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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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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
时元想也不想地摇头:“不学。”
没想到是这样的答案,祁景年追问:“不喜欢了吗?”
“没时间,下班基本都在和宝宝玩啊。”时元夹了菜放在碗里,却突然没有胃口,他面上不显,半开玩笑地说,“再说了我学画画干嘛呀,又没什么用。”
“当爱好嘛,《豆豆历险记》就挺不错的,画出来,将来说不定能改成动画片。”祁景年看了眼宝宝,忍俊不禁,“那时候宝宝还不得高兴疯了。”
时元跟着笑笑:“学长夸张啦。”
他的水平自娱自乐唬唬小孩子可以,若要到出版的程度,不但要系统学习,还要靠长时间的积累。
用艺术赚钱,对普通人家来说是很难的事情,就不单提学绘画要投入多少金钱和精力了。
他的钱将来都有用,要花在刀刃上,没有多余的去烧在艺术上,再说许久不提笔,手早生了,也就是平时画点小玩意儿哄宝宝。
时元没把这话当回事,祁景年倒像是上了心,睡觉前还在说:“平时工作,周末可以去上培训班。”
“我手生,画不好,不去浪费那个钱了。”时元挤了一坨护手霜,一点点推开。
他看着自己这双手——
瘦弱、粗糙,带不上漂亮的戒指,也拿不起昂贵的画笔。
唔,挤多了。
时元把多余的护手霜蹭在祁景年手上。
祁景年顺着他的掌心揉搓,来到骨节处按摩:“这么漂亮的手,不拿画笔可惜了。”
“哪有,跟鸡爪子似的。”护手霜涂完了,时元抽出手,却被祁景年扣住。
“你考虑一下?钱的事你别操心,如果喜欢,咱们就去学。”
时元感到奇怪,祁景年怎么突然对他说这个?
替他考虑后路?
学几年美术,再砸钱办个画展镀金,以后说出去也能糊弄糊弄不懂的人,挺多有钱人家都这么干。
“再说吧。”时元兴致不高,抽回手,躺下准备睡觉。
祁景年从背后抱上来:“我不是想强迫你,就是想找点能让你开心的事情。”
“没关系,有学长陪我我就很开心了,睡吧,晚安。”
时元闭上眼睛睡觉,祁景年只好咽回剩余的话。
时元一直不安,祁景年探寻不到根源,思来想去,只想到一种可能:
齐涯是不是对时元说了阮秋散布谣言的事儿?
不可能啊,当初阮秋不过是跑到学校找他,他还挨了时元一记白眼。现在他们在谈恋爱,如果时元知道肯定忍不住来质问自己,没道理憋在心里。
这点信心祁景年还有。
还是说分手时自己不告而别对时元伤害太深,他害怕标记和再度怀孕,对这段关系无所适从呢?
祁景年心下一沉。
当然很深了,他忘不了当年时元哭着说再也不要喜欢他的话。
自己造成的伤害只能慢慢弥补,时元愿意跟他和好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要急,慢慢来吧。
*
时元在黑暗中焦急等待,前方终于传来脚步声,他迎上前,却发现来人是齐涯。
不,他要等的人不是齐涯。
但齐涯一遍遍在他耳边重复祁景年不喜欢他了,不会出现了,他将和阮秋结婚。
你骗人!
时元大喊,然后惊恐地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而齐涯的话还在他耳边萦绕,他转身跑向黑暗。
在哪里?
学长在哪里?
这里如迷宫一般,四周漆黑,时元怎么走也找不到方向。
他拿出手机,手机却碎成几块,不能用了。
肚子越来越沉重,时元低头,看见肚子吹气球一样鼓起来。
不行不行,他不能再怀孕了!
奇怪,为什么是“再”?
不要想那些了,来不及了,宝宝马上要出来了!
时元快急哭了。
四周刮起了风,吹动柳条发出刷啦刷啦的声响,好像是学校那条柳树路,冬季的夜晚,一刮风就鬼哭狼嚎般可怖。
时元终于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了,他在大声哭叫着祁景年的名字。
“元元?元元!”耳边传来祁景年焦急的声音。
时元猛然睁开眼。
见他醒了,祁景年松了一口气,擦掉Omega额上的冷汗:“又做噩梦了吧,没事了,都是假的。”
“我害怕……”时元喃喃道。
祁景年半靠在床头,将时元圈住,释放出信息素:“我在呢,不怕。”
时元攥着Alpha的睡衣,低低地哭泣。
祁景年抚摸他的后背,轻声安慰:“没事了,不要怕,睡吧。”
在熟悉的味道中,时元渐渐止住哭声,平稳呼吸。
他虽然睡去,但眉心依然微皱,显得有些不安稳。
祁景年轻拂时元的眉眼,低声道:“对不起。”
时元再没有做噩梦,等到早上起床,祁景年提起,他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祁景年总觉得怪怪的,但没有继续追问:“噩梦忘了也好,今天想吃煎蛋还是煮蛋?”
“煎蛋,和火腿配吐司。”时元微笑着给出答案,然后去隔壁叫宝宝起床,若无其事迎接新的一天。
节前最后几天,公司上下卯足了劲干活,争取年前结束手头的工作。
人事和财务部门加班加点,卡在放假前的最后一刻把年终奖发放完毕。
时元入职不满一年,奖金到手打了折扣,但依旧是笔不小的数目,起码比上家丰厚得多。
总之,打工人有钱拿最开心,公司内外皆喜气洋洋,到点打卡,大家欢呼着向外冲。
新年即将到来。
祁景年没急着走,在办公桌前整理东西。
时元走过去,双手撑在桌面上:“今晚我请学长吃饭。”
祁景年笑了:“好啊,今天发年终,我要吃大户了。”
“学长随便点,吃完了我们去逛街,给宝宝买新衣服。”时元拿出便签条,上面有新年的购物清单,“要开始办年货了,好多东西要买呢。”
“好,一样一样来。”祁景年收拾好了,关掉办公室的灯,两人并肩向外走。
公司差不多没人了,时元这会儿大胆地挎上祁景年的臂弯。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感觉自己得见片刻光明。
“明天开始大扫除、贴对联,年夜饭自己做还是去外面订?初一可以去看电影。”时元有意试探,看祁景年可以陪到他哪一天,“不过三十晚上你应该要回去吧?”
祁景年:“不用,我已经和妈妈讲好了,三十陪你过,初二或者初三回去拜年。”
“不太好吧,学长第一年回国,要和家里一起过吧?”
“没关系,以往都在国外一起过年的,她不介意,何况过几天我舅舅舅妈回国,他们约好了去度假。”祁景年看向时元,认真地说,“我们分开这么久,让我陪你过年吧。”
他进度刷得太慢,不然就把时元带回去一起过年了。
得到回复,时元真的觉得自己快分成两半了,一面相信祁景年会一直陪伴他,一面被阮秋的事情撕扯。
这些情绪搅在一起,让他陷入迷茫,于是时元决定启动国人智慧:
有什么事儿过完年再说吧。
“嗯,学长过年想吃什么馅儿的饺子,不如我们每样都包点儿吧?”
“可以啊,你会包?”
“不会。”时元老实承认,晃着祁景年的手臂撒娇,“我包得很难看,但是学长不能嫌弃,都要吃掉。”
“没问题,我们一起包,不好看就做成面片汤。”说着,祁景年又有一个坏主意,“我们可以忽悠宝宝,让他一起包,然后说是为了配合他才包成这样的。”
“怎么能这样啊,等宝宝长……”时元顿了顿,往下说,“宝宝长大了会笑话我们的。”
“等那时候我们的技术已经练好了,宝宝不会怀疑的。”祁景年觉得自己无比机智。
时元不知道有没有以后,但他期待和祁景年迎接新年。
要说最期待的人应该是宝宝了,过年有新衣服穿,有许多平时爸爸不让吃的零食,听说还有压岁钱,过年可真开心呀!
“爸爸,为什么不天天过年啊?”
时元看着快美上天的儿子,毫不留情戳破他的小心思:“宝宝最希望一天是你的生日,一天是过年了吧?小馋猫,天天惦记着吃零食。”
宝宝把手里的薯片晃得哗啦哗啦响,撒娇道:“宝宝想吃。”
时元取过薯片放在高处:“宝宝刚吃过午饭,现在不可以吃。这样,你去帮橘子它们加猫粮,倒水,把猫玩具和你的玩具捡起来收好,等到指针到3的时候,就可以吃了。”
让宝宝活动活动当加餐,不然天天吃零食,就不肯好好吃饭了。
宝宝忙不迭点头,撸起袖子热火朝天地干起来。
两个大人也有事情做,清空家里不需要的杂物,整理好后让家政来扫除。
自从他们住进来后,房子里已经大变样了,大多半是小孩子的东西,祁景年的东西集中在书房和衣帽间,剩下的都被他们和猫猫占领了。
他们忙着,几只猫也不闲着,专门跑来捣乱。
时元要扔一个奶瓶,手刚挨上去,芝麻糊就把爪子搭上来,时元扒拉掉猫爪,芝麻糊再搭。
主打一个“我不让你就别想扔”。
扫除陷入僵局,时元和芝麻糊大眼瞪小眼。
那边豆豆和小橘正在抢一个破掉的老鼠娃娃。
祁景年特别困惑:“搞不懂,买的时候不玩,要扔的时候抢来抢去。”
大约猫和人一样有逆反心理,祁景年存心逗猫,眼疾手快从地上捞出老鼠玩具,捡起奶瓶,一起丢进垃圾袋。
不出意外,他挨骂了。
祁景年被三只猫骂得头疼:“救救我啊。”
时元乐倒在地板上:“我可惹不起它们,给它玩吧。”
祁景年把奶瓶和老鼠拣回来:“真是的,看你捡的猫,跟你一样能说会道。”
时元不满,为自己辩解:“是宝宝捡的,学长要养的。”
“这还不是能说会道?让我瞧瞧你嘴巴里都是什么。”
祁景年说话间凑过来,时元手撑在前面阻止:“学长想亲我就直说,不要扯别的。”
“那你给不给亲?”祁景年无视挡在胸前的手,向前压过来两分。
“才不要,房间还没整理完。”
祁景年打算偷亲一个,结果门铃响了,家政来这么快?
祁景年起身开门,然后玄关传来他疑惑的声音:“妈,您怎么过来了?”
谢初蕊?
时元看向玄关,没见谢初蕊,倒看见门外扑进来一个Beta小男孩,两三岁左右的模样,口中大喊着:“Daddy!”
然后祁景年娴熟地把他捞起来抱在怀里:“哟,你这调皮鬼也跟来了。”
小男孩被抱起,脸朝着里面。
时元浑身的血液瞬间上涌,脑子一片空白。
那孩子的脸,和祁景年像了十成十。