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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暮爱冬的结局 ...

  •   暮光睁开眼,光线大亮的照射进来,身上还带着昨天喂饱的餍足。

      在他怀里的人还在睡,暮光看着窗户外的天空,湛蓝多云,窗户传来轻微的啄声,抬头一看,是刚被放出笼的白鸽在啄玻璃窗,暮光伸手将窗帘盖上,光线就瞬间朦胧起来,看着暮程秀上天赐予的容颜,精致立体的轮廓,亲一口。“怎么还没有怀孕?”

      等暮程秀醒过来,暮光已经不在房间里,浑身全是昨天的酸麻无力,身上早已换了一件蓝色的棉质睡裙,连脚也穿上丝绒袜子。

      不想动,没力气动,软绵绵的趴在床上滚动眼珠也觉得酸涩,闭上眼睛慢慢的发散思维。

      20分钟后。

      暮光上楼声被无限放大,暮程秀手指下意识蜷缩,眼睛紧紧闭上,薄薄的眼皮下睑纤长的眼睫毛轻微颤抖。

      暮光把中午的饭菜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右腿单膝屈在床上,静静的看着他。“老婆,吃饭了,起来吧,等一下就凉了。”

      “我知道你醒了。”手顺着无一物的裙摆伸进去,暮程秀倏的睁开眼睛。暮光把他压着的裙子伸出来捋平。“吃饭了,我抱你。”

      阿胶老母鸡汤,洋葱鲜鱿西兰花,龙井茶叶虾,青椒酿鲮鱼猪肉,甜辣牛肉肋。都很香,直钻人胃里勾起馋虫。

      抱到小方桌前,暮光不用想的直接端起黑褐色的阿胶老母鸡汤。“喝,已经刚刚好。”

      暮程秀倦怠的撇了他一眼,捧起碗就几口喝下去。

      暮光夹什么菜他就吃什么,看样子,接下来的几天都会服帖。

      匆匆吃完饭后,他慢慢吞吞的挪到书架前开始找寻书本看,暮光拿着碗碟准备下去,并不回头的开口说。“等一下助理会把柜子里的书本换一遍。”

      暮程秀手指搭在书本上面,微一挑出拿着一角扯出来,随口一问。“你去哪里?”

      “办酒席,我过去看看。”暮光捧着碗碟就下去。

      暮程秀看着书本表皮又慢慢的翻到第一页,这半分钟的停顿不知在想什么。

      暮光离开后,半个小时后安万久就上楼,一趟一趟的将书搬下去又一趟一趟的将书搬上来。

      “你怎么累为什么不叫其他人和你一起?”暮程秀没有抬头,说话期间将书页翻过去。

      “总裁不让。”安万久终于有理由将视线停顿在这个精致又完美的玻璃娃娃上,漆黑的眼眸看着他,嘴角的笑意勾得自然又亲切,他放下书起步走到书柜前,锁链拉扯到的地方悄无声息,但却在临东窗户下闪烁着冷白的光。

      “你怎么这么笨呢?我不会说的。”暮程秀身上那股玫瑰信息素,浓香又馥郁芬芳,就像万花丛中最妖冶冷艳的不可亵玩焉。

      安万久低头规规矩矩的贴着墙壁,暮程秀耸动着鼻翼,不确定又疑惑的开口。“你的信息素是苦甘菊?”

      “嗯,夫人书已经搬完,我该下去。”安万久垂着头匆匆走出房间,暮程秀看着他后颈腺体露出来的阻隔贴,好笑的摇摇头。

      暮光到的时候,外堂大厅零星的贴着几个红色的喜字窗花,站着族里的几个人,全部都随便一穿,正吸着烟听着房里的动作。里面五个婆娘压制着暮爱冬,嘴里塞着布料正在嗯嗯嗯的叫,头发丝凌乱撒开,眼角瞳孔瞪得极大,面目都扭曲成畸形。

      暮光一到就有人给他递烟。她堂哥吐出烟雾。“她想走再也不回来,刚才商量一遍,但是她娘说不会安分,大爹就不让。”

      “爱冬啊!是为你好,你就认了吧!苦就苦点,两个人努努力,家总会好的。”

      “是啊!听婶子一句劝,只要两人和睦,生活总会美滋滋!”

      “好了,好了,脱了她的衣服给她穿上。别耽误了时辰。”族里的三婶开口。

      这种婚礼一般的嫂子娘都不会在,基本都是有阅历的族中老婶子过来。

      简单的给她梳头发,口中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头,二梳…………”木制的梳子将头发全数扎起来,用一根雕刻着百合花的木质簪子将头发盘起来,再在旁边插上一朵又红又艳的牡丹花。

      “这样好看好多了,爱冬啊!结了婚就老老实实过日子,和以前的事就一刀两断了。”婶子们苦口婆心的开始嘱咐。

      身上的衣服很快被扒掉,赤裸的年轻白皙身体被人连续扫视,烧了一张符丢进用柚子叶桃支黄茅浸泡的水里,嘴中念念有词的用新毛巾沾着湿冷的冰水一点点擦拭他的身体。

      红色的婚服穿上,在腰间系一个葫芦,盖着鸳鸯交颈的盖头。暮爱冬就这样被推着踉踉跄跄的出门,男人们掐灭烟,一路跟随着丢起来的鞭炮,噼里啪啦的空响一阵又响一阵。

      关文娟在二楼望着她满堆的行李,里面的奢侈品多到简直刺痛她的眼睛,楼下传来的声响又像刀割肉般钝痛。

      暮雨地界过后的村子都极其难走,一路走走停停来到村口,新郎穿着中式大褂和裙裾,腰间挂着大红色囍花,兴奋的接过新娘,十几个人的队伍里跟进去只有六个,两个婶子三个堂哥加暮光。

      一路走到目的地已经是天黑下的时候,新娘进洞房里,一栋一层半简单收拾过的黄泥房算是万厉比较好的人家。

      吃过晚上的八碗件新郎就进洞房,二个婶子就搓手出来,反路走人的时候还在说。“这万厉也真是的,在山里,我穿着棉袄都冷的哆嗦。”

      “都不知道怎么活!”

      “诶,也是命啊!”

      才刚走出500米,惨烈悲切的尖叫就震破天空,几个人顿住脚步,又摇头继续走。“都是命!”

      暮爱冬的人生从此画下句号。

      暮光离开后,暮程秀拿着书靠着床沿坐下,随着屋外灿烂的阳光跳跃在洁白的纸上,肉眼能看见金光折射下空气之中浮起的粉尘像灵动的精灵飘飘然然,看起来那么不可思议和安详。

      沙漏在不知不觉间泄了一大半,天空远处白鸽展翅,冬天的太阳临近夕暮下的特别快,紫青色的天幕从东边浩浩荡荡的挤压那剩余的一线天光的橙光,白昼差不多彻底被黯淡黑夜笼罩,黄泥房拉长的阴影将窗户一分为二,光还是能从巷口微弱的射进来,伏在他半边白皙脸颊上,削薄润红的嘴唇,如山峦的笔挺的鼻翼,插入额鬓的狭长眉毛,漆黑如曜石的眼眸,都被阳光分割成两半,一半置于黑暗,一半置于璀璨,拉长的影子将深刻的轮廓用美工刀一笔一笔雕刻在附满文字的书籍上。

      楼道里的灯一盏一盏应声闪起,脚步声随即站稳在门口,门被轻声打开,高大的身材在落日余晖里拉起模糊的影子,啪的一声,灯光大亮。

      暮志明站在门口向这边看来,暮程秀与之对上视线,心脏没来由心悸一下,无论过多少年多少岁月暮志明那鹰勾似的锐利眼睛还是给人从气质上产生强大的压迫感,他眼眸不但带着精利还有暮光没有的随着时间岁月沉沦积累的稳重。

      暮志明没有进来,只是站着门口。“待会就吃饭。”

      半个小时后饭菜就上楼了,熟悉的烹饪方式和味道牵起岁月流逝的那段时间,砖厂里的一点一滴又被从记忆里的犄角旮旯翻涌而上,怎么压也压不住。

      一中总会到来的身影,围坐一起热闹的吃饭,那间充满暧昧色情回忆的小窝,许下的承诺和容忍,或者在记忆朦胧里那主动踮起脚尖的一吻,构成了无数片破碎镜子的今天的因果。

      菜很香,野生的兔肉被紫苏和辣椒激发出独特的香味,散养的野生山鸽吊着一位人参,金色汤很清,盖在饭上的茄子拌肉末让人垂涎欲滴,几样菜色香味俱全。

      暮志明很快就下去,他吃着兔肉慢慢眯起眼睛,眼角弧度向下弯,除了当年轻淑的手艺,沉淀下心煮好几年饭的暮志明是做菜排在他心里第二位,轻淑的紫苏螺蛳和藤椒鱼头总是让人念念不忘,而且今天没有暮光,他的心情很不错,愉悦这两个字都从毛孔调皮的飘散在空中。

      暮志明上来收拾残羹冷饭,兔肉的碟子里只剩下辣椒,鸽子汤也被全喝完,茄子盖饭只剩下碗。

      暮程秀缩在床上继续看他的书,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漆下来,能听到呜呜的风声在敲打窗户,天气预报显示明天会下局部小雨,不过那是康灿的事,隔二百公里外的安遥乡就不知道了,或许太阳明媚,也或许大雨倾盆。

      “早点休息,暮光今天会很晚回来。”暮志明面对这个抢来的男儿媳妇总是有足够的耐心和柔和的语气。

      “嗯,我知道了。”暮程秀应答,他对暮志明的感情有点微妙又有着从内心升腾而起的服从和佩服,所以没有面对暮光时的冷漠淡然,他也就无从知道暮志明无数次接二连三灭掉他看到曙光的希望,也无从知道他到底有多么坦护庇佑暮光。

      楼下脚步声渐行消失,暮程秀合上书侧着身体躺在床上,看沙漏又泄一点才慢慢坐起身,赤脚像金尊玉贵又优雅的波斯猫悄无声息的走到书架前把书放进去,打开临东的窗户静静站着,寒风吹着飞起来的柔顺头发,顺着无遮挡的缝肆无忌惮的打破温暖巢穴里的暖风,眼眸向下垂,暮志明的房间开了灯,定定看一会才把窗户关上,剩余波涛汹涌的烈风全数被玻璃格挡,像汹涌澎湃的潮水溅上防潮堤却雷声大雨点小只轻微进入一小泼。

      暮程秀无所事事又坐在暮光平时办公的椅子上,旁边打印机上还有一张A4纸没有拿出来,手拿起钢笔,随意在洁白的a4纸上挥霍,渐渐的一个Q版的自己就出现,然后再是一连串迷你Q版的小动物。

      画好后钢笔刚好也没水了,弯下腰想从抽屉里拿出墨水,却轻微愣一下,最下面一层抽屉有点儿不引人注目的稍微伸出来一点,像是有人着急来不及上锁的样子,他迟疑片刻,眼珠轻微转动,暮光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他应该没时间看监控,就算有时间也没信号,内心稍稍安定下来。然后暮程秀把手往下放轻轻搭在镶嵌式的扶手上,猛然一拉,随着轴轮的滚动声音里面被锁上的东西暴露在阳光之下和本应该知道的人目光下。

      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是用橡皮筋捆成一摞摞的书信往来,他拿起一摞折开,书信就成堆倒向桌面。

      首都锦绣区嘉荣天鹅小区538号

      暮程秀(收)

      广央康灿安遥乡暮雨村

      暮免(寄)

      全部书信的全部开头都一模一样,全都是暮免在这空白的五年间每月寄来的书信,向下看,每一摞上面都带着一个小纸条写好年份,他看的这一摞是三年前的,暮程秀大脑一瞬间放空,迷茫的看着桌子上有些年份的书信,这五年里他没有收到一封关于安遥乡的书信,他根本就不知道。

      打开已经拆过的信封袋子,里面是以前老式的红色横书信纸,字里行间一句句写出思念。

      阿秀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看一眼,爷爷和你奶奶好想你,今年中秋回不回来,你五叔说合并一桌大家热热闹闹的过节,家里的桃子熟了,我和你奶奶留个大的给你,昨天暮光上去给你阿爹阿娘拜过了,回来就不用拜,天冷了,你奶腌了许多笋,带点儿回学校。

      身体不中用,昨天桃子也打不下来,要暮光爬上去才能摘一箩筐。

      中秋不回来那什么时候回来看啊?爷爷年纪是真的大了,你奶奶也不是这痛就是那痛,你在首都还好吗?读书辛不辛苦?你五叔的钱够不够?

      一目十行,暮程秀明白是暮光把这些信件拦截下来,以他的口气再重新写回给这两个老人,因为在这一年里他刚好出国了。

      眼眶酸涩,手指下意识颤抖的翻阅这满目的信件,一句句的希望和失落的遗憾像把尖锐的刀刺进毫不心亏的心脏。

      听阿光说你的钱不够回来坐飞机,那就别回来了,省着点让自己穿好吃好,我和你奶奶一切都好!

      十一月的天我还能下地抓鱼呢,只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边也下雪,你爹年轻的时候还寄过照片回来给我们看,北边是不是比南边冷呀!记得要穿好衣服,只要暖难看也没什么。

      那条大道开路了,等你毕业的时候就不用爬山回来了。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暮程秀捂着嘴静静的呜咽,眼角滑落的泪滴在毛绒的地毯上,心脏的博动直接敲击耳膜,一声声传来痉挛的绞痛。

      手拽着雪白的纸捏的皱褶四起,过了大概20分钟颤抖的身体才渐渐止住,暮光透过高清的监控看到他通红的脸颊沾着眼泪,一点一点将被捉皱的信件抹平折起来塞进信封里将代表一年时间的12封信重新摞好,用橡皮筋捆绑。

      暮光一边走一边盯着手机,远处就是雾冬了,穿过雾冬就能看到暮雨村,能从遮挡的繁杂枝叶里看到灯光,因为家家户户门前都有大灯照明,在漆黑的夜里远处观看像璀璨的明珠散发光芒,曾经贫瘠得只有三盏蜡光的世界已经非常的遥远。

      暮程秀紧紧盯着信件,仿佛如临大敌般仇恨瞪视。

      他到北京时商家就已经说明一切他是了解当年两家争夺,暮免的信却又讥讽的迎面给他刮了一个重重的巴掌,让他颓然坐下。

      有谁会12个月每一个月都坚持在1号寄出一封信,一坚持就坚持整整五年,五年里道不尽的思念化成枷锁将他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紧紧缠绕,让他每晚都不得安息,万百惠临时死那双眼眸折射出的强烈的希冀仿佛又近在眼前。

      心虚,惶恐,局促,不安像金箍咒重重压向心脏,导致他有一瞬间窒息般的错觉。

      他欠暮光的,好像这一辈子都还不清。

      佛说世间之事,一切皆有因果,因果循环轮回报应。

      即便商夫人说过当年的事,可他即使不愿承认不愿面对但已经知道答案,因为当年三叔他们的做法是正确的,看见外面风光无限的世界,有谁还会甘愿待在贫寒的苦窑?

      他忘了,不仅忘了还心安理得。

      而暮光在为他的享受遮掩不堪。

      暮程秀彻底捂住脸,弯下腰去。等暮光已经看到远处的暮雨村暮程秀才动起来,他弯腰把信件原位放好,又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吸引住,一下子把排列顺序自然的信封拿出来,翻出柜子底部一张薄薄的邮政信封,封条已经被拆开,暮程秀带着已预知是什么却又恐惧好奇的心态打开,里面夹着一张纸和准考证号。

      将纸翻过来看,赤然就是一中的录取通知书,暮光当年是考上的,但是为什么他说没有考上?为什么?

      暮程秀捏着薄薄的纸张,喘不过气的大张口,佝偻着身体重重坐在椅子上,他是考上的!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答案呼之欲出,却又是他极不想承认。

      暮程秀惶恐局促的打开电脑,习惯性的输入自己的生日,屏幕就被开锁,在学信网上顺着当年的准考证,屏幕加载中然后又极快的跳出。

      暮程秀眼神掠过科目只看总成绩。

      457分的成绩,低空擦着分数线略过是可以被一中录取,而且暮光当年还是体育生。

      现实已经告诉他,事实就是当年暮志明无法供得起两个人,所以暮光撒谎放弃上学去搬砖。

      不记得是如何关上电脑,简直像行尸走肉般将所有东西一一放好,他步伐浮漂的走回床上盖上被子,心底里是千万个山呼海啸的呼声。

      暮光把手机关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宝宝,你欠我的从来都还不起,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呆着,来尝还欠下的一切。

      在深静的夜里楼道响起脚步声,一轻一缓上来,暮程秀知道是暮光回来了,紧拽着被褥的手松了又紧。

      暮光进房间看着他几眼后就蹑手蹑脚的拿衣服进浴室洗澡。

      水流停止后,暖热滚烫的身体就贴上他的后背,口中呢喃着。“老婆……”

      暮程秀紧紧拽着被子又被暮光灼热干燥的手覆盖,他于黑暗之中睁开眼睛,望寻着眼前看不见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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