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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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与摊肆林立的街市相比，着实安静。
那只手粗糙有茧，紧紧地擦在她脸上，磨得皮肤生疼。
徐依惊疑间，忽然听到一阵交错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接着有人低声道：“还没找到？”
另一个声音支支吾吾的说，“那贼牙子身手极快，竟让他给跑了！”
先前那人抬手就是几巴掌，喝道，“废物！速速着人清查附近！这贼人有其他同伙，最近绑了不少人，这事要是闹上去，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徐依心中一惊，瞬间将身后的人与贩子想到一起。
没想到出来一趟，竟遇上这样的事。
以柏玉的本事很快会找到这里，但这贩子要是将她捆了带走，那可就不好说了。
想到这儿，她全身绷得紧紧地，目光四下搜寻，考虑该留下个什么记号较好。然而不待细想，腰间就抵上一寸冰冷的匕首，透过衣衫嵌进皮肉，耳边是那人的威胁：“别乱动！”
紧接着脚步声渐行渐远，刚才还在说话的两人嘴里咕哝着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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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依被人捆着扔到了一条船上，蒙眼的黑布拿掉时，已经离渡头很远。小船行在狭窄的河面中，不一会儿，远处又有艄公收了纤，载着客晃晃悠悠离了岸。
视线回到船内。这是艘普通而又简陋的小船，里面仅有张钉着铁块的小桌子，桌上摆着茶具，旁边还有个小炉，正噗嗤噗嗤烧着热水，仅有的小窗上挂着碎花帘子，倒也别致。
摇橹的艄公年已不惑，从背面看头发花白，身形瘦瘦弱弱，而船内坐着的两人则精壮黝黑，又是喝酒又是吃肉，时不时还骂骂咧咧。
不用想都知道，这船八成是从艄公手上抢来的。
“大哥，这一地动人就慌了，逮起来是真不费劲啊！到时候女的拉到窑子里，男的关起来，让他们家里交钱赎人，哥几个可就发了！”一个贩子呷了口酒，砸吧了两下嘴，“你放心，这回我抓得都是有钱人家的主儿，绝不再白干。”
说着来到徐依跟前，扯了扯她那身丝滑的衣裳：“瞧瞧这料子，啧。”
紧接着又在她白嫩的小脸上捏了把，捏得她眉头直皱，“再看看这细皮嫩肉的，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小白脸！我瞧过了，这批货色里，这小子看起来最有钱，高低得要他个两箱金子！”
另一个贩子裂开嘴，露出一口黄牙，对兄弟的这番说辞很是满意，也凑上来摸了摸徐依的脸，又摸了摸他的衣裳，结果碰到袖口干掉的血渍，当即皱了眉。
“怎么回事？残的？”
“这小子不老实，逮她的时候还想跑，被匕首划伤了，残倒没残，就是冒了不少血，真是晦气！不过也好，疼点才老实。”
腕上已经不流血了，不过那口子很深，徐依双手被捆身后，稍一动就是火辣辣的疼。这伤是她故意留下的，在那地儿落了不少血，本来是希望柏玉看着血迹能知道她遭遇不测，快点找来，但没想到可恶的贩子竟然将她扔到船上运往别地。
火堵到嗓子眼时，那两人松开她，又坐了回去。
“这批人，老大那边怎么说？”
“当然是卖的越远越好，不过现在的人不太好糊弄了，知道我们拐了都往远处送。上回有户，找遍了沿途州县，还惊动了不少官家，大哥的意思，这批不用拉到太远，就卖到青阳县。”
“青阳县？”另一个贩子惊讶，“这他妈才隔了多远？”
先前那个贩子道：“大哥做事有大哥的道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青阳县商客多，许多都是外乡人，咱们把人往那一送，相貌好的被那些人瞧上卖了带走，还省事不是？你是不知道那些有钱人玩多荒/淫，不但喜欢女人，还有喜欢男人的！到时候家里不肯给钱的就卖了，肯给钱的先收钱再卖。”
两人说着，仿佛看到富贵近在眼前，忍不住哈哈大笑。
平昌县离青阳县不远，中间隔着三个镇子，走水路天亮前就能到。
“客官，这水清的很，还甜，要不要尝尝？”艄公回头看到徐依唇色发白，壮着胆子开口。
早就听人说过这一带不太平，没想到这破事竟叫自己给遇上。瞧着里头坐着的那个锦衣小公子，想来是哪位富贵人家的孩子吧？真是可怜，遇上这两个恶人。
贩子们听到这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徐依长腿一蹬，使唤下人似的命令道：“去，给我弄点水，再弄点吃的来。”
“嘿！你个不知死活的小白脸？”
一只黧黑的手快要扇到脸上时，徐依毫不慌张笑了笑：“你们想要多少钱？二十箱金子够不够？”
手猛地停在了半空，徐依抬了抬下巴，示意外面：“去给我弄点水再谈。”
两个贩子目瞪口呆，最后对视一眼，看在钱的份上，还是去外面给她舀了杯水。
“捆着我怎么喝？”徐依看着端到眼前的杯子，皱眉，“解开。”
“你他娘的！蹬鼻子上脸了？”
她冷笑：“不想要钱了？”
“少废话，老子怎么知道你说的真话假话！”
“我在你们手上，又没武功，犯不着找死。”
贩子想了想也是，谅这小白脸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于是掏出刀，紧接着徐依感到束缚一松，绳索已被割断，她转了转手腕，没忘记指挥那两人，“去给我拿点吃的来。”
贩子对视一眼，转身将桌上一叠肉端了过来。
一天没吃东西，又在船上颠簸了这么久，早就饿了。她也不客气，抓起炙肉就往嘴里塞，不一会儿，满盘肉就被吃了个精光。那两个贩子眉头直皱，看起来瘦瘦小小，这么能吃，这还没拿到钱呢，先搭上盘肉进去。
徐依吃完了，又把杯子里的水喝光，喝完不忘摸了摸嘴，又点点头，似乎对这顿很满意。两个贩子可不想再做赔本的买卖，扯着嗓子问艄公：“老头儿，还有多久？”
“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到了。”
“妈的，这么慢！”
天渐渐暗了，河上的船越来越少，艄公也不知不觉放慢了行船的速度，“大爷，前阵子这湖上来了群水匪，刁悍的狠，专干杀人抢劫的事，劫了不少船，还是小心为上。”
水匪？
徐依忽然想到金昭，距收到密信又过了几天，也不知道那事他办的怎么样了。
其中一个贩子听到这话脸色一变：“不会吧，万一我们碰上怎么办？”
另一个贩子不屑道：“哼！你怕什么，这小破船毛都没一个，他们能看得上？”说着拍了拍徐依的脸，“臭小子，你刚才说什么写信给你哥哥，不要写给你老子，你哥哥有钱，会拿大把钱来赎你，真的假的？你哥哥做什么的？”
接二连三被这狗东西触碰，徐依竭力压下心中的厌恶，依然沉稳泰然道：“少管闲事，拿钱就是。不过在这之前要好吃好喝的伺候我，对我客气点，否则我就咬舌自尽，让你们人财两空。”
贩子没听进她的话，“你哥不会是当官的吧？你跟我们在这磨，其实是指望他来救你？”
徐依吃饱喝足，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往后一靠，说：“当官的能这么有钱？”
贩子接不上，便不作声了。谁料船头那个艄公倒插了嘴：“这世道，只怕最有钱的就是那当官的了吧，唉……”欲言又止，言辞之间尽是痛恨与无奈。
徐依不动声色的看过去，“大伯这话从何说起？”
艄公本不想说，可是这会儿那两个贩子也好奇起来，催促着他说，只得再次开口：“太守爷爱喝茶，常让人来这河里取水回去泡茶呢，他每次来都要封河，任何人不得靠近。听说他喝的茶一斤就能抵得上我们这些普通人家一年的生计，连皇帝陛下喝的都没他好。”
他说的是青阳县从属的许郡太守周浦。
艄公说青阳县不过是个万人小县城，贫穷落后，百姓靠捕鱼为生，县官根本捞不到半点油水。后来就因为巴结了太守，年年往太守府送礼，那县官的家修得是要多豪华有多豪华，太守家更不用说，都快赶得上皇宫了。
周浦这个人徐依有印象，“他当官不过三五年，听说是个颇为节俭的年轻人，怎么？”
艄公冷哼一声，大力摇动船橹，“听说他那官是花钱买来的，没什么真本事，一天天就知道吃喝玩乐。”
徐依默默听完，没再做声。
真没想到如今的朝廷已腐朽至此，各个关节都布满蛀虫，就连每年举荐上来的才俊，在金钱利益面前都无法免俗。
船还在悠悠前行着，两个贩子听得无趣，又喝起了酒。行了大半日后，河道越来越窄，四周景致也渐渐荒凉，连只水鸟的长啸声都听不见，仿佛前方就是一个死角。
伺机而逃的徐依感觉不对劲，而那两个贩子却毫无察觉，已经昏昏欲睡，她暗暗瞥着艄公，老人眉目清明，实在看不出异常。
正当她以为是自己多虑了，船身忽然剧烈的一晃，伴随着一声刀剑劈入木头的声音，徐依直接摔倒在在地，还没来得及坐直，听见那艄公惶恐道：“快逃！有水匪！”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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