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镜中水华

16、流萤

　　“合。”
　　看着两人走了一段距离后，那三个巫女重新挥舞了手中的折扇，将参道两侧被拨开的树木又重新合上，变成原本的样貌。
　　灵动女子先打开了话匣子：“呼，终于把他们送上去了。对了，红叶、枫，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丹若平时都是不愿见人的啊，现在竟然肯见两个异国人。”
　　文雅女子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们还握着符咒，那是丹若当时给我的，可我当时留在了高桥家，应该是我孙子他们给的吧。”
　　“不过，你们家的这三个小子这些天是奇怪。前些天高桥家整晚亮着灯。”说着，清丽女子指了指山脚的村落，“现在看榴花村那里，高桥家是不亮了，田中家竟然还灯火通明的，往年也没这样过。”
　　“唉，不想这个了。”灵动女子摇了摇头，她不愿想太过复杂的事，“这些鬼魂还是那么闹腾，而且越来越多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千里。而且，那个预言也快临近了吧，应该不久就有分晓了。”清丽女子读懂了她的叹息，稍稍安抚了她。
　　“是啊，事情没得到根本解决之前，红叶、千里、还有我，我们三个必须守着这里。”说着，文雅女子无奈地看了看山下的村庄。
　　“枫，你应该看得出来吧。”清丽女子看了眼文雅女子，随后摇了摇头，“这么多年，丹若始终没放下恩怨。不然怎么宁愿把自己锁在里面，也从不在任何人面前现身。就连守着她的悠斗都不愿意见。”
　　“现在，两人的法术都那么强，早已不是凡人了。但事到如今，全村上下还是这副老做派，而悠斗肯定会和几十年前一样，选择护着村子的，这两个固执的应该劝和不了。”文雅女子叹了口气。
　　“老实说，我挺理解丹若的，你看看村里那群烂人对她做的那些事，换做是我，一定比她做得更绝。”一听这话，灵动女子开始打抱不平，“在那样受尽欺凌的情况下，还能忍着恶气与护着那群野蛮东西的家伙谈判，脾气也够好的了。你说是不是，枫？枫，你发什么呆呢？”
　　文雅女子沉默了片刻，并没有答话，她看了眼树丛的方向，随后将手中的折扇收到袖子里：“千里、红叶，看样子鬼魂应该不会出来闹了，那两个还有一段时间才出来，我们先回去歇会吧。”
　　其他两人顺着目光扫了一眼那里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都将折扇收到袖中：“行，那就先去歇一会。”
　　说着，三人转过身，朝石龟背后的树林飘然而去，消失在迷雾中。
　　见三人远去，原本一直蹲在树丛的四人现了身，一同走到刚刚梅烟絮和欧阳旃站着的地方。
　　看清地上的灰烬后，殷益淳感激地看向费珥：“谢谢费姐，不然旃哥和梅姐还真有可能被那些火烧到。”
　　费珥瞥了眼殷益淳，随后调出了自己的操作界面：“没什么，他们也不是靠我脱困的。”
　　“不过，真没想到你连磷火都能控制。”白鹫感到好奇。
　　“信息素比较方便，稍微试了一下。”费珥依旧神色淡然，她扫了眼产生变动的操作界面后，又关上了。
　　“九哥儿，你觉得刚刚那三个人有没有注意到我们这里？”白鹫看向一旁的殷益淳。
　　殷益淳稍稍想了想：“试探也好，无视也罢，看她们这意思，应该是暂时不想管这里了。而且，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不过老白，下一步怎么做？”
　　白鹫看向站在稍远处四处观察的艾铁声：“刚出树丛的时候，你们说了什么？”
　　“我问了他一些问题。他说，那些和服看着普通，实际是用一种特殊的复合纺织材料制成的，只需要想办法在衣袖那里输入信息就能变成目标样式。所以，最好还是留着那些衣服。”殷益淳倒是如实相告，“除此之外，周围这些所谓的灵魂，也不过是量子和脑电波结合的产物，这两个在未来很常见。他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在研究四周的情况吧。”
　　“嗯，这个人看来也没外表上表现的那么狠。”白鹫托了托腮，看着艾铁声的脸若有所思。
　　“得了吧，在那种环境下出生，与其说狠，倒不如说呆。”一听这话，殷益淳反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除了那个旁人看不到的数据库和一些异于常人的身手和感知外，倒也没什么了，真要他耍心眼恐怕都不如小孩子，听话倒是真的听话。”
　　“听你这么说，他应该能注意到许多我们发现不了的东西。”
　　“这倒是被你说中了，毕竟是未来的人，不是吗？不过这一点确实非常顺手。”殷益淳摊摊手，随后用有些戏谑的眼神看着那边的人，“老白，在这里干想也没用。你看费姐都过去了，走吧，直接去问问他。”
　　看着不远处已经交谈的两人，白鹫跟了殷益淳走了过去，四个人就这样围成了一个圈。
　　白鹫先笑着问了费珥：“你们刚刚在商量什么呢？”
　　一向明白回答他的费珥却不同以往，只是用右手握住了左手手腕：“这个你不用管，以后你会知道的。”
　　“好好好，都听你的。”见对方不肯多言，白鹫也没有强硬地问下去，而是转向一旁的艾铁声，“艾铁声……不，以后就叫你老艾吧，这样比较顺口。你看这样行吗？”
　　艾铁声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殷益淳，见对方没有意见，便也点了点头：“可以，白主编。”
　　见对方同意，白鹫笑了笑，随后指了指四周：“那，老艾，你看这一圈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小梅，你有没有感觉那三个守护灵，其中一个巫女的气质有点莫名地熟悉？”走到半路时，欧阳旃开了口。
　　“是的，其中一个的眉眼，细看感觉有点像三叶，但看装束，又不像是她的姐妹。”梅烟絮也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这倒是奇怪了，难不成是日暮家的长辈？但另外两个的感觉就不一样，应该不会那么巧吧。”欧阳旃有些疑虑，但没有确凿的依据，他并不敢细想。
　　“但我看她们的神情，不像是骗人的样子。而且既然她们自称是守护灵，很有可能已经不是在世的人了。而且她们还会直呼村人崇敬的神明的名字，说明很有可能是老一辈的。”穿过第二重鸟居时，梅烟絮有意走慢了些，“对了，你有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地方？”
　　“怎么？”欧阳旃稍稍放缓了脚步，耐心地听着。
　　“三个守护灵说，神社内存在两股法力。但神社里真正有法力的，不应该只有那个法师吗？如果她们说的是真的，那所谓另一股法力又是怎么回事？”梅烟絮感到奇怪。
　　“我想，另外一股法力，可能就是来自我们要见的这位。”说着，欧阳旃抬头看了眼神社本殿的房顶。
　　“丹若？”
　　“应该是了。”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鸟居下。
　　从两人站的地方看去，除了本殿背后点着灯的神轿殿外，其他房舍零星的灯光都没有，漆黑地看不清里面的路，似乎里面的一切都如同施了法咒一样，陷入使人安然沉睡的温柔乡中。诡异的是，向点着灯的神教殿看去，投在门窗上的的阴影虽看不真切，但在摇曳的灯火下也在不停晃动，密密麻麻如同群魔乱舞一般骇人。各处有序排列的石灯笼一反常态，仿佛被人有意披上了一层薄如轻纱的微光。
　　横在两人面前有一处透明光亮的流动薄膜，在神社内外交相辉映的微弱灯火下，竟也显出如阳光下肥皂泡折射出的彩色光泽。巨大的结界有意将风都阻挡在神社外，这使得用于白日房梁上的那些风铃也停止了响动。
　　两人向那薄膜试探性地伸出了手臂，果然轻而易举地穿了过去。于是放下了悬着的心，朝正对着他们的本殿走去。
　　走到本殿门口时，本应穿墙而过的欧阳旃却停了脚步。他仔细找了找衣袖里藏着的东西，确定没有弄丢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现在才紧张，别跟我说你现在怕了？”梅烟絮并没有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烦躁，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重新整理衣服。
　　欧阳旃摇了摇头：“这倒没有，只是我有预感，是好是坏还真不知道。你也知道，这个丹若肯定不简单，还是谨慎些好。”
　　“你这预感未免也太不准了吧，连好坏都分不清？”梅烟絮笑了笑，“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既然走到这一步了，又是她主动约我们见面，不如现在就看看她是何方神圣。”
　　不由欧阳旃说完，梅烟絮便拉着他直冲主殿内部。主殿内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竖着几座大小不一的木制雕像。最大的那座雕刻的是一个身穿巫女服的蒙面美人，她正襟危坐，除了刻意雕琢出的石榴花发簪外，戴在头顶的棉帽子遮盖了满头珠翠。围在四周的小雕塑有很多，大部分虽然奇形怪状，但被有心人雕刻地十分细致。这些小雕塑之间用铁链连接在一起，将人像紧紧地围在其中，但那些铁链并不止步于此，它们伸至人像的裙摆处和手腕处，仿佛牢牢地锁住中心那个美人的四肢。
　　“奇怪，没看到有人啊？”听着周围的回声，梅烟絮张望四周，并没有发现活物。
　　“你等等。”看着手中变干的符咒，欧阳旃又再次将它浸湿。他先招呼梅烟絮走到房间的一角，自己在她的对角处点燃了带着的迷情香，随后赶紧跑到梅烟絮那里点上提神香。不一会儿，空荡的本殿内飘起了两股特殊的香气。
　　见两盘香都被点燃后，他从有提神香的那头开始，嗅了嗅空气中相冲的气味。当他走到中心处，感受到那里的两股气味势均力敌后，便招呼站着提神香那边的梅烟絮坐过来，见两人都没有出现异常的反应，他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还未等他缓过神，一旁的梅烟絮摇了摇他的手臂，他抬眼看去，这才注意到面前被冷光笼罩的女子站着他们上方，用失了神采的双眼审视着他们。

　　两人端详着站立在他们上方的女子，她的细眉微蹙，略显空洞的漆黑双眼虽然失了神采，但轮廓仍然能够捕捉到昔日魅惑的痕迹。除了双手另外戴着贝壳手串，她的装束与后面的雕像相比分毫不差，但仅仅是看露出的上半张脸，就可发觉即便是精雕细琢的塑像，与眼前这人的精致眉眼相比，也会在刹那间变成黯然失色的赝品。
　　她缓缓摘下面纱，将苍白的脸庞、血红的泪痕、精致的朱唇，全都露了出来。明艳的面庞和端正的装束一起，反而形成了一种端庄但妖冶的矛盾美。令两人意外的是，她并完全不如口口相传那般，全然是疏离或清秀的气质。与其说她是不食烟火的神明或是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倒不如说身上浮现出的那股风尘气才是底色。
　　似乎是出于习惯，她对坐在面前的两人行了礼，勉力摆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但在那张有着血色泪痕和无神双目的面容上，却感觉不到任何高兴的情绪，也不具备一般神明所有的淡然疏离，反而有股莫名的悲怆感。
　　“这就是丹若女神……看上去和其他人描述的不一样啊，而且，总感觉她身上有股怨气。这位真的是榴花村受人景仰期盼的神明吗？”梅烟絮思忖着，与眼前这个被称为神明的女子对视。
　　“装扮与后面的雕像分毫不差，看来就是她了。长相和身形有点像小梅，但除此之外言行举止上并没有相像的地方。不过……”相比身旁的人，欧阳旃的视线并不过多关注丹若女神面上的表情，而是在她身上游走后，最后锁定在手脚的几处锁链。
　　“丹若女神……”见有些尴尬，欧阳旃先开了口。
　　“不必如此，叫我丹若就行，我从来就不是什么神明。”听到他这么称呼自己，面前这个叫丹若的人苦涩地笑了笑，用柔和的语调阻止了他，“你很像一个人，但他早已不是过去的样子了。”
　　“半夜约我们到这里来，有什么事吗？”见对方这么说，梅烟絮反而直截了当地问对方的目的。
　　“别紧张，在这之前，我想先了解两位。”
　　欧阳旃并不想让他人知道自己的过往，特别是在梅烟絮面前，所以听到这话后，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
　　“就怕有什么危险……”他看了眼旁边的梅烟絮，见她不耐地哼了一声，看起来也不大情愿，便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这……我先和你单独说吧。”
　　说罢，他快速起了身，想先走上前去。谁知梅烟絮比他还快，抢先一步拦在了前面。
　　“我也觉得，一个个来吧，我先和你聊聊。”
　　“小梅，你先歇着，我来吧。”
　　“不必。”不由两人分说，只见丹若飞身上前，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同时抓住了手。只一刹那，丹若闭上了眼，她身上的蓝白色的冷光也变成了橘黄色的暖光。
　　“有趣……”在三人的手迸发出刺眼的强光后，重新睁开双眼的她松开了手，光芒消失了，原本平静的脸上露出了神秘莫测的微笑。另外两人都感觉被抓住的那只手变得灼热无比，未及反应，一股电流般的触感从手通过神经，直接冲入各自的脑中。
　　“好了。”她还是用温柔的声音说着话，语气间透露出发现趣事的愉悦。
　　“你还好吗？”欧阳旃关切地看着有些站不稳的梅烟絮，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已经暂时没有余力再去思考别的了。
　　“不太好受，不过我看你也挺难受的。这就完了？”梅烟絮感到难以置信。刚刚那一下对她来讲很不舒服，这种在脑海中搜刮一番又拼命填塞的感觉，让她有点想吐出来。
　　“都知道了。”丹若点了点头，她神情复杂地看着两人，“不急不急，在传达我的故事之前，还是先考验考验你们吧。”
　　“什么考验？”
　　“真心。”
　　“你说什……”话音未落，两人的脑内又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冲击，这使原本站着的他们都痛苦地捂住了头，纷纷瘫坐在地上。
　　“我把你们各自的过往分别传给另一方了，究竟会有什么反应呢……”对面的美人向后退了几步，之后神色平静地将双手在胸前交叉，再次闭上了双眼。她戴着的贝壳手串和手脚处的锁链，此时也异常地刺眼，并且发出了阵阵响动。
　　“别看……”双方都下意识的喊了一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如此，所以按照老艾的说法，维持能量场，也就是所谓法阵的关键，要么破坏作为源头的树木，要么破坏作为传播介质的水和石头。”听了艾铁声的解释后，白鹫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是的，但我们没必要为此到处堵，只需要找到最关键的几个，再想办法破坏它们，就能实现阻断了。”殷益淳十分赞同，并在一旁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什么时候动手？”说着，费珥试探性地碰了碰那些石碑。周围的萤火虫虽然闪着光，但如同被粘住了一般，伏在草木上一动不动。
　　“姐，你着什么急嘛，我们几个都知道你的能力合适。”白鹫笑了笑。
　　“有时候太磨蹭不是好事。”费珥淡淡地说道。
　　殷益淳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四周：“老白说的没错，费姐。我们现在知道的还是太少，太早动手反而对我们不利。唉，一直在这里说话，我都有点困了。守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虽是这么说，殷益淳却本来不太愿意在这里继续谈论了。他总觉得这里并不是个能够商议对策的地方，况且，总有一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白鹫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也附和了两句：“行，也不早了，那两人看来应该没问题了，有什么事明天直接问问他们好了。”
　　“站住！”
　　四人刚准备起身离开，突然感到身前有蓝色的火光闪过，还未反应过来，大片火焰如同织了一张巨大的网，挡在他们下山的路口处。
　　“啧！”费珥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她稍微用力地在空中挥了两下手，将那些磷火尽数赶回到周围的石碑下面。这一下倒是没有惊动萤火虫和它们的主人，反而把那些石碑下的鬼魂激出了半数。
　　“怎么，那三位仙子给你们的教训还不够？”见到那些对着他们张牙舞爪的鬼魂，殷益淳无奈地挑了挑眉。
　　“……那三个我们惹不起，对付你们还是绰绰有余的。”当头的鬼魂稍稍愣了愣，但很快就换了张嘲讽的嘴脸。
　　“可是，鬼火对他们没什么用啊……”它旁边的同伴小心翼翼地嘟囔了一句。
　　“闭嘴吧你！”一想到火焰被瞬间驱散的场景，鬼魂似乎是抖了抖身子，但为了挽回那挂不住的面子，还是呵斥了同伴。
　　“咦，那惹不起，我们还是下山吧。”话是这么说，但白鹫面上和其他三人一样，丝毫没有露出惊恐或胆怯的神情。
　　“哦。”费珥只是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句，艾铁声更是不多言。
　　无视一众鬼魂尴尬的样子，四人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准备走下山去。
　　“等等，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村里的那些传说吗？把压在我们身上的石碑弄走，我们会把事情全部告诉你们。”见对方无动于衷，鬼魂开始谈条件。
　　这招倒是有了效果，四人听到这话后果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它们。
　　“真的假的？那你们现在就说来听听？”殷益淳直直地盯着说话的鬼魂，但双臂却并没有显得那么专注，反而十分放松地交叉在胸前。
　　一听这话，那些鬼魂反而急了起来：“那不行！万一你们听后直接跑了怎么办？先放我们出来吧！很简单的，只要把石碑毁了或者挪走……”
　　“诶，那我们这边也不放心你们啊？万一放出来后你们不讲，那我们这边岂不是也亏了？”饶是鬼魂们急切的语气仿佛要吃人一般，殷益淳却不为所动，仍是不紧不慢地回答。
　　“还有，你们刚刚不是嚷嚷着要复仇？如果你们到处乱晃，你们是爽快了，我们可就麻烦了。”见殷益淳这么说，走到石龟旁的白鹫一边附和，一边对将双手别在背后的费珥使眼色。
　　“废话少说，给个准话，放不放？”见对方不为所动，鬼魂开始暴躁。
　　面对它们这副急不可耐的模样，觉得有趣的殷益淳反倒更加放肆起来：“就不放，能拿我们怎么滴？”
　　话是这么说，但他和白鹫也注意到，费珥的右手上已经握着一把小型手枪，那把手枪已经被她装填了子弹。
　　“他们也不用放了，你们死心吧。”
　　话音刚落，白鹫只听耳旁传来弓弦声，在凄厉的惨叫声中，那个一直和他们谈条件的鬼魂应弦而倒，就这样湮灭在空气中。周围的人和鬼都朝来者看去，四个人倒是面不改色，但众鬼魂却都心惊胆战起来，逃窜着躲到石碑下面去了。
　　就在这时，艾铁声趁众人不注意，动了动紧绷手指，那把枪从枪口处渐渐化成了红色的血液。他将手悬在空中轻轻划了划，将那些血液从费珥左手手腕的伤口处慢慢推了进去。直到血液尽数缓缓流进她的体内后，艾铁声松了手指，伤口处也开始结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