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镜中水华

4、开端

　　阴冷的寒风从小巷的那头窜到了巷子的这头，使殷益淳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他看清了来人的真面目后，内心微动，把手机又重新收进了上衣口袋。
　　“殷师？什么意思？”
　　殷益淳把拎在手上的两瓶酒放到左边的墙根，之后裹紧了自己的外套，问着眼前这个来路不明但不好对付的人。
　　艾铁声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他。
　　“我？我又不是什么老师，为什么这么称呼？”殷益淳感到疑惑，琥珀色的双眼不断扫视着艾铁声的全身上下，他先是注意到了对方左手上戴着不像是现在才有的奇怪手环，随后注意到鼓鼓的上衣口袋。
　　“这是那个时代对你的普遍称呼。我来自智械3年，奉机械派首领玛萨密卡的指令，穿越各个时空找到合适的样本后，激活各派共同开发的伊甸园项目。”艾铁声并没有直接动手，而是朝他走近了几步。
　　“伊甸园？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殷益淳嘴上这么说着，脚向后退了几步，心想：“智械3年？什么时候有智械这个纪元了？不就蒙昧、文明、凛冬三个纪元吗？难道他真来自未来？”
　　“你是伊甸园项目的提出者、监管者和主要负责人之一，也是机械派的敌对势力——生化派的重要领导者。”艾铁声继续回答着殷益淳的疑问，两人靠得越来越近，逐渐只剩下几十公分的距离，殷益淳一直被迫与艾铁声对视，但并没有想逃离的打算，相反，他感到自己的肾上腺素在飙升。
　　“所以，这就是你来杀我的理由？”殷益淳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一下后又呼了出来，艾铁声却依旧呼吸平稳地点了一下头。
　　他们可以互相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空气中潜藏着浓浓的火药味，一有火星就可以点燃。
　　“砰！”消音过的枪声从艾铁声背后传来，一颗子弹打中了左边墙根的酒瓶，酒从袋中漏了出来，小巷里顿时酒香四溢。
　　艾铁声闻到酒精味后分了神，只一瞬，对面的人就将他扑倒在地。殷益淳利用自己身体的重量，钳制住对方的腿，之后抓着艾铁声的手臂举过他的头顶。趁此机会，殷益淳摘下了艾铁声左手上戴着的手环，扔出了巷子。
　　外面的枪手好像十分配合他，又是“砰”的一声，将那个手环彻底打碎。这一幕恰好被稍稍起身的殷益淳看到，无意中放松了手上的力度，但同时，也被他身下的人抓住了挣脱的时机。艾铁声得以抽出手臂，在反过来抓住殷益淳的双手的同时，用手肘向对方的身体撞了过去。
　　一阵甜腥从喉咙泛到殷益淳的口腔里，他站起身，朝墙根吐出了一口血。
　　艾铁声站起身后，趁机两腿发力，将分心的殷益淳扫落在地，反过来将殷益淳压在地上。
　　窒息感从喉咙直冲脑门，殷益淳讨厌这种被压迫和控制的感觉，想阻止对方的举动，但对方异于常人的力气，使他再怎么动用自己的手脚也无济于事。
　　殷益淳奋力地睁着双眼，盯着对方毫无波澜的紫眸，逐渐缺氧的感觉迫使他张嘴。他预感到，自己要死在这条阴暗的小巷里了。
　　艾铁声闻到了殷益淳嘴里的血腥味，和空气中渐渐消散的酒精味，眼眸动了动，但还是没有减弱手上的力度。
　　“砰！砰！”两声枪响后，眼前人手上的力度突然弱了下来，殷益淳奋力掰开对方的手，还没反应过来，艾铁声却压倒在他身上。上衣口袋里，一个奇怪的盒子和几个装满了药液的药剂瓶掉了出来。
　　殷益淳推开艾铁声后，扶着墙角站起身，他猛烈地咳了好几声。
　　“咳！咳！呃嗯……”清了清嗓子后，殷益淳扫了眼趴在地上的人，拿出了手机。看到显示屏上的时间变成18：50后，他打开手电照了照。
　　殷益淳看到一颗子弹打中艾铁声的腿，另一颗擦着上衣口袋，子弹头打进了墙壁。墙壁上留下了不小的弹孔，但那颗子弹却没有变形，原本空心的内部渗进了一些沙子。
　　殷益淳上前拿出了那颗没有完全打进艾铁声的腿，但造成不小伤害的特制子弹，子弹里残留着紫红的血。他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向巷子对面九层高的酒店楼顶拜了拜，表示感谢后，捡起了地上奇怪的多面体盒子，仔细观察。
　　——这个应该就是那什么伊甸园吧。嗯，未来高科技，带回去研究研究。
　　他又看了看破了的药剂瓶，还有破了的酒瓶。
　　“奇怪，这几个药剂瓶里的药液呢？酒呢？明明都应该洒在地上啊？还有……”他又看了眼伤口正在缓慢愈合的艾铁声，自言自语，“这人的血为什么是紫红色的，而且被子弹射中后，伤口还能当场愈合……”
　　——等等，当场愈合……不好！
　　殷益淳将那颗带血的子弹和盒子都放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之后赶紧逃出了巷子口，往其他方向跑去。这时，他的口袋里传来奇怪的人声。
　　【样本：艾铁声（特工A），收集成功，当前进度16/16。样本收集完成，成功激活伊甸园，现在进行初始设置，请选择自动设置还是手动设置】
　　——什么，激活？还是现在？
　　想到自己在逃命，殷益淳根本没空管自动还是手动，他脱口而出，“自动设置。”
　　【自动设置开始，预计设置时间10分钟，10分钟后，开始传送方圆500米内的所有样本进入空间。】
　　“啥玩意儿？传送到哪？”躲进另一个小巷的殷益淳，猝不及防地听到口袋里传出的声音，差点摔了一跤。
　　艾铁声在小巷里呆了5分钟后，腿上的上完全愈合。他站起了身，紫色的眼珠左右看了三下后，开启了远视功能。他看向了酒店高楼，发现人已经不在这边了。于是，艾铁声捡起被完全打坏的手环后，凭着记忆，跟着殷益淳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

　　2分钟前。
　　酒店顶楼的楼梯间里，一个齐耳短发、戴着助听器的女子坐在台阶上。她麻利地将一把特制的消音手枪放进腰间皮质的枪鞘后，又迅速地将特制的瞄准镜和消音狙击枪收进提琴盒里。
　　一旁戴眼镜、同样戴着助听器的男子站在外面的天台上，举着夜视望远镜，见殷益淳逃进另一个巷子里后，他长吁了一口气。
　　“呼，幸好没事，不过也最多躲十分钟。我们赶紧去帮九哥儿。”白鹫放下了望远镜，看到手机上显示18：53后，转身进了楼梯间。
　　“嗯。”费珥应了一声。将望远镜也收进了提琴盒后，拉上了拉链。两人快速跑下了楼梯。
　　“你的枪法还是那么准。”下楼的途中，白鹫无意间说了这句话。
　　“嗯？你见过？”费珥有些疑惑。
　　“啊，没有没有。多说了两个字而已。”白鹫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岔开了话题，“对了火姐，你刚刚也听到他们两个的谈话内容了吧。”
　　“听到了，没想到他的目标竟然是你朋友，也不是这个时空的，很难对付。”费珥皱了皱眉，“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怪物。不过你那个朋友还真敢，也挺奇怪的，知道把他引到没人的小巷里，听到枪声后不是逃跑，反而想办法摘了他的手环。要不是他，我也没机会放冷枪。”
　　白鹫对费珥笑了笑：“嗐，我家和他家是世交，我和他从小玩到大的。九哥儿他从小就这样，又机灵又胆大，有时候我都比不过他。商业街和小巷的路，还有这个酒店天台，也是我和他玩探索游戏时发现的。”
　　费珥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白鹫：“不过我感觉你的接受能力也挺强的。你看到我箱子里的枪和炸弹竟然不惊讶。一个月前，在医院里我们两个刚见面的时候也是，正常人看到我这样不是应该逃跑或者报警之类的吗？”
　　白鹫先是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对费珥笑了笑：“我当过战地记者，七年前一直在世界各地来回跑，成为报社主编也才三年，所以不奇怪。而且，我可不认为一个重伤又失忆的人对我来说有危险。况且，这一个月下来，我觉得你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坏。”
　　“怪不得。”费珥重新看向前方，但她心中的疑惑没有完全打消。
　　说话间，两人离开了酒店，绕道高楼背后，两人发现趴在小巷里的人不见了。
　　“艾铁声不见了，怕是在继续追杀殷益淳，我们先去大路上找找。老白，现在几点？”费珥问了问旁边看时间的白鹫。
　　“6点56。九哥儿逃了快5分钟了，应该撑不了多长时间。毕竟再怎么绕，还是会绕到大路上。”白鹫说了之后，拉着费珥跑到小巷的岔路后，拐了个弯，准备跑到前面灯火通明的巷口。
　　费珥想了想，问白鹫：“在小巷里堵他肯定来不及了。你对这里熟悉，你估计他们会到那条大路上。”
　　“我想想……你刚刚也看到了，九哥儿今天买了两瓶老白汾，以我对他的了解，平时他是舍不得买这么贵的酒的，所以他打算找人一起喝，还约了饭。我这几年虽然和他见面不多，但有时会在网上和他聊聊，知道他平时一般都住在研究所的宿舍里，很少回家。今天是12月31日，明天对他家来说又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所以，他今天应该会和小七，也就是他姐姐殷益岑一起过。”
　　“特别？怎么特别？”费珥问道。
　　“七年前的元旦，殷伯父和李伯母因为车祸去世了，他也是那天因为小行星的放射性物质，得了怪病，虽然现在医好了。”白鹫突然叹了一口气，之后继续分析，“七年来，他们约了见面，基本上都在市中心医院那里。我爸退休后一直在医院门口当保安，他在的时候也会让他们进值班房等，所以……”
　　两人跑到了商业街的主干道上后，白鹫指了指四百米开外的红绿灯处。
　　“九哥儿应该会跑到那边的十字路口。”

　　“果果，吃饱了吗？”鱼汤馄饨店里，邱瑾华到前台结了帐后，回到了餐桌前，一面带上自己的帽子和手套，一面满眼宠溺地看着还坐在桌前的施春果。
　　施春果戴上自己的耳罩和手套后，看着空空如也的两个碗，心满意足地起了身。
　　“饱了，走吧。广场就在旁边，不用过马路，我们先去那边散会步吧。”说完，她拉着邱瑾华的手向前走去。
　　“是进广场转一圈，还是就走广场的边上？”邱瑾华推开了店门，让施春果先走后，自己再把门关上。
　　“就来回走一边吧，消消食，等下我还想回商业街挑挑衣服。花儿，你眼光好，等下记得帮我挑一套最漂亮的。要不，你也买一套吧，那套我帮你挑。”施春果想了想，又挽起邱瑾华的胳膊笑了笑，“对了，我想看看小林修的花坛，就沿着这条有花坛的路走吧，走到那个天文台，之后再转过来，你说好不好？”
　　“好好好，你这么可爱，都听你的。”邱瑾华笑着轻轻点了点施春果的鼻子，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路，两人看到一个熟人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于是热情地上前和她打了招呼。“嘿，诗语。晚上好啊。”
　　坐在长椅上的双马尾女孩也看到了她们，也微笑着打了招呼：“春果，瑾华，晚上好。你们怎么在这呢？”
　　邱瑾华笑了笑，说道：“我们刚吃了晚饭，就来广场这里逛逛，等会准备去商业街看看。”
　　施春果对孤身一人的竺诗语发出了邀请：“诗语，你一个人吧，要不等会和我们一起去买衣服？”
　　竺诗语摇了摇头：“不了不了，我下午的时候去过那里了。所以晚上就来这个新建成的广场看看，刚刚已经转了一小半了，看到这里的绿化打理的挺好的，特别是这个花坛，就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那你休息完之后，准备去哪呢？”施春果问了问。
　　“嗯……广场中心有个挺大的音乐喷泉。据说人如果走到喷泉前面的圆形大理石板上，大理石面前的喷泉扫描到来人后，就可以奏出那个人想听的音乐，用灯光表示那个人的心情，不过必须整点的时候才会喷出来。”
　　“这么神奇吗？不过我们今天就不去了，下次我们也去试试。”邱瑾华有些好奇，但想到今天和施春果有别的的安排，于是放弃了。她看了看广场另一边的钟楼：“现在6点55了，诗语，音乐喷泉是不是7点就要开了。”
　　“应该是吧。”竺诗语看到时间不早了，也起了身。
　　“那你赶紧去吧，我和花儿将不打扰你了，先走啦。”说着，施春果和邱瑾华继续朝前面走去。
　　“嗯，拜拜。”竺诗语和两人挥手告别后，离了长椅，穿过枝繁叶茂的花坛后，朝音乐喷泉的方向走去。
　　可能是广场还没开放多久的缘故，音乐喷泉的旁边只站着几个人。她挑了旁边的一块大理石板站上去，之后下意识地看了看旁边的人。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又红了脸。
　　“你好，小竺，又见面了。”旁边的那人也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是的，又见面了。”竺诗语揉搓着双手，面带微笑地看着蓝丹青，“其实，你可以不用叫我小竺的，我朋友都是叫我诗语，所以，叫我诗语就好。”
　　“那，既然是朋友了，你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蓝丹青也用微笑回应她。
　　“是……丹青吗？”竺诗语试探性地问了问，蓝丹青点了点头。
　　“好的，丹青，多多关照。”说完，竺诗语伸出了自己的手，蓝丹青回握了过去。

　　“啊，好无聊啊。到处都是人和灯，没望远镜的话一点星星都看不到。大画家真是的，关了画展后说是带我到城里转转，顺便看看新建的天文台，结果进了商业街几分钟，出来后人都不知道到哪去了。”广场的另一头，周子舫站在钟楼下面独自抱怨着，“我打电话一问，说是到了广场，我还得找他。站台和钟楼都找过了，我去广场中心看看吧。再找不到，我就直接去天文台了。”
　　他下了钟楼的台阶，走了几十步后又登上了到音乐喷泉的台阶，一抬头，他看到了新大陆，抱怨顿时转换成看戏。
　　他绕到了两人背后，随后咳了一声。才握上手的两人意识到旁边的人后，尴尬地把手松开了。
　　“哟嗬，大画家，原来在这儿啊！这位是……”周子舫搭上了蓝丹青的肩，询问对面竺诗语的身份。
　　“你好，我是竺诗语。和丹青在今天画展上认识的，请问你是……”竺诗语稍稍缓和了神色后，也问了问周子舫。
　　“哦，我叫周子舫，不过熟人一般都叫我大船。我是他铁哥们，也是他高中同学。”周子舫十分坦然地介绍着自己，一旁的蓝丹青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就是丹青那个大副朋友吗？幸会幸会。”说着，竺诗语向对方伸出了手。
　　“幸会幸会，等下，大画家跟你提到过我？”周子舫放开了手臂，回握了竺诗语，顺便瞄了一眼身旁面色和善的大画家。
　　“是的，在画展上提到过。”
　　“哈哈，没想到没想到。”
　　“啊，对了，大船，我不是要带你去天文台的吗？要不等会儿过去？”蓝丹青怕周子舫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生硬地插入了两人的话题。
　　“算了吧，还用你带我去。我刚刚在找你的时候已经知道它在哪了，大画家，难得认识了新朋友交流一下感情，我这个老朋友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去天文台了。”周子舫哈哈笑了两声后，朝天文台的方向走去。
　　“行了行了，要去就赶紧去，一会路口见啊。”蓝丹青朝周子舫的背影喊了两声，竺诗语被眼前两人逗乐了，忍俊不禁地捂嘴笑了笑。
　　“天文台那里，应该没人吧。”
　　离了竺蓝二人后，周子舫慢慢走到天文台的路灯下面。远远地看见暗处，一男两女在有说有笑地交谈，没一会，两个女孩子转了个方向后，与男青年告别。
　　林星河目送施春果和邱瑾华远去后，转身看到站在灯下的周子舫后，先是有点意外，之后朝着路灯走了过来。站定后，周子舫看清了他那双藏着星星的眼睛，林星河也清晰地看到对方黑如夜幕的双眼。
　　周子舫先打了招呼：“你好，一个人？”
　　林星河点了点头：“你也是？”
　　周子舫笑了笑：“不，我跟朋友一起，不过他在别的地方，我自己一个人过来看看。”
　　林星河看了看天文台的上面，之后发出了邀请：“那，一起？”
　　周子舫爽快回应：“行。”
　　说完，两人并肩登上天文台的楼梯。
　　……
　　将车停在市中心的公共停车场后，殷益岑挎着包向医院门口走去，发现并没有她要等的人后，她看了看自己手机的显示屏。
　　“6点58了，不应该啊，小九平时很守时啊，平时都是他等我的多……”
　　“小七！小七！”两个熟悉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啊，白老师，卓叔。你们吃晚饭了没？”殷益岑转身，向跑过来的卓灿和白霜打了招呼。
　　“没呢。你看到鹏鹏和他朋友了吗？”白霜着急地询问着殷益岑。
　　“没有啊，我没看到他们，怎么了？”殷益岑摇了摇头。
　　“我刚刚才发现家里没了一些调料，就和你白老师打算去商业街的超市买点。谁知道一出超市门，就看到我儿子和他朋友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拎着提琴盒的卓灿喘了口气，又接着说，“我没拦住他朋友，就拉住拎着提琴盒的儿子问了问。谁知他看见我俩后，让我俩拿着提琴盒后，立刻撒手往前跑去。说什么‘保管好这个……’，又说什么‘我得去帮小九……’。”
　　“什么！那小九呢？！”殷益岑听到这里，又想到自己的弟弟一向很准时，又问道，“他们跑到哪去了？”
　　“就是不知道，我们才着急啊，过了马路也没看到他们。我们也没看到小九，你有看到他吗？”白霜见殷益岑也不知道，就更着急了。
　　还在观察四周的卓灿也感到抓狂，突然，他看到对面路边的巷口里，窜出来一个气喘吁吁的身影：“诶，你看，那不是小九吗？”
　　“小九！”
　　“小九！”
　　“小九！”
　　对面的殷益淳却没有听到路口那边的呼喊，十分钟的快跑几乎耗尽了他的体力，他只能放缓了脚步。
　　“那人……应该没追过来吧……算了……就他算追过来……我也认命了……更何况……”他看了看身后，确认暂时安全后，他拿出了那个奇怪的盒子，一边脑海中梳理着自己逃命时听到的大量信息，一边任由它进行着倒计时。
　　【准备就绪，传送倒计时开始，10】
　　“如果……这个盒子真能传送到另一个空间的话……”
　　他抬了头，看到两辆救护车驶入医院后，抬出五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9】
　　“说不定……”
　　他看到了站在医院门口的家人和长辈，也用余光看到了奔向自己的黑点。
　　【8】
　　“我可以活下去……”
　　那个黑点越来越大。
　　“小九，快过来！”远方传来姐姐焦急的喊声，他还从未听过姐姐对自己这样喊过。
　　【7】
　　“虽然……有点危险……”
　　“鹏鹏，你怎么到那里去了！”白老师的喊声。
　　【6】
　　“但是……”
　　“火姐，他出现了！快！拦住他！”老白的声音从远处的路口传来。
　　【5】
　　“值得一试……”
　　黑点逐渐变成了一道黑色身影。
　　“殷益淳，躲开。”沉着冷静的女声从身旁的巷子里传来。
　　【4】
　　“总比……现在这样……”
　　有什么东西拉住了他的胳膊，但他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
　　【3】
　　“直接死了强……”
　　一个黑色的身影盖住了视线。
　　【2】
　　那道黑色身影盖住了他，又迫使他转了个身。
　　【1】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贴上了自己的脸。
　　【开始传送所有样本……】
　　眼前的一切，变成一片白昼，之后又重归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