腿，好像也有点可惜......

　　“我只是这里的驻唱。”

　　就在他思索着怎么对付顾絮寒时，温凉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方楠秋被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宕机，下意识反问：“什么？”

　　顾絮寒又耐心地解释了一遍：“我只是这里的驻唱。”

　　原来只是驻唱啊。
　　方楠秋迟缓地处理这条讯息，心里的那股气也随着这两句解释消散，甚至生出一种庆幸。

　　那些果然是谣言。他偷偷想到。

　　方楠秋轻咳一声，手腕的凉意更甚，他不自在地撇开，“哦，你不是让我别理你吗？现在干嘛还跟我说话。”

　　想他刚刚还帮顾絮寒出头呢，但人家巴不得他滚远点呢，越想越觉得委屈，方楠秋掰出三根手指递到顾絮寒面前：
　　“我可是都想起来了，算上树林刘教授那次，音乐教室那次，还有刚刚在厕所里，我都帮你出头三次了，三次，刘备三顾茅庐都成功了，我就想跟你吃个饭，做个朋友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方楠秋看向顾絮寒，昏暗的灯光在顾絮寒的眼里浮浮沉沉，里面装了许多他看不懂的东西，就在他以为这些话又要石沉大海时，他听到顾絮寒轻声道：

　　“好啊，做朋友。”

　　-

　　第二天方楠秋难得在早上睁眼。

　　打扫阿姨还没来过，屋内一片昏暗，方楠秋刚睁眼时，差点以为现在还是晚上，抑或是昨晚黑甜的梦中。

　　在梦里，顾絮寒领着他来到一楼正对舞台的位置，告诉他，节目即将开始，这个位置视野很好。

　　然后他看到顾絮寒上台，周围人群沸腾，灯光闪烁，但当顾絮寒调试好乐器后，又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不明所以地四处张望，隔壁桌的人好心道：“Winter只唱抒情歌。”

　　她话音刚落，悠扬的音乐声从墙壁的音响里传出，人群小小地欢呼了一声。

　　方楠秋看向舞台中央，顾絮寒静静地站在台上，歌词从饱满的双唇中吐出，恬静悠扬，融合在昏暗的酒吧里，竟奇妙地让喧嚣的人群镇定下来。

　　这是一首英文歌，顾絮寒的咬词清晰，每一节单词末尾又带着他独有的调调，带着点微弱的鼻音以及喘息，听起来比桌上的美酒还醉人，方楠秋从迷茫到沉静，身体也不知不觉随着周遭的人一起摇晃。

　　他紧紧地凝视着台上唱歌的人，记录的欲望破土而出，不禁拿出手机，对准台上的人，按下了拍摄键。

　　不用构图，台上的人气质干净，眉目如画，站那便自成一幅画卷，方楠秋满意极了，他收起手机，一抬头，却直直撞进光中央男人的眼神中。

　　或许是因为唱的是情歌，那双眼睛也不似平时般凌厉，睫毛颤颤，眼中似有水流过般温暖，方楠秋几乎要溺毙其中。

　　他突然觉得酒吧这么安静一点也不好了，这么安静，让别人发现他擂鼓的心跳声怎么办？

　　“叮咚。”

　　手机广告的提示音打断了方楠秋的回忆，他怅然地回神，本能地解锁手机，眼前赫然出现昨天偷拍的照片。

　　“靠！”方楠秋惊呼一声，原来那不是梦！

　　他手忙脚乱地点了删除，嘴里喃喃替自己辩解，“都怪这家伙长得太像顾絮雪了，一个大男人长那么漂亮干吗？”

　　这么说完，他便心安理得地躺回去，闭眼准备睡个回笼觉。

　　十分钟后。

　　方楠秋猛地坐起身，恶狠狠地抄起手机，将回收站里的照片还原。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摄影师拍点好看的怎么了？！”

　　做完这一切，方楠秋才舒舒服服地躺下，刚有睡意，门铃响起。

　　“谁啊！”方楠秋掀开被子，怒气冲冲地去开门，“要是让老子知道谁在周末——”

　　话音猛然中断，方楠秋震惊地看着门外威严的老人，颤道：“爷，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