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重启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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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端审判局，一层。
医疗室。
说是医疗室，实际上占了相当大的面积，一层近乎三分之一的面积都在医疗小队的管控之下。而医疗队现在的第一负责人，正是以心狠手辣著称的喻芙，喻队长。
一般而言，医护人员通常被称为白衣天使，又或者被夸赞为悬壶济世。偏偏喻芙总是被叫做“心狠手辣的夺命医官”——不是要夺走伤员的命，而是从死神的手里夺回人命。与她的认真负责相对应的，就是她在医治时能不打麻药就绝不打麻药的无情原则。
在审判局工作，即便没有太多外勤任务，训练中的负伤仍不可避免。如果当天值班的医师是其他人，那么患者的伤痛之苦得以最大程度被缓解，队友们也会出于关心分出一两个人进行陪护；如果当天值班的是喻芙，那么恭喜，小队里起码有一半的人要一路护送伤员进医疗室，并陪护到底，坚称这是兄弟之间最珍贵的情谊，然后在伤员痛苦的嘶喊声中笑得前仰后合。
“不痛不长记性。”医疗队队长喻芙的名言。靠着这句话，所有有关“治疗时故意虐待伤患”的指控都被压下，无人受理。
而现在，尽管过了下班时间，喻芙还是留在医疗科室里。
她习惯在队里待得稍晚一点。
尤其是今天，三支小队轮流外出，如果都能平安归来自然最好。倘若出现了什么突发情况，医疗队的人手多一点总是好的。幸运的是，截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任何伤亡汇报。
喻芙得以安安心心地在医疗室里摸鱼。
她洗了点水果，喝了点茶，然后开始用水果的表皮做缝合练习。在把所有圆润饱满的葡萄都缝成布满疤痕的丑东西之后，喻芙边洗手边思考，如果出现大面积伤情需要加班多久……然后因为这个漫长的工作时间情绪低落，遂放弃该思路，开始查看医疗耗材的库存。
后勤的货补得很勤，除了几种特制的药品外，一切都维持着一个令人安心的数字上。
一个闲适的夜晚，没有硝烟和剧烈的爆破声，没有鲜血和横飞的肢体，不需要使用任何药剂和绷带，空气里只有淡淡的消毒水味——不过，实际上她也闻不出来。
她已经被浸在这种气味里太久了。
喻芙最后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走到了堆放大件物品的角落。一张折叠床无声地倚在墙边，
在她伸出手之前，手机震动了两下，提示她收到了新的消息。还没等她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又是一连串的震动。
喻芙：？
什么意思？小队行动时出问题了？为什么不是队内频道的语音通讯？
喻芙皱着眉开始读消息，但在她敲下简短的回应准备发送时，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简单来说，今天你应该去录一个节目，结果当时太急了，直接从片场跑掉了，现在才想起来。”牧四诚摸摸下巴，“应该没事？大不了跟录制组那边道个歉。”
“哪个节目组？我跟导演说。”木柯已经开始翻通讯录，随意划掉了几条不停跳出来的消息提示，“大不了多投一份赞助，他们会知道怎么闭嘴的。”
刘佳仪看着周围这几个人，表情有点奇怪。
仅从这条世界线来说，她平时是被当成一个聪明早慧的小孩对待的，她也习惯仰着头跟人讲话。但是现在，一圈男人蹲着半跪着围着她，她一下子能看到很多人的正脸，这种感觉真是……
怎么看怎么别扭。
白柳倒是觉得很奇妙，看来在这个世界线里，大家的确有了新的生活轨迹。虽然他还不清楚其他人的生活状况，但刘佳仪的困境的确是很好解决。牧四诚和木柯都提出了有效的解决方案，不过，现在他们眼前就有一个很好用的“借口”。
白柳开口叫道——
“陆驿站。”
被点到名字的一队长条件反射地立正了。
站在他旁边等着端盘子的唐二打：？
陆驿站标准转身，看见这帮小孩搁地上蹲成一圈，茫然地走过来加入了他们：“什么事？”
刘佳仪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陆驿站的反应倒是很平静：“噢，这个好办。”他拿出手机，让刘佳仪输入了家长的电话号码。
“今天出了点意外，电子设备出现了大面积的故障，估计恢复还要点时间。就算你留在录制现场，估计也得等技术员排查问题，先吃饭，待会儿我就给你家长打电话。”
刘佳仪这下才放心。
爸爸妈妈会很担心她。
她起了个头，牧四诚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突然跑过来的。他拿起手机一看，也是一堆未读信息，简单回了两句。而木柯，确定刘佳仪不需要额外的帮助之后就直接锁屏。
他们这一小圈人忽然齐齐陷入沉默。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白柳身上。
而白柳，他全无被凝视的自觉，只漫无目的地把目光投向其他地方。
食堂的灯光偏向暖色，足以引发很多关于温暖的幻想。那些温暖的光落进他的眼睛里，没有映出一点光彩。
沉寂，平静，毫无涟漪。
如同琉璃碎入深渊。
方点还在处理信息，唐二打和苏恙站在档口前等着端饭，小声说着分开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二人的交谈成了众人耳朵里唯一算得上鲜活的声音。
“……在路上遇到了方局……”
“……二队的人都在基地里，对，在走廊撞见了……然后陆队就说……”
“噢这么回事，那他们是谁？你亲戚？”
“呃……呃，差不多……”
还没等唐二打想明白怎么解释队友们的身份，放着面碗的餐盘就被推了过来。
食堂有几根立柱，围绕着立柱设计了环形桌和一批高脚凳。左右看看，也就这个环形桌能同时放下他们一行人。
方点把小姑娘抱到凳子上——这种高度想让一个九岁的小女孩靠自己上来还是太勉强了。但她还是不太放心，坐得离小家伙很近，生怕她不小心从凳子上翻下去。
陆驿站张罗着给大家分餐具和面条：“算你们赶上了，老张是平城人，做面的手艺那可是一绝！来，这个鸡丝面是谁要的？”
他宣传得太卖力，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方点听他这么说也不反驳，只忙着把面条盛到额外的一个小碗里——属于刘佳仪的那个，凉得快些。
牧四诚狐疑地喝了口汤——烫嘴，但是没事，他能吃热食。斯哈斯哈地点头，表示赞同。
苏恙对面食没什么兴趣，不过他确实饿了——今天从训练结束开始就事儿赶事儿，他都没空喝口水吃点东西，现在只顾着埋头吃饭。
唐二打的表情还是有点凝重，不知道是因为食物太烫了，还是因为心里在想什么别的事情。
就算是吃惯了好东西的木柯也不得不承认，汤底的确鲜亮，手艺一流。
当看到白柳的表情也是微微一变，陆驿站就更满意了。他把最后一份面放到自己的位置上，径直走到远处去打电话。
“有点烫？先吹吹。”方点拧开一瓶水，放到刘佳仪手边。再怎么说到底是面向成年人的食堂，这儿的食物对小孩来说可能太咸了。她叮嘱着：“别往后仰，嗯？小心点。要不下个月让后勤采购一批儿童椅……”
“方局，这里平时没有孩子。”唐二打下意识提醒，“买了也只能堆在仓库里。”
这话倒是没错。审判局内部的婚姻状况十分堪忧，年轻人不是忙得没空恋爱就是忙着享受同性恋情，根本没空考虑下一代——方局和陆队恋爱这事儿人尽皆知，但俩人到现在连婚都没结。
更别说小孩了。
苏恙抬头，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唐二打的小臂。
虽然不知道苏恙为什么这么多，但总之听就对了。
唐二打不说话了，乖乖低头吃面。
“也是。”方点倒是听劝，自顾自把话说了下去，“那我自费买一个放办公室。”
……审判局局长办公室里放儿童用餐椅像话吗！
木柯盯着碗里的面陷入沉默。
“没事，小女巫又不傻。”牧四诚坐在刘佳仪的另一边，对方点小心翼翼的态度表示不理解——上个世界线小女巫基本野蛮生长，还不是平平安安长大了？
想想之前，他们一起比赛，小女巫是多么力挽狂澜，多么能征善战，多么……
牧四诚想起了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最后一个副本，一颗子弹。
他的动作僵住了。
之后呢？
之后发生了什么？
小女巫真的平平安安长大了吗？他们的游戏获得胜利了吗？最后一战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记得，他登出了游戏，然后……
血色蔓延。
“你举着个卤蛋是什么意思？”稚嫩但带点攻击性的语言唤回了牧四诚的意识，一只小碗被推了过来。
“不吃就给我。”
牧四诚眨眨眼睛，看了看面前的小碗，又看了看自己刚剥好的卤蛋，客客气气地把后者放进了前者。
“您请您请。”
把食物分给小女巫能叫分吗？那叫上贡！他应该的！
木柯借着吹面的由头打量了一下周围人的表情。
几乎所有人都神色如常，只有苏恙动作顿了一下。
只有他对“小女巫”这个称呼不熟悉。
木柯把面放进嘴里。
陆驿站似乎已经打完了电话，他回到环桌上，在拿起筷子之前，先跟刘佳仪汇报工作情况：“都说完了，待会儿我们的人送你回去，放心吧。”
刘佳仪就甜甜地笑一下：“谢谢陆叔叔。”
她神情自然，话语里带着一点腼腆，完全看不出半分钟前向牧四诚打劫卤蛋时的凶恶。
陆驿站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刚吃一口面就盛赞厨子的手艺。木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偶尔抬起头，看见陆驿站虽然说得兴致盎然，但实际上眼睛一直看向白柳的方向。
其他人差不多也是如此。
尽管这些闲话家常很有趣……但他们其实更想听白柳说点什么。
白柳只认真吃面，侧耳留心着大家的话。
他无意主动开始有关过去的话题。他能坐在这里，本身就意味着一场彻底的胜利。
无需多言。
唐二打竭力回忆了一番，可惜，他能想起的最后一件事只有深重的痛苦，还有很多……死亡。
他不愿再回想下去了。
快吃完的时候，方点开始给大家分配任务。“小唐，一队三队还在外面，待会儿辛苦你跑一趟，只留韩杰一个人在外面，怕她顾不过来。”
唐二打心想怪不得他、苏恙还有陆驿站能坐在这儿吃面，悠哉游哉……原来是有韩副队在替他们负重前行。
“苏恙，你待会儿把他们送回家，跟家长也解释一下今天的事儿。知道怎么说吧？”
苏恙点点头，又面露难色：“我没车，方局。”
方点随手把自己的车钥匙甩过去：“路上注意安全。”
苏恙一把接住，有点奇怪：“您不用吗？”
“这两天用不上了。”方点把用过的纸巾塞进手心，端起自己和刘佳仪用完的那份餐具，“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
路过白柳时，她顺手摸了一把白柳的脑袋。
可惜用劲儿太大，差点把白柳的脸按进面汤。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重启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