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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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后，顾絮寒并没直接回去，他靠在门板，发了好一会儿呆。
一门之隔，他听到方楠秋的哭声，是那样难受，听得他心也跟着揪起，他不是没想过再陪方楠秋玩两年，可时间久了呢，失去了愧疚，方楠秋总有会腻味的一天，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在失去中挣扎。
那场灾难给他带来了比死还要恐怖的后遗症，他发现他失去了相信的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动静渐歇，顾絮寒的心也跟着放下，或许再过几个月，知道他还活着的方楠秋就能彻底放下，开始新的生活了吧，也不会再像过去的五年里那样，被他造成的愧疚折磨，他的名字从现在开始，将真正淡于方楠秋的人生。
月光下，顾絮寒沉重地吐出一口气，将那几分不甘压下。
正准备离开时，他闻到一股焦味，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个味道，他下意识搜寻焦味的来源，却心惊地发现味道好像是从他身后的门缝传出。
“方楠秋？！”顾絮寒猛地转过身，拼命拍打屋门，“方楠秋！开门！”
等了十几秒都没听到开门的动静，而焦味越来越浓，他再也顾不得其他输入密码破开了门，浓雾扑面而来，他咳了两声，用湿巾捂住口鼻冲了进去，焦灼地寻找方楠秋的身影，没一会儿便在客厅角落看到不省人事的方楠秋。
万幸的是火焰还没爬到方楠秋的身上，顾絮寒不敢想象，要是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
他避开火光，尝试将他唤醒：“方楠秋，方楠秋......”
方楠秋正深陷癔想中，皮肤不断传来刺痛的烧灼感，他分不清现在是在梦中还是真实，但他贪恋这些痛苦，这能让他感到一种得偿所愿的安心，他不禁放纵自己的意识陷入黑甜的梦中。
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喊他，一声一声，又急又慌。他不想理的，但对方的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勉强汇聚精神聆听，终于，他听出来了。
是顾絮寒。
那是刻入他灵魂的声音，他不会错的。
“你终于来接我了吗？”他听到自己这样说，明明没睁眼，但他知道，顾絮寒就在身边，“我好累，是不是只要一直睡过去，你就会原谅我了。”
喊他的声音顿住了，他感到有人在挪动他，要将他带离这个梦境。
他不要走！
“不要......”这么想着，他也这样说了，他挣扎着，嗫嚅着，“不要，不要丢下他，不要，他会怪我的......”
顾絮寒心都快碎了，他不停地帮方楠秋擦去脸上的泪珠，“楠楠，他不会怪你的，和我出去好不好？”
“骗人，他不要我了呜呜呜，一定是在怪我。”方楠秋挣扎的动作更剧烈，他捂着手臂不停搓揉，“好疼，火来了，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陪他了。”
“疼？”顾絮寒急得满头大汗，他用外套扑灭周围的小火，可方楠秋还是喊疼，手臂已经被他抠出好几条血印，他的状态很明显不对劲。烛台就倒在不远处，这真的只是一场意外吗？
已经不能再拖了，顾絮寒咬咬牙，狠心说：“方楠秋，如果你死在这里，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想得到我的原谅，你就给我好好活着。”
不知道是听进他的威胁还是清醒了，方楠秋呜咽两声，真就不动了，他趁机将人背到背上，逃离现场。
几名保安和住户正站在庭院外着急地讨论着，一见有人出来，连忙上前帮忙，很快，消防人员赶到现场，这场火灾很快得到控制。
由于火势较小，除了方楠秋的一楼损失严重外，并没造成其他伤亡。
去医院检查的路上方楠秋就醒了，他神色空洞地坐在那无声无息地流泪，手却牢牢抓着顾絮寒，一旦医生表露想要松开他们的意图，他就会不停地颤抖，眼泪掉得更凶。见此，顾絮寒只得半搂着他，抱歉地看向医生。
好在医生也是见多识广，理解地点点头，迅速完成全身检查，两人都没什么大碍，回去休息两天就行。其实顾絮寒想再带他去心理科查一下，但方楠秋坚持没事，不得已，他们只好先回去。
方楠秋的屋子很明显不能住了，顾絮寒也不放心他一个人住，两人回的是他的家。
这是方楠秋第一次进顾絮寒的家，但癔症的发作让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留意这些，从上车起，他就蜷缩在车座，刚刚在医院已经是他超常发挥，到家时他连站都站不起来，几乎是被顾絮寒抱进屋子里的。
一路上，顾絮寒都没多说什么，将他放下后便起身去厨房倒了一杯水，回来时，正看到方楠秋抖着手开药盒，听见动静，吓得手中五颜六色的透明盒全都撒落在地。
顾絮寒将水杯放在床头柜，若有所思地注视脚边的药盒，最后平静地捡起，问：“需要哪些？”
方楠秋快崩溃了，藏了这么久的秘密被发现，他只无助地哭着，呜咽着回避对方手中的药盒。
见此顾絮寒带着药盒坐在他的身边，用哄小孩的声音和他说：“别哭，我不怪你，也不会走，先吃药好不好？”
或许是不会走的承诺起了作用，方楠秋稳定了许多，挣扎了一会儿，才抽噎道：“红色和绿色盒子里的，两，两粒。”
顾絮寒心里隐隐有了猜想，他拿出相应的药片，神色复杂地看他急迫地吞下，又从一边取过毛巾替他擦汗，耐心地轻轻拍着他的背，直到方楠秋身体的颤抖逐渐停止。
吞了药，方楠秋的意识终于清醒了些，他坐在床边，像个犯错的小孩般低着头，不敢看身边的顾絮寒。
顾絮寒停下动作，尽量放轻声音：“这是什么药？”
方楠秋绞着手指，迅速吐露出一串药名，妄图顾絮寒因为记不住药名而放过他。
但他的小心思注定实现不了，顾絮寒拿出手机，当面搜了一起来，百科上的解释相当全面，没一会儿他便弄清方楠秋的病症。“一直觉得疼也是因为这个病吗？”
方楠秋点点头，脚趾踩在地板上难堪地动了动，“一发病就会有被灼伤的痛感，但也只是幻觉，不会有真实影响，不，不严重的。”
心更加沉闷，顾絮寒扶着他的腰，将人往床铺里捞了捞，避免他继续踩冰凉的地板，然后在方楠秋诧异的目光中，他抽出一支烟点燃。
“你，你以前不抽烟的......”
顾絮寒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五年前得的吗？”
“嗯。”回答完，方楠秋又怕他嫌弃自己有病，着急忙慌地解释，“已经控制好了，我现在很少发病了，和正常人一样的。”
“那你什么时候会发病？”
没想到顾絮寒突然会问，他沉默地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病因顾絮寒而有，自然只有和顾絮寒有关的时候。
“今天我说不要你的时候吗？”
一听到这个，方楠秋下意识抖了抖，他紧张地看向顾絮寒，指尖紧紧攥着顾絮寒的衣摆，“求你......”
他也不知道他在求什么，心里难受得仿佛快要撕裂，只能求向面前唯一能救他的人。
这样的反应已经回答了顾絮寒的问题，他泯灭烟头，静静地注视眼前的人，昏黄的灯光下，方楠秋的表情既无助又迷恋，仅仅因为他一句话就这样害怕。
火灾中，那个隐约的猜想得到了证实，顾絮寒沉声说：“方楠秋，没有我，你会死吗。”
明明是问句，却被他用肯定的口吻问出，而方楠秋也只是攥紧他的衣摆，答案显而易见。
会。
那块堵在他心口的石头彻底落下，撞得他连肋骨都在发疼，同时，他感到心尖的伤口里弥漫出新的血液，它们流向四肢百骸，融入全身，驱散了他所有的不安与迷茫。
方楠秋将自己的性命与他绑定，这意味着，方楠秋再也离不开他，而他也要背负一个人性命，这是多么沉重又恐怖的事，可顾絮寒却感到从未有的轻松。他不合时宜地轻笑一声，笑声在此时的氛围里显得异常突兀，吓得方楠秋都担忧地看他。
“看来我也病得不轻。”
“你病了？！”方楠秋不疑有他，刚刚的事情顿时忘到脑后，他紧张地摸遍顾絮寒的全身，肉眼可见地慌张，“是哪里病了，刚刚在医院怎么没查出来？”
顾絮寒拉住方楠秋乱动的手，柔声问道：“楠楠，你爱我吗？”
这不是需要多想的问题，方楠秋毫不犹豫道：“我爱，我爱你啊，特别爱你。”
顾絮寒眼底的笑意更浓，他伸出手抚开方楠秋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清澈的眼睛，此时眼里只有他，泛着莹润的光泽，鼻尖也因为伤心通红，他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指尖最终停在红润的唇上，“真可怜啊。”
“嗯？”
“我是说，那在一起吧。”
“......”
这句话在方楠秋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都没转过来，是药效还没到吗？还是他理解错这句话的意思了？突然的转折让他更加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他甚至在想是不是他已经死在了刚刚的火灾，现在遇到的是天堂里的顾絮寒？
很快，他就没有了思考的空间，顾絮寒吻了过来。
清凉柔软的嘴唇摩擦过他的，舌尖轻轻舔舐唇缝，仿佛来做客的人敲响主人家的门铃。方楠秋一抬眼就看到魂牵梦萦的脸，仅存的一点理智也消散了，只呆呆地注视顾絮寒。因此，久敲未果的顾絮寒一睁眼，就看到眼前的人傻愣愣地盯着他。
哪有人接吻还睁眼的？
顾絮寒轻咬一下方楠秋的下嘴唇，刺痛让方楠秋下意识张嘴，也给了顾絮寒入侵的机会，他抬手附上方楠秋的眼睛，用气声小声提醒：“楠楠，闭眼。”
接下来的一切都水到渠成，情到深处时，顾絮寒掐着他的腰，一遍遍逼他，问他，“你爱我吗？”
方楠秋感觉自己像一条在暴风中心的小船，他的声音也支离破碎，但仍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回复他。“爱，我只要你，也只剩你。”
“小骗子，最后信你一次。”顾絮寒在他耳边低声许下沉重的诺言，“我也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第 36 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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