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还是缘》齐夏末

25、第 25 章

　　想活下去，要麽杀了鬼子，要么就横渡怒江逃命。可是两种办法都不实际。他们一共就十几个人，其中还包括了三孩子，如果他们能以一敌百倒是可以去跟鬼子拼拼。再说横渡怒江，有舟或者筏可能还有些许机会，顺水漂走。但前提是能够幸运的不被对岸的国人误当成鬼子打死。如果是单靠人游过去，那就太不现实了。汹涌奔腾的怒江能吞噬掉所有的人。

　　一番激烈的讨论下来，大家都颓废的沉默着低下了头。眼看着外面又下起了小雨，沈卉起身打开包袱给孩子找件衣服盖下肚子，却意外的拉出了她之前编的那根藤蔓。龙虾顺手捡了起来，在那儿无聊的拉扯着。李继渊的目光紧盯着龙虾手里的藤蔓，看着那根藤蔓在龙虾手里来回拉扯却依旧韧而不坚，牢固的拧在一起丝毫没有断裂。

　　李继渊突然就伸手抢过了那根藤蔓，力度之大，让龙虾都趔趄着跪了下去。

　　“王八盖子地死东北佬，你...”龙虾的骂人声被李继渊凶狠的目光给逼退了回去。

　　李继渊把藤蔓绕在手上来回拉扯了几下，满意的说道：“这玩意儿好！有了它，我们就算是有救了！这谁的？谁弄的？”

　　沈卉看着那根熟悉的藤蔓，尴尬的说道：“我弄的，”顿了下又补充道：“给我儿子玩的！”

　　李继渊可不管那么多，他站起身子就嚷道：“你，赶紧的，赶紧的，再去找些这玩意儿回来。外面在下雨，我们可以趁着夜色和雨摸过江去！”

　　沈卉一时还没理解他的意思，没明白这东西和过江有什么联系，便愣在那里。

　　“还杵着干啥？找那东西去呀！”李继渊急的差点就用脚把沈卉踢出去。实际上他的脚已经踢出来了，不过缩的也快。来自四周敌视的眼光让他快速的缩了回去。眼看犯了众怒，他赶紧嚷道：“哎哟，我的姑奶奶，您赶紧的带他们去找那玩意儿！它能救咱命的！我们可以靠它过江。您，赶紧的，赶紧的带他们去弄回来！”

　　“哦！”沈卉点头答应了声就朝外面走了去。耗子和龙虾他们也随即跟了上去。许慧敏看了下熟睡的孩子也跟了上去，李继渊在她身后喊道：“你女人家的出去干啥！在这儿看好你孩子！让那些个鳖犊子去！”

　　许慧敏顿下了脚步，转身说道：“长官，您帮忙看下吧！我去帮我妹妹。”说罢，转身就走了。徒留李继渊在那儿嚷道：“让我一大老爷们儿给你们看孩子，这他妈算啥事儿，哎...我还有要事儿呢...”当沈卉他们拖着一大堆藤蔓回来时，就剩下那只黑狼狗在守着三睡熟的孩子。李继渊和三多不知道去了哪儿。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李继渊和三多湿漉漉的走了回来。

　　他检查了下藤蔓的长度，又拉扯了几下，最后说道：“把你们手上那几个根都合在一起，赶紧的，背上孩子，咱们现在就走，趁着雨势摸过江去。”

　　一行人整理好后，又跟着他滑下了怒江边上，三多将藤蔓缠在了他的黑狼狗四喜身上，然后又将自己的头紧紧的碰触着四喜，接着，就看四喜滑下了怒江。再往后，他们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只能靠感觉抓住藤蔓。

　　又过了七八分钟，当他们明显感觉那头的藤蔓绷直后，李继渊便将藤蔓邦在了一块儿大石头上，又低声说了句跟上。接着，他就第一个抓着藤蔓摸下了江去。后面紧跟着的是歪把子背着吴哲，许慧敏，胖子马大哈背着沛然，耗子背着童童，沈卉紧跟在后，三多被道长背着，成才被铁匠背着，压后的是吴庸和龙虾。

　　湍急的江水几次都差点把沈卉给吞噬了，可每次抬头看着前面同样被江水冲击的女儿，她立即又死死的抓紧了藤蔓。抓紧了，活下去！这是她过江时不停对自己说的话！

　　终于上了岸，大家都悄声的喘息着，连几个孩子都压抑着没有咳嗽、没有哭泣。歇息了一会儿，众人才注意到四喜把藤蔓缠在了一颗大树上，三多走过去轻手解下了藤蔓，又抵着四喜头颅嘀咕着。之后，几个大人包括沈卉和许慧敏都用尽了全力拉扯了好几分钟后才将藤蔓从对岸的石头下拉了出来。又歇息了几分钟后，他们才又背着孩子相互搀扶着爬上了东岸。

　　雨不知道何时停了，惨白的月光漏过林间的缝隙，斑驳的撒在丛里中，替他们一行夜路逃命者提供着微弱的亮光。

　　“什么人？”话落，子弹立即就冲他们扫射了过来。

　　“自己人，自己人...”李继渊嚷完，枪声也停了。

　　沈卉哆嗦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借着月光检查着孩子都没受伤后是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哭了出来。哭她的劫后余生，哭的大难不死...

　　“妈妈...”“妈妈...”俩小的看妈妈嚎哭的如此伤心，随即就扑到了妈妈怀里来了个三重奏！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当在嚎丧呀？我们已经安全了，已经到了东岸了。您别在嚎了！”李继渊最是见不惯哭哭啼啼，况且，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那些黑洞洞的枪头正指着他们呢，也亏得她能嚎哭的如此起劲！

　　沈卉抽泣着抬起了头，抽抽噎噎的说道：“我知道，我哭我的...”她话没说完，立即就被那些黑洞洞的枪口给吓了回去。同时也快速的伸手护着怀里的俩孩子。

　　“你们是什么人？”说话的人口气又冷又硬。

　　李继渊立即点头哈腰的说道：“兄弟，自己人，自己人。”

　　耗子第一个说道：“我是跟部队打散的川军。川军二十七集团七十二军一四六师一零二团重机枪连下士，廖云端。”

　　蛮牛：“川军三十集团七十八军五十一师辎重营上等兵，蛮牛。”

　　龙虾：“湘军第十集团军独立三十七旅步兵连上等兵，李华生。”

　　吴庸：“吴庸，北平人，念过书，打过仗，八十三独立步兵旅中尉副连长。”

　　铁匠：“滇军五十八军一八三师，罗铁匠。”

　　道长：“滇军六十军一八二师，□□。”

　　马大哈：“国民革命军第八十八师炮兵，马应爵。”

　　歪把子：“东北军机枪连连长，李明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