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小姐不好哄》千岁一时

24、第 24 章

　　林家的两个人不止是外形和性格不一样，做事的方式更是大相径庭，就比如，蒋雪知道林顾京绝对不会这样说。

　　她更是没想到林绮的姿态比她想象的更清淡难磨，难磨在，每一句话都会让她紧张，从进了这扇门开始，她都在害怕，那是一种卑怯，怕被人知道她喜欢林顾京这件事。

　　“你在紧张？”林绮收了淡笑，情绪微带着眉头蹙起。
　　“没有。”
　　蒋雪嘴硬，答得斩钉截铁。她干笑着，空气中有热浪，蒋雪出了一点汗，手掌扇着凉风。

　　“我怎么会紧张。”

　　她又一次解释，顺便抬眼看了林绮，林绮没有那种疏离感，眉心绽开相信了她这话。越看，她越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或许是因为林绮和林顾京那三分相似，让她产生了熟悉感。
　　“林绮，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林绮眼睛微眯：“嗯？”
　　“你姐姐她平时是不是空的时候都在看书吗？”

　　蒋雪家没有这么多书，林家是京华出名的书香门第，学术圈的佼佼者，站稳了位置，在她认识林顾京那年，兜兜转转打听过很多。

　　她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但面对这样的人总是不太自信。

　　林绮眸光轻微动了动，慢慢笑说：“没见她看过书，平时她空了都跟着人在外边野，或者是在房间睡觉。”

　　蒋雪眉梢拧紧，诧异之色顿现。
　　不看书？在外边野？这是那个名列第一，外界人人称赞的林顾京？

　　“那她买这些做什么？”
　　蒋雪再次瞧看了满墙的藏书，林顾京身上卷着一股书香气，像是藏在博物馆的千年古玉，即使不看书，和林绮的描述也一点不搭。

　　“当摆设。”林绮身子往后靠，语调轻松，同时看蒋雪神情。
　　“你不信？”林绮问。

　　蒋雪愣了一下，随后笑说：“没有不信，就是没想到这世上真有什么都不做，就能很优秀的人。”

　　她这句话，让林绮眼底沉了沉，呼吸渐渐吐出，随后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林绮淡笑说：“是，我也没想到。”
　　“就比如，上礼拜二，凌晨一点她开车去了一趟雾山，一直到早晨七点回来，没有休息，直接去了会场。”

　　林绮身上是有种成熟感，被年龄所遮盖住的沉稳。
　　蒋雪听到这件事，抬头看着林绮，她想继续往下听。

　　“她的精力挺好，不过年纪慢慢上去了，脸上的疲态是遮不住的，听说，部长因为这事，还训斥了她几句。”
　　林绮慢慢讲，同时也在观察着蒋雪的神情。

　　只有在讲林顾京的时候，蒋雪就变得格外认真，这种认真的神态里是没有添加对林顾京的别样看法。

　　“她去雾山干什么？”
　　“不清楚，我只记得，姐姐后来花钱拦下过一则新闻。”林绮抿着唇摇头，注意力放在了杯子里的茶水上。

　　“什么新闻？”蒋雪继续问。
　　林绮含着笑：“绯闻。”

　　蒋雪那瞬间整个眉色都顿住了，林绮不像是骗她，那一阵心酸的感觉瞬间顺着食道往上爬，心口起伏的波动变大了。

　　她不爱吃八卦，这事情跟林顾京有关，她又不得不想，同时她也并不会因为林绮说了这些对林顾京有想法。
　　因为这一场十五年的暗恋，她不露声色，掩盖至今。
　　旁人懂不了。

　　“林绮小姐，副部长的快递到了，是送到房间吗？”
　　阿姨来打断了。
　　林绮问：“从哪儿寄来的？”
　　“上边没写。”
　　蒋雪扭头看去，那是一个熟悉的方盒，外面用了一层黄色的快递包装纸，她眉骨跳动，指节忽地一颤。

　　...

　　南荔一路摸到了林顾京的房间里，路上有遇到过两三个做事的阿姨，她用帮林绮拿东西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她了解房子的结构，林顾京的卧室到林绮那儿并不远，所以这个理由很够了。

　　一般卧室是不会上锁的，方便让人打扫，南荔刚过楼梯转角，身后有脚步声，她扭头，有人正往楼梯上走。

　　她放轻脚步同时加快，没在林顾京门前停留，直接上了三楼，躲在三楼的拐角处看着。
　　南荔屏住呼吸观察着那人，是林顾京家里的阿姨，抱着一个盒子进了屋，不到半分钟就出来了。

　　门一关上，人也没朝着她这头看，径直下了楼。
　　南荔这时候才往林顾京房间去。

　　林顾京的卧室有落地阳台，大开的窗帘悬挂两侧，没有做全封，一眼看出去，直接能望到公馆外的小道上。

　　房间摆着很多藏品，用玻璃箱封装起来做装饰，收集的多数都是名贵文房四宝，南荔对这个房间很熟悉，她环视一周径直到桌边。

　　侧面进去便是浴室的位置，浴室的灯开着，像是有人忘记了关。

　　根据林顾京说的，南荔在桌上翻找，蓝色文件夹，牛皮袋装着的，林顾京就是这么描述的。
　　桌面被打扫过，但东西却没有归类，林顾京平时是不让人碰她的东西的。

　　南荔拿开面上的书，在那一堆文件夹里捕捉到了牛皮袋的影子，打开，细细检查，蓝色文件夹。
　　就是这份资料。

　　硬壳的文件夹较大，装不进挎包里，南荔索性将拆了，翻开文件夹，在捕捉到顶上一排黑字时，她目光一凝，手指停顿住。

　　——财产份额转让协议书。
　　这不是跟工作有关的，林顾京名下的资产不少，身价在京华排得上名。
　　正是因为这样，这一份协议书才显得很诡异。

　　南荔往下看，名字不是林顾京的，而是林顾京父母的，所以这一份是林顾京的父母在做的财产转让。

　　既然是家里的事儿，为什么连林绮都不能说？

　　南荔往后翻，忽然，门锁压动的声音让她心理顿时一惊，她倏地朝着门口看去，只见蒋雪手停顿下，正诧异地和她对视着。

　　她瞬间皱了皱眉，这是下意识地反应，同时心脏在冷空气中悬浮停下。

　　“你怎么在这儿？”
　　这是蒋雪问南荔的。

　　南荔合上文件夹，目光笔直有温度：“你来做什么？”
　　准确地问话应该是问她为什么来林顾京的房间。
　　蒋雪素来有种意气风发，姿态也端得正。

　　看她的样子，也收了收自己态度，放低语气一副劝说的语调：“不是我说，你在林家偷什么？”

　　“怎么说话的？”南荔对她的用词不满意。
　　蒋雪往屋子里走，转身轻轻压动把手将门给关上了，再次转过来时说：“那你在林顾京房间里翻什么？”

　　一边说一边径直朝着桌子去，蒋雪过来似乎也是有目标的，直接到床尾的小桌上去，在笔筒里取了美工刀。

　　南荔收敛着态度，眼神带着苛刻的压迫。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蒋雪暗恋到这德行了，偷偷钻林顾京房间里来。

　　...

　　蒋雪接着上厕所的理由离开的。
　　书房内只剩下林绮，她用着长细绒毯遮盖住了脚踝，一点也看不到假肢的影子。

　　林绮视线沉了沉，在蒋雪的坐过的位置上。
　　她眼神里有岁月苍凉感，呼吸清浅时神色的攻击性越来越低了。

　　“她去了哪儿？”林绮开口。
　　正端甜点进来的阿姨说：“副部长的卧室。”
　　林绮视线移了移，眼睛里溢出一丝波澜，想起了刚刚蒋雪看快递的眼神。

　　“还是往年那个快递？”林绮问。
　　“是，没有地址和名字，一样的黄色包装。”阿姨擦了擦桌上的水渍，同时小心地观察着林绮的脸色。
　　“林绮小姐，先生和太太快回国了，她们问您今年想要什么礼物？”

　　林绮视线定在茶杯上，轻缓缓地说：“跟妈妈说，还是一样，姐姐要什么，我就要什么。”
　　她和林顾京差了很多岁，但生日却只隔了两天。

　　阿姨听到这句话，淡淡地转头看她一眼，只是轻声地应下，绝对不会多话。
　　正到了这儿，有人来通知，陈轻洱已经到了。
　　林绮使了个眼色：“走吧，带着陈医生去姐姐卧室看看，看看都有谁，在做什么。”

　　...

　　“我来拿我的东西。”蒋雪手里的美工刀划着黄色的快递盒，也不看她，就认真做着自己手里的事，“你为什么在这儿？”

　　“林顾京让我来的。”南荔回答，眼神轻偏看向快递盒，她们的事情她记得一些，蒋雪回国后在宴上和林顾京打招呼，没有擦出多大水花，但林顾京还是对这个人有印象的。

　　而在蒋雪这条暗恋的路上，每一年她都会给林顾京准备生日礼物，而林顾京一直不知道，这份生日礼物是谁送的。

　　算时间，也快到林顾京生日了。
　　南荔此时大概是懂了那盒子里装的什么。

　　她轻吐出一口气：“你都送出去了，拿回去做什么？”
　　“不适合了。”蒋雪停顿了一下，从盒子里拿出一个水晶球，水晶球里是个小人立牌，轻微一晃，雪花四散，小人立牌是按照林顾京在会场的样子做的。

　　“你总不能拿走，忽然少了个快递，谁不起疑？”

　　“谁说我要拿走，我拿的是这个。”蒋雪将快递盒子底部拆开，里面放着一封信，白色的信封壳。

　　像——情书。
　　“你写的情书？”南荔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多大了，你怎么写这给她？”
　　蒋雪被她这么一笑，属实不舒服，表情非常难看，什么话都不说将东西塞进包里。

　　南荔这时候也慢慢收了笑，偶尔想想，蒋雪这女生是挺可爱的，林顾京是比较吃这一套，所以后来的心动不是没有原因的。

　　“是陈轻洱跟你说的我喜欢林顾京这事儿吧？”蒋雪视线上抬，随后才移动到她这儿。

　　南荔眉心轻挑：“不是，我猜的。”
　　蒋雪不信，这事情除了陈轻洱以外她没对任何人说过，况且，她和林顾京现在连交集都没有，谁能看得出来。

　　“你别不信，都写好了，就给她看看吧，没准，后来的她会很喜欢你。”

　　南荔知道她们故事应该不是从这时候开始的，准确的应该是，在林家学古筝，后面蒋雪把钱包丢在这儿了，晚上又直奔雾山的一处私人酒吧。

　　买单时掏不出酒钱，让林顾京大半夜送了钱包过去，那时候林顾京是对蒋雪没有好感的。

　　之所以还记得这些事，是因为没几天，这件事就被媒体拍到了，本来是拍蒋雪的某位明星朋友，没想到林顾京正好入镜，被认了出来。

　　“她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算了。”
　　蒋雪还是把包的拉链带上了，如果胆子再大一点，其实也不会转到现在还没有认识的机会。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小白兔，林顾京会喜欢的。”
　　南荔没有嘲讽的意思，她在夸蒋雪，蒋雪给人的感觉一直就是这样，满身骄矜的小兔子。

　　“你不会夸就别硬夸了吧。”蒋雪脸上是无奈地神情，“不过有句话，陈轻洱告诉我的，十五年都能过，再多几年也没什么。”

　　“她为什么跟你说这个？”
　　南荔转头也去收东西，这次刚打开文件夹，掰开中间的铁夹。

　　“还不是因为你。”蒋雪直接坐到了林顾京沙发上，手肘撑着扶手看她。

　　“怎么就因为我了？”
　　“回国前的慈善晚宴不是我爸办的，是陈轻洱借用的我爸的名义，她说要找个人。”

　　蒋雪说到这儿，南荔的手忽然停顿了，心脏像是被一根绳索系着，猛地一扯，浑身都疼。

　　蒋雪看她不说话，接着说：“你不知道？我们回来前她就一直在找你的消息，好在你名气大，没有很费劲，所以这一场慈善晚宴是给你办的，不是我，我爸啊，只是借了个梯子。”

　　所以那个赌，她是赢了。
　　陈轻洱回来的原因里是有她的，而她在对方回来以后，表现的行为阻隔了一种信任。

　　到底是哪里的行为，让陈轻洱和她保持距离？

　　她转头看蒋雪问：“陈轻洱回国还有别的事情？”
　　“你不是知道吗？她是我的医生。”
　　蒋雪以前认为自己的恐惧症是个秘密，除了陈轻洱任何一个人知道她都会很害怕。

　　反倒是现在南荔知道了，没有表现出任何对她的嫌弃或者是讥讽，她心理轻松了不少。

　　“就这个？”
　　“就这个。”
　　“那你回来做什么？”
　　“我毕业了我不该回来？”蒋雪不太满地反问她。

　　南荔噢了一声就转头，气氛有那么一秒是诡异的，她装好了林顾京的东西。
　　“走了。”

　　“你拿了什么？”蒋雪起身。
　　“反正不是偷，是林顾京让我过来取的。”
　　南荔将包挎好，绕开了蒋雪。

　　“取什么你正大光明的拿不就好了？非要弄得鬼鬼祟祟的。”蒋雪走她前面。
　　“要是能大摇大摆地进来，我还会被你吓一跳？”

　　南荔走她后边，等着蒋雪压动门把手，一人一句气氛是轻松的，没有要吵架的苗头。

　　蒋雪压动门把手，正好往下一压，面前正好站着两个人，陈轻洱清淡地对上她的目光，南荔呼吸一滞，冒着冷汗去看一旁的林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