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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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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包间只剩角落里的音乐嗡嗡回响,震得方楠秋心情更加烦躁。
“都滚了也好,谁在乎啊。”
方楠秋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心情烦闷时,酒更难醉人,他喝了几口,只觉得冰冷的酒水滚进肚子里只带来寒冷,浇不灭内心深处的不安。
“嘭!”方楠秋猛地将酒杯掷出,酒杯碎裂的声音尖锐刺耳,在空旷包厢里异常明显。
暴力的行为并没有让他心里感到好受,反而更加烦躁,他急需尼古丁的宽慰。
方楠秋抽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急不可耐地四处掏找打火机,却怎么也找不到。
“草。”他这才想到,他的打火机早八百年丢了,平时出门都有人帮他点烟,说要买也老忘了,搞得现在连根烟都点不上。
意识到这点,方楠秋心情更差,即使待在熟悉的酒吧也无法缓解,他吐出嘴中的烟,捡起外套走出包厢,刚打开门,和迎面跑来的人撞了满怀。
方楠秋以为是服务员,他揉着鼻子恶声恶气地斥道:“谁他妈走路不长眼——顾絮寒?”
门外的顾絮寒风尘仆仆,衣服湿透,右肩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手上还拿着一把黑伞,或许是一路跑过来的,此时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找到你了,外面下雨了,我来接你回去。”
方楠秋冷下脸,“谁要你接,我自己会打的,而且您不是要工作吗,哪麻烦得了您这样的忙人。”
“先回去再说,好吗?”顾絮寒紧了紧手中的黑伞,低声安抚道。
走廊里人来人往,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看,方楠秋忍了忍,用力地推开顾絮寒,闷声朝前走去,顾絮寒连忙提着伞跟上。
走到大厅打开门的瞬间,暴雨声冲散了酒吧的噪音,随着暴雨一同而来的还有骤降的温度,冷风裹挟雨的湿度,吹得方楠秋忍不住抖了抖。
白天还是好天气呢,怎么晚上下这么大雨?
方楠秋吸了吸鼻子,他今天就穿了两件,外套还是宽松的毛线外套,风直往他袖口钻。
真是倒霉到家了。方楠秋心里闷闷地想到。
这时,肩上传来重物的触感,方楠秋回神,整个人被温暖的大衣包裹住。
顾絮寒肩上的背包已经空了,他撑着伞,站在方楠秋的面前,将寒风挡下,“走吧,我刚刚叫了车,快到了。”
方楠秋注视前面顾絮寒的身影,深色水渍再次在他身上晕染开来,而他身上的大衣很厚实,挡下了全部的风雨,他低下头,到底什么也没说,默默跟在顾絮寒身后,只是在坐上车后座时,让司机把暖气开高点。
顾絮寒定位的是方楠秋的公寓,他本想将方楠秋送到公寓就走,但方楠秋一下车,就冷着脸拽住他的手腕,强行将人带上楼,推进浴室。
“快洗,感冒了可不怪我。”
方楠秋一股脑地将睡衣浴巾全塞进顾絮寒的怀中,见他还是不动,又急急地打开浴室的暖气,满脸不耐地催促:“快去洗啊,睡衣我没穿过几次,毛巾是新的,你不会是嫌弃我吧?”
他张牙舞爪,只要顾絮寒敢说一个是,他一定要他好看。
只是方楠秋不知道的是,他的威胁在顾絮寒眼里就像一只被主人摸炸毛的奶猫,色厉内荏的,生气了也不舍地亮爪爪,只是虚张声势地哈气。
顾絮寒笑了笑,他抱住柔软的衣物,腾出一只手伸向方楠秋,揉了揉小猫柔软的头发。
“你干什么?!”方楠秋被笑容蛊惑,一时忘了躲开,微凉的掌心触碰到头顶,暧昧地磨蹭每一根发丝,红晕逐渐爬上他的脸颊,他手忙脚乱地挥开顾絮寒的手,推他进浴室,“别,别磨蹭了,快洗,再慢我就不等你了。”
说完,方楠秋“蹭”的一下跑远,仿佛浴室里有什么吃人的妖怪。
“好。”顾絮寒拉长语调,眼角弯出一道温和细纹,望着方楠秋紧张的背影,柔声回应。
等顾絮寒出来时,方楠秋也早早冲好了澡,为了第一时间看到顾絮寒,他坐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时不时就看一眼旁边的浴室,直到看到顾絮寒穿着他的睡衣,才心满意足地收回心神,假装认真地玩手机。
身后响起稳重的脚步声,方楠秋屏息听着,虽然顾絮寒也算他家常客了,但严格来说,这是两人第一次意识都十分清晰的情况下出现他家。
家是个私人又暧昧的词,即使方楠秋对这所公寓感情不多,也难以忽视另一个陌生的存在,更何况这人还是他的恋人,空气里也仿佛裹了一层黏稠的蜜,又甜,又令人感到窒息,名为暧昧的氛围在屋内流转,让方楠秋忍不住在意顾絮寒的一举一动。
可他没忘了,他现在还在生气,于是板着脸继续玩手机,装作不在意身后的响声。
少顷,脚步声在方楠秋椅边停滞,面前的桌上落下一个方形黑色丝绒礼盒,盒子只有手掌大小,造型低调奢靡,如果不是大小不对,方楠秋都要以为是戒指的盒子。
“这是什么?”
“送你的。”顾絮寒言简意赅。
方楠秋抬起头看向他,凑近看,才发现顾絮寒的头发半干,水珠顺着发梢流进半敞的睡衣内,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显眼的湿痕。
他如愿地看到了顾絮寒的锁骨,和他曾在教室里想的一样,很深,在灯光下泛着白润的光泽。
他深咽一口,慌张地拿起面前的盒子打开,棉绒内芯里,躺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打火机,黑金的配色和他的礼盒一样,低调中又透着奢靡,机身雕刻复古的暗纹,烫金的品牌英文刻在正中,和暗纹相映成趣。
方楠秋认识这个打火机的品牌,他上个弄丢的和它是同系列,印象里这个打火机不算贵,可也不算便宜,至少对顾絮寒来说,绝不便宜。
顾絮寒最近忙碌的原因,他好像知道了。
顾絮寒站在方楠秋的身后,弯下腰,将方楠秋罩在身下,一手撑在方楠秋的椅背,一手取出打火机,交于方楠秋的手上。
他轻轻拨开打火机的盖子,里面便自动升起漂亮的蓝紫色火焰,节省了手动的麻烦。
“你曾说过,之前弄丢的打火机每次都要用手点太麻烦,所以就买了自动的。”
他说过吗......方楠秋努力回想着,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到这句话。
那时他还没和顾絮寒在一起,在缪斯偷偷跑到楼下和顾絮寒聊天,点烟时打了两次没打上火,随意抱怨了一句,不承想被顾絮寒记在了心里。
想到这,方楠秋感到喉头干痒,他咬了咬唇内的肉,抑制心中的难耐:“你天天忙得要死,就为了送我这个吗?”
“不全是。”
“什么不全是!”方楠秋没听到肯定的回答,急道,“你还能为了谁?”
顾絮寒又一次摸了摸他的脑袋,抚下方楠秋的怒火,他没有答话,而是走到窗边,那里放着方楠秋上次买的钢琴。
顾絮寒掀开琴盖,很快,陌生但悠扬的乐曲从跳动的琴键中传来。
方楠秋眼神紧紧地追了过去,短暂柔和的前奏结束后,随着琴音,顾絮寒张口,美妙清冽的歌声响起,他静静聆听,是从未听过的音乐,没有强烈的起伏高·潮,它低缓柔和,仿佛情人借着歌声呢喃爱意。
方楠秋一直知道,顾絮寒天生拥有一副好嗓子,他听过顾絮寒唱过许多情歌,却从来没有一首像现在这般让他心潮澎湃,每一句歌词都是他们的过往,他知道,这是顾絮寒写给他的告白,也是刚刚问题的答案。
没有别人,只有他,这比一千句我喜欢你还让他心动。
等不到一曲终了,方楠秋急急地站起身,冲过去抱住坐在琴边的爱人,吻上他的唇。
和第一次接吻不同,这次顾絮寒的嘴唇少了几分冷冽,添了几分被暖气温化的柔软。
琴音戛然而止,美好的歌声也被方楠秋全数吞下,顾絮寒稳稳地接住眼前的炮弹,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夺回了主动权,全心全意加深这个吻。
他们就像沙漠里干渴的旅人,不断从对方嘴里汲取养分,黏腻的水声在客厅回响,又因为处在心安的环境,没人在意,抛开羞耻,凭着本能行动。
直至结束,方楠秋的嘴唇殷红,顾絮寒细细地舔净他嘴角的水渍,舌尖的触碰让方楠秋感到绵密的痒意,他难耐地动了动身子,却感到身下人一瞬间的僵直,随后臀部被轻轻地打了一下。
方楠秋推开顾絮寒,不用想也知道他现在脸色潮红,他有些羞耻地用手臂遮住面部,另一只手死死地抓住顾絮寒的衣襟,“不对劲。”
“怎么了?”顾絮寒下巴枕在方楠秋的肩上,亲昵地蹭了蹭他,嗓音柔和。
“你——”方楠秋瞥了一眼他,又偷偷摸摸红肿的嘴唇,想到刚刚酥入骨髓的感受,他不禁牙痒痒,“你为什么这么会?”
顾絮寒一愣,又听方楠秋凶巴巴地说:“你为什么能这么熟练?”
顾絮寒:“......”
“不许逃避!”方楠秋赶忙搂紧他的脖子,阻止他离开,想到顾絮寒以前有别人,他心里就直冒酸泡泡,“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和谁学的?”
“......”无法蒙混过关,顾絮寒眼睫轻颤,看着眼前因为吃醋神情又凶又委屈的方楠秋,忍不住笑了一声,身体也松懈下来,悠然道:“是啊。”
靠!方楠秋快气炸了,刚刚的感动瞬间消失,他抓狂道:“是谁?你怎么一点也不洁身自好啊,上次可是我的初吻,你,你,你不守男德!”
顾絮寒好笑道:“这么大一口锅啊。”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戏弄,只是正在醋头上的方楠秋没注意,他气得双腿乱晃,大有一副今晚好好和顾絮寒盘盘感情史的意思。
眼看人真的急了,顾絮寒连忙抱住乱扭的某人,将他搂进怀里,“好了,是跟你学的。”
“骗——”
子还没说出口,方楠秋又听见顾絮寒在他耳边轻声说:“在每个晚上你出现的梦里。”
他沉默的两秒,反应过来这句话意思后,迫不及待地想抬头看顾絮寒,却被脑后的手禁锢。
“别看了。”
耳边的心跳声大得吓人,方楠秋瞥见顾絮寒通红的耳尖,喜悦自心田迸发,这几周困扰他的烦恼瞬间消失不见,他乐津津地抬了抬下巴,“顾絮寒,你个闷骚,果然暗恋我很久,还要我追你,真是的。”
话里是抱怨,但语气只能听出某人的嘚瑟。
顾絮寒无奈地顺了顺他的后背,应和道:“是是是。”
“哼,你承认就好。”方楠秋安心地窝在顾絮寒的怀中,又觉得怀里有些硌人,一低头,是顾絮寒送的打火机不知何时掉到他们腿上,他捡起来放进口袋,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困意来袭,他想也没想到:
“下次不用送我那么贵的东西,你就不能把工作辞了嘛,累得要死又赚不了多少钱,我更想你多花点时间陪我。”
话毕,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方楠秋奇怪地仰起头,“顾絮寒?”
随后,他听见顾絮寒在他耳边轻轻叹了一口气,“楠楠,你想过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