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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云 ...

  •   太启二十八年冬月二十,才下了早朝的启文帝突然咳血,后陷入昏迷,太后魏氏急召太医院院正陆征诊治。

      第二日召集包括左丞相江风益,御史司总司纪玄山在内的几位重臣议事。

      三日后的小年夜,启文帝薨逝,着皇后赵氏之子皇七子傅惟佑为帝,至此太佑元年拉开帷幕。

      长安大街紧挨皇城,宽度足以容纳十驾马车并排经过。

      马车和行人缓慢穿行,驾马的人遇见相熟的互相点头示意,又接着驾马朝前走去,偶尔传来几声沿街商户和串巷小贩的叫卖声,热闹非凡。
      长安大街两侧整齐的坐落着许多富丽堂皇的府邸,或皇亲国戚,或政绩斐然,或战功赫赫,皆承蒙皇恩,赐居于此。

      南安王府便是其中之一。

      十丈高一尺厚的赤红色铜门两侧各挂着巨大如脸盆一般的瑞兽嘴里衔着烫金色门环,因着临近除夕夜,梁上还高高悬着几对大红灯笼,庄严隆重且喜庆。
      门的两侧立着两只五尺高威风凛凛色的石狮子。
      这对石狮一双眼雕刻的栩栩如生,极致威严。脖子上的鬃毛呈一缕一缕的,后背的肌肉线条流畅,强壮威武,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铜门和石狮几十年如一日的守护南安王府。

      门上高高的悬着金色的牌匾,上书‘南安王府’四个大字。
      牌匾是太祖皇帝亲笔所赠,金丝楠木上嵌着鎏金的字体,笔体鸾翔凤翥,行云流水,苍劲有力。

      南安王白恕跟随太祖皇帝开国时才是十七风华,更迭到如今已是三朝老臣了。
      光阴如梭,岁月如剑。那时的意气风发的少年也已年过花甲了。

      左右两侧各站着六位配了剑,攥着矛的侍从,各个身形昂藏七尺,钢筋铁骨,孔武有力。
      目光炯炯有神,漆黑的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光,引得来往的路人偶尔驻足。
      大门敞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宽敞的主路,两旁也站着十余侍卫,同门前一样的钢盔铁甲。
      时不时有三五成队的侍卫从路上走的整齐,巡视着这座宅院。

      沿着主路走上约莫一刻钟便行至南安王府的后院,不规则的圆形水池中间正冒着热气,两侧竖着一大片的梅树,红梅上点缀着雪花,宛如仙境。

      南安王的家眷就住在此处。

      “走快些,世子爷好容易醒了,要去见咱们老夫人,耽搁了可不好”
      小路上走来一队仆人穿着干净的灰褐色棉衣,一人手上拎着一个巨大的水桶走的脚步飞快。
      仆人走去的前方是一座木头修成二层高的小楼,也装饰着好多红色的灯笼。
      四角上吊着四个精致的,如车轮大,精美的铃铛,工艺特殊,风吹过也不曾响动只安静的装饰着小楼。
      漫着气的水汇在小楼前建好的水渠里自西向东缓慢流淌,游荡着几个火红的锦鲤,张开腮呼吸着,时不时跳出水面,欢快至极。
      这栋楼的楼梯巧妙地藏在二层小楼楼的左侧,正面瞧几乎看不见。
      拾阶而上,打开二楼的两扇木门入目便是一座蜀绣屏风,山川草木立于之上一片生机盎然。
      浓浓的草药香味儿,冲着人鼻子窜,进来的仆人猛地打了个喷嚏,又被领头的男子碰了碰:
      “你给我小声点,咱们世子爷喜静,别吵到咱们世子爷”
      打喷嚏的仆人被领头的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鼻子。
      复又用力攥紧了盛水的木桶,不好意思的将头埋的更深了些,紧贴着屏风一旁轻手轻脚的跟上前边的几个。

      连续的咳嗽声打破了屋里的寂静,床一边等待的丫鬟立马轻手轻脚的将床帏拉开。
      入目是一个眼瞅着就病态的,不健康的少年。
      少年面色苍白,双眸张开,一双桃花眼里含着泪,一颗小巧圆润的浅红色美人痣立在蹙着的眉中央,一手扶塌一手执绢帕,绢帕和嘴唇上皆沾了些许血色。
      复又咳嗽了一声,俨然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一长相秀丽的婢女捧着沾了水的湿帕子恭恭敬敬的递给少年说:“世子爷,帕子来了,您擦擦吧。”
      “咳咳”少年又咳了两声,白皙修长的手才接过她手中的帕子,随即轻轻地温柔地擦拭起脸颊。

      经年累月的咳疾,不常出门见不到什么日光又加上生病的缘故已经让他的脸颊毫无血色可言,总是穿著白色中衣,一幅弱柳扶风,叫人忍不住心疼。
      “云香,我祖母现下在哪儿呢?”
      少年低低地咳了一会才朝着掀帐的丫鬟缓慢问道。
      那件素白的中衣敞着领口漏出一点旖旎的风光,因病而白皙的皮肤像是一碰就能让他破碎,分明皎皎君子,泽世明珠。
      “回咱们世子爷的话,老夫人老早就醒了,又仔细同咱们交代了世子爷醒了就在屋里候着,说她一会就过来看您”丫鬟拿回白清和手里的帕子回答道。

      “不知可有家书从北疆传回来?”白清和复问。
      “昨日才传回来一封呢,老夫人说待您醒了拿给您呢”
      云香说着从一旁等候多时的另一名丫鬟手里取了一盏茶递给男子。
      “世子先把茶饮了吧,老夫人就该到了”

      白清和才接过茶盏,端起来还没喝,听见守在门口的小厮高喊道:
      “老夫人到了”

      白清和匆忙将茶杯交还给云香,起身准备迎接。

      来的老夫人穿着一身暗紫色长袍,发髻一侧点缀着簪花,一颗硕大的珍珠步摇挂在鬓边,
      看见白清和要起来迎他,步子立马走的很急,头上的流苏却几乎纹丝不动。
      老夫人说:“归云你可慢些,身子一到冬日就不不见精神,不用那么些规矩”

      白清和等祖母坐在床边复才躺下,手臂靠上叠了两只的枕头,说:
      “归云阖该早就去拜见祖母的,况且我觉得身子最近好些了,问过府医也都说今年身子比去年更好,且孙儿迎接祖母这不算什么规矩的。”

      老妇人抓过白清和的手,轻轻拍了好几下,说:
      “如今上了冻,过几日再下过一场雪你身上的病到了又要疼痛不已,咳个不停了,咱家没那么多礼数,你的身子比什么规矩要紧的多”

      “也不知道你祖父那头在路上怎么样了,你们两个最是不让我省心,一年到头都在咳着”

      “祖父在路上能出什么意外,过几日便可以见到他了,在说祖父身边高手云集,祖母您就将心放宽些,就不要担心那么多了”

      白清和又说:“云香说祖父传了家书,不知道有什么好消息,祖母不给孙儿看看么?”
      妇人这才收起一脸愁容,将竹制的筒子从袖口里拿了出来,笑盈盈的对白清和,说:
      “什么好消息归云你自个瞧瞧不就知晓了?”

      纤长的手指揭开竹筒的盖子,取出放在其中的绢纸,一对眸仔细地紧盯着家书生怕漏了什么重要的字。

      半晌,看过家书的白清和带着欣喜说道:
      “怪不得这两天眼皮总是跳,像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似的,原是祖父要回来了,今年的年夜饭总算是可以不用就着西北大漠的风霜了”

      “是啊,总算是不用在西北了,可以跟咱们一块过一个团圆一些的年了”

      政和殿里跪着一大帮子太医,有的交头接耳的正嘀咕着,有的依然跪得板板正正,一律焦急地等待着在政和殿内殿的消息。
      政和殿内殿的装饰是金黄色,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殿内,添了一丝暖意。太后魏氏和陆征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陆征是原太医院院正陆怀安的嫡长子。
      人长得目秀眉清,随了他母亲带着江南的温婉。
      却性子极其古怪。
      虽是太医院的一把手,但总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摸样,喜好磨蹭,得派人催他几次,做事全由自己的性子来,与他父亲天差地别。

      奈何此人继承了其父亲十成十的本事,还拜了神医谷谷主为师,太医院院正的职位倒是坐的稳稳当当。

      “陆征,哀家且问你,你只管照实话说,依你看圣上还有多少时日可撑?”
      太后端坐在龙凤贵妃椅上,手中一串晶莹剔透的翡翠珠子来回揉搓。
      脸上还是一幅镇定自如的样子,仿若里头躺着已昏迷了半日的那个不是她的亲儿子似的。

      “回禀太后,要依微臣说,就看是打算怎么个撑法,若是往后日日里如现今这般平躺着,凭臣手里的本事圣上撑个三年五载也算不得什么大问题,可如若太后盼着圣上跟从前似的…”

      还没等陆征接着说,太后的手捏紧了珠串连忙询问:“如若哀家就是要圣上如平日一般呢?可撑多少时日?”
      “怕是只能三四天左右”陆征抬起头,目光直直的对上一片金黄里坐着的老妇,又说:
      “太后,您不是知晓么,圣上的身体能到如今才发作都已是极限了,如若圣上的体质再差一些,臣再为圣上施针续命几日也是是勉勉强强。”

      即便是成了皇子们的祖母,魏子艳也才五十几岁,因保养得当,不同于民间其他近六十的老妇,脸上甚至一根皱纹也没有。

      “熬到过完年也不成了?今日便是小年夜了…即便是你父亲陆院正或是你师父来亦然?”
      太后此刻蹙着眉,脸色因一日未曾进食进水也开始不大好看。

      宽大的袍子遮住陆征揉搓膝盖的手,心了默念到几十遍‘都是为了银子’答:“回禀太后,华佗在世也无强行续着圣上龙体康健的法子了”
      复又等了大半柱香。
      端坐着的太后才在一旁太监的搀扶下站起身,朝门外走去,一瞬间仿若老了十几岁,弯着一丝腰,路过陆征长叹了气,开口道:
      “你只管用药吧,就令圣上能撑几日算几日吧..”

      说罢带着太监和宫女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政和殿内室的大门。

      冬日里的京城才下了雪,街上白茫茫的被雪覆盖了一大片。
      孩童手上拿着皆拿着竹签,签上头串着家里大人给的山里红,有的还挂着糖霜,几个人一小堆,欢笑着朝远方跑去。

      “上回咱们说道,太祖皇帝命白家军前往蛮夷之地剿灭叛军,白恕领了命,带领三万将士奔赴西南,耗时四月余将他们打得是一个乱花流水。
      活捉了拥兵自重,时常骚扰南境的西南王魏杞,至此白将军也被太祖封了个‘南安’以示将军平定西南的壮举”

      说书先生合上了手里的扇子,拍了一下手掌心,顿了顿接着念道:
      “时下这一回咱们讲的是南安王击退北境胡人的一场著名战役——察步之战…”

      二楼不起眼的一个角落的包厢,门悄悄的开了,又毫无声息的关闭,一腰间别着佩剑的男子闪身进了包厢。

      “王爷,探子来报说宫里那位晨起上朝后吐了血,这会太医院当值的跟不当值的都去了。
      那陆征已经在勤政殿的大堂里跪守了一整日了,估摸着怕是很快就要不成了”
      进来的男子走了几步朝坐在茶桌旁的贵人弯了腰说道。

      黛蓝色长袍的男子手中把玩着一对玉质的麒麟,眼睛里映着一楼大厅的说书人,麒麟被他轻轻揉搓了几下。
      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仔细瞧却是不怎么专心,好半顷才给了声:
      “太后也在勤政殿么?可曾有什么话传过来?”
      一对星目冲着一楼的说书人看去,十足十的漫不经心,仿佛没什么事儿能牵动他的情绪。

      初一轻笑了一声附和着答道:
      “咱们宫里那位太后本事大着呢,没有用到爷的时候也不会给咱们传话过来,左右她也不是头一回碰上这种事儿了,肯定跟之前一样呗,直接…”

      “初一!”傅珩洲面露不悦,斜着眸子瞅了一眼侍从,手上的麒麟碰撞着发出一些声音…
      “你要知道,祸从口出,你回去自领五十大板。”

      侍从低下头,悻悻言:“是,属下知道了 ”

      “属下还有一事要禀,探子来报说南安王已到了西州了,照他们目前的行进速度来看,过不了三日便能到都城了”

      桌上的檀香燃了又燃,说书人已然是讲完了故事的高潮迭起,醒木一拍,掌声雷动。
      “这说书人讲的还算不错”
      傅珩洲不知道从哪儿掏了一块金锭放到桌子上说:
      “这京里最近怕是又要变天了,都觉得有些冷了,明日叫人给本王加些衣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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