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精怪录》喜气东来

4、赤南候

　　这一日，一行二十余人在卢江镇驿站休息，第二次预备再向南走。

　　二更天时，屋外人影绰绰，不一会，守卫的将士就进来和艾晨报说，可能中了敌人的埋伏。

　　琉璃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年纪还小，但是窦王从琉璃小的时候就开始给她看兵书，书看的多，实战的经验少，按照说上说，此时应该集中力量突破外围势力中薄弱的一隅。

　　但是突围显然需要将军带头，琉璃看书多，学武更是直面将军，一招半式的都是偷学来了，糊弄下外人还行，这到了真刀真枪、冲锋陷阵的时候，脑子更是有点蒙圈。

　　命守卫去将守夜和休息的卫军喊醒，屋内只剩下慧娘、琉璃、白泽三人。

　　白泽正色说道：“外围的人数不多，如果突围是可以的，但是一般的偷袭，都是会在门口留放哨的，咱们集中人力从正门出去，如果遇到敌军，就由我和慧娘断后，你和副将先走。”

　　慧娘点头称是，随后说道：“这几日琉璃扮相不错，但实战几乎没有，今夜我来化作艾晨的模样，你和琉璃找隐蔽的地方躲着。”

　　然后由慧娘变化成艾晨的模样，而琉璃一阵风后，变成了小厮。白泽现在只有能召唤的力量，但因为已经召唤了拂陆，几乎与常人无异，只能和琉璃一起，缩在慧娘身后。

　　此时正门已经集聚了十来个卫兵，还有几个留在了后门，显然副将和白泽想的一致，更是用了声东击西的阵法，后门先是弄出动静，只听外面的敌军一窝蜂的向后门去，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慧娘领着副将等人，上马奔驰，从前门一路飞驰。

　　短暂的械斗之后，几个黑衣人被马匹撂倒，出门后，只见慧娘一路疾驰，朝着北方的路径飞奔。

　　琉璃虽然好奇，可也不敢多问，毕竟现在去渡河，自然是没有船的，如果往东西两个方向走，虽然会沿着河道有渡河的机会，但是实在不明智。

　　只得跟着慧娘，走上了来时的大路，后面的敌军一路尾随，紧追不舍，走了约么半个时辰，马匹已吃劲，再往前行，少不了恶战一番，慧娘只得领着一行人退到来时经过的一个破庙。

　　破庙本以为无人居住，因为来时路过，还是白日，破败的很，谁知夜里竟然亮起了灯，还隐约听到了诵读佛经的声音。一众人等，冲进来，关好了寺门，向内走去，之间一个老和尚带着一个小沙弥，正在诵经。

　　急促的敲门声，吓得小沙弥坐到了地上，老和尚淡淡的说佛祖庇佑，你慌什么，起身应门：
　　“来者皆是客，诸位有何求？”

　　“这位师父，我等被敌军追杀，望能收留一晚，天亮我们就离开”艾晨说道。

　　“各位施主请自便，佛门不理政事，我们师徒二人先行睡下了。”说罢老和尚带着小沙弥就进了侧殿。一行人在大殿内和衣而卧，悄然噤声。

　　夜奔了一宿，大家都疲惫不堪，但是连守卫的副将都睡着了，真真的是很奇怪。天刚蒙蒙亮，白泽醒来，看众人都在睡，更是一惊，推门就看到慧娘正在洗脸，一脸的疲惫。

　　“追兵呢？”
　　“庙外呢。”
　　“那你还洗脸？”
　　“一会喊我，我先睡会”说罢慧娘自顾自的进了大殿。

　　白泽透过门缝，看到门口密密麻麻的有三十来只黑山羊，温顺的在草地上吃草，只是这些羊说不上来的奇怪。周围都有着一些散落的兵器。白泽汗颜，叹着气嘀咕着：你会这个，还让我们跑一宿……

　　老和尚和小和尚外出挑水，回来看到这种场景，也是大吃一惊，进门后发现佛堂前的垫子上，压了张小小的字条，上面写着：诚谢留宿、以羊代谢。

　　小沙弥：师父，昨晚的兵呢？
　　老和尚：走了。
　　小沙弥：那些羊怎么办？
　　老和尚：卖了吧。
　　小沙弥：他们怎么弄这么多羊来的啊？
　　老和尚：……就你问题多！念经去！
　　小沙弥: 哇~做善事真的会发财啊！
　　老和尚：念！经！去！

　　艾晨这只先行军在遭到埋伏后的第三日抵达了军营，守军将领冯戟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黝黑汉子，接见了艾晨之后简单介绍了一下战况。

　　赤南侯在这次南剿期间，实际上已经作为一个中立城郭。要钱粮，就说多年征战，南阳已然无米，守军及城中百姓皆食稻糠；要精兵，就说城墙失修，军队精壮年少，无法支援；唯一现在还算恭敬的就是每日的报呈，毕竟，隔着南阳一城，他们所在的岭南一带，已经成了实际上的边境，虽然南蛮一路向北，但真的到了南阳，与南阳候没有通敌，估计也是在看南阳候的决心。

　　南泾国属地面积不大，但是胜在善于水战，南阳属于其临壤的最大、最富庶的内地。本与大陈多年互通商贸，但自先王驾崩，南泾国就一直想要摆脱附属国的称号。

　　白泽跟在艾晨（慧娘）身后，听的明白，这冯戟虽未明说，俨然已经看透赤南侯预备叛变，只是隔着最后的一层朝廷的体制，没有说破。

　　论官职，艾晨自然是在冯戟之下，但受命于窦王，先遣军，自然不能只听冯戟一面之词，艾晨和冯戟陈明要务之后，就带着三四随从，扮成商人，去南阳打探军情了。

　　琉璃随想跟随慧娘，但被慧娘施了一个禁锢咒，不得离开军营。

　　慧娘只带了白泽和两三守卫一同前往。

　　南阳城因是水路交通枢纽，城郭建设完善，如果不是先王一统了大陈，南阳自成一诸侯国是没问题的，这南阳候自然就是这里的土皇帝。海佟并不是南阳候的独女，南阳候还有一个老来子，今年刚满9岁，唤做“海炀”，据说已将海炀送到边外，隐匿起来。

　　为了给爱女报仇，已经走到了今天的田地，将爱子藏起，只为了报仇……白泽一路胡思乱想，就随着慧娘几人进了城门。

　　接连过了3层盘问，白泽都被问出了一层冷汗。这守城的侍卫，似乎是南泾国来的，查问的这个仔细。慧娘与白泽等人扮作行脚商人，住进了城中不起眼的一个客栈。

　　慧娘和白泽几人安顿好就开始分撒行动，美其名曰去采购南阳的特产。然后慧娘与白泽两人在城里四处逛了起来。

　　“慧娘，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个散仙，你为何要在这即将坍塌之地委身？”
　　“白泽，你又为何非要救阿肆和他娘呢？”
　　白泽哑然，不知如何应答。

　　绕道了赤南候府的后门，两人预备静悄悄的绕进去，结果发现，候府守卫很是松懈，不消2道关卡，慧娘就已经带着白泽进了内院。两人躲在高大树后，听到两个小丫鬟一路嚼着舌根：
　　“你说夫人带着小公子到底去了哪？侯爷怎么就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当初要不是小姐嫁给了天子，这继母还能扶正？不都说小公子不是夫人和外男的私生子么？”
　　“快别瞎说了，要真的是私生子，还轮到咱们在这里嚼舌头，侯爷早就杖毙了他们娘俩。”
　　“侯爷也太可怜了，先是丧女，现在又骨肉分离，要说这侯爷当的也真的没意思！”
　　“你放心把，侯爷自有妙计！”
　　话音未落就听到两个婢女“诶呦”一声，双双跪地，显然是膝盖被什么东西击中，一个中年嬷嬷压低了声音拉着两个婢女的耳朵，痛斥道：你们再多言，直接扔到池子里喂鳄鱼！

　　原来这里的池塘里，竟然养着鳄鱼！

　　一阵训斥之后，三人缓步离去，白泽掐了一下溜神的慧娘，二人在花园里正迷路时，听到值夜守卫的巡逻脚步，慧娘带着白泽躲到了房檐之上。

　　白泽一介凡人，身体略重，慧娘埋怨的看了一眼，白泽也不羞愧，无所谓的摆了下头，这一摆头就看到身后的院子里，竟然有暗紫色的雾气腾腾升起。

　　院子里，还横七竖八的散落着几个卫兵的尸体！

　　南候府内，内院死去的卫兵足有10人之多，两人刚落在房顶就看到了这一幕，紫色的雾气中，确实有一人，已被紫色的雾气缠住，不能言语，所以外围的值夜守卫也没听到动静。

　　眼见那人马上就要被紫色的妖雾缠到窒息，慧娘仍旧没有救人的姿态。

　　其实白泽也心知肚明，现在就算出手，那人也未必能活，只是如果不救，他这天生“悲悯”的人格是不可能的。而且从候府进来，如果按照正常布局，这里应该就是主人居住的内院了。不管对方是谁，显然都是一个“关键人物”。

　　白泽实在忍耐不了，只得用双指从发间抽出银丝，口中念诀，白泽图泛着银光漂浮在二人跟前。慧娘愤怒的锤了下白泽的脑袋，拽着他的肩膀，就飞身落到了庭院之中，顺手在小院上方设了一个结界，外面的人才不至于发现白泽的施法。

　　白泽挨了揍，还继续施咒，只见这紫色雾气逐渐被吸入到白泽图中，雾气中有一双硕大的铜铃般大小的眼镜，泛着悠悠的绿光，白泽吓得闭上双眼只管念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